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招频出 退敌有方02

“不能吧华总,您怎么吓成这样?这事能比拍卖会的事还大?”帅朗反问着。

华辰逸眼皮一跳:“什么?什么拍卖会?你什么意思?”

“咱们自家人,你装什么呀?我都挣了五百万,你得比我多挣好几个零吧?”帅朗调戏了句,一句华辰逸直抿嘴,不予认可,帅朗接着道着:“本来我觉得这事咱们钱落袋、人安生,可现在不了了,华总您上当了……上了个大恶当。”

“什么当?”华辰逸愣了。

“记得拍走《英耀篇》那位吗?”

“记得。”

“您觉得八百万买那玩意,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炒起来的。”

“错了,这里面涉及到一桩仇杀,我后来才知道,我师傅当年混江湖,把他仇家人家老婆先奸后杀了,现在人家寻仇来啦……而且这个人,是个网上追逃多年的惯犯,我师傅那是要把祸水给咱们身上引,让咱们帮他解决仇家……真的,不骗你,不信您马上问问你警界的朋友,这个人叫端木界平,现在全中州的公安都在抓他……”

“啊?这……这……”

华辰逸愣了,已经出乎他这个阶层所能预料和所能接受的范围了,愣了半天,还是一个字:“这……和我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现在端木界平找不到我师傅,把气全撒到咱们这群骗子身上了,他要把这个骗局翻个底朝天,您说要是人家真翻出来,咱们不一起倒霉吗?”帅朗翻着白眼,很郁闷地说道。

受这个情绪感染,华辰逸也郁闷了,这个表情告诉帅朗,这货果真和自己一样,是“咱们这群骗子”中的一员。

“那……怎么办?”华辰逸保持着清醒的理智,这事不怕警察查,但怕江湖人胡来,稍稍为难了一下,帅朗顺杆爬着道:“拦住呀,尚银河手里有人,谁也知道这帮收烂债的花俩钱就能收买了,可尚银河未必知情……你说他们这么大动静,这不把警察往他们家里引不是?再说尚银河那么大老板,这些小事肯定不是他主使,说不定是手下人拿人钱财挣外快去了……你给尚银河通个气,这不落个人情吗?谁愿意和通缉犯扯上关系不是?只要把这利害关系告诉他,您还怕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入情入理,无懈可击,华辰逸想想,好像还真是如此,尚银河已经洗了个半白,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亲自组织这种上门暴力讨债,说不定还真就是下面人受人指使胡来,酌斟了片刻,再指眼,帅朗早侧立到了他的身边,把真皮外包的电话笑吟吟地推过来,华辰逸想了想,摇摇头,拿起了电话,一接通,立时又是商场通行的客套寒喧:

“……喂,尚老弟吧……我华辰逸,没什么大事,就是好像你的人把我个远房亲戚的小店砸了……什么话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自家人谈什么损失不损失,不过尚老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啊,您那几位手下手脚可不干净,好像和通缉犯有来往,您查查,要真是那样,那不是害大家么……对对,就是黄河景区……你刚知道这事呀?这事,千万别沾,我可听朋友说了,后面大队警察正愁抓不住把柄呢……”

华辰逸说着,不时地和帅朗打着手势,帅朗听着对话,飞快抽着便签写了行字:问问是谁干的,踢出去……华辰逸非常有默契地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教唆着:“老弟,查查你手底谁接的这活,踢出去,这种害群之马不能留……”

帅朗笑了,笑着自顾地掀着华总的雪茄盒,抽了一支来,得意洋洋地点上了,仰头喷着,好歹松了口气……

十时刚过,续兵和老范从华银小额贷款公司出来时,相视来了个惯常的沮丧眼神。

但凡一无所获,俩个人都是这种眼神,黄河景区被派出所滞留的二十一个人里,有三个人现在还是华银的保安,这些保安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童政委和俩人商量的是就此事例行一下询问程度,给华银敲敲边鼓,看看有没有收获。

收获自然不会有,接待俩人的是一位办公室主任,强调了这次这些保安都是“临时工”,八小时以外不归公司管,再说他们私人违法犯罪自然是他们个人负责,恳请公安同志依法处理,至于尚总嘛,现在在北戴河疗养,一时半会回不来。

但凡公司里总要有这么一个两个八面玲珑的人负责接待,这位接待的办公室主任尤甚,客气到无以复加,甚至于离中午还早,都电话给来询问的警察同志订午餐了,什么客气话都说了,就是没一句正经话,不过外勤干得已久的续兵和范爱国都听到这位的潜台词了:此事与俺们无关。

于是茶未沾唇,椅子没暖热,俩人便结束了这个询问,尽管预料到是这个结局,还是让俩人有点沮丧,出得大门,再回看时,巍峨的大厦、堂皇的玻璃门厅、奢华的会客大厅,还有门前罗列着的两排高档车辆,续兵颇有感慨的说着:“老范,你说仇富心态不对吧,可我为什么偏偏有这种心态还去不掉呢?我当片警时候尚银河就是个放高利贷的主儿,被咱们法办过几回……这眨眼摇身一变,怎么就成了金融界社会名流了,你说我能不仇他吗?”

