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之什三之一03

虡音巨業維樅七凶反,賁扶云反鼓維鏞音庸。於論廬門反,下同鼓鍾,於樂音洛辟音璧廱。

賦也。虡,植木以懸鍾磬,其横者曰栒筍。業,栒上大版,刻之捷業如鋸齒者也。孔氏曰:「兩端有植木,其上有横木,謂直立者為虡,謂横牽者為栒。栒上加大版,刻版如鋸齒為飾。」鄭氏曰:「虡也、栒也,所以懸鍾鼓也。」樅,業上懸鍾磬處,以綵色為崇牙,其狀樅樅然者也。孔氏曰:「以綵色為大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段氏[49]:「鍾虡飾以臝屬,磬虡飾以羽屬,器異、異虡故也。鍾磬之筍皆飾以鱗屬,其文若竹之有筍然。筍兩端又有璧翣,鄭氏謂戴璧垂羽是也。蓋簨虡所以架鍾磬,崇牙璧翣所以飾筍虡。夏后氏飾以龍而無崇牙,商飾以崇牙而無璧翣,至周則極文而三者具矣。此《有瞽》所以言『設業設虡,崇牙樹羽』也。」賁,大鼓也。《釋文》曰:「賁亦作鼖。」長八尺,鼓四尺,愚按:賁,鼓身高八尺,而其鼓之面皮所冒者徑四尺也。中圍加三之一。愚按:中圍者,謂鼓腹也。鼓面徑四尺,則其圍十二尺。鼓腹之圍加以三之一,則其圍十六尺,而徑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鏞,大鍾也。論,倫也,言得其倫理也。黄實夫曰:「樂之不能已,而言之不能盡,故曰『於論』、『於樂』。於,嘆辭也。」辟、璧通。廱,澤也。辟廱,天子之學,大射行禮之處也。水旋丘如璧,以節觀者,故曰辟廱。天子辟廱始此。《振鷺》之詩曰「于彼西廱」,説者以廱為澤,蓋即旋丘之水,而其學即所謂澤宫也。《孟子》所謂「序者,射也」,則學蓋有以射為主者矣。蘇氏引莊周言文王有辟廱之樂,則是又以為習樂之所也。張子亦曰:「辟廱,古無此名,其制蓋始於此。及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而諸侯不得立焉。」孔氏曰:「璧,體圓而内有孔。此水亦圓而内有地,猶璧然。以水繞丘,所以節約觀者,令在外觀也。」嚴氏曰:「三章、四章皆述辟廱作樂之事。文王既遊囿沼,遂於辟廱作樂也。」愚按:古之教者固不廢樂,而大射之禮亦先用樂,作樂於辟廱無可疑者。此後兩章自説辟廱作樂之事,前兩章自説游觀臺囿之事也。

於論鼓鍾,於樂辟廱。鼉徒河反鼓逢逢薄紅反,矇音蒙瞍音叟奏公。

賦也。鼉,似蜥蜴,長丈餘,皮可冒鼓。逢逢,和也。《埤雅》曰:「《夏小正》云:『剥鼉以為鼓。』其皮堅厚,取以冒鼓,故曰鼉鼓。鼉鼓非特有取於皮,亦其鼓聲逢逢然,象鼉之鳴。」《續博物志》曰:「鼉長一丈,其聲如鼓。」有眸子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古者樂師皆以瞽者為之,以其善聽而審於音也。公,事也。聞鼉鼓之聲,而知矇瞍方奏其事也。嚴氏曰:「申言鍾鼓辟廱之樂,詠歎不能已。樂之更端曰奏,故九成謂之九奏。言方奏其事,樂之不厭之詞也。」

