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座城,拥挤的只剩下一地寂寞。爱情走了,谁还在等呢?

我固执的想一个人背着行囊去旅行,可是没有你,我能去哪儿呢?哪儿都没有意义。

01

我还是没能替张辰逸筹足一万块,挂了打给我妈的电话之后,我把手机丢去小床一角,抱着自己,空洞发呆。

上一秒,我还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跟我妈在电话里谈笑风生,吵闹着有多想念她,要钱的话题在我脑袋里盘旋了一次又一次,有几个当口我就要脱口而出了,可还是活生生吞咽下去。

我很怕跟我妈撒谎要钱。尤其是她每次都在电话里用亏欠不已的语气对我说着果果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妈妈攒够了钱,就会呆在家里陪你,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忙了就在家里陪你。这话酸楚的让人泪涌,使我感觉我是在可劲儿拖我妈的拖油瓶。开口要钱这事儿,让我觉得跟做贼似的,我的良心上画着大大的禁止符号,开不了口。

唠叨了半晌,电话在我妈对我意犹未尽的嘱咐交代里挂断了。我要钱的想法,最后胎死腹中。

我揪扯着卫生纸叹了半天气,重新抄起手机打给常蕾蕾,我心情差的厉害,而唯一可以让我卸下心防分享秘密的就只有她一个。

我几乎没给常蕾蕾开口安慰我的机会,抱着手机蜷缩在小**边说边哭,把自己委屈得半死,抱怨完了,我抽搭着问常蕾蕾我试图问我妈骗钱的想法是不是特无耻。

她说是。

我又问那我帮不了张辰逸我是不是特没用特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她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两全其美。

她语气深沉,而这话又书面得矫情。我继续抽搭着自责,她在电话那端表示无语。

“果果。”她叫我,空出了几秒的时间来让我抹眼泪擦鼻涕顺便清醒。她安静的在电话那端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许生气。”

“什么事啊,紧张兮兮的?”我哭累了,拉条毯子把自己裹上,开始等她讲。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她,居然会在话题开场之前先做足了铺垫。而我也丝毫没把这铺垫放心上,觉得是她无聊的磨叽。

她声音轻了起来,语气很扭捏的说:“我想我要和许诺正式谈恋爱了。我今天写了封信,放在他抽屉里,跟他说我想做他女朋友。”

搞什么飞机?!她脑残到主动去招惹那个花花公子?

我有种顺着电磁波爬过去打到她清醒为止的冲动。常蕾蕾她现在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唯恐我的生活不够乱?!生怕我心情不够差?!

张辰逸借钱的事情已经够我为难和神伤了,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我当头一棒!开玩笑?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上了我的仇家,又玩起了主动表白的游戏,而且还是先斩后奏!情书已经在许诺抽屉里了,这叫什么话?还担心我生不生气么?分明是做好了一切,给了我一个最后通知而已。

“喂喂,说好了不生气的,果果,果果。”她看我这么久没反应,以为我是在不满,所以赶紧装出一副可怜吧唧的样子来解释,“亲爱的我知道你和他肯定是有什么仇怨的啦,可是爱情这个东西它也没办法啊。你看看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些,还有偶像剧里的剧情,仇家都是可以化解的啊。你不要让我的爱情变成梁山伯和祝英台吧?”

“你怎么会忽然喜欢上那家伙?”我问。

“人帅,家境好,而且,也算是向我表白过。再加上,我正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她答得很诚恳,不像是在演戏。

“蕾蕾,你听我说。那个许诺他和我之间的小恩小怨我是不放在心上的。我对于他个人的鄙视情绪并不影响咱们俩的姐妹之情,也不影响你们俩的爱情。但是,我必须要客观的告诉你关于这个人的一些过往。”接下来的时间段里,我用了将近一小时跟她讲述许诺的拌拌劣迹,从被吓神经的班花到大肚子的邻班女生,如数家珍般一一列举出来。我想,无论她是在闹着玩还是在认真,我必须要亮明了这些事实。

我之前是曾怀疑她和张辰逸之间有什么瓜葛。现在她主动要和别人谈恋爱,正好打消了我心中的疑虑,这点固然是好。问题是恋爱对象是许诺,作为好姐妹,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踏上那个花心大罗卜的贼船。

常蕾蕾始终抱着听笑话的心态在敷衍我,她丝毫不以为意,嗲着声音在电话那端跟我撒娇:“果果啊,我知道你和他是有些不对付啦。不过我看到的许诺除了脾气坏一点,自我意识强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好啊。花花心肠本来就是富家公子哥的通病嘛,再说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我相信我可以用我的爱情来感化他的啦,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的。”

除了祝他们白头偕老天长地久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常蕾蕾这话明摆着,她根本不把许诺犯下的那些小破事放在心上,甚至抱了治病救人的心态要去拯救他的爱情,我要是再继续阻挠下去,恐怕在常蕾蕾心里我就要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三八婆了。

我极其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算是应允。

她接着就雀跃起来:“果果,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这样吧,改天我让许诺许诺请你吃饭,说服他给你道歉,然后你们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和平相处可好?”