“呵呵……还是有个人情绪,眼红。”老范一脸皱的脸绽开了,开了句玩笑,随手搭着续兵的肩膀,往车边走,续兵摇摇头道着:“你说这小子那来这么钱?我估计没干什么好事,别让他栽我手里。”

“多行不义,迟早要栽,没有三十年不漏的大瓦房,我当警察二十年,见过栽了的主可多了,走吧,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对付尚银河这艘航母了,我们连帅朗那条小破船都逮不着……这事可怎么办呀?我就奇了怪了,三辆大卡、两辆炮车,居然在咱们交通监控中消失了……景区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也出问题了,嗨,查来查出,居然是村里使用卷扬机把电路吹了,你就这巧合咋就这么多呢?要不是你们拍的照,我都不敢相信,婚庆礼炮那玩意还能改装成群殴武器……”老范笑着,差不多和续兵的感觉一样,没事是没事,有事是一堆烂事,正经事却是边都没沾着,续兵已经麻木,不屑地说着:“我不是跟你吹老范,就我这个组,要跟帅朗那帮对垒起来,分分钟能把我干翻……你没见那场面,一炮过去二十个人全趴下了,刚站起来,后续的队伍就来了,这组织水平比咱们沈组可强的不是一点半点,真不知道老帅怎么教育儿子的,这再过几年,非培养出个罪大恶极分子来……”

说得凛然之色很浓,却是把老范逗得够呛,其实也老范也有点佩服这次的组织水平,打完就跑,一点痕迹不留,回头让派出所给擦屁股,那帮挨打的还得接受治安处罚,偏偏打人的,逃之夭夭了,其实想想这帮收高利贷的吃了这么大的暗亏,让俩人也是蛮解气的。

刚上车的功夫,电话铃响了,续兵一下子掏出俩个手机来,外勤除了自己的手机还配着专案组的警务通,比内勤的自由度大了点,老范取笑了句弟妹想了什么的,续兵摇摇头,号码不认识,随手放到了耳边,不料听到了一句让他张口结舌的话:“续队长,我是帅朗。”

续兵一吓,捂着手机,踢了老范一脚,嘴呶着指指手机小声道:“帅朗的电话。”老范一听来劲了,瞪着眼催着:“快接呀……等等,我让定位下,把这小子捞回来。”

一个人接、一个人赶紧地给指挥部通电话,续兵定了定心神,却不知自己为什么接到这个电话会这么紧张,刚又放到耳边,里面谑笑着问:“续队,你接到的我电话是不是很激动?”

“嗯,有点……怎么?想投案自首,还是想与人民为敌?”续兵不咸不淡开了个玩笑。

“你要猜出来我想做什么,那我活得就太没创意了。”帅朗道。

“呵呵……那好啊,说点有创意的。”续兵撩拔着,给队员和老范做着手势,老范回应着,已经开始定位了。

“续队,不要磨叽,不要拖延……不就想知道我在哪儿吗?甭定位了,我告诉你,我在龙子湖南路老友茶楼,想抓我呢,随时来就是了。”帅朗道,话音很平和。

续兵皱皱眉,不知道这小子又玩什么花样,这么一直白,干脆放开了,续兵问着:“看来你没有糊涂,那好,给你个机会,就在原地等着,不管你犯什么事了,咱们讲清楚再说。”

“我倒不糊涂,就怕你们现在糊里糊涂找不着北……随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谁惹得起你们警察呢……挂了啊,快点,我可没多大耐心。”帅朗道了句,摁了电话。

续兵对着嘟嘟盲音的电话发了一阵呆,老范喊了句,时间太短,没定位,续兵一个箭步跳上车喊着:“快走,龙子湖南路老友茶楼,定位个屁呀,等着他们技侦定位,黄花菜都凉了……”

两辆车,接着警报疾驰着从台阶上夺路而走……

……

竹茶盘、紫藤椅、白瓷碗,茶妹小巧的双手用茶针挑着砖茶,不时地朝帅朗微微一笑,喝得十年老班章,据说茶很霸气,霸气的标志是三杯下肚,额头微微出汗,帅朗尝试过几次,这一次还真出汗了,可不知道是茶霸气的缘故,还是心里紧张的缘故,从华泰汽贸出来有一会儿了,就坐在茶楼做了这么个决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糊里糊涂来了茶楼,好像冥冥间受了古骗子的感染一样,非得在这种清雅的环境中才能洗涤心中的杂念,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想个明明白白。

