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顺藤摸瓜
次日，仍旧落雨，东山警局的王焕与老刑警江旭二人食罢早饭，出发去夕阳小区。此时烟雨蒙蒙，汽车驶过跨江大桥，桥下来来往往的渡轮发出沉重绵长的汽笛声。王焕长望着江面，心中十分感慨，现在自己真的是一名刑侦人员了，感觉有些不真实，可能这是初次工作的新鲜感吧，就像当年考上警校一样，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夕阳小区。只见小区大门口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一排大字“无良保健品，还我养命钱”。
“横幅都挂起来了，事情可不小啊。”王焕说道。
“大爷大妈的事情最难解决了，况且这次的案件涉案金额达到五十万元，不是小数目了。现在保健品公司的负责人人间蒸发，没有半点线索，只能先例行盘问，走走程序吧。这次的行动我交给你负责，可不能让我失望啊。”江旭说道。
“那是一定的。”王焕回答道。
“你现在准备一些要问的东西，我不提醒你，自己思考一下该问哪些问题。”江旭说道。
“估计这些大爷大妈知道得不多。”王焕说道。
“不论如何，都可能有蛛丝马迹。”江旭说道。
“嗯嗯，师父说得对，我们这就开始例行盘问，希望能早点找到突破口。”王焕说道。
此时只见一群老人撑着伞围堵在小区门口，与小区门前的白色雕塑显得格格不入。眼下的困难是如何劝这些大爷大妈先回去。
“大家静一静。”老刑警江旭走上前去，干咳一声，而后说道。
也许是这身警服给了人安全感，抑或是江旭的声音令人心安，那些大爷大妈立即就安静下来了。王焕朝江旭投去崇敬的目光，如何用一句话就让原本浮躁的人群安静下来，不得不说需要深厚的领导力才能做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旭问道。
话音刚落，一个背脊佝偻，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便在一旁开始说话了。老人带着一种浓重的南方口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之后，大家实在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王焕才礼貌地将他的话打断。
“这样吧，大家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大家选出一个代表来，跟我回警局配合录一下口供。”江旭说道。
这时一位大妈被推上前来，只见她身穿红色的罗裙，烫着时尚的头发，身上戴着首饰，一看就是家底子很厚，可能也是这次保健品诈骗案的受害者。随后，这位大妈与江旭、王焕回到了警局，具体讲述案件的经过。
“请问您的名字是？”王焕问道。
“李江海。”女人回答道。
“是本名吗？”王焕问道，他有一种直觉，这样的名字绝不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大妈眼中闪过一丝高傲，似乎有些看不起眼前的小刑警。
“这是我老公的名字，损失的是他的财产，不是我的。”大妈漫不经心地说道。
“请说您的本名，这些都是要记录在案的。”王焕说道。说到此处，王焕又想起师父江旭教自己的说话之法。对话其实就是提取线索的一个很重要的环节，用不同的交谈方式，也许会达到不同的效果。
想到这里，王焕换了一种口吻，说道：“阿姨，我知道您在这次的诈骗案中损失很大，请相信我们人民警察并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将大家的损失追回来，并且将犯罪团伙连根拔除。其实阿姨如果能说一些有用的信息，也是在帮助你们自己。这案件发现得早，涉案金额五十万左右，按照犯罪团伙的思路，五十万其实数目并不是很大，所以不存在携款出境的可能性，他们可能会在其他城市继续作案，如果我们能了解他们的作案风格，就能尽早为大家挽回损失。”
王焕如此一说，这大妈的脸色渐渐地转变了。王焕这一通话说下来，消除了大妈不少的疑虑，也让她有些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我叫王仙岭。”大妈开口说道。
而后王焕例行公事地问了不少的琐碎问题，慢慢地进入案件的话题。
“这件事情还要从今年三月份开始说起。”王大妈陷入了回忆。
夕阳小区的住户大多是老年人。这里原本是烂尾楼，房子闲置了三年左右，后来南方的开发商来接盘，将此处改建成写字楼。但是因为写字楼的经营情况很差，后来又被开发商承包下来改建成老年公寓，仅仅一年时间，这里便住满了老人。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容易骗的，一种是孩子，一种是老人。因此这样一个庞大的老人聚居地，很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其间也有不少诈骗团伙在夕阳小区进行过诈骗活动，但是数额不大。后来这些老年人联合起来，组成了反诈骗小组，这位王大妈便是反诈骗小组中的一员。
今年三月份，陆续有一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小区做活动，他们推销的保健品是足底按摩器，免费试用。
“您还记得这家保健品公司的名字吗？”王焕问道。
“天成足底按摩器。”王大妈肯定地回答道。
王焕点点头，记录下王大妈的回答。
“开始是一周来一次，后来每天都会来。开始我们心里很高兴，他们还给我做家务，并且那些足底按摩器真的很好用，我自己也用过，质量很不错，的确有一些效果。”王大妈说。