皆大欢喜的结局,她说的顺理成章,好像主动倒追许诺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小事儿。

“但愿吧。”我叹口气。

“果果,张辰逸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相信我。”总算是有良心,还惦记着我给她打电话的初衷就是为了在她这里得到一星半点安慰。

“唔。”挂断电话,我心乱如麻。

在我为常蕾蕾告白的前景忧心不已的时候,她却策马上前,一路披荆斩棘,挥舞着战旗一举俘获了许诺的芳心。算是一种好听的解释吗?许诺那种人哪里用得着俘获?常蕾蕾这只小绵羊主动乖乖送到面前,他怎么会拒之门外?

总之,常蕾蕾和许诺的爱情终于绽放如一朵绚烂多姿的红牡丹。

在我和常蕾蕾一番对话之后的那些天里,他们突然以各种成双成对的姿态在校园里大秀恩爱,高调的不像话。

高中恋爱是一件很司空见惯的小事,以至于没有人会深究为什么常蕾蕾和许诺就那么走在一起恋爱了。谁还不允许两个陌生人有一件钟情的时候?与其去挖掘他们相恋的缘由,班里八卦的女生大军更加兴致勃勃期待着常蕾蕾这场爱情的夭折日期和她的被甩结局。

在我纠结于她会不会步那些初中时期被许诺玩弄完了再抛弃的无辜小女生的后尘的时候,我亲爱的常蕾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对爱情的执着,她踩着许诺的花心所酿造成的那堆爱情废墟,期待着要在荒芜之上给自己建立一座爱情的瑰丽之宫。她无视我的任何告诫和善意提醒,一遍一遍厌烦我的唠叨和贫嘴贫舌。

她举着我最宝贝的那册童话《小王子》,含着浓密笑意跟我保证她的幸福:“果果你大可放心,我就是驯服许诺这只小狐狸的善良小王子。”

好吧,我真的希望会是这样,即使让许诺那个玩惯了的花花公子能对一个女生死心塌地从一而终的几率小于等于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为了常蕾蕾,我愿意相信奇迹。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开始的迹象是好的。许诺一如往昔对女孩子挥金如土的个性,把我出水芙蓉的常蕾蕾华丽装裹为一笑倾人城的性感轻熟女。

她通身名牌裙装,套着一件玫红色小风衣,脚蹬着最新款MIUMIU高跟鞋掷地有声的飘摇在教室里,张扬起一股子Dior香水气息。这情形不像是恋上了同班的富二代公子,乍一看更类似于被包养的小情妇。这是班里同学对常蕾蕾变身后的评论。

她开始和许诺肆无忌惮的逃课出去逛街抑或是逍遥过他们的二人世界,被班主任拿着旷课记录堵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变得理直气壮的要求班主任放水通融,她越来越迷恋于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学校外面浮华喧嚣的小世界。

我的常蕾蕾,她无端疯狂在爱情里。剩我一个人,独来独往。

其实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许诺现在再没有心思来考量要用怎样的手段对我恶作剧,他骑着名贵机车载着常蕾蕾流连在外,招摇过市。而常蕾蕾虽然和我的生活疏远了很多,可至少看起来她活的光鲜亮丽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02

常蕾蕾的插曲终了,张辰逸的难题悬而未决。

一连拖了好几天,我都没有勇气给张辰逸一个最终结果。我没办法满怀欣喜的通知他说钱我已经帮他筹到了,来显示自己这个女朋友做的有多么能堪以重任,尽职尽责。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我想象的出来那种期待之后等到的是失望的感觉。我煎熬倍至,咬牙发了条短信给他,很简单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钱我没有凑到。

短信发出的时候我哭了,我怕张辰逸会讨厌我。他得下多大的决心才会开口跟我求助,可我最终什么也没能帮上。就算打电话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吧?我怕是伤透了张辰逸的心了。

张辰逸一天没回我短信,我的心跟着翻江倒海了一天,郁结难安。

第二天傍晚了,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可我迟疑于接还是不接,接了要说什么?图案变幻跳动的手机屏幕衬托着他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抿着嘴唇,按了接听键,甚至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唐小果,你在做什么呢?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了都。是不是生我气了?昨天我忙排练呢,没带手机。”张辰逸的软语轻声含有太多催泪因子。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我,我刚才没听见。”

“你声音怪怪的,唐小果。”

“对不起啊张辰逸,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我没用……”我大口大口吞眼泪,依旧遮掩不住,沙哑的嗓音如数将我给卖了。

张辰逸笑了:“唐小果你哭什么呀,我又没怪你。你不要哭了,我刚想告诉你呢,钱的问题我解决了,不要担心了。”