泡到第十泡茶,依然是浓郁的亮黄色,茶果真霸气,一壶水都没有把茶色去净,再尝依然有香气扑鼻,饮之喉间回甘不淡却浓,以前不怎么喝茶的,现在倒有点喜欢上这玩意了,不管说口味还是韵味,比饮料强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嘭”门开了……续兵喘着气冲进来,一看人在,放松了,大口喘着,瞪着帅朗,帅朗挥挥手,把吓了一跳的茶妹打发走了,续兵这才坐下来,拿着冲茶的大杯咕嘟一大口,烫了下,呲牙咧嘴的咽下去了,瞪着悠闲自得的帅朗,给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这货可让几个外勤组一阵好找。

“哟……就来一个,手下呢?”帅朗伸伸脖子,诧异了。

“逮你小子,我一个还不够呀?有你十个都不在话下。”续兵道,见着人了,反倒不急了。

“哦……”帅朗端着茶碗,边喝边笑着道:“第一次见比我还会吹牛的,我要真溜了,躲半年你未必找得着……好了,准备铐着走呢,还是扭着走?”

帅朗显得这么大度,倒让续兵犯滴咕了,手下意识地挠挠鼻梁,瞪了瞪,奇怪地说着:“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那你准备让我拖着走,还是铐着走?”

“那得看是你们想抓我,还是想抓梁根邦,要不想抓端木界平和徐凤飞?”帅朗爆了个雷,惊得续兵眼神一凛,喉结貌似干痼地嗫嗫,却不知道谁怎么样和这货对话了,愣了下,帅朗神神秘秘逗着:“你现在抓走我,好啊,我巴不得呢,我坦白从严,我巴不得现在呆看守所里,多安全,不过其他的,你甭想知道,刑讯逼供我也不告诉你……走吧。”

“等等……”续兵一拍桌子,把帅朗摁下了,帅朗暗笑了笑,知道这个饵作为警察是拒绝不了的,自己不过小鱼小虾,属于可以允许漏网的货色,相比那几位就不行了,果不其然,续兵一摁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应该是个知情人,提供重大知情,我们可以视情况对你放宽处理……”

“我犯什么事了?怎么是跟嫌疑人说话的口气?”帅朗不悦了。

“小子,你装吧啊,在邮电大厦,你穿着警服干吗去了?冒充国家工作人员,判三至十年有期徒刑,冤枉不了你。”续兵诈唬到。

“你吓唬法盲呀?全文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实际怎么量刑要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有无其它的量刑情节,我这事没侵财没人身伤害,顶多关我仨月。”帅朗拗着脑袋辨了句,续兵还真搞不清这个条文,不过知道这个事实并没有多重,偏偏一诈,被帅朗反诈回来了,一扬手:“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没有诚意……我去坐几个月拉倒,等我出来再告诉你……”

“等等……”续兵急了,一把又把帅朗摁住了,牛眼瞪着,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道着:“好,我说不过你,你小子想怎么着吧?要不是看在你爸份上,早对你采取措施了啊。”

“呵呵……你别用这个诈唬的口吻说话好不好,其实你我爸一样,都有点面恶心善,否则你就不会早上在商店里告诉我的店员了,冲着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没那么黑……何必装得跟凶神恶煞样?”帅朗坦然道着,一说倒真说到续兵的心坎上了,这位大个子抿抿嘴,掏了支烟点上,给帅朗递了支,口气放缓了,斟酌了半晌说着:“……那说说吧,我不瞒你,专案组对你还是排查和询问,还没有抓捕的命令,你是自由的,我现在的权力仅仅能限制你四十八小时,不过我想,专案组的环境你肯定不想去……为什么不在这儿说说呢?……放心,没有监听。我们来得急,后续的没有跟上,上次承了你很大的人情,这次还你一个人情,给我们点知道的情况,你的事可以放一放……”

“随便,让我负责也没问题,不过这个情况你就不想知道我也得让你知道,免得我睡觉都不安全,好吧,从端木界平开始,不过这一对雌雄骗,我一个也不认识……”

帅朗寥寥数语,勾勒了一遍,不过仅限于端木、徐凤飞可能和梁根邦是上下线的关系,直接说到了早上群殴的事,这中间有可能是梁根邦指使别人雇佣了这收烂债的出面,目标肯定在于把自己挟持走,不过这也恰恰给了一条找到梁根邦的明线,顺着这条线,逆向往回推,肯定能找到梁根邦或者他身边的人。

