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江湖追踪

一路无其它要交待的,这日下午陈良玉在城门口接着他们,往吴畏的把兄弟老四风浩家中领去,途中解释道:“吴大哥已被官府通缉,只有暂住在风老四家里。”

云天点头,道:“看来官府的那些玩意仍不想放过他这个大财主,不使些银子很难结案。”

待到了地方,吴畏和成英丶成杰丶任雄早已备好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三杯过后,吴畏道:“真是不巧,卫道夫那厮昨晩又去了德州城,听去探消息的兄弟们说那匹夫为了再建奇功,正着手挑选三千名勇士施以秘法,使他们不惧刀斧加身,要在两军阵前直取燕

王性命。”

“不惧刀斧?”云天似没听明白。

转问纪然道:“你活得比别人长些,知道这门功夫吗?”

纪老头不屑地道:“外家有排打硬功金钟罩丶铁布衫丶十三太保横练之类的,勉强可以抗住寻常刀剑,亦挡不住重兵器的砸击,更别说内家好手的气劲了。而那也得长期锻炼才行啊,三千人

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掌握这种功夫。”

吴畏则不以为然地道:“我曾去过湘西,他们那里有一种药物吃了可使人不感疼痛,既使身体残缺,一时亦不能唤醒他们。”

陈良玉接口道:“你说的在川丶贵也有,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们用过药后跟少了魂似的,怎么去打仗啊?”众人皆点头称是。

云天想了想后,道:“我听沈任讲过有一种金针渡穴的秘技,可使人瞬间劲力大增,但时间很短,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时辰,且事后被施针者结果大都悲惨至极,罕有生还者!”

纪燕然一拍脑门恍然大声道:“确实有这样一种手法,我怎没想起来呢!不过这可算邪术啊。”

成英点头,愤慨地道:“用三千将士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功名,这杂种已入了魔道。。。。。”

当下群情激奋,纷纷誓杀此贼,纵然去重兵守护的德州也不能放过此败类,云天遂决意明天即返德州。

稍后谈及吴畏的事,任雄叙说道:“是王度那狗官恼怒大哥解除了婚约,让他丢了脸面,上次一计不成,趁李景隆回京,再次撺掇盛庸和济南府欲把大哥下狱泄愤,幸亏大哥看得开早一

步把玉谷园卖了远走。不然定会被那几个狗官收为官有。”

云天问道:“使人花些银子摆不平吗?”

成杰摇头道:“他们给大哥定的是叛军探子,大逆之罪,既使遇上皇帝大赦亦不能脱免。”

“这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啊!”纪燕然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同情还是怂恿?

吴畏慨然地道:“江湖人不招惹官府的前提是做官的得自身正气,王度这厮怂恿女儿攀高枝在先,又一心求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成英会意,道:“这事交给我吧,只等大哥走后便可完事。”

任雄摇头道:“我知二哥轻功了得,但我手中有更好的人选。”

稍顿复道:“前几天有一叫钟九的曹州人因在家乡杀人而投奔于我。。。”

话没说完,吴畏接住话头道:“钟九么?我与他结识的早啦,当年围攻不老双妖他亦在场。他虽出身偷盗之门,但秉性忠义,值得交往。其轻功提纵之术确实是武林一绝,二弟亦难望其背也

。”

学有专攻,云天自认在轻功和点穴方面几乎不通。

吴畏言罢即掏出二十两金元宝一只递于任雄,而任雄不接,欲说什么,云天抢先道:“你必须拿着,别叫你大哥过意不去。”

陈丶纪亦劝,任雄始勉为其难地收下准备转给钟九。

随后大家痛饮,最先撂倒的是纪老头,他自持酒量来者不拒,没料到吴畏的几个把兄弟亦都是善饮之人,不一会便让人抬纪老头去睡了。

而他们几个也没坚持太久,结义大哥被逼远走他乡,让他们心情都很郁闷,人在这种情况下最易喝醉。吴畏亦没能幸免,伤感的人拒绝不了浇愁之酒,然而酒入愁肠人更愁。。。。。。