“真的么?”我怕他是在故意安慰我。

“当然是真的啊,前天有个朋友刚好手头有闲钱挪给我用。我一忙,就忘了打电话给你。我看见你的短信了才知道你还为这事担心着,你别多想了,没事了。”辰逸轻松地语调不像是在安慰我。

“那就好。”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有耽误到他的事情就好。

“对了,你和常蕾蕾最近都还好吗?一直也没有时间打个电话给她,她最近在忙什么?”很顺便的一句问候,可我知道他撒谎了。他打过电话给常蕾蕾,而且还是我接的,这事他不会知道。

“她,挺好的啊。像平常一样。”我简单的敷衍着,说实话我有阵子没看见蕾蕾了。她现在忙得紧,恨不能和许诺腻到火星去。

“那,帮我问候一下吧。你们俩别忘了来我的半决赛看我比赛。”

“好。”我有的是时间,不知道常蕾蕾现在有没有心思去看他的比赛。她一头扎进爱情里,陶醉的死去活来。这样的八卦,没必要讲给张辰逸听,他也不会感兴趣。

我沿着花圃的地板砖,跟他又胡乱聊了没几句,他说要去开会便挂了电话。我知道,他没有什么会议可开,着急挂电话是因为我们再一次没话题了,再坚持聊下去又会是尴尬的沉默。

很明显我们都想逃出这种电话两端的安静。

我瞄了瞄手机的通话时间,把它塞进背包里,埋头朝校门口走。

“唐小果。”校门口有人叫我,居然是陌晓白。

白底碎花旗袍,高跟鞋,戴着黑色妹妹头假发,安静的像一幅油画。一柄玻璃橘色的装饰小伞慵懒的扛在肩头,倾斜的角度很好看。最扎眼的是握着伞柄的左手,依然戴着副黑色蕾丝手套。

她微微笑,笑得我惊艳。

“唐小果,嘿,你为什么走路一直低着个脑袋?”她仔细端详我的脸,“你害我差点没有认出来呢。”

我扯了扯背包带子,给了她一个羞赧的微笑:“你在等我啊?”

“呃,很烦,想和你聊聊天。”她如是说。

我们于是一同走去不远处的甜品小屋,一人叫了份冰淇淋。她不爱吃甜东西,伸出舌尖来轻轻舔了一口,便皱皱眉把冰淇淋碗推到一边,另外叫了一杯冰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我跟安宁表白失败了。”她不慌不忙的说。

这事我当然知道,我当时就是众多旁观者中的一个,看到了她燃放华丽孔明灯,欣赏了她动情的弹唱。当然,也亲眼看到了安宁对她的拒绝。

我不知道这时候我是该表示同情呢还是劝她放弃倒追那个冷血人物。她倒不忧伤,端着冰水挪到我身边的座位,把头靠在我那并不强壮的小肩膀上,嘻哈着说:“唐小果你的肩膀借我哭一下,等我哭够了想想换个什么新办法来打动他。”

“喂,失败两次了,你还要再试啊?”或许,我不该这么口无遮拦的戳到她的痛处,而且这话听起来好像我是在讽刺她死缠着安宁不放一样。但既然说出口,已经没有了收回的余地,我只有埋头大口吃冰淇淋来掩饰自己烧的彤红的脸颊。

“才两次而已嘛,我想会有感动他的那一天。我想我可以给他写封情书或者诗之类的,换种浪漫的方式。就好像常蕾蕾写给许诺的那封情书一样,不过我文采好像不行,要恶补一下。”

“常蕾蕾给许诺写情书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吃惊。这件事情蕾蕾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啊。

“我当然知道了,许诺有什么小把戏可以逃得过我?”她眯着眼睛,得意地笑,像一只狡黠又惹人怜爱的波斯猫。

我想起那天在酒吧的事情来,许诺当时对陌晓白那种爱恨交织的关切,不得不让人怀疑。要说他们俩只是普通的朋友或哥们儿关系我死也不信。我小心翼翼的问:“你和许诺,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可以,这样的对他的秘密了如指掌。”

请原谅我的直接,我不能不好奇。

“啊,这件事情啊。”她不可能不知道酒吧那天的尾端,她和许诺的那一幕,我在场,不是透明人,也没有隐身。她低头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吞吐出一个极好看的烟圈,“我和他,是兄妹。”

陌晓白?和许诺是兄妹?!怎么可能,这可真是一个让我跌破眼镜的答案。无论是从姓氏到性格,他们俩完全不搭啊?陌晓白直率热情,许诺自傲狂妄,你叫我怎么联想?而且,迄今为止,也都没有见过他们能和平相处的情景啊。

她看穿了我的疑虑,安静解释:“没什么好怀疑的,我们俩同父同母。他大我一岁零六个月。以前我们俩关系挺好的,那时他也不这样,不贪玩,不自我,不这么嚣张跋扈。

我们考初一那年,是我爸的生意做的最大的时候。许诺去他公司玩,发现我爸有了别的女人。当时他不懂事,压根不知道这事情的后果,回家就把见到的事情告诉了我妈。我妈跑去公司大闹了一场,没想到爸爸却要跟她离婚,带着小三在外面光明正大过起了日子。

