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挑唆
“你他妈有病，”男人张口就骂，又狠狠地盯着身边的小弟，“你们敢动手，敢动我？”
何浮舟朝江洋挑挑手指，江洋会意，拿过茶几上的公文包，又抽出一叠钱。
“一巴掌一百块，要不要赚这个钱？”何浮舟捻了捻手中的钞票，扇扇风。
“黑哥，对不起了，你忍一忍，就挨几个巴掌而已。”一个面目狡猾的年轻人嘴里的话很柔和，手上的动作却不客气，抬手就甩了黝黑男人两巴掌。
“我操你妈。”男人骂咧着，欲还手，又被年轻人挡了回去。
何浮舟拿出两百块递到年轻人跟前，新钞票有一种清香味，熏得那人晕晕乎乎。
年轻人接过两百块，闻了闻，赶紧揣进包里，又嫌恶地看了眼黝黑男人，伸手再次扇了两巴掌。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参与巴掌大战之中，一时间黝黑男人被自己来的手下人围攻，只得抱头蹲下，尽量保护自己脑部和脸部。
“我打了三下。”
“我打了五下。”
“我，我打了四下，该四百块钱。”
······
何浮舟的嘴角慢慢扬起，可那并不是笑，是鄙夷，是奚落。他不紧不慢地拿出粉色钞票，又一张一张地抽出。
那些人就如磕了药一般，拿着钱疯狂跳起来。
“老板，打耳光是不是太轻了点，要是我们弄断他一条手或是腿，那价钱···”其中一人提议道。
“不行，”江洋上前，一掌将那人的手拍回去，这些人倒是什么都不怕，真出了事何浮舟便成了教唆杀人。
“啧啧，你们也真是心狠呐，”何浮舟微微摇头，笑起来，“我可没叫你们动过他，我只不过是钱多，想散出去而已。”
黝黑男人依旧捧住头，蹲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浮舟坐回椅子，悠闲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垂着眼角望着其他人。
那些个小年轻见何浮舟不再开腔，便自作主张地对黝黑男人出手出脚。江洋折眉，真是一群闻着腥味就发疯的野狗。
“诶诶，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赵伟强终于从酒店大堂内走了出来，他开那些小年轻，斜着眼瞧着地上的黝黑男人。
何浮舟的眼光却望向酒店内，胡妤莫名地有些小怵，侧身躲在那盆一人多高的绿植后面。
“大水哪能冲进龙王庙呐，”赵伟强扶起男人，又看向何浮舟，“何总，对不起，我代替他们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哼，”何浮舟轻哼一声，“你哪位？”
“何总，我是邛湾镇专门对接你的人，是我舅舅安排我来的。”赵伟强从身上摸出一包宽窄，零售将近一百那种。
舅舅？何浮舟抬起眼皮，“杨胜超？”
“对对对，”赵伟强连连点头，他之所以在邛湾能假模假式横着走，就因为有杨胜超这个亲舅舅。
“有事？”何浮舟毫无起身的意思，又转过头望着邛仙湖。
“何总，”赵伟强上前，谄媚的笑脸，他双手递上一支烟，“您是第一次来邛湾吧，要不要出去逛逛？”
何浮舟摆手，拒绝赵伟强的递烟，“我不抽烟，谢谢。”
“那？”赵伟强欲言又止。
“我第一天来邛湾，”何浮舟起身，抬抬手指，江洋递上他的手机，“只想好好休息，谁知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说着，何浮舟轻叹一口气，又掩掩唇角和鼻尖。
“啪”的关门声音，有人从一辆警车上下来。
胡妤赶紧扯扯衣服下摆，跑出去，“王警官，你来了。”
“胡二妹，你说的打群架？”王峰指了指蹲在地上的黝黑男人。
胡妤点头，又摇摇头，“反正就是他们，他们冲进来，还拿起镰刀，你看嘛。”
王峰拎起蹲在地上的男人，“黑娃，是你嗦，啷个回事，被哪个打成这样？”
黑娃低着头，不吭声，王峰捏捏他红肿的脸颊，失笑，“哪个打了你，指认一下，我好抓回去。”
其他人不吭声，各自将钱装进包里，乖乖地站在那，等着王峰的下一句话。
“莫得莫得，我们闹起耍的。”黑娃捂脸，摆脑壳。
何浮舟转到椅子后，双手撑在椅背上，直直地盯着胡妤。
胡妤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垂下眼睑，克制自己**的心。
“你是港城来的老总？”王峰看向何浮舟。
何浮舟扬起下巴，收回手，抬眉回应。
“这些钱拿着，去医院敷个药。”何浮舟抽出几张百元钞票，塞进黑娃手中，又朝王峰道，“我刚到邛湾，倒倒时差。”
说着，何浮舟绕过众人，特意从胡妤身边走过，手背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包身裙下的臀部。
胡妤咬着唇，身子更是随着神经轻颤起来。
“都散了，该回去回去，挤在酒店像啥子话。”王峰朝众人挥挥手，自己也准备离开。
“王叔，”胡妤小跑两步，跟上王峰。
“我想跟你说个事，”胡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王峰停驻下来，他手扶车门，略带浑浊的眼珠让人看不清思绪。
“你是想问邛仙湖里头漂起的死婴？”王峰话锋一转，替胡妤说出她想问的问题。
“嗯，”胡妤点头，“王叔，你，你晓得这事？”
王峰拉开车门，又回头，“胡二妹，风俗和传统，是需要尊重的。年轻人不要总以为自己在网上看了点视频和新闻，就见过大世面。”
“人都走了，就不要再去刨根问底，就算她只是一个小婴儿。”
胡妤被呛得说不出话，只得点头，后退两步。王峰开车离开，黑娃和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日头渐渐从酒店上方移向背后，今天不是胡妤值班，她在休息室里换回自己的便服和鞋子，又挎上包，往家的方向回去。
胡妤家住邛湾镇的街道尾巴上，从家到酒店的距离大概三公里，胡妤是年轻人，走路比较快，单边半小时就够了。
今天，胡妤的步伐放慢了一点，她望着道路旁排列规整的两层小楼房，有些羡慕，自言自语起来：“我们屋头啥时候才能修个这样的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