数日后德州城已然在望,云天等下车在路边商议后决定在附近的小村庄租下一个小院,让纪良和连秋生照顾车马,以防万一,他们几个骑快马轻身入城。

吴畏道:“德州城内有我的两个旧交天香楼的老板杜子峰和妙手郎君方用,他们在道上合称德州双杰或“大小相公”,为人极为忠义。”

陈良玉接口道:“我与大相公杜子峰交情亦不浅,由我去联系于他合适些。”

纪燕然怪笑一声,道:“也是,这段时间急于赶路,让良玉憋坏了,上天香楼放放毒也好!”

不言陈良玉尴尬,云天望着纪老头笑道:“出了北平城,你风凉话不断,小心把哥几个惹毛了合伙打晕你,然后撂车上拉回去。”

“哼”了声,纪燕然将身子背了过去,不与粗人一般见识。

德州城门盘查的甚严,好在他们几个皆有成英给办的路引凭条,守门的军士又见他们锦衣名马,气宇轩昂,遂未敢没收他们马上的军刀。

在离南门不远处包下整个小客栈,他们安顿下来,只等天黑后才能去联系人。商议由纪燕然守门户,陈良玉去大相公杜子峰,云天则跟着吴畏去拜访小相公方用。

晚饭后来到方用府上,人家十分客气,盏茶过后,四十来岁,相貌俊美的方用便问其来意。

吴畏道:“年前我途经湖北咸宁时作客九宫堡,‘玉面子都’卫少侠托我捎家书给他父亲卫道夫。谁知他已不在济南,经打听才寻到这来。”

方用笑道:“卫道夫求功心切让七房,噢不,应该是还有六房才对的妻妾守空床,不怕他那些情敌乘虚而入吗?”

吴畏微笑,道:“我亦听说过他巧取豪夺人家未婚妻,以至于树敌不少。”

方用言归正题,道:“卫道夫确实是在德州城,前日德州府在天香楼犒劳高级将领,他亦在座,宴后当晚还留宿在那里。吴大哥的意思是?”

云天和吴畏均是心中暗喜,这趟没白来!

吴畏故作为难地道:“其实卫公子还有两句话要我亲自转述,故我想请方老弟替我把他约出来相见。”

方用点头,沉吟会道:“我可以试试看,但毕竟我俩仅有数面之缘,不算深交,他会不会出军营见吴大哥还在两可。”

吴畏即道:“那就多劳贤弟费心了,至于他见与不见,我没啥话说。”

方用微笑,道:“不错,反正是他家里的事。明天一早我就设法和他联系,但怎么通知吴大哥呢?”

吴畏即道:“我们住在客栈里不好说话,还是我于辰时再来府上听回信吧。”

事既定下,又聊了会,吴畏提出告辞。云天知江湖经验远不如吴畏,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不过他见方用眼中并无疑色,遂在心中暗松了口气。

而方用只当他是吴畏的跟班之类的,也没太在意于他。返回途中吴畏没走来路,而是绕了一圈,让云天暗赞他阅历丰富,此举一来可防有心跟踪之人;二来可摆脱或辨方用是否可靠,毕竞多

年未见,有些事情还是小心点好。

他俩回到民居式的小客栈后足有一个更次,才见陈良玉醉醺醺地回来。

纪燕然皱眉,问道:“见着大相公没有?”陈良玉不好意思地道:“没有,都说他家中出了点事,今早就回去了。不过我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听人说卫匹夫确在此城,而且在天香楼嫖过娼

。”

“听谁说的?”吴畏急问。

陈良玉期期艾艾地道:“楼里的一个叫解语的红姑娘,正是她接待的卫道夫。”

“恐怕今天擦干净后又接待了你吧!”纪燕然摆起师兄架子。

稍顿又训斥道:“都说婊子无情,大事岂能谋于娼家。。。。。。”

陈良玉被他念叨得心烦,又值酒后胆大,平常不敢跟师兄顶嘴的他,不满地“哼”了声,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人家长脾气了。”云天的谑笑,让纪老头一脸尴尬!

