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市场法则与资本逻辑:现代世界的发展原则和动力机制02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一个重要的方面或维度,是他在考察资本的流通过程即剩余价值实现条件的问题上得到展开和阐发的。资本获取剩余价值的无限冲动和生命力量,是在资本的流通中、在不断的交换过程中不断得到实现和完成的。资本流通范围的不断扩大,是资本越出国界走向世界、开拓世界市场的过程。马克思指出:“资本创造绝对剩余价值——更多的对象化劳动——要有一个条件,即流通范围要扩大,而且要不断扩大。在一个地点创造出的剩余价值要求在另一个地点创造出它与之交换的剩余价值;要求首先哪怕只是生产出更多的金银,更多的货币。这样,即使剩余价值不能直接再变为资本,它也可以在货币的形式上作为新资本的可能性而存在。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其条件是创造一个不断扩大的流通范围,不管是直接扩大这个范围,还是在这个范围内把更多的地点创造为生产地点。”[42]最初作为既定的量的流通,在生产过程的不断扩大中而成为不断变动、不断扩大的量,生产的一切要素都必须进入交换中:“流通本身已经表现为生产的要素。因此,资本一方面具有创造越来越多的剩余劳动的趋势,同样,它也具有创造越来越多的交换地点的补充趋势;在这里从绝对剩余价值或绝对剩余劳动的角度来看,这也就是造成越来越多的剩余劳动作为自身的补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推广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或与资本相适应的生产方式。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经直接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任何界限都表现为必须克服的限制。首先,要使生产本身的每一个要素都从属于交换,要消灭直接的、不进入交换的使用价值的生产,也就是说,要用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来代替以前的、从资本的观点来看是原始的生产方式。商业在这里不再表现为在各个独立生产部门之间交换它们的多余产品的活动,而是表现为生产本身的实质上包罗一切的前提和要素。”[43]“因此,资本的趋势是(1)不断扩大的流通范围;(2)在一切地点把生产变成由资本推动的生产。”[44]资本成为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成为覆盖“一切地点”的“普照的光”,流通和交换在这里发挥了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一路高歌的作用,立下了汗马功劳、赫赫战功:“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和被埋葬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猎获黑人的场所——这一切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的曙光。”[45]
马克思挺立在现代世界历史的制高点上,通过他所建构的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深刻而巨大的内在张力这一直透事情本质的深刻的透视视角、这一破解事物秘密的有力的解释框架,历史性阐明了以资本扩张为根本动力机制的普遍交往和世界市场,在把以生产使用价值为基本特征的各民族的传统生产方式塑造为以生产普遍的交换价值为基本特征的现代生产方式的过程中所发挥的决定性力量,从而高度肯定了资本扩张所具有的世界历史性意义。这就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所包涵的关于资本的世界历史性作用的的历史眼光、历史观点。
(3)创造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资本的伟大的文明作用”
资本追求无限、追求普遍性的不可遏抑的内在本性和扩张本能,深刻地凸显了现代生产方式征服自然世界、征服人类世界的伟大历史力量。
资本不仅在流通和交换中,而且在消费和需要上,同样表现了创造和开拓世界市场的不可阻挡、所向披靡的巨大作用。更重要的是,这种不断扩大的新的消费和新的需要,是同培养尽可能丰富的属性和联系的社会的人,内在地、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生产相对剩余价值,即以提高和发展生产力为基础来生产剩余价值,要求生产出新的消费;要求在流通内部扩大消费范围,就像以前[在生产绝对剩余价值时]扩大生产范围一样。第一,要求在量上扩大现有的消费;第二,要求把现有的消费推广到更大的范围来造成新的需要;第三,要求生产出新的需要,发现和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46]而资本要不断满足获取剩余价值的内在本性,就要不断扩大新的消费和新的需要,在包括自然和社会的一切方面、一切领域创造和发展出满足这种内在本性的消费和需要的一切条件,“就要探索整个自然界,以便发现物的新的有用属性;普遍地交换各种不同气候条件下的产品和各种不同国家的产品;……要把自然科学发展到它的最高点;同样要发现、创造和满足由社会本身产生的新的需要。培养社会的人的一切属性,并且把他作为具有尽可能丰富的属性和联系的人,因而具有尽可能广泛需要的人生产出来——把他作为尽可能完整的和全面的社会产品生产出来(因为要多方面享受,他就必须有享受的能力,因此他必须是具有高度文明的人)——,这同样是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的一个条件”[47]。在马克思看来,新的生产部门作为新的剩余时间的这种创造,“不仅是一种分工,而且是一定的生产作为具有新使用价值的劳动从自身中分离出来;是发展各种劳动即各种生产的一个不断扩大和日益广泛的体系,与之相适应的是需要的一个不断扩大和日益丰富的体系”[48]。新的生产部门之所以产生,其背后的原始推动力量,是资本创造和获取新的剩余价值的内在需要,它是不断引起新的劳动分工、生产体系和需要体系的核心法则和内在灵魂。
