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平行时空科研所”的实验室,徐丽丽的本体依然躺在专护房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情况不容乐观。

徐黄河担忧妹妹的安危,车祸发生后一直待在实验室,守候在她的身旁,只有埃伦来替换他了,才敢合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徐黄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两天前,埃伦不忍心看他通宵熬夜,人累得已经到极限了,主动替代他来看护徐丽丽。

这天晚上,史蒂夫下了班,正好也来看望妻子。

不料,深夜两点钟的时候,徐丽丽突然呼吸困难,似乎一口气换不上来,就会有离开人世的危险。埃伦立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触摸着徐丽丽的颈动脉,暗暗数了10秒钟,脉搏没有跳动。他马上意识到,她因为大出血,心脏无法有效收缩,导致血液循环停止,若不及时治疗,几分钟就会走向死亡。

埃伦急忙调整徐丽丽的头部位置,对她实施胸外按压,大约过了30秒,她的面色由紫转为红润,颈动脉也有了跳动。他还是不放心,翻开徐丽丽的眼皮,用手电筒观测眼球变动。他发现,她的瞳孔由大变小,眼球转动对光产生了反射。他松了一口气,对徐黄河说道:“她没事了。”

徐黄河仰天长叹一声,两眼含泪看着史蒂夫,心里的怨恨达到了沸点,忍不住抱怨道:“你看见了,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这里不需要你,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听了徐黄河的话,史蒂夫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他望着躺在那儿的徐丽丽,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正在发生的事情。她是他最爱的亲人,看着她挣扎在死亡边缘,要说心疼当然是他了。徐黄河却视他为眼中钉。他沦落至此,受到这样的惩罚,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没有及时摆脱“美人计”。他为此失去了自由的代价。现在他无论走到哪里,起码有3个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跟在身后,他们甚至还给他配备了一名替身,身材面貌与他相仿。

当晚8点05分,他下班后急着来实验室探望妻子,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规则,独自走在曼哈顿第五大道上。当他走至34街的拐角处,前往第六大道的时候,一位联邦调查局的探员疾步上前,一面麻利地褪下外套,一面对他说:“我是FBI,快把你的外套给我,有人跟踪你。穿上我的外套,赶快离开。”

史蒂夫见来者也是亚裔,身高和体型几乎跟他一样,远看的话活像一对双胞胎。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丹·科茨的办案手法,以假乱真扰乱敌人的视线。

但是首先,他们必须把内鬼揪出来。

自打他和徐丽丽被跟踪之后,他曾经在实验室关掉所有的灯,在黑暗中搜索针孔摄像机,寻找微小的红色或绿色LED信号,留意出现的任何反光点。结果一无所获。

他不相信自己的逻辑判断错了。

所以当丹·科茨接手他们的案子,他提了一个建议,借用FBI的探测器把平行时空科研所彻底检查一遍,找到隐形针孔摄像机,查出泄密者,确保实验室的安全。所以在徐丽丽被转移来科研所之前,他主动协助埃伦,根据丹·科茨的指导,采用射频信号探测器,仔细检查了一遍科研所。这种探测器轻便小巧,操作简单,可以通过频谱分析仪,捕捉到普通探测器无法发现的“扩展频谱”技术——快速连续的多频信号。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当时他感觉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就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防不胜防。

徐丽丽刚出事的头两天,他生命中的阳光没有了,心情犹如死灰一般,由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变得颓废彷徨,情绪低落到极点。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希望能像徐丽丽那样,毫无知觉地躺在病**,醒来后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有两次,他故意躲避联邦探员的保护,偷偷地独自去公司上班,盼望死神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这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被杰森·摩尔一眼识破了。“史蒂夫,你没有权利逃避现实,浪费生命。这是自私、狭隘、怯懦和愚蠢的行为。你要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现在她——你的太太需要你。汉瑞的案子需要你。我希望你为汉瑞作证。你钥匙扣里的录音,即便不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也可作为调查案件的旁证。而且突破这起大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杰森·摩尔犀利的话语,刺激和唤醒了他潜藏在内心的不服输的天性,促使他站起来,重新开始作战。他深知,他的生命已经不完全属于他自己。他肩上背负的责任,让生命增加了重量。无论如何,他都要扛下去。