《靈臺》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

東萊呂氏曰:「前二章樂文王有臺池鳥獸之樂[50],後二章樂文王有鍾鼓之樂也,皆述民樂之詞也。」陳夀翁曰:「《靈臺》一詩,辟廱之教寓焉。臺池、鳥獸、鍾鼓之樂,樂之形也,其樂也外;辟廱,教化道義之樂,樂之本也,其樂也内。民樂其樂,蓋至此矣。」黄實夫曰:「民樂其有靈臺沼囿,而亦樂其有麀鹿魚鱉,所謂愛人而及其物也。」饒氏曰:「文王未嘗無靈臺靈沼,然與民同樂,便是天理。文王畢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人必得所然後有此樂。」嚴氏曰:「文王始作靈臺,民樂成之;其遊於囿沼也,又樂其有鳥獸魚鱉;其作樂於辟廱也,又樂其有鍾鼓之音。所謂聞王鼓樂於此,欣欣然有喜色也。言之不能盡,而嗟嘆之不能已,則民之愛戴者深矣。」孔氏曰:「鄭氏云:《韓詩》説『辟廱者,天子之學,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内』,《左氏》説『天子靈臺在太廟之中,壅之以靈沼,謂之辟廱』,皆無明文。玄按:《靈臺》一篇,有靈臺,有靈囿,有靈沼,有辟廱,則辟廱及三靈或同處矣。」

《序》:「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

文王作靈臺之時,民之歸周也久矣,非至此而始附也。其曰「有靈德」者,亦非命名之本意。呂東萊曰:「所以謂之靈者,不過如孟子之説而已。」

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叶居良反。

賦也。下,義未詳。嚴氏曰:「下武,以武為下也。」或曰:字當作「文」,言文王、武王實造周也。哲王,通言大王、王季也。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在天,既沒而其精神上與天合也。輔氏曰:「下箇『精神』字甚有意,須深思之。」王,武王也。配,對也,謂繼其位以對三后也。京,鎬京也。陳氏曰:「哲王之在天,則大王、王季、文王也;其在鎬京,則武王也。在鎬京者足以配彼在天者。」○此章美武王能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而有天下也。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叶孚尤反。

賦也。言武王能繼先王之德,李迂仲曰:「武王所以配三后者,則以惟世德作求故也,起而求以繼之也。」嚴氏曰:「《康誥》曰:『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林氏曰:「作,起而求之,如『敏以求之』之求。」而長言合於天理,故能成王者之信於天下也。若暫合而遽離,暫得而遽失,則不足以成其信矣。輔氏曰:「『永言配命』,已解于《文王》。詩此章言武王得以對彼在天三王於鎬京者,以其能起求先世之德而繼之。此『孚』字與《書》所謂『作周孚先』之孚同。夫王者之信,豈一朝一夕之所能成哉?」陳夀翁曰:「配祖宗而與世德一,即配天而與天理一者。命原于天,而三后亦在天,配三后即配天矣,配命則必能配三后矣。」嚴氏曰:「武王所求者先世之德,故能長配天命,有天下而傳無窮,遂成王者之信也。王者之事業莫大於信,信則天下心服而王也。」愚按:章内二「配」字義不同。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維則。

賦也。式、則,皆法也。○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為四方之法者,以其長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可為法耳。求其世德而成王之孚,孝思之至孰大於是?王氏曰:「武王作求,至於『成王之孚,下土之式』,則亦惟先人之故,繼其志述其事也。」陳少南曰:「王者之德,著於人而可信者謂之孚,存於心而不忘者謂之孝。天下皆知法王者之德,而不知德之可法者,本於聖人之孝。」愚按:武王之孝可為天下之法,此所以為達孝。所謂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此天子之孝是也。若有時而忘之,則其孝者偽耳,何足法[51]?

媚兹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叶蒲北反。

賦也。媚,愛也。一人,謂武王。應,如「丕應徯志」之「應」。侯,維。服,事也。○言天下之人皆愛戴武王,以為天子。而所以應之維以順德,是武王能長言孝思,而明哉其嗣先王之事也。嚴氏曰:「天下媚愛武王,而應之以順德,謂天下化之也。孝者,德之順,故又言武王永有孝思,昭昭然能嗣其先世之事也,《序》所謂『能昭先人之功』也。」輔氏曰:「《下武》六章,下章都疊上章一句説,獨四章不然者,蓋承上二章、三章兩章而言,武王既能成王者之信,又能使天下以其孝思為法,故天下之人皆戴武王,而所以應之維是順德焉。順德,即孝之所感也。上以孝感,故下以順德焉。至此然後再疊上章一句『永言孝思』説起,而又言明乎其嗣先王之事也。夫嗣先王之事,即是『世德作求』。『世德作求』、『昭哉嗣服』,又皆是孝。孝即是順德,上以孝感,下以順德,尤非一朝一夕、暫行復輟者之所能致也。」王晦叔曰:「武王之順德在於繼志而天下應之,則其孝能嗣先王之事者不可掩矣。」