几句寥寥,听得续兵直咂吧嘴,这么明的线谁也想得出来,可真干就是另一回事了,景区派出所被抓的那二十几个人,不是无业游民就是那个地方的保安,纯属一群社会人渣,你从这些人嘴里恐怕挖不到真话,其实大部分就是冲着打一架多少钱去的,实际情况他们也未必知晓,一作难,帅朗斜斜一瞅问着:“续队,这么简单,你不会搞不清吧,这事和尚银河没什么关系,是他放高利贷的手下一个叫原志强干的,绰号老枪,尚银河洗白后,这家伙另立山头,还干放水营生……”

“等等,什么什么,尚银河告诉你的?你什么玩意?尚银河能买你的账?”续兵对消息来源很怀疑了。

“你看你这人,狼有狼道、蛇有蛇路,警察走不通的路子,不一定谁也走不通……我也不认识尚银河,不过他和我一个朋友,有点交情,所以就告诉我了……”帅朗道,很得意,这是华辰逸掏来的消息,尚银河巴不得有人和肇事者火拼,祸水外引呢。

“既然是尚银河的手下,他怎么会卖给你?这说不通。”续兵道。

“呵呵……这都是你的功劳呀,景区一出事,那帮烂人一进派出所,谁愿意沾上警察,摆不平是一堆麻烦,摆平不得花钱落人情嘛,又是前手下,尚银河已经洗半白,自然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巴不得他栽了呢……所以现在这个叫老枪的很关键,说不定就能顺着他摸到梁根邦的藏身之处,续队,您是准备逮我呢,还是准备逮这个人呢?”帅朗软绵绵地又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刺激的续兵一着急,一把揪着帅朗站起来:“走,先逮这个人,不过你也别溜了,省得我们满世界找你……”

“等等……”帅朗拉着人,续兵一停,帅朗神神叨叨地问:“你带监听了吗?是不是你的专案组已经知道抓住我了?”

“还不知道,不过马上就知道了。”续兵道。

“不知道就好。”帅朗笑着小声又给了续兵个雷:“有人好像把老枪提溜住了,您要不要人?就说是你们抓的人。”

“呃……”续兵对着帅朗坏笑捉闹的表情,重重嗝了一声,吓了一跳,对比景区那番架炮群殴的本事,续兵知道这话肯定没假……

……

两辆SUV熄了警灯,自龙子湖南路直驶西禄庄,近郊的城中村,靠近龙渠河堤上,果然见到了帅朗所说的一辆桑塔那轿车,像个普通车就停在桥边,桥下就是已经成臭水沟的龙渠河,一组外勤围到了车边,四下看看,并无人在,依然着步话里续兵的指挥,外勤们掏着工具,撬开了后厢,赫然一个麻袋在厢里塞着,口袋口的麻绳一解,里头被绑的家伙嗯嗯啊啊呸呸一阵乱骂,跟着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车上看到现场的续兵气不自胜了,回手啪唧给了帅朗一巴掌,帅朗捂着脑袋谑笑着,老范看不过眼了,训斥着帅朗:“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不知道这叫绑架、非法拘禁……”

“案发时候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据……绝对和我无关。”帅朗笑着推脱道。

“你也别拽,我不用查都知道是你那帮人干的,别以为我查不出来啊。”续兵撇了句,不料帅朗马上针针锋相对道:“既然告诉你,就不怕你查……为什么是我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尚银河的人?说不定尚银河绑了他交给警察洗脱自己呢……说不定是他的仇家,你自个是去问问他有多少仇家?”

哟……又把水搅浑了,续兵和老范相视一眼,倒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性,顾不得和帅朗闲扯,俩人下车,几个外勤把这位解救出来的人扶到SUV车上,一个矮瘦个子的中年人,年龄四旬左右,尖下巴高颧骨死鱼眼芝麻牙,真是人不可貌相,实在不像传说中有几十号小弟的老枪。

续兵和范爱国正看着,不料后面凑热闹的帅朗钻上来了,一指这人乐了,回头跟几位外勤得啵着:“看见没,毛主席都说了,一切恶势力都是纸老虎……这也太尿了吧,怎么被人装麻袋里了?…哦哟…”

疼了下,却是范爱国朝后踢了一脚,把帅朗赶回车里了,不但赶回来了,还让俩外勤看着,别让这货溜了,连人带车一起开走,到了路边的僻静处,那车窗一蒙,估计是突审开始了,至于过程帅朗自然是不晓得了,被俩外勤一左一右挟持在后座,左看右看,差不多和自己相同年龄的小伙,也不像传说中的铮铮铁骨让人望而生畏的刑警,反而个个眼红得像猴屁股,个顶个疲惫得要命,一根接一根冒烟,连帅朗这个抽烟也受不了了,拍着大腿叫嚣着:“哥哎哥哎,少抽支,再抽不用看我了,被你们熏都熏死了……”

“老实点,都还不是因为找你……找了一天一夜了。”左边那位斥了句。

“嗨,小哥,听说景区放炮那事你干的?教教我们,这礼炮怎么改装的,就能发射芥末粉了?”右边那位,开了句玩笑。

帅朗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这俩位并无恶意,不过也不敢大意,很无辜的问着:“二位,打炮射什么大伙都知道,没听说过射芥末面的?你们说的什么意思?”