次日天刚亮,众人都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刚急忙穿衣聚在一起,就见院门被人撞开,二十几个手持弓弩的军士闯进院中。

陈良玉悔恨地道:“真被那贱人算计了!”

纪老头脸起得色,道:“被我说中了不是。”

云天吴畏从门缝看那帮子军士十人持连驽,十人张长弓,在一个青年校尉的带领下摆开。

听那校尉喊道:“里面燕军的探子听好了,速出来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纪燕然不屑地道:“我们在屋中,怕他什么鸟弓鸟箭,就是不出去,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云天冷笑,道:“若他们用火攻,或等大队人马杀来呢?”

见纪老头不能答,吩咐他道:“去把背褥都抱来。”

众人恍然大悟,强弓硬驽能破任何护身真气,除非练至元神出窍的境界,不然谁也不敢硬抗。而被褥可以抵挡其部分冲力或扰其准头,只要能浪费他们一轮射击,己方就有机会冲出去杀光他

们。

连喊了几遍不见动静,校尉大怒,对手持弩机的十个人道:“里边的探子想是吓晕了,你们几个把他们押出来,如遇反抗,当场射杀。”

十人应声逼了过来,被包围的探子罕有敢逃脱者,更别说在连弩的逼迫下,是以他们放心而进,踹开房门就要抓人。

但凡事皆有例外,正当他们鱼贯而入时,遭到了猛烈的打击,十人中的八个瞬间被撂倒在地,仅最后两个还没踏进门框的军士见机没命地蹿了回来。

“放箭。”校尉惊叫连连。几床棉被抛出,让弓箭手的第一轮射击无功,而未等他们第二轮的弓箭射出,四个人影扑了过来。

甫一照面就惨叫不断,包括校尉在内的十三个人片刻间全倒在地上哀号,云天他们是不会再给官军机会了,出手都是极快,不论生死。

四人忙于没收官军的连驽,这可是个好东西,十把连弩二百支粗杆硬箭,足以让敌人胆寒。纪老头则对军用长弓情有独钟,自负射术精湛的他挑选三张好的并六袋羽翎箭放在马上,余者

皆扯坏。

他们将弩机用被单包好后,云天故意大声道:“事已败露,赶紧会和二王子从南门撤退。”

纪燕然会意,亦大声道:“不错,绝不能让二王子再处险境。”

言罢,众人即乘马疾驰南门,为求效果,陈良玉和吴畏又刀劈了几个守门的士卒,以期望卫道夫能亲身过来追赶,不然的话再想杀他几无可能了。

会和连秋生和纪良后众人走官道向武城方向驰去,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的吴畏说离徳州四十多里处官道两边有小石岗可以伏兵,官兵肯定会追来,在那里打埋伏应该不错。

待到了地方,果见官道两侧均有小石岗隆起,这使云天想起了上次他陪燕王所经的临邑的被阻击的地方,道:“小岗坡后可以伏兵,但切记,若追骑超过三百,绝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皆点头应偌,纵算连弩能射杀一二百人,但面对数百个训练有素的官兵,他们可没把握一定能全身而退。

陈良玉不无忧虑地道:“若卫匹夫不追来,怎么办?”

云天心中亦没底,但口中却道:“若在他投军前或有些忌惮将对他不利的燕军或江湖高手,现在他手中有兵,自然想把威胁除去。无论是方用或解语谁告个密,他都会率人来追,况且我用燕

王二王子作诱饵,利令智昏,急于立功的他更会不顾一切的扑来。”

“那边有一小树林,可藏马匹。”吴畏一指路东方向对众人道。

于是众人不敢怠慢,而当他们刚把马车和马藏进树林里时,果见来路上尘土飞扬,数百骑兵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