王焕一听，心中不禁对这些诈骗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这些诈骗犯先用这些小花招取得老人们的信任。这些老人大多子女在外，自己独自在此居住，有了这些年轻人的帮助，心中自然十分开心。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老人们的戒备心就被瓦解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他们又开始推销新的产品，这次除了按摩器，还有一些保健药品，这些药品价格不菲，但是因为已经取得了老人们的信任，因此这次的推销非常顺利，一些一开始保持着警戒心的老人也参与了。后来这个反诈骗小组的老人反倒成了这些保健药品的推销人，王大妈也是其中之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老人开始购买保健药品，直到他们发现这些药品是假的之后，再去找保健公司，对方已经人去楼空，连影子都不见了。这时老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然后才报警。
“那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王焕问道。
“有，但是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显示是空号了，他们明显是早做准备了，将这些号码全部注销了。”王大妈说道。
“一点线索都没有了吗？”王焕又问道。
“药品盒子上的联系方式也是假的，我们也将药品拿到专业制药公司去问过，这些药品的原料竟然就是面粉，没有任何的保健作用。”王大妈说。
“面粉？”王焕惊讶道，几盒面粉卖了五十万，果然老人的钱真的很好骗。
“是的，都怪我们当时糊涂，还帮忙宣传。我们处处提防，结果还是被骗了。警察同志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这些钱都是我们养老用的，如果追不回来，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王大妈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敲得桌子咚咚作响。
王焕深吸一口气，渐渐觉得事态严重起来，五十万虽然金额不是很大，但是从王大妈口中能知道，这个犯罪集团是具有极高的反侦查意识的。这让王焕想起了在学校时候学到的一桩古代诈骗案。说是一个商人第一年在钱庄借了钱，然后按照规定日期归还，第二年又借了一些钱，然后又按照规定日期归还，如此取得了钱庄老板的信任，第三年再借的时候，加大了金额，但是这次借款人带着钱财一去不回了。通常的诈骗都是比较直接的，如此放长线钓大鱼的不多见，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王焕如此觉得。
“好了，谢谢阿姨的配合，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侦破案件有很大的帮助，请您放心，回家耐心等待，不要再组织叔叔阿姨们扯横幅了，这样对我们破案不仅没有帮助，而且扰乱社会治安。阿姨放心，只要是犯罪，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阿姨只要耐心等待即可。”王焕注意自己的措辞，千方百计地稳定王大妈的情绪。
“那可要感谢警察同志了，我相信你们，我们一定会配合警察好好调查的，什么时候需要我们，直接说一声，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王大妈问王焕要来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并递给王焕。
王焕接了过来，将上面的号码存进手机。
王大妈走后，王焕将有效信息整理出来。首先，这个诈骗团伙用足底按摩器来做诱饵，如果能找到足底按摩器的生产商，应该能够顺利找到这些按摩器的订单方。定下主意之后，王焕又跑了一趟夕阳小区，问老人们要了一个足底按摩器。王焕一见这东西，心下一凉。没有生产日期，没有生产商，包装是一种极其朴素的风格，外包装上连图案都没有，这种东西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商品，这些老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诈骗呢，王焕百思不得其解，其中肯定还有问题。
在夕阳小区，王焕再次询问了其他大爷大妈，他们都跟王大妈所说的差不多，这让王焕犯了难。
晚上七点，刚下班的王焕接到了女友余平的电话。
“喂！今晚有空吗？”电话那边传来余平的声音。
“可能有点忙，回去之后还要梳理案件思路。”王焕想了一会儿说道。
“一点儿时间也没有吗？”余平问道。
王焕有些犹豫。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吧。”王焕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王焕在刑侦方面虽然心思缜密，但是对于如何哄女友，完全还是一个新手。
“怎么了？”王焕问道。
“没事，你忙吧。”电话那头回答道。
王焕心中咯噔一下，女孩在说没事的时候，往往证明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听到此处，他立马换了一个语调说道：“我现在去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余平的声音很干脆，好像随时都要挂电话。