资本克服地方性发展、克服自然崇拜、克服民族的界限与偏见的巨大的革命功能,构成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中心线索,是马克思考察世界历史变革的核心观念,它们表现在马克思不同时期的著作文本运动、或同一时期同一文本的不同语境中。这一中心线索、核心观念和话语结构,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得到了多角度、多层次的鲜明体现和清晰表达。让我们引用大家熟悉的如下一段文字,来表明马克思是怎样地热情肯定了资本在普遍利用自然属性和人的属性,特别是在历史(时间)和殖民扩张(空间)上所具有的生机勃勃、无坚不摧、一路高歌的巨大革命力量:“如果说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一方面创造出普遍的产业劳动,即剩余劳动,创造价值的劳动,那么,另一方面也创造出一个普遍利用自然属性和人的属性的体系,创造出一个普遍有用性的体系,甚至科学也同一切物质的和精神的属性一样,表现为这个普遍有用性体系的体现者,而在这个社会生产和交换的范围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表现为自在的更高的东西,表现为自为的合理的东西。因此,只有资本才创造出资产阶级社会,并创造出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由此产生了资本的伟大的文明作用;它创造了这样一个社会阶段,与这个社会阶段相比,一切以前的社会阶段都只表现为人类的地方性发展和对自然的崇拜。只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自然界才真正是人的对象,真正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认为是自为的力量;而对自然界的独立规律的理论认识本身不过表现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服从于人的需要。资本按照自己的这种趋势,既要克服把自然神化的现象,克服流传下来的、在一定界限内闭关自守地满足于现有需要和重复旧生活方式的状况,又要克服民族界限和民族偏见。资本破坏这一切并使之不断革命化,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49]资本追求普遍性的内在本性和扩张力量,把自然界和人世间的一切可以获利的物质的和精神的事物,都统统纳入到它所布局并由它操控的无边无际的天罗地网中。
由此可见,马克思关于资本哲学的观念始终交织着否定(批判)与肯定(称颂)两个不同的维度:当马克思深入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部中去时,他发现的是资本与劳动的深刻的矛盾、对立和冲突,对资本的贪婪本性的批判是严厉的和无情的,而对劳动阶级的生存苦难的关注是深刻的和同情的,并由此阐释了现代无产阶级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作用。这一维度来自马克思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而当马克思挺立在现代世界历史的高度去评价资本的巨大功能时,他又总是客观地、热情地肯定了资本之于传统生产方式、之于社会的人的属性的丰富、之于殖民扩张在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上所具有的革命性的变革意义和伟大的文明作用。这一维度来自马克思的历史观点和世界历史观念。这第二个维度又可以再细分为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对资本的生成史与资本的殖民扩张史的具有伟大历史感的客观而又热情的肯定。资本在这两个方面都同样发挥了伟大的文明作用。[50]
6.资本的历史命运与自由个性的社会形态
(1)资本普遍性的内在本性和历史趋势: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
关于马克思资本哲学的考察、理解和阐释,必须始终基于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这一透视视角和解释框架,在马克思历史理论所建构、所塑造的这一张力结构中审视马克思的资本概念及其历史地位。这是我们反复说明和一再论证的一个基本维度。
马克思作为资本逻辑和现代性批判的经济学—哲学大师,直透以资本为根基的现代性悖论的内在秘密。我们在前面已经多次谈到,马克思关于资本逻辑始终存在着不同倾向、但又相互交织着的两大基本维度[51]:基于历史观点的肯定的维度和基于阶级观点的批判的维度,我把这两个倾向不同却又相互交织着的维度,表述为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52]考察马克思的资本概念和资本逻辑,必须始终注意这两个基本维度在马克思历史理论、特别是在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上所表现出来的深刻而巨大的内在张力:资本本身的生命意志和内在限制,它的二律背反和历史命运,都在马克思的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这一张力结构中,得到了历史性的系统阐发和深刻的逻辑论证。
因此马克思在阐明资本消灭旧有的封建主义生产方式,克服对自然的崇拜,克服地方性的发展和落后民族的狭隘性和局限性的巨大革命功能的同时,又总是用更大的篇幅和力度、用更多的笔墨和文字,以资本与劳动的对立为主导线索和内在逻辑,全面而系统地揭露资本的惟利是图的贪婪本性,以及由此带来的深刻的阶级对立和不可克服的内在困境,从而深刻地揭示了资本追求普遍性的内在限制,以及由此产生的必然灭亡的历史趋势:“资本的生产是在矛盾中运动的,这些矛盾不断地被克服,但又不断地产生出来。不仅如此,资本不可遏止地追求的普遍性,在资本本身的性质上遇到了限制,这些限制在资本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会使人们认识到资本本身就是这种趋势的最大限制,因而驱使人们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53]
从马克思历史理论和世界历史理论的深层思想—理论动机、特别是从马克思自觉肩负的历史使命来说,在由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所组合而成的这一张力结构中,两个方面的地位和作用并不是处在一个平衡的天平上。马克思历史理论的批判的革命的品格,决定了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在这一张力结构中处于总体上的主导和优势地位。如果说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和《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表达历史观点的篇幅和文字还占有一定地位和比例,那么在以表达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为自觉指向和最高使命的《资本论》第1—3卷中,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则具有了绝对优势的压倒地位,而表达资本之文明作用的历史观点的篇幅和文字,则大大的减少和收窄了。