今晚,他在亚裔联邦探员——他的替身的掩护下,去了一趟曼哈顿的梅龙镇中餐馆,买来馄饨、生煎包、荷叶香菇蒸鸡、蛋糕以及咖啡等糕点,顺利到达科研所实验室,给实验室的员工当霄夜。现在,他却被徐黄河赶了出来。他强忍委屈,离开实验室的一刹那,泪流满面。

史蒂夫回到家里,径直走进书房,望着书桌对面的一堵墙,墙上贴着他的客户、公司同僚和朋友的名字。他调整了呼吸,看着墙面上的资料,迅速打开记忆的闸门,按照各种利益关系进行排列组合。

当海伦·巴特拉的名字跳进他的眼帘,10月15日早上7点58分04秒,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前来应聘秘书职位……以及12月23日在慈善晚会上,她缠上自己的情景,统统在眼前放映了一遍。

他经过排列组合重新排列,敏感地意识到在不远处,有一个影子总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就是他的上司彼得·瓦拉赫。近来彼得对他显得过分热心,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但是回想起来,倒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他只是向彼得借过一些钱,这笔钱早已还掉了。

他在彼得和海伦的名字上打了两个圈,随即走到书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屁股坐到了高背椅子上。他闭起眼睛,足足思考了两分钟,果断地新开了一个电邮信箱。他用这个匿名电邮地址,把木马病毒植入了海伦的电邮箱。不料,她邮箱里的信息全部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是几十封大品牌寄来的销售广告。

史蒂夫震惊之余,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坦然了。这是自徐丽丽出事之后,他僵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他暗自庆幸。他的逻辑判断能力并没有减弱,海伦背后确实存在黑势力,并且也知道她的邮箱被黑客,所以才把那些信息清理掉了。他自信,有能力恢复被抹掉的信息。

由此可以推断出,徐黄河领导的科研所内部,一定有泄密者,只是目前还尚未确定是谁而已。

在这一层一层的迷雾掩护下,真相究竟是什么呢?他想起了亨利·彼得森的一句名言:当你无法确定事情真相的时候,follow the money(即追踪着金钱走就能得到真相)。

亨利·彼德森是美国的律师,曾在理查德·尼克松和杰拉尔德·福特政府期间担任美国助理检察长。他在1974年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听证会上,提到了“Follow The Money”。自此之后,“Follow The Money”一词在调查新闻和政治辩论中多次被使用。

顺着这条逻辑推理的思路,史蒂夫回忆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追踪金钱的流向,一一过滤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彼得。彼得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呢?这样一想,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了反侦察的行动。他用匿名的电邮地址,把木马病毒植入彼得·瓦拉赫的电脑邮箱。

彼得的电邮信箱原本内容繁杂,他创建了文件夹来整理放置邮件,以方便记忆邮件的存档位置。现在就像海伦的邮箱那样,他的邮箱内除了一些广告邮件,其他文件也被清扫一空。

幸好彼得删除文件后,并没有使用硬盘保存其它新数据。因此,史蒂夫推断得出结论:彼得怀疑自己的邮箱被黑客了,所以删除邮件后,再也没有使用过这台电脑。

史蒂夫冷笑一声,心想:这样倒方便我操作了。

他决定采用专用数据恢复程序,修复被删除的邮件。事实上当文件被删除时,可能是被新数据覆盖了,如果没有保存其它新数据,只要安装一个便携式文件恢复程序,便可恢复已删除的邮件。即使邮件被彻底删除,数据恢复程序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尽管他觉得修复数据的难度,不值一提,就是小菜一碟。但他还是全神贯注,熟练地使用Finnix软件,迅速处理着修复数据程序,只等修补的结果出来。

当他完成一系列的操作程序,大概是紧张了一整晚的缘故,顿时感到疲惫不堪。他站起来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冲杯咖啡放松一下。等他返回书房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结果。他在“已删除”的文件夹里,发现一封邮件,日期是11月25日。点击打开一看,身体僵在书桌前,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