许诺才知道自己闯祸了,整个人自闭起来,一天到晚都埋怨是自己拆穿事情才导致了爸妈离婚。他恨死了那个小三,每天伺机要报复她。为这个,他结识了社会上的一群小流氓,跟着那群人厮混在一起,后来,他买通了几个流氓头子,到那个女人的住处把她糟蹋了,还卷走了她家所有的钱,说那些钱都是我爸给她的,不能留下一分。

女人告了许诺。参与整件事情的小流氓一个也没跑,全被抓了。我妈知道了事情经过之后央我爸去花钱打捞许诺。我爸不肯,说许诺这是自作自受。后来许诺被送去了少管所,我妈和我爸离了婚,我被判给了我妈,便改跟我妈的姓。

我记得那时候我妈天天哭,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想要把许诺保释出来。她为这事费尽心力,最终大病一场,没能挺过来。我一个人在社会上漂了半年,才被我爸接了回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唐小果?我爸宠着的那个小三,卷了他的钱,远走高飞了。他才想起来有我们这一对儿女。有了我爸出面,许诺也很快被放了出来。可我们永远也没有妈妈了。

这几年,我爸一直在努力弥补我们。可怎么弥补的了呢?你看许诺,他变得自私高傲,变得目空一切,挥霍着我爸的钱,故意闯祸让他来收拾摊子。我呢?没有妈妈,哥哥这个样子,一个我不想去亲近的爸爸。这几年来,我还不都是靠我爸给学校塞钱才能读读书。

算起来我认识安宁应该是在初三临毕业。那阵子许诺在学校呆不下去,你也知道,因为你的男朋友张辰逸和他之间的战争嘛。那个小明星抢走了他所有的光环。他开始在校外玩起了赛车,很快便组了个车队,天天比赛。对手之一就是安宁。

我常去看比赛的,只是没有正面和那群人打过交道。许诺不许我沾赛车,说不是女孩子家玩的东西。我的脾气就是那么怪,不许我做的事情,偏要试试看。于是后来有一场比赛,我全副武装上了赛场,可笑的是连许诺都没有认出我来。

我赢了几乎所有人,除了安宁。他的车技很好,我怎样都超越不了。最后我们两辆车子沿着赛道一直往上冲,我太想赢加速太猛,车子摔出了赛道,我重伤入院,治疗了很久。因为这事,许诺就恨起了安宁,即便整个事件都是我自己活该。他暗地里使坏找借口把安宁清出了车队,并放话说所有的车队有谁敢收留安宁,就是和他作对。和安宁相交很好的那些个车手不服,许诺就重金下注和他们玩车赛,赌的不是钱,谁输了,都要带点伤才能回去。

你应该还记得你男朋友张辰逸在新闻上曝光的非法赛车的事件吧。那就是安宁拍了他们重金赌车的过程。后来我爸花了大钱把视频买了回来,事件也还是不了了之。可从那一次赛车开始,我就爱上了安宁,爱的无可救药。

谁知道,他却不记得我。他对我,太冷漠。

许诺那家伙,每次都卯足了劲儿的从中作梗,阻止我们在一起。谁都明白,他嫉妒安宁,嫉妒安宁太优秀,也嫉妒我迷恋安宁而忽略了他这样一个哥哥的存在。”

这就是陌晓白的整个故事,让我哑口无言。

“唐小果,就请你尽情的同情我吧。”她叹了口气说。她面前的烟灰缸里堆了一小簇烟头,灰白烟灰,像她灰白色的记忆。“谢谢你听我讲心事。我没朋友,你算是第一个。”

陌晓白。她在讲述完这样一个冗长的故事之后,还能轻巧微笑,笑的我的心颤啊颤的,忍不住想要拥抱她。

可我张开的手臂还米有划开一个爱心拥抱的圆弧,就被陌晓白摊在桌上的几张照片给惊呆了,悬空的手臂忘了收,兀自停顿在空气里。

没错,照片上是我和安宁在画室里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接吻。许诺那个无耻小人,当真说到做到,把照片交到了陌晓白手里。

真相,和照片里**的事实背道而驰,可要我怎么解释,陌晓白才会信?我以为她把我当朋友叫来分担一下失恋的落寞,没想到最后结局要引申到几张照片上来。陌晓白她讲了那么真切的一个故事,用那么诚恳的语气,无疑是告诉我,除了爱安宁,她一无所有。除了安宁,她无可留恋。

“陌晓白,许诺怎么跟你说的?”我断断续续才把卡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喘匀。

“我要是相信许诺的话,也不会来问你。唐小果,我要听你怎么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无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陌晓白把照片收起来递给我。