马克思的资本哲学,从而马克思的历史理论,特别是它所包涵的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这一张力结构,为我们批判性地运用市场法则与资本逻辑走向国富民强的现代化这一伟大目标,提供了历史观和方法论上的深刻启示,指明了一条如何既置身于现代性又扬弃现代性弊端的合理的现实道路。
(2)现实与未来的张力:资本权力体系的消亡与自由个性社会形态的确立
在马克思历史理论即实践批判中,或者说在马克思的哲学—经济学批判中,资本批判、世界历史理论与共产主义(自由人联合体)展望三者之间,始终存在着内在一致的深刻的逻辑贯通。马克思历史理论中的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形式自由与实质自由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共同地指向着一个人类解放的伟大目标:自由个性社会形态的确立。马克思在现实的资本批判与对未来理想社会的展望这两个世界之间,始终如一地保持着深刻而巨大的内在张力。
马克思高度评价资本的伟大的文明作用,阐明了资本运动作为一种具有深刻历史必然性的“普照的光”和“特殊的以太”,不仅强力变革和深刻塑造了现代世界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而且也多维度地阐明了资本逻辑在变革世界各国特别是落后民族的政治法律制度的过程中所发挥的基础性作用,揭示了在历史向世界历史的普遍转化和深刻变革中,各个民族的传统价值观和意识形态所发生的空前未有的转换、变革和重构。[54]最重要的问题还在于,马克思历史理论即实践批判所展示的这一历史观点和历史主义方法,始终都在向我们强调,资本创造的社会生产力,在客观上具有为未来新的社会即共产主义社会奠定强大物质技术基础的社会历史功能。这是资本的世界历史性的使命。
马克思整个一生所付出的时间、精力、心血,马克思整个一生的思想智慧、理论探索和学术创造,其深层动机或深刻用意,都在于揭示现代资本世界的内在矛盾,批判现存的资本主义的非合理秩序,为无产阶级的阶级自由和人类的彻底解放而战斗而斗争。马克思把更多的注意力和聚焦点,都放在系统而全面地揭露和批判资本与劳动之间的内在矛盾和深刻对立,并由此创制了无与伦比、不可超越的伟大作品,塑造了透视、解剖、批判现代资本世界的具有多重内在张力的理论结构,即通过构架包括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历史主义与伦理主义、形式自由与实质自由、民族观点与阶级观点等在内的一系列深刻而巨大的张力结构体系,表达了现代世界的资本与劳动、历史与自然、历史与伦理、形式与实质、民族与阶级之间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向世界展示了资本剥削、压迫和奴役劳动的历史发生、逻辑模型和立体的理论图式,从而为现代无产阶级争取自身的自由和解放,提供了自觉的革命的阶级意识。
从我们前面关于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梳理和研究中可以看到,至少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始,马克思就在批判人的自由和本质在异化劳动中的丧失、批判资本的贪婪本性和阶级本质的同时,也始终为肯定资本变革传统生产方式、推动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这一变革世界的巨大而深刻的社会历史功能,留有巨大的思想空间和语言空间,从而保持了关于资本逻辑的批判与肯定两个维度之间的深刻而巨大的内在张力。马克思在深入解剖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在矛盾的同时,始终不曾忘记把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形式,与前现代的土地所有制的生产方式和社会形式加以历史性的对比和参照,两个维度始终如影随形,相互支撑,生成了包涵着批判与建构之内在张力的解释框架和理论结构。这是包括资本哲学在内的马克思全部的哲学—经济学批判之所以充满巨大生机和深刻魅力的秘密之一。
马克思历史理论即实践批判这一解释与批判现代世界的有着多重内在张力的理论体系,自觉承续并彻底变革了存在于西方哲学中的理念与现实之两个世界的深厚传统,在资本—历史—自由之内在统一的历史结构和逻辑图式中,在批判现代资本世界与展望共产主义未来之间的内在张力中,向全世界尤其是劳动阶级展示出一个伟大的社会理想:
资本权力—统治体系的彻底消亡与自由人联合体社会形态的最终确立。
[1] 洛维特认为,马克思的历史哲学主要不是体现在他的历史著作中,而是体现在他的经济分析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资本论》等经济学著作中。(参见洛维特:《世界历史与救赎历史——历史哲学的神学前提》,第39页)这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一个重要特征。张一兵先生用“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一语来标识马克思哲学的基本特征,与洛维特的观点和见解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2]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9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99页。黑体为引者加。
[4]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0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5]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10—111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6]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4—17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共同体’原文是‘Gemeinwesen’,俄文版译为‘社会联系’。——编者注。”(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5页)
[7]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5—17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8]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9]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6—177页
