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乔兵野
车牌号和车主信息，很快传了过来。
“乔兵野，35 岁，已婚，这车就登记在他名下。他在一家私企做销售，近半年开始兼职跑网约车。”阿特念着资料，又抬头问，“面部识别做过了？确定是他？”
回答他的是余烬，精简的两个字：“确定。”
从视频和照片里得到的男子面容，和从交管局得到的车主面容，面部细节全部吻合，确定为同一人。
“好！”
阿特马上向队里报告了最新进展和情况，办好传唤证后又迅速带着苏琳和余烬—他又想了想，加上了人高马大的郭子敬—去找乔兵野。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顺利得更让人觉得他不是凶手了。
到达乔兵野公司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在被警察喊出来的时候显现出了明显的紧张。但这是正常人的紧张。有几个人能在被警察告知因涉嫌故意杀人而传唤的时候不紧张呢？他的呼吸加快了，视线有点游离，显示出他知晓谭思雅的事情并确实与之有所关联，此刻正有一些心绪不宁；但在杀人的问题上，他理直气壮，虽然说话时压抑了声音，但那显然只是不想叫周围人听见—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个很注重面子的人。总体而言，他很配合，虽然整个过程中对证件检查极为仔细认真，且一直要求询问时要有律师在场，但这只能说明这个人比较自我，其身体语言上没有任何试图抗拒或逃跑的意思。
越是观察，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越小—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就是心理素质极好，故意反向设置引导来规避警方的怀疑呢？这么想虽然过于传奇性了，但人命关天，只要没找到铁证，就不能盲目判断。
询问室里，乔兵野双臂抱在胸前，紧靠椅背，显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没有律师在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琳被他逗笑了，说：“你电视看太多了吧？”
一边说，一边放了杯水在他面前。乔兵野宁愿盯着那杯水，也不与她视线交汇。
阿特耐心地解释：“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这个阶段还不需要律师介入，你也不是犯罪嫌疑人。还希望你尽量配合。”此话刚说完，他开始直接询问案情，“聊聊你和谭思雅是怎么认识的吧。”
说着将一张死者谭思雅的照片放在了桌上。
乔兵野的视线一触到照片，就皱了皱眉，转瞬将视线移开了。
“这些东西堆在你心里也怪难受的吧？说出来总会舒服点。”苏琳也跟着搭腔，“你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刚才取了你的头发，是要比对DNA—我们会找到你，肯定也是在现场找到了不容置疑的证物。”
不知道是不是被“不容置疑”几个字刺激到了，乔兵野一下瞪大眼睛直盯着苏琳，说：“什么证物？关我什么事？！我没杀人！”
“好—你没杀人。”苏琳哄小孩似的语气让阿特忍俊不禁，“那你就得给我们说清楚嘛。你不说清楚，光是‘没杀人’三个字，我们也不能信啊。”
乔兵野眼角微抖，似乎在纠结措辞。
“别着急，慢慢想，慢慢说。”阿特安慰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们吧。”
阿特刚走出来，101 的几双眼睛就都盯在他身上。
“怎么说？”刘天明干脆凑到他身边。
阿特先喝了一口水，说：“否认杀人呗。按他的说法，是在跑网约车的过程中认识了谭思雅，之后谭思雅主动勾引他，他没抵挡住**，两人保持着不正当男女关系。在这期间，一直是谭思雅主动联系他。案发当天他确实和谭思雅发生过关系，但公司临时有会，所以他早早走了，对谭思雅的死他完全不知情，也完全否认自己的作案嫌疑。”
“啊？”
“嗨！”
听完之后，几个人纷纷出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何况以现在的证据，本来也无法证明乔兵野与谭思雅的死有直接关系。
但能把他挖出来，仍然是很重要的一步。
他的嫌疑并不能排除，毕竟现在他是唯一浮出水面的与死者有过深度接触的人。现在已知的一些信息也完全是他一家之言，无法确信完全真实或者毫无遗漏。因此，还需要更多的挖掘，看看从他这个线头能拉出多少信息来。
阿特遣了刘天明和陶美娟去“陪乔兵野坐坐”，看能否再聊出些线索，尤其多问问案发当天的情况；又安排郭子敬联系运营商，看看他当天的通话记录；最后把余烬和刚被换出来的苏琳叫到面前。
“对乔兵野还得再问，按规定得通知他的家人，要不你俩去走一趟？”他对两人脸上同时闪过的惊异视而不见，“多问，多聊，仔细聊。”
苏琳心领神会。余烬慢了一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乔兵野身边的人也很可疑？”
“对。”阿特的表情很认真，“如果凶手确实另有其人，是故意留下乔兵野的证物让我们发现的话，有三种可能。一，他的目标就是谭思雅，而乔兵野恰逢其会，被顺手做了个栽赃；二，目标其实是乔兵野，谭思雅只是无辜受难，不过这需要解释为什么死的不是乔兵野；三，他们俩都是目标—这个可能性最大，但也最不好说，因为就现在发现的他俩的关系来讲，很难看出有什么共同的恩怨。所以统统都得深挖。如果凶手就是乔兵野的话，我们也得多了解周边信息，看能否找到动机，或是撬开他嘴的证据。”
余烬慢慢地点头，看了一眼苏琳，又转过来欲言又止。阿特以为他有什么问题，鼓励性地冲他抬了一下下巴。但最终余烬也没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和苏琳一起出去了。
这下倒是让阿特摸不着头脑了。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少言寡语的小老弟的心思还算是摸得比较清楚的，这也是两人虽然性格迥异却相处融洽的原因。但这一回，他怎么看不懂了？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
正好郭子敬回来了。
“从通话记录来看，乔兵野说的倒是真的，确实有一通电话打进去，时间和通话信息也完全吻合。”
阿特接过他打印出来的记录单，看了看之后收起来，说：“行吧，至少这一条证实了。你也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他单位那边了解下情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