“别……”王焕这话刚说出口，电话那头便挂了。
他抬起手机正想回拨，突然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
“糟了！”王焕大声说，原来今天是余平的生日！因为刚刚接手了诈骗案件，心思大多在案件的梳理上面，竟然将这件事情忘记了。王焕赶紧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睿智山南门，尽快，谢谢！”王焕看了一眼时间。
余平在睿智山某传媒公司上班，这是一家小型的新闻公司，规模虽然小，但却时常爆料不得了的新闻，当然其中也不乏危言耸听的成分。王焕曾多次劝余平不要在这样的公司上班，现在言论失当也是一种违法行为，特别是现下很多媒体报道容易将社会敏感点肆意放大，引起社会恐慌。
接着王焕又给余平拨打了电话，三次都被对方拒绝，可能是因为王焕的疏忽而开始闹情绪了，直到王焕在短信中提及余平的生日的时候，余平才接了电话，此时余平已经离开公司了。
“你已经过来了？”余平问道。
“是啊，很快就到。”王焕回答。
“但是我已经打车回家了，你过来了？”余平颇为惊讶。
“对啊，我很快就到了。”王焕说道。
“这怎么办？”余平说道，“要不我回去等你。”
“这……要不你就地停下，给我发定位，我让司机换方向，过去找你。”王焕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今晚可以陪我吗？”
“当然可以啊！”王焕回答得很坚定。
“好，就喜欢你这种态度。”余平回答。
而后王焕央求出租车师傅改变方向，但是因为是单行车道，只能先到路口尽头再拐。但是到了路口，却发现一辆白色小轿车与城市公交车相撞，出了车祸。路上的车堵成了一条龙，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烦意乱。这世界上有一条法则叫墨菲定律，是一种心理学效应，是由爱德华·墨菲提出的。简单而言，就是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事情往往会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有这个可能性。
比如你衣袋里有两把钥匙，一把是你房间的，一把是汽车的。如果你现在想拿出车钥匙，会发生什么？是的，你往往拿出了房间钥匙。墨菲定律的适用范围非常广泛，它揭示了一种独特的社会及自然现象。它的极端表述是：如果坏事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并造成最大可能的破坏。
王焕自认为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因此对墨菲定律十分笃信，其实有时候就是一种心态问题，比如一路上都是绿灯的话，一个人的心情就会顺畅，但是一路都是红灯的话，那心情自然会不好。人们的大脑往往对不好的事情记忆深刻，等下次再遇见红灯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经常遇到红灯，所以一般抱怨自己倒霉的人都是比较敏感的人。他们往往喜欢将偶然事件的概率放大，做事消极，久而久之，就会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虽然王焕能用这些科学道理来安慰自己，但是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仍旧十分气愤。
“哎呀，倒霉！”王焕说道。然后他付了钱，只能小跑前行。这是他第二次绞尽脑汁与时间赛跑了。这是一座小城市，近年来由于旅游行业的发展，导致私家车数量直线上升，交通拥堵问题也日益严重，王焕在新闻上不止一次看见胖乎乎的市长说要改善城市交通拥堵的问题，但是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城市改造的步伐跟不上城市发展的步伐，对于这一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一刻钟后，王焕又拨通了余平的电话，但是迟迟没有人接听，一连打了五次都是如此。王焕看了手机上余平发来的定位，距离自己还有两公里左右，是一个叫常平公园的地方。王焕知道，那是个小型的公园，附近还有公交站，不应该没有信号。
警察的直觉告诉自己，余平可能遇到了危险。想到这里，王焕不禁加快了脚步，调整着呼吸。在警校，长跑训练是每日不落的项目，两公里的距离，平时训练在十分钟之内。这次，王焕只用了六分钟左右的时间便赶到了常平公园，只见公园的广场上一群大爷大妈在跳着广场舞。
王焕又拨通了余平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五次之后，忽然接通了，王焕长舒一口气，问道：“余平，你现在在哪儿？”
这时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叫喊声，随后似乎传来手机跌落在地的声音。王焕心中一惊，赶紧朝公园的山道上冲过去。公园里是盘山山路，万幸的是，公园的山道没有铺石板，而是泥土。王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路寻找脚印。因为昨天刚落雨，山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走，只有稀疏的几个脚印。王焕低下头，仔细辨认有无余平的脚印。余平的脚大概三十七码，平时喜欢穿运动鞋。王焕几乎将脸贴在地上，终于在距离公园长凳一米远的地方找到了类似的脚印。朝长凳周围看去，只见泥泞的地上脚印十分杂乱，很明显发生过打斗。