昭茲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候古反。

賦也。昭茲,承上句而言。茲、哉聲相近,古蓋通用也。「昭茲」,漢碑作「昭哉」,洪氏《隸釋》:兹、哉叶韻。來,後世也。許,猶所也。繩,繼。武,迹也。○言武王之道昭明如此,來世能繼其迹,則久荷天禄而不替矣。輔氏曰:「此章又言武王既明乎其繼先王之事,則來世亦必能繼先王之迹矣。如此則於萬斯年,世有哲王,永受天禄而不替,又不止此四王大王、王季、文王、武王而已也。」胡庭芳曰:「《集傳》釋『祖武』,自來世視武王言之也。若然,則萬年受祜與下章皆為期望後世之事矣。切謂此詩專詠武王也,言武王能明其道於來世,使繩其先祖之德。『於萬斯年』,即詩人期武王夀考之辭;『受天之祜』,則祝其福禄之延洪也。如是則下章皆詠武王之事矣。」嚴氏曰:「承上章『昭哉嗣服』而言,武王繼述之業所以昭昭乎顯著有自来矣。由能繩繼其先祖之迹,宜其萬年受天之福也。」愚按:《集傳》以此詩作於成王時,故所釋如此。然胡氏、嚴氏之説似亦通,愚亦竊疑此詩作於武王存日也。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賦也。賀,朝賀也。周末秦强,天子致胙,諸侯皆賀。黄實夫曰:「孝弟之至,則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而得萬國之歡心也。所以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也。」愚按:事見周顯王二十六年,此借引之,故朱子《初解》此下有曰:「其事則猶此也,但秦以力,周以德耳。」遐、何通。佐,助也。蓋曰豈不有助乎云爾?王晦叔曰:「受天之福,則四方諸侯皆來朝賀,雖千萬年相與佐助也。」輔氏曰:「豈不有助乎者,言天下皆來朝賀于周,則豈不有助乎周家也哉?」陳夀翁曰:「天且福之,人將焉往?宜來世之得人與得天相為長久也。不徒賀之,而尤佐之,見人心蕃屏王室之至也。」

《下武》六章,章四句。輔氏曰:「首章言武王能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而有天下。中三章言武王善繼善述之孝,又有常永不已之誠,故能成王者之信,為天下之法,以致天下之愛戴如此。末兩章又言武王之成效大驗如此,則其後世子孫亦將善繼其先人之緒,而久受上天之福,多得天下之助也。」陳夀翁曰:「此詩美武王繼三后於已往,開後嗣於方來,惟以求世德,永孝思,而上合天理、下孚人心者為之本耳。」

或疑此詩有「成王」字,當為康王以後之詩。然考尋文意,恐當只如舊説。且其文體亦與上下篇血脈通貫,非有誤也。愚按:「成王之孚」,特如《酒誥》所謂「助成王德顯」耳,非王誦之謚也。但朱子以《下武》之「武」為武王之謚,又疑「下」字作「文」,蓋以此詩為作於成王時也。切疑首句若果以文武並言,而下句又指太王、王季,則是四王皆在天矣,未應其下但言「三后在天」,而謂武王對之於鎬京也。詳「王配于京」,語意似據武王生時言之,且其後並不重出武王之謚,而四章又言「媚兹一人」。切意此篇作於武王存日,其首章所謂武者,但泛言周家之武功耳。黄實夫曰:「《中庸》言『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而此詩言武王得天下,亦言其配三后之德,故《中庸》言『達孝』,而此詩言其『孝思』;《中庸》言『孝者善繼志述事』,而此詩言孝亦曰『成王之孚』也。」

《序》:「繼文也。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下」字恐誤,説見本篇。

文王有聲,遹伊橘反駿音峻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文王烝哉!

