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的学习年限应该适当延长[1]

中小学教育属于基础教育，它的任务是为高等学校培养高质量的新生和为社会培养具有一定科学文化及生产技能的劳动后备力量。中小学教育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管理人才和科学技术人才的培养问题，同时也关系到劳动力的质量问题。现在世界各国中小学学制的情况，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义务教育的年限逐渐延长。发达的工业国家一般是9～10年，发展中国家大致是5～6年。这是因为，实行义务教育需要有一定的经济力量。

第二，小学阶段的学习年限以6年为多数，最少为3年，最长的8年。有些国家把小学阶段和初中阶段合起来为基础学校，其实基础学校的高年级已经是初中的程度。如瑞典，基础学校9年为普及义务教育阶段，分低年级、中年级、高年级三个等级，高年级已是中学教育阶段。南斯拉夫也是把8年的义务教育称为初等教育，中学则实行4年一贯。

第三，中学阶段的学习年限绝大多数是6～7年；少数国家是4～5年，但它们的小学学习年限都比较长。中学都分两个阶段，少数年限较短的不分阶段，但实际上是把初中阶段合并到小学去了，中学阶段属于高中教育的水平，如上面谈到的南斯拉夫的中学以及美国八四制的4年制综合中学。

第四，世界各国现行中小学学制年限大部分是12～13年，少数国家是10～11年。

从上面的比较中我们能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各国普及义务教育的年限那样参差不齐，而中小学学习年限的长短却大体相同？这是因为，普及义务教育的年限的长短主要取决于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状况；而决定中小学学习年限的长短的因素却很多，主要取决于中小学的任务和当代文化科学（学科）的水平；在制定学制的时候还要考虑学生的年龄特点和各国的文化传统及其他具体情况。

参照外国的经验，我国的学制应该怎样改善呢？我认为，中学的学习年限应该适当延长。中小学的学习年限主要是由中小学教育的任务和现代文化科学水平决定的。中小学教育的任务是为高等学校培养合格的新生和为社会培养具有文化科学知识及生产技能的劳动后备力量。学制太短了就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会影响高等学校的质量。不能认为学制越短越革命。在“**”中，没有经过广泛的实验就把原来中小学12年制一下子全部缩短为10年，有些地方甚至缩短到9年，这也是中等教育的质量严重下降的一个原因，使得我国的教育水平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拉大了。从世界各国的中小学学制来看，绝大多数国家是12年制，我国中小学的学习年限缩短到10年，显然是太短了。

中小学学习年限的长短与当代文化科学发展水平有关。现代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使得学科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例如，物理学在30年前只讲力、热、声、光、电，现在增加了电子学、核子学等内容。所以，世界各国中小学的学制有延长的趋势。但是我国的学制反而缩短了，这就势必要砍掉一些课程和课时。本来生物学是六大基础科学之一，可是这10年来在我国的中学里被砍削殆尽。历史、地理也砍删太多，使得我们的中学生知识贫乏，眼光短浅。有些主要课程如数学、物理、化学内容增加了，课时却减少了，这就增加了学生的负担。以化学为例，教育部新编大纲比旧大纲提高了一大步，原来是338学时，现在只有308学时，学校普遍反映中学5年内不可能完成这份大纲，北京、天津等地中学每周普遍增加了1学时。所以，参照国外的情况，总结我们以往的经验，如果不适当延长学制，不但会影响教育水平，而且还会因过重的学习负担而影响学生的身体健康，不利于学生德、智、体的全面发展。

当然，学制的长短并不是影响教育质量的唯一因素。提高我国中学教育的质量，主要是提高师资水平和改进教学方法，采取现代化的手段等。但是，就我国目前的状况来看，师资水平不大可能一下子提高，而且我国的汉字学习又比较困难，时间总是一个常数，因此与世界各国相比，我国中小学学习年限就更显得短了。如果不积极采取有效措施，就会继续影响质量。

延长学制会不会增加国家的经济负担？会的。但是，如果把延长学制和中学的结构改革联系起来考虑，取消普及中学教育的空想，办好一批普通高中，把大部分中学改为职业中学（学制根据职业的实际需要可长可短），就不一定会增加国家的经济负担。同时，普通高中提高了质量，打好了基础，高等教育的学习时间相应地会缩短一点，两者相抵是很划得来的，因为培养一名大学生一年所花的钱，比培养一名中学生一年所花的钱要多得多（据1978年统计，一名大学生一年要花1 853元，而一名中学生只花40元）。

普及教育、学制长短和中学结构是三件不同的事情，但它们之间又有着密切的联系。过去我们把普及教育和学制长短混淆起来，以为学制缩短了便于普及教育，这是很错误的。普及教育决定于国家的财力、物力，而学制长短决定于学校的任务和文化科学水平，有一定的客观标准。学制的长短又和中学结构有关，不改革中学结构，把所有的中学结构都延长，是不可能的，也是不能适应国民经济发展的需要的。

学制延长到几年合适，这需要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并且要经过试验，然后再确定下来。我的意见是小学5年可以不变，中学再延长1～2年（初中3年、高中3～4年）。

[1] 原载《文汇报》，1979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