这话让我感激莫名。许诺的出卖和陌晓白的理智,拧巴在一起,快把我的眼泪折腾出来。我吸了吸鼻子,盯着面前那份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本本分分跟她细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没有漏掉一个细节。我一直小心翼翼看着她表情的微妙变化,怕她会失望或者伤心。我发誓,那场接吻闹剧是太多巧合掺杂在一起,而许诺只是看图说话。

“唐小果,谢谢你。”陌晓白她说,“谢谢你不喜欢安宁。”

“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我有张辰逸嘛。”是啊,我从来都只有张辰逸啊。我在心里肯定,只是我的心,它不肯配合我的诚意,跳动的节拍有些不自然。我急于要和安宁划清一切界限来安抚陌晓白,“你放心啦,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会那个冷血的家伙。”

“唐小果,我不是这个意思,请你别误会。”陌晓白开始紧张,“我们是朋友,没必要因为什么而疏远。我只是太害怕在安宁那里失去希望。”

“好了唐小果,我要走了,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陌晓白抱了抱我,算是道别。

“这些照片。”我递过去给她。

“确定是假的,留给你处理吧。放心吧,许诺手机里的那些我都删了,你和安宁,不会有什么麻烦和负担。”

我和她对视微笑,如释重负。

我懂得。就好像我会误会常蕾蕾和张辰逸,就好像我会敏感张辰逸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这世上,从不曾有一件东西能敌得过爱情这般自私,这般能让人失去自我,飞蛾扑火。

03

我为了陌晓白坎坷的成长经历唏嘘感叹,同情不已。

所以,曾有过几天,对许诺的看法也稍微有了一点逆转,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虽然他欺负我了那么久,但是一想起来他悲悯的童年,我对他竟有了原谅和和平相处的念头。又况且他现在是蕾蕾的正牌男友,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对大家都好。

许诺显然不这么看,他没有半点向我示好的意思。

他终于逮着了一天常蕾蕾提前回宿舍打扫卫生,把我拦在了教室里。他一手死死攥着我的背包带子,眼瞅着常蕾蕾走远了,才笑嘻嘻盯着我说:“妞,我把你的好朋友抢走你不开心吧?是不是感觉心里有一点点吃醋?我对你这个Les深表同情,但可惜常蕾蕾并不是同性恋。你尽量想开点。”

我咬了咬嘴唇,并没有打算要和他争吵,我明显比不过他无赖的那一套:“我和常蕾蕾只是好朋友,希望你能好好爱她,希望你们能幸福。”

他对于我这种很官方很无趣的回答有些失望,最重要的应该是看到我没有被激怒,他心里的成就感远没达到预期。他抽了张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继续跟我周旋:“妞,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常蕾蕾在一起吗?”

说实话这个话题我是一直疑惑至今的,我想任谁也都会想不通,为什么之前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仅几天的功夫就能纠缠在一起?可我没有脱口而出那句“为什么”,因为许诺正小心翼翼观察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要是看得出来我对这事这么有兴趣,他肯定又要百般铺垫着吊人胃口。这种无耻的家伙,不就是以耍人为乐的么?

我夺了夺被他扯在手里的背包带子,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们俩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要回家了。”

他果然上当,一把把我按在椅子上,兴致勃勃讲起来:“我只是追着玩玩,没想到她会当真。她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吧?看身材和脸蛋还是可以的,虽说不怎么单纯,凑合玩玩还行。”

“你耍她?”虽说他花心的本性如此,我还是怒不可遏了。

“喂,妞,没必要每次看见我都摆着一张臭脸吧。你这么讨厌我,我很难为了女朋友和你搞好关系耶。又或者说,我可是试着说服蕾蕾在你和我中间选一个?你猜她会不会选我?”他又来这套。

“随便你。我自己的好朋友自己了解,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如果不喜欢她,就趁早离开她。如果喜欢,就好好待她。你别因为和我有过节去耍我朋友,我保证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我根本不相信他连篇鬼话。

“喂喂,谈恋爱这事还轮不到你教我。妞,你觉得我真能喜欢上那女人呀?我也就是无聊了想玩玩。常蕾蕾喜欢钱嘛,喜欢我就给她啰。玩女人当然需要本钱,没有钱靠什么哄女人?花钱越多,甩她的时候我越会心安理得,我最愿意看着女人为我哭,错,是为了得到又失去的钱和奢侈的生活痛哭。”他狂妄的不得了。

“许诺,你这个无耻小人。”你体会不到此刻我对他有多怨恨。我那可怜的常蕾蕾还陶醉在他挖的陷阱里,幸福的不知道东西南北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去欺骗一个女孩子?玩感情取乐?他以为他是谁!

他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扯过我的背包丢在地上,用力攥住我的手,把我一步一步逼退到教室墙角。我挣扎不过他,闪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恐惧于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我右眼角的痣印:“这样近距离看也不是那么姿色平平嘛,稍微学学化妆遮掩一下也还算是漂亮。要不你开个价,考虑考虑被我包养看看?”

