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代希腊的学前教育概况
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古代希腊在奴隶制形成的过程中出现数以百计的城邦国家,其中最强大并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城邦是斯巴达和雅典。由于具体的政治、经济和地理条件等不同,其学前教育也表现出不同的特征。
(一)斯巴达的幼儿教育
斯巴达位于希腊半岛南端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四周群山环绕,交通阻塞。斯巴达人原系外来的入侵者,属于奴隶主阶层。他们内部实行财产公有,人数不多,公元前7世纪时,只有3万人,却统治着25万以上的奴隶(希洛人)和平民(庇里阿西人)。斯巴达人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常常激起奴隶与平民的反抗与暴动,遂使斯巴达人无时不处在军事戒备状态;加之争强好斗的民族传统及封闭的地理环境,有关因素决定了尚武成为斯巴达国家的灵魂,单纯的军体训练及性格教育成为斯巴达人教育的特征,其教育目的就是培养性格坚强、英勇善战的军人,以确保对奴隶与平民的统治,并支持对外的掠夺或防御战争。
在斯巴达人中,儿童属于国家所有,教育年青一代亦属国家的职责。婴儿出生伊始,即受到国家长老(Ephors)的检视,凡身体畸形或孱弱的儿童就被抛到位于泰革托斯出峡墓地的弃婴场,检视合格的则交由父母代替国家抚养。故在斯巴达,只有强健的、可能成长为良好战士的婴儿才允许养育成人。
斯巴达的妇女以善于抚养、**孩子而著称。斯巴达妇女的地位很特殊,并不像希腊其他各地如雅典的有地位的妇女那样与世隔绝。女孩子也受着男孩一样的体育锻炼,甚至和男孩子一起赤身**地进行锻炼。她们还练习赛跑、角力、掷铁饼和投标枪,不同的是她们不离家过军营生活。国家鼓励多生育,为了培养一个身强力壮的军人,斯巴达立法者决定从根本上做起,认为母亲身体的强弱对胎儿影响颇大。此外,由于男子常年出外远征,妇女在家成为一家之长,受到尊敬。斯巴达式的训练始于儿童的诞生。新生儿通常要放在酒中洗浴,斯巴达人认为这种洗浴能够祛除软弱,健体强身。斯巴达的母亲从不用衣物包裹婴儿,以便让婴儿的四肢能够自由运动,并增强适应力。她们还努力使婴儿知足、愉快、不哭泣、不怕黑暗、不怕独处、不择食、不任性、不顽皮、不喧闹。故自婴幼儿时期开始,孩子们便被教会面对饥饿或痛苦,心态宁静,无怨无忧。这一特征及传统在当时堪称独树一帜。罗马时期的希腊作家普鲁塔克(Plutarch)曾在其书中写道:由于斯巴达妇女具有高明的育儿技能,外邦人常常雇用斯巴达的保姆。[1]
当男孩长到五六岁时,便常被父亲带到斯巴达成年男子聚会或集体用膳,叫做“法伊迪塔”(Pheidita)的场所,通过观察成年人的活动,而受到斯巴达生活方式的初步熏陶。7岁以后,男孩被送入名叫“教育场”的国家公育机关,过集体军营生活。在教育场中,除严格的军事训练外,尤为注重性格教育。儿童们终年赤足,严冬只许以单衣裹身;此外用石板做枕头,以芦苇当垫褥,吃的常常只有稀粥清汤。为了锻炼或考验儿童的忍耐力、意志力,还常令他们做苦工;或借敬神为名,在神庙前对年轻人进行鞭笞,并且不许呼号,否则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据史料记载,从小经历过严酷训练和教育的斯巴达青年,个个举止庄重、态度严峻,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雅典作家色诺芬(Xenophon,约前431—前354年)在描写他们时说:“在斯巴达,从男孩那里比从石像处还难得听到声音,可以说男孩比女孩还要娴静寡言。”[2]斯巴达的教育属于外铄论及国家(或社会)本位论的典型范例。
斯巴达教育在造就全心全意为了国家的无敌战士的主要目标方面无疑是成功的。他们训练了年青一代坚强、不怕苦和服从纪律的品性。但另一方面,文化教育或科学教育都被认为是无意义的事情。国家没有把阅读作为教育的组成部分,文学和艺术在斯巴达的教育体系中没有地位。“斯巴达对希腊思想起过双重的作用:一方面通过现实,一方面通过神话;而两者都是重要的。现实曾使斯巴达人在战争中打败了雅典,神话则影响了柏拉图的政治学说以及后来无数作家的政治学说。”[3]
