十四

走出房间时，山野硝烟蔽日。乌云之下，我恍惚以为是夜晚，大地上的血色是血月镀下的光华。然而细看，这些血色全是鲜血。尸体挂满山林各处，山寨脚下的湖泊因血水弥漫着浅红。

我埋葬了呦呦的尸骨，开始和机械人类战斗。

机械人类洗劫了一个又一个古老村寨，赤暗的血色足以同满盈之时血月的光华争辉。我在无数次的战斗后唱着古老的祭歌，葬礼结束后，我便跨上新驾驭的役兽苍狼，腰带上挂着骨笛、竹筒与父亲的小鹿木雕，奔向下一个作战的山野。

机械人类的科技水平远超我的想象，他们使用的被称作“枪”或“炮”的武器威力巨大，可以轻易地远距离夷平山海。而我们只有命术，森木、百兽、鹰雀、尾虫、菌菇，这些是我们的武器。命术灵活但威力不及，且命师培养困难，人数稀少。每次打仗，都是各大家族的命师用贱民、奴仆们的命堆出来的。

峨屏王也是这时崛起的。起初，他只是贱民奴隶，随后，他带队征伐，屡战屡胜。胜利后，他的威望让他跨过阶层加冕为王。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年。机械人类撤回了天空，但他们放言还会再来。

胜利后我回到了离泽城。我的战功远超大部分族人，族长亲自为我披上为英雄准备的金丝大披衫，将我的鬓角扎成英雄辫的样式。他邀请我用天命术改变血脉，强化肉体，同时消除脸上的伤疤。

这一刻我等待了很多年。我曾经讨厌父母，讨厌他们没有在我刚出生时照顾好我，只顾着调查青夏之扉；我曾经深深自卑过。

但我拒绝了族长的好意。

我见证了无数的战斗、流血与苦难，我只愿十万大山的所有生灵平安地活着。机械人类只是暂时撤退，他们就像哀牢山大深渊中的怪物一样，迟早还会再来—可能在未来的青夏之扉开门后，他们就会再次出现。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而我，决定要弄清楚青夏之扉的秘密，这将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情。而脸上的伤疤，代表着我的决心与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