俩外勤一位愣了,一位被烟呛着了,剧烈地咳嗽着,帅朗却是无耻地笑着,三人没聊几句,那边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看来恶势力果真是纸老虎,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续兵招着手把俩外勤招下来,回头坐到车上,一拍帅朗的肩膀,貌似很嘉许地道着:“小子,有你的啊……还真是梁根邦雇的人,老枪认识梁根邦……直接冲你来的,你的身价不低呀,对方直接出了二十万,要老枪逮活的给他……”

“那当然,我都告诉你了,这他妈事真和我没什么关系,就因为一本什么《英耀篇》,都以为在我手上,我那见过那玩意不是?”帅朗无辜的道着。

“不管有没有,抓住这个人是关键,他是端木在中州的直接指挥者,而且是电信诈骗案的重大嫌疑人,已经在逃数月,这一次务必要把他缉拿归案……小子,给你的立功机会,要不要?”老范一翻眼睛,眼皮上抬着瞅着帅朗。

这一瞅,吓了帅朗一跳,一指续兵和老范,张口结舌地道着:“我靠,你们不会和老枪商量绑了我当饵吧?”

“呵呵……看,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一猜就着,真聪明。”老范乐了,向续兵说道,续兵一呲牙嘿嘿哈哈笑着:“没有你见不着梁根邦可怎么办?委曲点,反正你也不是块什么好料……帮我们抓着梁根邦,你的事我们就当没看见……”

“绝对不行,我爸可就我一根独苗,万一我出点事,你们内疚一辈子怎么办?不去不去,绝对不去……”帅朗说话着,开门就要溜,不料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早有防备,门早上锁了,一眨眼俩外勤又上来了,不容分说,给帅朗来了个五花大绑,一起挟着上了老枪那辆普桑,前面的车上教育着帅朗注意事项,后面的车上诱导着老枪发着虚假信息:人逮着了,有点扎手,给你们送哪儿?

不一会儿,消息回过来了:送凌庄路口,我们去接……

又一个迷惑消息:这次我们折损了几个人,得加五万。

消息回过了:没问题……

一时间,这条浮出水面的线索牵着整个专案机器开动了,技侦的追踪、交通监控都投射到了这一区域,电子地图滴滴响着发到了续兵一干外勤的警务通手机上,接人地点肯定离窝点不远,指挥部一窝人脑袋聚着一个一个建筑物检索着,猜测着这伙嫌疑人可能的藏身地点……

“……根据我们对原志强,绰号老枪的嫌疑人突审,应该是帅朗手中持有梁根邦要的东西,对方出二十万雇佣老枪的人准备绑架帅朗,现在老板已经答应同我们合作演一出送肉票的戏,其他没什么问题,已经联系上了……就是……”

“还有什么问题?”

“帅朗这儿有点小问题。”

“怎么了,他不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不过被我们暂且扣着,倒是这种不情愿,没准能把戏演得更真一点,沈组您要同志,我们就按计划来……”

“这个……”

沈子昂是在楼道里接的这个电话,电话里续兵草草汇报了经过,偏偏箭已上弦,才把这个最重要的情况报上来,有那么点出难题的意思,外勤打这个预防针的意思也在于万一有点差池,好向上面交待,沈子昂踱了几步,沉吟了片刻,换着方向问着:“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不是保证的问题,他应该没有危险,对方是冲他手上的东西来的,不会把他人怎么样?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才敢冒这个险,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可能直捣梁根邦的藏身窝点……”

“好……按你的计划干,出了事我负责。”

沈子昂爷们一句,扣了电话,这次组建专案子,渐渐也揣摸到一点和基层打交道的决窍,要是上面的不敢大包揽,下面的恐怕就不会拼命干,有时候非常之事得用非常之法,比如这次就是……沈子昂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走了几步,又是不放心地下了二层,推门而入的时候,整个技侦组的电脑屏幕上都成了治安立体防控图,不时地有人汇报堵车了、绕路了、还有预定地点不对,那地方正在施工,无法隐藏,要求换地方,技侦员不断了请示着行双成,行双成在电脑上敲击着,眨眼又会找出一个合围的地点来,从防控图上看,沿凌庄周围已经快速调集了四个外勤组,正要说话的当会,看到了一辆桑塔那和SUV驶过画面,行双成切了屏幕,回头给了无奈的姿势说道:

“沈组,这是交通监控最后影像了,剩下的就靠他们手里的传输了……我提前打招呼啊沈组,这个地区离市区太远,不利于抓捕和搜索,你看,路南侧是大棚菜地,这里是中州一个重要的蔬菜基地,路北三公里就是铁路沿线,又是棚户区,是三无人员重点聚集的地带,沿路十几公里,砖窑、农贸市场、养殖场、水灌渠、还有前些年留下的烂尾楼,废弃建筑也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太多……要是有卫星监控和无人机侦察就好了。”

行双成发着牢骚,先说了一堆困难,最终结尾自然还是归结到设备落后的问题上,沈子昂笑了笑斥着:“咱们已经代表全省的最高技术水平了,再说你别老把自个当FBI行不行?就把那玩意给你,你照样找不出嫌疑人来……”

“这个我相信,电脑再好离不了人脑,不过我提醒在前啊,这种地方如果组织拦截,极易暴露,也容易逃跑,还是外勤们有一手啊,追了几个月我还真没想到啊,梁根邦不远不近藏在市边上,进可攻、退可溜,真是个好地方……”行双成提醒着,又给另一组的外勤播发了指定地点集结的命令。

“给外勤警务通手机上发布一条新命令,通讯频率89.45千赫,一级加密,现场各组全部由续兵队长指挥,对了,包括你……准备给他们提供追踪信号……”

沈子昂就站在身后,看了看表,十一时四十七分,说完了,扭过头向外走去,没有注意到背后行双成投来了愕然的一瞥,第一次见沈子昂这么谦虚,把现场的指挥权直接给了外勤。看来这领导有渐渐走向成熟的趋势。

……

滴滴答答的声音停止了,步话的通讯在外勤的手里调试着,响着吃吃的电流声音,越到关键时候,越要保持无线电的静默,桑塔那车上俩位刚调好步话,中间夹着这位扭身挪屁股不安全了,左边的劝着:“没事兄弟,就应个景,充个数,不是谁都有当肉票的机会的?你这一百来斤这么值钱,我们都不敢疏忽。”

驾车的和右边那位笑了,右边这位笑着道:“你也算个人物嘛,怎么吓成这样?我们这组加上范主任一共八个人,七八杆枪,甭说几个骗子,悍匪都不在话下……嗯,安生点,马上就到了。”

“我要和续兵说话……”帅朗瞪着眼睛,那俩稍迟缓了点,帅朗咬牙切齿说着:“不让说是不是,信不信下车就喊警察来了?让你们毛都捞不着。”

“嗨,还有威胁我们的。”驾车的外勤笑了,后面那俩位却是互视了眼不敢怠慢,步话里问着续兵,续兵看样同意了,这位哥们把步话的发送键一摁催着帅朗:“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啊,续队也不会同意的,我们保证你的安全……说吧。”

“这样说就能听到了?”帅朗嘴对着问道,很睥睨的眼神,不像害怕。一问步话里传来的声音:“帅朗,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们心里有谱,你绝对是安全的……一定要配合我们演好这出戏,这对你也有好处。”

“续队长,我一定配合,我其实想告诉你……”帅朗很意外地非常配合,像服软了,一说配合,再郑重一说‘我想告诉你’,连身边俩位外勤也注意,不料帅朗又是很意外地对着步话大声喊了句:“续兵……我操你大爷!……哈哈,说完了,挂了吧。”

右边那位外勤松手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传出来了,俩人面面相觑,帅朗却是张着大嘴哈哈大笑,愣了片刻,帅朗一翻白眼不服气地呛着:“看什么看?骂都骂了,想怎么着吧?你们警察当得真够呛,把我个重大举报人当肉票送,不骂他我都噎不下这口气……看着我就想揍他,娘的就怕打不过他。”

“呵呵,骂得好,我们想骂还不敢骂呢。”左边这位偷笑着,逗了句,帅朗倒意外了,看看右边这位,这位也笑了,笑着道:“我现在才发现你特有胆量,不过我想起来了,你这张嘴得堵上,要不万一漏几句可坏大事了……来,小李……”

帅朗眼一凸,挣扎着和俩人扭打,奈何胳膊被绑着,不几下便被这俩位如狼似虎的刑警摁住了,前面的停了车撕了找了条座巾,从前到后给帅朗来了机械堵嘴,请示了续队长一下,干脆来了个更逼真点的,停下车把帅朗拖下来,装进麻袋里,和老枪原志强的待遇一样,直塞后车厢里了……据后面的车上老枪交待,现在寻仇逮肉票都这办法,既实在又实用。

终于安生了,车出城行驶了十余公里,到了凌庄,电话联系着,对方居然早到了,还在埋怨老枪走得太慢,这会老枪被刑警收拾了一番倒知趣多了,直说中午堵车堵得厉害,聊了几句扣了电话,边走后面的车上续兵和老范安排着,交接事宜,前面的仨位队员扮烂仔,老枪是老大,就坐后面这辆车副驾上作个样子就行了,SUV除了续兵和老范还塞了三个队员,都伏在车厢后面,以防梁根邦现场出现,要马上进行抓捕。

嘎声车停……路前方十米,一辆挡着车号的长城越野,车边靠了俩货,正抽着烟,续兵指挥着姓李的队员下车交涉,这位刑侦作过卧底,不穿警服的时候吊儿郎当,还真做痞子相差无几,拍门下车喊着:“嗨,梁哥的人吧?钱带来了吗?”