(二)雅典的幼儿教育
雅典位于希腊半岛南端的阿提卡半岛,作为国家约形成于公元前8世纪。与斯巴达不同的是:此处有优良的海港、丰富的自然资源及发达的手工业和民主政治,这些都要求雅典公民具有多方面的才能。又因与埃及和腓尼基等古文化中心接触频繁,先进的东方文化源源不断地流入,促进了雅典科学文化的发展。
此外,公元前6世纪末,通过经商发迹的新兴工商贵族战胜了保守的农业贵族,确立了奴隶制度下的民主政体。在民主政治下,雅典全体公民(包括奴隶主及有公民权的平民)都有参加公民大会的权利,决定国家一切重要事务。这种政治要求雅典公民具有全面的认识与“无所不包的才能与活动”。[4]
雅典的教育与其民主政体及社会需要相适应,不仅要训练身强力壮的军人,更要培养具有多种才能、能说会辩、善于通商交往的公民(包括政治活动家和商人等)。适应这种需要,在雅典的教育中,除了军事、体育以外,还具有较多的智育成分。随着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在雅典人中间,逐渐形成一种身心和谐发展(或称体、智、德、美多方面的发展)的教育理想。雅典人认为这种教育兼顾个性与公民性两方面的要求,只有身心和谐发展的个人才能最好地履行公民的职责。雅典的幼儿教育既受到古老习俗的制约,同时也反映了和谐发展的教育理想。
雅典儿童在7岁以前,由家庭负责教养。与斯巴达的儿童完全属于国家所有不同,雅典的儿童属于家庭及父母所有。孩子的诞生对雅典人的家庭来说,通常是一件喜庆之事。然而婴儿能否养育,决定权属于父亲。婴儿出生后,须放置到父亲脚下,若父亲抱起,则表示认可其为家庭一员,将承担养育之责,否则将被抛弃。婴儿出生后第5天要举行向神灵表示敬意的仪式。仪式通常由奶妈或祖母主持。仪式过程中,家中的女性成员须怀抱婴儿,在燃烧着的祭坛前绕行几圈。除举行仪式外,还要设宴庆祝,并在门上悬挂标志,让过往行人或邻里知晓。若是女婴,则在门上悬挂羊毛,若是男孩,则悬挂以橄榄树枝制作的王冠,其寓意十分明显。这一做法与我国古代所谓“男子设弧(弓)于门左,女子设悦(佩巾)于门右”的庆祝婴儿诞生的习俗颇为相似。[5]孩子出生第7天时,为婴儿取名,并再次设宴。第40天时,孩子的名字就被注册登记在家族的花名册上。雅典有重男轻女的倾向,故男孩的出生较之女孩的出生,更被看成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雅典儿童在襁褓期间,通常由母亲或奶妈抚育。富裕人家常常雇用保姆,特别喜欢雇用斯巴达妇女,因为她们善于**婴儿,而且身体健康,奶水充足。婴儿断奶后,则由家庭女教师照料。家庭女教师通常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生经验丰富的女奴。她须负责幼儿的饮食起居,并时常带孩子外出教步、玩耍。雅典家庭幼儿教育的内容包括:(1)音乐。包括听摇篮曲,唱歌等,其作用是陶冶性情。雅典的幼儿时常听到母亲和女仆们做针线活时,在乐器的伴奏之下吟唱歌曲。(2)故事。包括寓言、童话或神话故事。在幼儿教育中,讲故事乃是必不可少的教育手段。在这方面,古代希腊有极为丰富的创造及文化遗产。成人经常给幼儿讲述《伊索寓言》、简单的神话以及荷马史诗中的古老的英雄故事等。其中《伊索寓言》作为主要幼儿教材,后来传诸久远。(3)游戏。包括掷骰子、猜单双、玩球、与小动物嬉戏等。据说,在雅典和其他希腊城市流行的游戏达50余种之多。(4)玩具。在雅典幼儿教育中,对玩具的教育作用亦较为重视,雅典的幼儿享有许多玩具,如彩陶娃娃,泥制动物(小马、小狼等)、铁环、陀螺、玩具车、拨浪鼓等。基中拨浪鼓是著名数学家毕达哥拉斯的第二代弟子阿契塔(Archyats,约前400—前350年)发明的。(5)礼貌行为习惯的培养。7岁以前,男女儿童在家庭中享受同样的教育。7岁后,女孩仍留在家中过着幽居的生活,男孩子则先后(或同时)进入文法学校、弦琴学校、体操学校等各类学校学习,获得智、德、体、美和谐发展的教育。在雅典,父亲通常不关心年幼子女的教育。柏拉图在其著作《拉开斯篇》中对此曾进行了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