[10]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7页。黑体为引者加。
[11]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7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12]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99页。
[1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99—200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14]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07页。
[15]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07—20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马克思写到此处,顺便对李嘉图在这些关系的考察上所作出的贡献作了高度的、同时又是批判性的评价:“由于这个缘故,现代的经济学家李嘉图为了确定资本、雇佣劳动和地租的关系的特殊形式,以伟大的历史眼光把这些关系放在土地所有权范围内进行了考察。产业资本家对土地所有者的关系,表现为土地所有权以外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作为现代租地农场主对地租所得者的关系,表现为土地所有权本身的内在关系,而土地所有权则表现为只是在对资本的关系中才存在的关系。”(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07—208页)
[16]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08页。黑体为引者加。
[17]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1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18]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1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19]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24—22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0]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34—23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1]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35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2]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35—23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36页。
[24]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37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5] 马克思:《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8页。黑体为引者加。
[26]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21页。黑体为引者加。
[27]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93页。黑体为引者加。
[28]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8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29] 在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视野中,世界历史的形成与发展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与世界历史性个人存在着深刻的历史的和逻辑的关系。这里讨论的重点是资本的世界历史功能,而不是资本与人的解放的关系,因此关于这一问题留待别处讨论。
[30]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8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31]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97页。黑体为引者加。马克思在这里所涉及的资本与自然的对立,实际上就是历史与自然的对立。资本作为“一种无限制的和无止境的”“超越自己界限”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力量,实际上就是一种克服自然的历史力量,一种推动历史前进发展的基础性力量,而对它的任何限制,都表现为与资本的历史力量相对立的自然力量。
[32]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05页。黑体为引者加。在这里,马克思把劳动生产力的发展看作是剩余劳动的创造,把劳动生产力的提高看作是资本生产力的提高,一方面阐明了资本与劳动的对立是一种现代的生产关系,一方面又特别肯定了这种关系本身成为现代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基本动力。马克思历史理论所内在包含的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张力由此可见一斑。这与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与社会生产力的内在矛盾,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不可克服的总体判断和结论是矛盾的吗?
