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普爱乐的一场露天音乐会

开普敦是世界十大宜居城市之一,但其每年4月举行的名为北海爵士音乐节(The North Sea Jazz Festival)的爵士音乐节却比好望角的波涛还汹涌,足以让宜居变成一座沸城。去开普敦之前本打算住进市内喜来登的海景房,但从预订处得知所有房间早在一个月之前即被订罄,市内其他酒店也全部订满,可以想见爵士音乐在开普敦异常火热的程度,表演场地的售票窗口没有一张余票,就和老鹰乐队3月12日首访北京的情形一样。

克斯滕伯斯(Kirstenbosch)植物园从11月21日到4月3日,每个周日一场的夏季音乐节也满是爵士,只有3月27日一场是开普爱乐乐团的古典音乐会。门票75兰特,等值于人民币,虽然演出从17点半开始,但从15点多就已有人排队入场。露天音乐会是开普敦市民在夏季的每个星期天下午和傍晚固定的休闲活动,人们都是有备而来,工具和家什也相当专业,除了铺在草地上的毛巾被薄毯和折叠椅等坐卧用具之外,微型行李车和背包手提袋里都装着各类食品饮料,大部分人都带了干红和干白,家人或者友人找好空地就可以围坐在一起,边听乐团在正式开演之前的排练边小酌小吃,看上去一幅真正意义上的和谐社会的其乐融融,所有的井然有序都发自内心,任何动作都没有提醒和警示,文明社会的素质历历在目。

演出没有中场休息,19点结束,也没有节目单,只知道是一位来自英国的指挥,看起来似乎在哪个网页上见过照片,但就是想不起来姓甚名谁。指挥演出了罗西尼的理发师序曲和一位女高音、一位女中音及合唱团担纲的维瓦尔第经文歌之后,指挥家转过身来说:“看见大家都在喝酒,我们刚才演奏的是意大利的音乐,有喝意大利酒的请举手,”有很多人兴奋地在觥筹交错中频频举杯,指挥家又说“有喝德国酒的请举手,”于是现场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左右开弓,指挥家便说:“好吧,现在我们就演奏德国的音乐。”

这首德国的音乐就是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罗西尼序曲里圆号的屡屡冒泡几乎听不到了,但铜管较之于弦乐的劣势十分明显,好在5个乐章并不以铜管为主,但弦乐的声音经过插电之后丢失了南非钻石很多璀璨的光泽。在这个绿色斜坡状的田园里,不管是舞台上的音乐家还是草地上的生活家都知道融合和交汇是南非人民现如今的世界观,这个现场里音乐质量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我看着斜卧在我身前的黑人一家三口,在那些扩音的喇叭声中假想如果当初是黑人发明了科学技术和船坚炮利,也许这一家人早已就是农场主级别的“硕鼠”了。本来这一片秀美的土地是属于他们的,但在他们四周的无色人种面前他们好像又成了仆人,他们喝着欧洲殖民者先辈常品的酒,听着侵略者族类谱写的旋律,与奴役者的后裔们在晴空之下和平共处。在古典音乐这样一个精神的世界里,这一片草地上的黑人屈指可数,在南非唯一一个还是白人掌权的城市里,黑人目前还不是这个城市的主旋律。

散场之后问了收票的黑人妇女,她说当天入场了6千人,芸芸众生少长云集,但令我大为惊愕的是,竟然自始至终没有遭遇到一只蚊子,我是蚊子喜欢的类型,在南非的半个月里,无论是夜晚在白人偌大庄园的灯光之下,还是在郊野的草丛之中,都没有实现被南非蚊子咬上一口的期望,而在我们这里,初秋,正是蚊子们收手之前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