“许诺,你不要脸!你要是敢动常蕾蕾一手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拼尽力气冲他吼,大串大串的眼泪落下来。

“哦呵呵,原来乖乖女也有被激怒的时候呀?挺可爱的,我真是有点喜欢你了。”他眨着眼睛,俯身去吻我的脸。

“许诺。”教室后门有人喊。那个声音我记得,是安宁没错。

许诺做出这副要欺负我的姿态应该是纯属为了要看我害怕吓到大哭的惨样,听见有人叫,他慢条斯理松开我,整理了下头发,摆出副无所谓的表情回头。

危险警报解除,我涌到嗓子眼的紧张情绪倏然回落,在心口发出一声闷响,这样松了一口气,满腹的委屈又接踵而来,我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继续大哭。

安宁的脚步声走进来:“果...果,我刚去画室找你你不在。”果果这俩字像在他喉咙口打结,绕了半天才说顺溜。说的别扭,听着更别扭。

我诧异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安宁。他表情平淡,不像是制造暧昧故意发难。

“你叫这丫头?”包括许诺也一起惊诧。

“怎样?太亲切?她前几天答应做我女朋友来着。”安宁不紧不慢开口,“所以,麻烦你以后对她稍微客气一点,当看在我的面子。”

吓?女朋友?哪里来的女朋友这种事情?我说过的话自己会不记得?扯谎!

许诺仔细审度了他一会子,简单回头扫了我一眼:“哦呵呵,能看上这种货色?呃……算我多嘴。那不打扰你泡妞了,你随便。”他边说边闪到一旁,让了条路。

安宁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径直走上前,扶我站起来,拥着我的肩头把我几乎是整个拖出教室。

教学楼四楼画室,空**无人。他才松开了我,主动站离我一定的距离。这意思我懂,想证明他刚才只是出于侠义才挺身救我嘛,现在尽力和我界限分明。那我用不着道谢,走得越利落干脆越好。

“喂,我又不是许诺,又不会对你怎样?不用急着逃吧?”他站在原地不动。

我继续负气往外走,可刚被许诺“暴力”过的背包带子却偏偏选了这时候添乱,背了那么久也没出现是质量问题的宽肩带居然在这个当口断了,我真是丢人现眼!硕大的背包“咚”的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坠地,带子和背包的咬合处撕裂开一块,里面乌七八糟的东西纷纷滚落出来。

我的书本,巧克力糖,备用的卫生护垫,以及,比卫生护垫更囧人的那沓和安宁接吻的照片!我要裂了!陌晓白还照片给我之后我忘得一干二净,随身带了这么久都忘记销赃。

安宁本不该装好人过来帮忙捡东西。实际情况是他在捡了两颗巧克力塞进自己口袋里之后,便对那几张照片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你怎么拿到的?”他收罗起来,一张张翻看,很好奇。

我只说了陌晓白三个字。

他跟没听见一样,端详照片上我们极其不和谐的动作表情,玩味的笑:“角度挺好,不过,一点也不自然。你留着没用的话,送我好了。”

他不等我答应,把照片在手里拍了拍,揣口袋里走了。我在他身后喂了大半天,到最后把自己搞纳闷了。我喊住他能做什么,把照片要回来吗?那样的照片,岂不是该看见就来气的么?可是,我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自己私藏的念头呢?

你看你看,我又在胡思乱想了。什么跟什么呀?我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好感,宝贝的只有我的初吻而已。请别误会,请别误会。何况,我答应了陌晓白,不会再和安宁有瓜葛。

如果记忆也像照片,收一收就能打包带走,我希望连同画室那天的插曲一起清空,好让我不会冷不丁回想。

04

在安宁和那一沓照片同时消失之后,我一连几天都梦见他,重演他吻我的那个画面,有时候主角会篡改成张辰逸。那几天我的思维是混乱的,总陷在这事的阴影里,还有陌晓白的魔障,她总在我梦里,温柔的笑,一袭红衣,动情弹唱着给安宁的那首《Just One Last Dance》。

现如今这些心事没有人帮我分担,我自己压在心里。我没奢望常蕾蕾能一如从前,在我闷闷不乐的时候杵在我面前追根究底,然后看我哭看我笑,扯着嗓子骂到我清醒。

这个漂浮着淡淡浪漫的春天,爱情没有任何预兆的在整个校园疯狂蔓延。随处可见挽着手走过的恋人,脸上洋溢着幸福自豪。学校后面的窄巷,深夜里还有情侣亲吻和拥抱。他们用年少的轻狂演绎着这个年代所幻想的唯美爱情。常会有不同的男孩抱着女友期待已久礼物站在教学楼下,等下课的女友翩然出现在面前。女孩感动得尖叫,于是他们紧紧拥抱,女孩的裙裾桃花一样在风里纷扬。也有情侣在楼下分手,男孩意欲挽回即将失去的爱情,心爱的女孩却义无反顾的投身于另一个人的怀抱。脚踏车不知何时起停满了楼前车场,有男孩载了女友校园周边看风景。女孩从身后拥抱着男孩,脸贴在他厚实的肩膀,一路浪漫着飞驰而去。我透过教室窗台,看这些美丽的爱情蓬勃绽放。