“别JB光要钱,人呢?”一位貌似尖嘴凸牙的一扔烟屁股,上来了,前车的刑警诧异地看着,这位居然脸上有伤,伤得还不轻。

扮烂仔一指车后厢:“绑在里面呢,这他妈可是个狠茬啊,折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我们老大说了,加钱。”

“那我得先看看人对不对,别蒙我们啊,那人我们见过……看见我这伤了吗?不是个狠茬凭什么给你二十万……打开打开……”

那位拍着普桑的车后厢,里面嗯嗯咚咚踢着,果真有人,车里钥匙一扬,车厢一开,那大汉一拉麻袋的活扣往下一捋,把里面向内的脑袋往外一拔拉,登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帅朗却是吓了个够呛,正是追桑雅被一干兄弟痛殴了一顿的那位,两人一瞪眼,这位按捺不住了,咚咚咚几拳直往帅朗脑袋上、身上招呼,边打边骂着:“……小王八蛋,老子这次非扒了你的皮,妈了个B的,老子混了十几年,在他们你这道阴沟里还翻船了……让你横,再他妈瞪……”

后面车里看得真真切切,续兵有点按捺不住,不料后面的老范压着他的肩膀,回头老范和原志强低语了句,这位大哥还是蛮虎气的,伸出个脑袋来喊着:“嗨、嗨……快点快点,人弄回去你们想干嘛干嘛,别在路上现眼……邦子呢,怎么没来?”

“哟,老枪哥……呵呵,失敬失敬,邦哥有事来不了,托我办了……么子,给钱,把人带走……”

那猪头哥们招着手,很大气,接人车上下来俩人,一位随手把一捆钱往车里一递,俩人到了车厢跟前,一看也是熟人,拖出帅朗来,边拖边拳打脚踢,帅朗咬着嘴里的毛巾,挣扎着,乱踢着,不料招致了更狠的报复,被摁到越野车的后厢里,被人拿着刷车的毛刷杆子抽了几棍,老实了……

嘭声车门关上了,前面的队员,后车伏着的人,手已经摸到了枪上,只待一声令下扑出去,不料很安静,两位带队的都没有说话,反而倒着车,示意着前面那辆车,两辆貌似交易完成,向着相反的方向驶走了……

没有见到主要嫌疑人,只能进行第二步方案,让这些人把警察带到窝点,一触即散,续兵指挥着本组两辆车加速驶离着现场,戏演得很逼真。这几位马仔当然不能抓,一抓万一审不下来耽搁时间,大鱼溜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老范,这仇可结定了啊。”走了很远,开车的续兵莫名地说了句。

“你结的仇还少呀?没事,顶多揍一顿,也让他长长记性……”老范在后面说道。回头看了看车后伏着这才起身的队员们,脸色呢,都不怎么自然,虽然为了抓住嫌疑人,采取点特殊的办法没有错,可毕竟这种办法对于普通人,是错的。好在这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大家的内疚感并不那么重。

“也罢,这事完了,我亲自找老帅认个错去,不过这也是为他好,有了这次事,回头向专案组也好说点的,即便他真有点事,也能说得上话……”

续兵说着,像在自我安慰,也像是有点愧疚,更像是心里很想挽救这位一只脚已经踏进黑色地带的人。

长城越野开动的一刹那,专案组的监控屏幕滴声亮了,一个小红点在立体防控图上指示着车身移动的方向,指挥部转移动了这里,行双成在不断地通知着:

“目标正向西南方移动,时速35迈……前方的北弓,七组注意,放行,不要跟踪……”

“二组,你们可以绕回来了……”

“四组,即将通过你的视线,请确认车辆……”

“……”

缓缓行驶的车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开着豫剧的唱腔音乐,并没有发现已经和周围环境、车辆、人员溶为一体的监视,行驶了不远,那位猪头哥估计还是一肚子气没发完,从副驾回到后座,放倒一个座位压住躺着的帅朗,叭叭叭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打得是乐不可支,帅朗嗯嗯啊啊挣扎着,不过嘴被缚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乱叫乱嚷,那人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鬼使神差地把帅朗的嘴放开了,一放开,狞笑着问着:“小子,服不服吧?凭你三头六臂,照样得被舒爷提留,别害怕,兄弟不难为你,办完事,顶多剁你俩指头让你小子长长记性……呵呵,小样挺横的啊,怎么不横了?”

