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海之萤

距离青夏之扉开启:七天

逃跑失败了。

我被风扉生抓住,又一次带回了树上的木屋。

她一脚把我踹进屋中,“零零庚,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我脚下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撑肘勉强支起上半身,我看看四周。木屋和往常一样,四壁是树的枝干密密麻麻缠绕而成的木墙。墙上,枝干们裂开两个椭球状的口子,像两颗大睁的眼眶,这是木屋的两扇窗户。

“七天后,青夏之扉就要开启。你是我们的希望。”风扉生又踹了我一脚,我趴在地上,她的脚压在我身上。“要是再让我抓到你逃跑,小心我抓你去喂蛇。”

我站起来,然后拉着另一我站起来,冷冷看着风扉生。

“我们十万大山的命数系在你身上。”风扉生说。她裹着宽大披衫,流苏垂地,半边脸遮着枯木面具。“那些机械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攻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颗星球的命数,关我什么事。我默默拉着我另一副身子上的手。

在这座小岛上,我整整被关了十三年,每天都在被这个疯女人做测试和实验—我的两副身体被她分开,头疼欲裂,意识麻木。这种麻痛爬过我的头皮,像是细细的藤蔓穿行在我的颅骨与头皮之间,挤开皮肤与骨质,再用藤上的倒刺钉在头皮上。

如果我再不逃跑,说不定我就会死在她的手上。

“我不敢—”“—再逃跑了。”我说。

“去测试。”风扉生守在门边。

我沉默着走到两扇窗户前。窗前各有一套桌椅,上置纸笔。我的两副身体分别在两张椅子上坐下,从两扇窗户望出去,将看见的景色绘在纸上。

木屋离地面有四五十米高。从窗户下望,草地远铺,几百米外即是大海。此时正是初夏的黄昏,血红的月亮升于大海。草地上苍鹿三三两两正在觅食,一对对名为青萤的小虫在空中飞舞。

我将所见画在两张纸上,交给风扉生。

“这条长线条是怎么画出来的?上下?下上?”风扉生开始每日的例行询问。

“从上—”“—到下。”

“画的是什么?”

“鹿和树。”

询问持续几轮。突然,风扉生指着画纸上的一团线条,“这是什么?”

“一个人。”我说,“还有—”“—一条船。”

“鹿岛怎么可能有人?”风扉生立刻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几秒后,她面色阴冷地转过身。“零零庚,今日的训练结束了,你自己活动去。我去把那个人赶走,鹿岛是禁地,不准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