我的常蕾蕾,也是着爱情里甜蜜的一朵。许诺在教室跟我撂话说只是玩玩感情之后,对常蕾蕾的态度好到莫名,尤其是当着我的面,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常蕾蕾每个课间都会跑去他的座位和他聊天私语,再么就是一起牵手去沿着校园的水泥路闲逛,许诺的手总是亲密环绕在常蕾蕾的肩膀,在某个若有若无的缝隙里对我眨眼狡黠一笑,好像宣告是在故意演戏给我看。

这个无耻的家伙,他料定了我会守口如瓶,就干脆放开大胆的玩起这场游戏。

我不想只是眼睁睁看着常蕾蕾被他欺骗,我必须要绞尽脑汁想办法来破坏这场包装的虚伪浮华的爱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动坏心思想要搞破坏。

我选的方法很简单,坦白说就是零技术含量,只要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住常蕾蕾不放,他们就会少很多时间在一起,说不定时间久了许诺就会厌倦这样玩,放过常蕾蕾一马。

我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态出现在常蕾蕾和许诺的每一个约会现场。他们勾肩搭背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走啊聊啊,我抱着杯果味饮尾随在后面一步不落。我不开口,不参与他们的交谈,只是固执的跟着,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我甚至还能冲着常蕾蕾回头看我的尴尬目光璀璨一笑。

许诺根本就是在整我,逛到十几圈也还不说停下来换个战场吃个晚饭中场休息之类。我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坚持到底变成最后垂头丧气拖着两条铅腿半死不活往前蹭。

一不留神撞在常蕾蕾的胸口。她几时停下来的?

“果果,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先回家好吗?不如改天我约你去逛街?”常蕾蕾无奈地把手搭在我的双肩,她是想要努力跟我微笑一下的,可能也是走得太累以至于都没有力气来笑。

“没关系啊,我还好,还好,不累的。”我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这该死的无辜!我猛然间发现自己虚伪到家了!许诺看笑话一样站在常蕾蕾身后,冲我挤眉弄眼,还竖着手臂狠狠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给我看。

我这么好脾气,都想冲过去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顿再说。

常蕾蕾无语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果果,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陪你。我和男朋友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男朋友这三个字一字一顿,重音清晰。

“呃,呃,你们忙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我可以不说话。”我无耻到家了。如果换在平时,我一定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此时,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为了能让常蕾蕾从这场噩梦里逃脱出来,我豁出去了。

“果果?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常蕾蕾脸上骤然晴转阴,变幻宛如此刻天气,“快下雨了,你先回家吧好吗?”

“不然,我们一起去买伞吧好不好咧?”说完这句话,我们三个都无语了。我想我要是常蕾蕾,掐死我的心都有了。

“果果,你今天不对劲啊,怪怪的?”

“没有啊,挺好的。”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研究一番,继续装无辜,“你看,都挺好的啊,没有怪,哪里有怪?”

“果果,现在我在和男朋友约会,两个人的约会,你明白吗?”她要爆发了。

“哦。”我咬着嘴唇轻轻答。

“那么,请你不要故意捣乱好不好?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可能不谈恋爱,丢掉我自己的交际圈24小时以你为中心旋转吧?当我是好朋友,就别阻挠我的幸福,OK?”她情绪有些激动,话说完连自己也愣了愣。

“对不起。”我嗫嚅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儿。

“果果,果果,我不是故意的。”见我要掉泪,常蕾蕾立即心软下来,丢下许诺来拥抱我,轻拍我的后背,“你不要委屈,我改天陪你逛街好不好?”

我没有委屈,我哪里有委屈?我只是很气可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挑明说开。要我当着许诺的面来拆穿他在教室对我说过的话吗?以许诺那种人渣的性格,肯定是抵赖不承认。常蕾蕾会在我和许诺对质中陷入两难,我没把握她会信我,因为她早已被爱情俘获的服服帖帖。她哪里知道自己爱上的就是一个顽主啊!她往日的聪明理智在许诺来势汹汹的爱情骗局前面,飞流直降,被拉扯为负值。

“蕾蕾,明天是张辰逸的半决赛,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没有故意要挑这时候来问。我们最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面对面说话。

常蕾蕾的脸色略微一变,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她旋即微笑了:“好啊,有多余的票,就叫上我一起。”

多余?挺刺耳的一个词语。一直都是两张票,之前也曾打好招呼说我们会一起去给他加油打气。

“蕾蕾,不是说明天晚上一起去吃料理吗?”许诺凑上来添乱。

常蕾蕾没再说话。

“那,看你的时间吧,没关系。”我笑笑,找了个烂掉的借口离开。

05

张辰逸给我的门票丢了。

比赛当天我才惊觉这件事情,一直都在背包里收的好好的啊,我每天都随身携带,怎么可能会丢掉呢?我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东西哐哐倒出来,一件一件翻找。还有卧室,课桌,但凡能夹进去两张门票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急得团团转。

刚换的新背包也不可能会漏掉东西呀?等等,新背包。我想起了在画室背包坏掉的那一幕,该不会是在那个时候,那两张票给漏了出来吧?