低三下四哀求着,痛哭流滋祷告着,不动声色地把药给下了。那大汉一听还钱,果真忘了打人了,瞥眼瞟着同伴,那同伴撇撇嘴,点点头,都知道这丫和那个女骗子不赖,肯定也是个骗子,俩人一使眼色,那大汉附下身来瞪瞪帅朗,帅朗紧张地、颤抖地脸侧过一边,又被那人扭过来,一阵口臭传来,那人恶狠狠地问:“那好,老实交待,骗了我们老大一共多少?”

“我相好骗了梁根邦九十万……我我我……我骗了你们老大的上线,那个那个……”帅朗貌似恐惧地在颤抖,嘴得啵着不敢说出来。

“到底多少?”那人吓唬了一句。

“八百万……”帅朗嗫喃着吐了一句,逼问得倒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帅朗生怕药量不够,紧张地说着:“大哥,我知道被你们逮着肯定没命了……只要你们放我一马,我马上还钱,钱都还在,我花了十万不到……我一定补上,你们放了我吧……呜呜……”

嘎声车停了,前面的那位也听到了,回头急色地问着:“舒哥,要不咱们……”

话打断了,那舒姓的哥们伸手拦住了,仨人估计是没料到逮来的人这么软蛋,更没料到他身上还背着这么大的数额,本来有点不信,不过这戏太过真切了,帅朗求得那叫一个凄切,再加上梁根邦肯花二十五万买这么个货,这不相信好像都说不过去。

仅仅思忖了一下下,那位猪头哥回头“咚”声擂了帅朗一拳,帅朗一声惨叫喊着:“啊……我知道错了,大哥饶了我吧,打死了我,钱可拿不出来了……”

“你不会把钱存银行了吧?”那猪头哥问着。

“我那敢去银行,我连市里都不敢去,都存在铁路托运处,一个货仓里。”帅朗抖抖索索说着。

“这倒省得我们给你上点颜色,很知趣啊。”猪头哥呸了帅朗一口,回头和同伴咬着耳朵:“是不是真的,没听说过梁哥被骗了八百多万呀?”

“舒哥,昨个晚上追问的那个老头不说了吗,梁哥说他在拍卖会上骗的钱不少,让咱们挖出来……是不是在这货这儿?”同伴小声说着,声音几近不闻,回头看了眼被座位压着的帅朗,肯定听不到三人的话说,猪头哥又问着司机:“怎么办?”

“舒哥,咱们弄谁不是弄俩钱,真有这么大一票,以后都能洗手不干了……”司机小声道。

“不是,我是说,这他妈真的假的。”猪头哥不太确定。

“假不了……您忘了,那个女骗子和他一路,骗了邦哥小一百万,这不都知道吗?”同伴小声道,另一位也动心了,小声催着:“别说八百万,就八十万也行呀?咱们仨分分,够快活好几年……对了,邦哥不是说他的上面也被人摆了一道,说不定就是这货干的,钱肯定在他们俩手上。”

没料到,这猪头的辨证法学得不错,帅朗惊惧地点点头:“对,大哥说得太对了,我把钱全还给你们,你们不能害我啊……”

“那是当然……这钱,我得替我们老大问你了,还差多少?”猪头哥问。

“还差八百多万……都是在拍卖会上骗来的,大哥我真不知道他是邦爷的老大,我以为他是个外地人,就骗了他们一把……钱还没来得及转移呢,真的,我一分钱都不要了,全给人还回去,几位大哥,我我……我真的,真的没花多少,都在呢……”帅朗抖索着、惊惧着、恐慌着,把故事编圆了,所有的都是真的,但关键的钱是假的,边说着手可不老实了,从腰后的裤带上揭了一个粘上去的硬币大小的东西,是挟持自己的外勤粘上去的,捏在手里。那仨货只顾听着,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好好说话,在哪儿呢……去取回来,取回来就没你的事了。”猪头哥催着,此时深信不疑了,果真是拍卖会上来的,果真是梁哥追查的东西,一直以来梁根邦都保持着缄默,敢情这会才知道了,是巨款。

“是铁路货运部,我租了个仓库……C235号仓库,用饮料包装箱包着,可口可乐的包装箱,放在最下面一层……一箱正好八十墩钞票,正好十箱,卡里还有四十多万……”

帅朗诚实地交待着,这无辜的眼神、这诚实的表情、这紧张地话语,端得是集忽悠之大成,水到渠成地把这个掺毒药的大蛋糕摆出来了,那仨竖着耳朵听的根本没有怀疑,早听得蠢蠢欲动了,一挥手:走。

“哗”声一转向,直朝市区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