[3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47—248页。黑体为引者加。
[34]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76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35]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77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36]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79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37]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6—47页。马克思这段著名的文字被学界反复引用,来说明马克思的研究方法。马克思深得黑格尔研究方法的精髓,并在他的哲学—经济学研究中作了革命性的改造和发挥。
[38]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7页。
[39]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9页。
[40]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8—49页。黑体为引者加。
[41]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8页。黑体为引者加。
[42]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7—38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4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44]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8页。黑体为引者加。
[45] 马克思:《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60—861页。黑体为引者加。
[46]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8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47]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9页。黑体为引者加。马克思是在批判资本追逐剩余价值的过程中来谈论资本征服自然的革命功能的。但马克思肯定资本提高和发展生产力功能的现代生产观念,受到了阿多诺、鲍德里亚等人的猛烈批评和强力攻击。阿多诺认为:“马克思从康德和德国唯心主义者那里接受了关于实践理性的首要性的论点,并把它磨砺成一种改变世界而不只是解释世界的要求。因此,他认可了像对自然的绝对控制这样的大资产阶级的纲领。”(阿多诺:《否定的辩证法》,张峰译,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第240页。黑体为引者加)在鲍德里亚看来,以劳动对象的形式出场的自然概念是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核心,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同样建立在这一自然观念的基础上。尽管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有力地识破了资产阶级试图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永恒化的经济学意图,但马克思由于从未质疑“生产概念”而仍然强调了对自然的征服,从而未能脱出资产阶级自然观和意识形态的窠臼:“马克思没有意识到,必然性、规律只同自然的客观化相关。……规律……只是匮乏的哲学表达。在市场经济中产生的匮乏,并不是既定的经济尺度,正是它生产和再生产着经济交换。……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中保留这些关键的概念是极其严重的问题,这些概念普遍依赖于市场经济的形而上学,尤其依赖于现代资本主义意识形态。”(鲍德里亚:《生产之镜》,仰海峰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第42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48]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9页。
[49]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89—390页。黑体为原著者加。
[50] 马克思资本哲学的第二个维度,即对资本生成史与资本殖民扩张史两个方面之文明作用和巨大功能的历史性肯定,在中国是在邓小平开辟改革开放时代、从而实现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双向开放的条件下才逐渐成为可能的。发生在中国的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重大变革,是在市场、资本、自由、人权和法治等历史性地纳入到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框架后才成为可能的。如果一方面是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的无边界的铺天盖地般的运用,一方面却忽略、甚至根本就没有关于资本问题的历史观点,从而失去阶级观点与历史观点的内在张力,那么,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双向开放、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重大变革从根本上说就是不可能的。
[51] 我们在前面的阐释和论述中,曾把关于资本概念的解析展开为三个方面或维度。这里为了表述上的方便和需要,我们暂且把马克思从生成史(时间)和殖民扩张史(空间)两个方面对资本的肯定性评价,统称为一个统一的维度,即历史观点的维度,以与阶级观点相对应。
[52] 历史观点与阶级观点的内在紧张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表述为历史与伦理、历史与自然的内在紧张。马克思一方面历史地肯定了资本消灭以生产使用价值为目的的旧的生产方式、消除封建的政治的和伦理的生存方式、克服落后民族的狭隘性和局限性的巨大革命功能,一方面又通过资本与劳动的对立、资本对落后民族的扩张殖民,无情而彻底地揭露和批判了资本掠夺剩余价值的惟利是图的贪婪本性。马克思历史理论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性质,换言之,马克思历史理论的生机活力、战斗青春和革命**,就在于它始终包涵着这样的内在紧张、矛盾和对立。
[53] 马克思:《卡·马克思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手稿前半部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90—391页。黑体为引者加。
[54] 马克思曾经谈到:“第一次被引进亚洲社会并且主要由印度人和欧洲人的共同子孙所领导的自由报刊,是改建这个社会的一个新的和强有力的因素。”(马克思:《不列颠在印度统治的未来结果》,《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86页。黑体为引者加)马克思在这里所论及的一个至关重大的问题在于,通由办报所体现出来的自由问题,是东方社会各民族的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化的基本要素之一。马克思通过由欧洲引入亚洲的自由报刊这个极具象征性的历史事件,清醒而深刻地认识到现代民主、自由、法治的观念、体制和机制的确立,是一个民族参与世界历史的不可缺少的政治构架和观念前提。此段文字在接下来关于印度的个案中将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