要是这样的话,就真惨了。画室每天打扫,说不定早被当垃圾收了。不过,那可是半决赛的门票哎,说不定值日生看到收起来,我高价买出来都可以啊!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狂奔进四楼画室,从讲桌上抄起值日生排名册,安宁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呃……不会要去求他这么背吧?

我思忖半天,还是拨通了绘画老师的电话,要了安宁的号码。打过去,做好了低声下气的准备。

“喂,哪位?”听声音还没睡醒。

“我,唐果。你这周画室值日对吗?我想问你件事情。”我没心情嘘寒问暖,拖延时间。

“喂,你什么时候开始替老师兴师问罪了?责怪我没值日啊?随便扣我个人操行分就好了呀,用得着这么婆婆妈妈?”他抱怨。

没值日?我幻想接近破灭:“那,那你有没有见过两张入场券,我很着急在找。”

“今晚的那场半决赛吗?”我听见他那边大开水龙头的声音。

我激动了一下:“你捡到了?”

“没有。”他答得斩钉截铁。

“哦。”我像只瘪了气的皮球,认命了,“那打扰你了,我再去找找看吧。”

“喂喂,你别挂,我这里有朋友送的两张票你要不要?贵宾区哦。我今天没有时间去。”他在我挂电话的关键一秒叫停我。

“真的?”我无端兴奋起来,“我可以出高价买。”

“我用不到,你来拿吧。”他打着呵欠说了地址。

这才叫绝处逢生啊,我来不及收拾,整个人手舞足蹈的跑去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朝安宁提供的地址奔进。我抖动着手里的小纸条,一遍一遍默诵着门牌号码,催促司机快一点。中途常蕾蕾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推掉了和许诺的约会,在我们家楼下等我陪我去看比赛。我说我临时有点事情,让她上楼去等,我马上回去和她汇合。

没人来开,我便换成砸的,将门上方悬挂的某某绘画工作室的牌子震得摇摇欲坠。终于听见有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过来开门,接着挤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来,居然是陌晓白。对视的那一瞬我们俩都愣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来?”异口同声。

安宁刷着牙从里面挪过来:“果果你来的这么快啊,你等我一会,我还没收拾好,咱们五分钟之后出发。”

什……什么?当着陌晓白,这么暧昧叫我?我弱弱的补了一句:“五分钟……出发,去哪里?”

“当然是看今晚的半决赛啊。”他狡黠眨眨眼睛。

“等一下。”又是我和陌晓白的异口同声。我们俩今天看起来超有默契。

陌晓白先说:“喂,票是我老爸弄到的,我送到你门上哎,你答应说去看的。”

“我答应了,又没说和谁去看。”安宁狡辩,“所以,我约了果果。”

“喂喂,我来这里拿两张票——”我手忙脚乱的澄清。

“我说了给你,也没说给你几张。”他的回答快让我吐血。我几乎要膜拜他了。

“安宁,你故意气我我还是会喜欢你,你讨厌我我还是会喜欢你,你喜欢上了别的女生我还是一样会喜欢你,我就乐意喜欢你。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爱我。”陌晓白安静的说,说完,冷冷瞪了我一眼,把我往旁边一推,踩着她那双高跟小马靴咚咚下楼。

我傻了半天,想追已经来不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气急败坏的找他理论。

他举出两张入场券晃在我眼前:“好了,谢谢你帮我演这场戏,这是酬劳。”

我一把把票夺过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丫头找到了我这个工作室,一天到晚过来敲门。所以,我请你配合我演一出戏,轰走她而已,谢谢你的配合。”他摆出一脸真诚来要跟我握手致谢。

有心机的家伙!我居然被利用了一把,做了一回借口!这下陌晓白要恨死我了!我懊恼起来,恨不能把安宁大卸八块,可现在不行,张辰逸的比赛还在等我。

我忿忿瞪了他一眼,边下楼边暗暗劝自己说私仇改日再报。

常蕾蕾在家等了很久,换下了她和许诺平时谈恋爱的高贵装扮,恢复了我所熟悉的那个常蕾蕾的模样。连衣裙,小外套,漆皮小靴。青纯的好像明星们拍的那种生活写真集。

这样的场合,放弃了花枝招展,打扮的好像出水芙蓉?搞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把票交到她手里,忙乱着换衣打扮,拿出了我压箱底的小裙装,一件一件往身上套,问着常蕾蕾的意见。我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按常蕾蕾的话说,不像看比赛,倒是去参加某场宫廷盛宴。

我在一大堆华丽衣服前面忽然自卑的很,就算我穿的再出众,也应该配不上张辰逸此刻明星光环的一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