賦也。遹,義未詳,疑與聿同,發語詞。駿,大。烝,君也。○此詩言文王遷豐,武王遷鎬之事。愚按:四章以上言文王遷豐,六章以下言武王遷鎬。而首章推本之曰:文王之有聲也,鄭氏曰:「聲,令聞也。」甚大乎其有聲也!蓋以求天下之安寧,而觀其成功耳。曹氏曰:「文王之道,務在安民而已,是以視民如傷。」呂與叔曰:「文王征伐,皆求所以安民,皆觀所以成業之效。」文王之德如是,信乎其克君也哉!輔氏曰:「文王之所以大有聲者,本由於征伐。而其所以征伐者,不過是求天下安寧,而欲觀太王、王季之功底于成耳。此其所以克君也哉!蓋已包三章之意。」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文王烝哉!

賦也。伐崇,事見《皇矣》篇。作邑,徙都也。豐,即崇國之地,在今鄠縣杜陵西南。孔氏曰:「武功非獨伐崇而已,所伐邘、耆、密須、昆夷之屬皆是也。别言伐崇者,以其功最大,其伐最後,故特言之,為作邑張本,言功成乃作邑也。」嚴氏曰:「文王受天命以討罪,不容自已,故有此征伐之功。最後伐崇,威德益著,國勢寖[52],程邑又不足容,乃作豐邑居之,誠得人君之道也。」

築城伊淢況域反,作豐伊匹。匪棘居力反其欲《禮記》作「猶」,遹追來孝叶許六反,或呼侯反。王后烝哉!

賦也。淢,成溝也。方十里為成,成間有溝,深廣並去聲各八尺。匹,稱。棘,急也。王后,亦指文王也。輔氏曰:「王,王也,追稱也;后,君也,本稱也。」蘇氏曰:「克崇作豐而王業成,故以王后稱之。」○言文王營豐邑之城,因舊溝為限而築之。其作邑居,亦稱其城而不侈大,孔氏曰:「此述作豐之制。」皆非急成己之所欲也,特追先人之志,而來致其孝耳。輔氏曰:「作城而限於[53],作豐而稱其城,則其規模本不大也。然亦非是文王急於成己之欲而苟作之也,特以追先王之志而來致其孝耳。」陳夀翁曰:「上章言作豐受命于天,此章言作豐追孝于前,乃天與前人之心也。」嚴氏曰:「此明作豐之心也。」愚按:孝者,善繼志、善述事者也。故文王之孝在於伐崇作豐,武王之孝在於成王之孚。文王所求乎子,即文王所以事父者也,故曰「父作之,子述之」。

王公伊濯直角反,維豐之垣音袁。四方攸同,王后維翰叶胡田反。王后烝哉!

賦也。公,功也。濯,著明也。呂與叔曰:「濯如滌,言明白而不昧。」○王之功所以著明者,以其能築此豐之垣故爾。四方於是來歸,而以文王為楨榦也。呂與叔曰:「文王建都邑,而天下知所歸往,皆倚以為榦。」王日休曰:「『維豐之垣』,有形之勢;『王后維翰』,無形之勢也。」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皇王烝哉!

賦也。豐水東北流,徑豐邑之東入渭而注于河。績,功也。皇王,有天下之號,指武王也。嚴氏曰:「皇,大也。一統天下,其事又大。」辟,君也。○言豐水東注由禹之功,董氏曰:「周之建都,豐水正在其傍,於是思禹之故績,而見周之成功也。」孔氏曰:「《左傳》劉定公見洛水曰:『美哉,禹之功也!』此亦見豐水而思禹。」故四方得以來同於此,而以武王為君。嚴氏曰:「豐水所以東注于河者,是禹之功也;四方之所以同歸周者,以武王為天下之君也。蓋以武王之功配禹,皆除害濟民也。」此武王未作鎬京時也。

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叶蒲北反。皇王烝哉!