王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毕竟是警察，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心态比一般人不知要稳多少倍。王焕顺着那脚印快步地朝前走，根据脚印推测，站在余平背后袭击她的人身高应该有一米八的样子，体重较轻。当他顺着脚印跑到山腰处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女人呜呜的喊声。听到此处，王焕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只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将余平按在草地上。那人看见王焕，双眼中冒出凶狠的光。只见那人下眼睑发红，面色惨白，身材清瘦，似乎没有什么精神。但是面容上透着一种犯罪分子独有的凶狠，看见王焕突然冲进林子里，立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王焕只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防备着那歹徒。这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在警校没少学，但是老刑警江旭也说了，空手夺白刃是一种需要运气的功夫，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不要逞英雄。
王焕心跳加速，不得不说，心中有一些恐惧。在警校实习的时候，也曾演习过类似的情况，但是那毕竟是演习，心态上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是真刀实枪，而且对手是亡命之徒，加上现在天黑，自己只能空出一只手来与歹徒搏斗，还要顾及余平，这难度不小。但是凡事只要心定便可以化险为夷。王焕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否则就麻烦了。
王焕想将这歹徒引出林子，先确保余平的安全再说。想到此处，王焕与那歹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慢慢往后退。
面对这种情况，能安全解决就安全解决，孙子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老刑警江旭也曾说过，在与犯罪分子斗争的时候，要多与罪犯周旋，而不是以命相搏。尽量要掌握与歹徒的谈判技巧，这样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喂，兄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王焕边往后退边说道。
“老子做什么要你管？”只见那高瘦的男子手里紧攥着黑色的匕首，声音嘶哑地说道。
随身带着凶器，应该是早就预谋好的，王焕看那人的身形和表情，似乎是个惯犯，而且看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
“我只是路过的，只是路过的。”王焕回答。
“路过的，你就别管！”那高瘦男子说。
“兄弟，抽烟吗？”王焕开始转移话题，从口袋中掏出小苏烟，向男子递了递。
男子微微犹豫，停下了脚步，这时他背后的余平已经站起身来，王焕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大碍，心头松了一口气。
“别动！”余平这边一有动静，那歹徒如惊弓之鸟般立马又转身朝她冲去，然后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王焕的心一提，深吸了一口气，手已经下意识地将烟盒捏变形了。
“大兄弟，冲动是魔鬼，一定要考虑到后果啊，你现在放下匕首，什么事情都没有，相信我。”王焕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别过来！”从表情上看，歹徒已经十分紧张了。
“我不动，你也不要冲动，兄弟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杀人偿命，你现在回头，一点事儿也没有，相信我，先把匕首放下。”王焕说着，慢慢地朝前挪动。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你别逼我了！”歹徒大声说道。
“这个世界很美好，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现实生活中，大家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只要我们心中乐观，很多事情都可以轻松解决的，冲动是魔鬼，不可以被冲动支配。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此时歹徒似乎有些犹豫，直直地望着王焕，然后说道：“你不要报警。”
王焕点头说道：“不报警，你先放开那个女孩，我保证不报警。”
歹徒缓缓地放开余平，慢慢后退。王焕朝余平使了使眼色，余平便缓缓地朝前挪。等到余平走出第三步的时候，王焕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揽在怀中。这时歹徒因为受惊，立即朝反方向逃了。
余平这才反应过来，尖叫起来，王焕紧紧抱住她，平复她内心的惊恐：“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