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石榴裙拂过巨蛋
人生是一连串的选择。对于一个好逑的君子,这个选择可以高度归纳为好女孩和坏女孩。好女孩温婉贤淑,能下厨房;坏女孩大胆泼辣,能上舞厅。说得高雅点,前者代表理性,是脑子的归属;后者代表**,是心的期盼。在西洋歌剧里,这是一对永恒的矛盾,年轻的男主角永远会选择那个家长摇头叹气咬牙切齿的豪放女。唐豪瑟夹在圣洁的伊丽莎白和勾魂的维纳斯之间,卡拉夫面对极具自我牺牲精神的柳儿和外冷内热的图兰朵,最可怜可悲的是《卡门》里的唐何塞,妈妈派来的米凯拉跟小媳妇似的,惹人怜爱,而动不动亮亮大腿的卡门随便抛一朵花过来,便把他及剧中所有男人都搞得失魂落魄。
欣赏歌剧《卡门》的观众跟唐何塞遭遇相似的窘迫,即你有意识无意识必须在米凯拉和卡门之间择其一,看你更喜欢哪个的演唱。2010年5月13日晚前往国家大剧院的观众,很多选择了米凯拉,至少从谢幕时的掌声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女高音安·凯瑟琳·吉尔特音色甜美,处理特别细腻,扮相也十分符合那种令人一见就心软的乡村姑娘形象。她的戏份不多,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尤其是第三幕她漫山遍野寻找何塞并求他回家那段,简直让人心碎。
倒不是说卡门的演员不好。卡门不是一个光唱得好就够的角色,必须要全身心投入表演。克里斯汀·查维茨以她如火的拉丁气质,演绎了一个十分地道的吉卜赛女郎。对于中国观众而言,这种地道恐怕已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至少对老辈来说,卡门的“想爱就爱”已超出了“自由”的范畴。在礼乐之邦的我辈看来,西班牙人已经多情到个个像花痴,而跟卡门一比,西班牙人何塞反而像中国小子了。查维茨唱演俱佳,但有时在唱和演之间有点不能兼顾。
两位男角在这么强势的女角面前,一定会相形见绌。不过,演何塞的理查德·托克赛尔还是非常称职的,他用抒情音色刻画了一个多情而懦弱的士兵。让—吕克·沙诺的法语很标准,但他演的斗牛士从唱到演都缺少了一些东西,唱功缺了点浑厚,演技少了点潇洒,使得卡门的移情别恋失去了可信度。国人扮演的几个配角都不乏光彩,这让我对梁宁等全华人班子充满信心和期待。歌剧这东西是最不受国界约束的,西班牙歌唱家能唱好秦始皇,咱们也能演绎好西班牙角色。
大牌歌剧导演赞贝罗的处理颇为传统,没有太多花哨的点缀。布景庞大但不多变,一幕一景。演员表演很靠前,有益于声音的传播。
一二幕之间没有休息,但不少观众误以为有,破坏了第二幕的间奏曲,建议用字幕提醒。13日那场座无虚席,观众当中有相当多的西方人。从掌声来判断,内行不少。《卡门》是一部无需“端着”的歌剧,内行外行人见人爱。即便你从未经过歌剧熏陶,总听过罗文版的哈巴涅拉。你未必认同卡门的爱情观,但《卡门》的音乐就像卡门的石榴裙,让你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