賦也。鎬京,武王所營也,在豐水東,去豐邑二十五里。張子曰:「周家自后稷居邰,公劉居豳,太王邑岐,而文王則遷于豐,至武王又居于鎬。愚按:先儒謂岐在邰西北無百里,邠在岐西北四百餘里,豐在岐山東南二百餘里。當是時,民之歸者日衆,其地有不能容,不得不遷也。」劉執中曰:「武王以諸侯之朝覲,四夷之來王,非豐邑可容也,故作鎬京焉。秦始皇營朝宫渭南,史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遷鎬之意,亦是如此。」辟廱,説見前篇。張子曰:「靈臺辟廱,文王之學也;鎬京辟廱,武王之學也。至此始為天子之學矣。」無思不服,心服也。孟子曰:「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此言武王徙居鎬京,講學行禮,而天下自服也。彭氏曰:「建國君民,教學為先,故遷鎬而成辟廱。」劉濟曰:「都鎬而先建學,首善之地,教化之原也。」嚴氏曰:「四方之服也久矣,此言辟廱之化深入其心也。四方先言西,鎬京在西,近者先被其化也。繼伐之詩而言教化者,見武王德化流行而人心服[54]。」輔氏曰:「見武王得天下,以教化為先務也。先生謂以見武王之得天下,非以力取之者,是也。」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叶居良反。維龜正叶諸盈反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賦也。考,稽。董氏曰:「卜筮之道,必先斷於心,故曰『考卜維王』,則王志先定矣。其考卜者,所以齊衆志也。《洪範》『稽疑』以『汝則從』為主。」宅,居。正,決也。成之,作邑居也。輔氏曰:「言武王居鎬,稽決於龜而成其居邑,亦非私意之所為。與三章言文王『匪棘其欲』之意同。」張子曰:「此舉謚者,追述其事之言也。」愚按:此詩五章、六章先稱武王為皇王,至此章以後乃舉武王之謚,故朱子引横渠説,明此詩為追述武王之事,以証其後所論《鄭譜》之誤爾。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鉏里反?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叶奬履[55]。武王烝哉!

興也。芑,草名。仕,事。詒,遺。燕,安。翼,敬也。子,成王也。○鎬京猶在豐水下流,故取以起興,言豐水猶有芑,武王豈無所事乎?孔氏曰:「豐水猶以潤澤生芑菜,況武王豈不以澤及後人為事乎?」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則武王之事也。謀及其孫,則子可以無事矣。蘇氏曰:「遺其孫之謀,以安後世之敬者。」王介甫曰:「雖詒之以謀,非翼子亦不能以燕也。」或曰:賦也。言豐水之傍生物繁茂,武王豈不欲有事於此哉?但以欲遺孫謀以安翼子,故不得而不遷耳。輔氏曰:「此章兩説雖不同,然以遺孫謀、安翼子為武王之事則同也。第二説雖覺輕快,然首句著箇『豐水有芑』一句,畢竟似興[56]。」

《文王有聲》八章,章五句。

此詩以武功稱文王,至於武王則言「皇王維辟」、「無思不服」而已。蓋文王既造其始,則武王續而終之無難也。又以見文王之文非不足於武,而武王之有天下非以力取之也。輔氏曰:「每章皆言『烝哉』以結之者,不獨以見其歎美無已之意,又以示後世子孫,使之知其必如文王、武王之為,然後於君天下為宜也,故其丁寧不一而足耳。」孔氏曰:「上四章言文王之事,下四章言武王君天下、服四方、定鎬京、安後世之事。」〇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詩》中言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黄熟,自落下來。」呂東萊曰:「此詩未嘗一言及武王伐功,何耶?蓋創業而詒厥孫[57],固非大告武功之前所能致也。詩人亦有言其意而畧其事者[58],不可一體求也。」愚按:允文文王而有此武功,則非不足於武也;桓桓武王而鎬京辟廱,則非不足於文也。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序》:「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

《鄭譜》之誤,説見本篇。愚按:其説見下文。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鄭譜》此以上為文、武時詩,以下為成王、周公時詩。今按:《文王》首句即云「文王在上」,則非文王之詩矣。又曰「無念爾祖」,則非武王之詩矣。《大明》《有聲》并言文武者非一,安得為文武之時所作乎?蓋正雅皆成王、周公以後之詩,但此什皆為追述文武之德,故《譜》因此而誤耳。

詩傳通釋第十六

[1] 「容」,《朱子語類》卷八十一作「可」。

[2] 「履」原作「里」,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3] 「尚父」下,李樗、黄櫄《毛詩集解》卷三十有「閎夭」二字。

[4] 「七」原作「士」,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5] 上二句,《毛詩正義》卷十六之一作「注以將為送,則此言『祼將』,亦宜為送。但祼時送爵,亦是行之」。

[6] 「自」,李樗、黄櫄《毛詩集解》卷十六作「日」。

[7] 「折」原作「拆」,據四庫本及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8] 「監」原作「達」,據嚴粲《詩緝》卷二十五改。

[9] 「尸」原作「户」,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10] 「作」原作「昨」,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11] 「履」原作「禮」,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12] 「不顯顯也」,原無,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補。

[13] 「馬又强盛」,《毛詩正義》卷十六之二作「馬又强,則暇且整」。

[14] 「候」,四庫本作「俟」。

[15] 「犬」原作「大」,據張栻《孟子說》卷一改。

[16] 「大」原作「人」,據張栻《孟子說》卷一改。

[17] 「謨」原作「謀」,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18] 此句,《毛詩正義》卷十六之二作「楚焞即契所用灼龜也」。

[19] 「契」,《漢書》卷一百上作「挈」。下「爰契我龜」之「契」亦作「挈」。

[20] 此句,《漢書》卷一百上作「挈音口計反」。

[21] 「時」,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五作「詩」。按諸文義,作「時」優。

[22] 「奏」原作「走」,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23] 「譽」,原無,據《毛詩正義》卷十六之二補。

[24] 「五」原作「玉」,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25] 「説」,真德秀《西山讀書記》卷二十三《詩要旨》引朱子語作「活」。

[26] 此句,嚴粲《詩緝》卷二十五作「所以與起人者非一日矣」。

[27] 「只」,《朱子語類》卷八十作「郤」。

[28] 「此」,《朱子語類》卷八十作「後」。

[29] 「禄」,嚴粲《詩緝》卷二十五作「祖」。

[30] 按「秬鬯,不和鬱者」見於《周禮·鬯人》注。此句當為劉氏據《周禮·鬯人》注所做補充。

[31] 「錢氏」原作「若」,據嚴粲《詩緝》卷二十五改。

[32] 「豐」,《春秋左傳正義》卷十五作「酆」。

[33] 「疆」原作「不」,據四庫本及嚴粲《詩緝》卷二十六改。

[34] 「格孚」,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五作「孚格」。

[35] 「玁」原作「人」,據四庫本及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36] 「公孫碩膚」原作「孫碩人」,據《豳風·九罭》經文改。

[37] 「瑕」原作「下」,據明修本、四庫本及《豳風·九罭》經文改。

[38] 「枝」原作「松」,據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上改。

[39] 此句,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上作「節中腫,可作仗以扶老」。

[40] 「之」原作「中」,據嚴粲《詩緝》卷二十六改。

[41] 「衷」原作「表」,據明修本改。

[42] 「充」原作「克」,據明修本及嚴粲《詩緝》卷二十六改。

[43] 「大其」,《程氏經說》卷四作「其大」。

[44] 「俟」原作「竢」,據《程氏經說》卷四改。

[45] 「伐密、勘黎、伐崇」,《朱子語類》卷七十九作「伐崇勘黎」。

[46] 「里」,《朱子語類》卷五十一無。

[47] 「之」,原無,據嚴粲《詩緝》卷二十六補。

[48] 「一」,嚴粲《詩緝》卷二十六無。

[49] 按,下文出自陳晹《樂書》,又《文獻通考》卷一百三十九引此文作「陳氏《樂書》曰」,故「段」當作「陳」。

[50] 「也」,原無,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補。又「二」,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五作「三」。

[51] 「若有」至「法哉」,原無,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補。

[52] 「寖」,嚴粲《詩緝》卷二十六作「浸」。

[53] 「淢」原作「域」,據輔廣《詩童子問》卷十六及經文改。

[54] 上二句,嚴粲《詩緝》卷二十六作「繼伐之詩而言辟廱教化者,武成之後偃武脩文也」。

[55] 「履」原作「里」,據朱熹《詩集傳》卷十六改。

[56] 「似」原作「以」,據四庫本及輔廣《詩童子問》卷十六改。

[57] 此句,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六作「定都而無思不服,創業而詔厥子孫」。

[58] 「亦」上,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六有「詩人之作,蓋有本末具載、精粗兼舉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