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逃出生天

六月的金陵城闷热无比,三面环山使其成为大明全国夏季最酷热的城市之一。

燕王世子朱高炽身宽体肥,本就比一般人更怕热。这日下午他坐在厅里不停地摇动折扇,也止不住汗流浃背。所谓心静自然凉,而他五内如焚,怎能静下心来!

太祖的周年祭祀大典已过去二十多天,朝廷始终没有让他们走的意思,而其它藩王或王子使节们早已返回了。莫非皇帝真要扣留他们,以此威胁父王?

小王子朱高燧则不停地在厅中来回走来走去,唉声叹气。他哭丧着脸问世子道:“大哥,皇帝真要把我们投进天牢吗?还上不上刑?”

“别胡说。”朱高炽斥了句。但自己亦不由亦往这方面想,一时间心乱如麻。

傍晚时分,去魏国公府探听消息的朱高煦回来了,朱高燧抢着问道:“舅父他们可有办法?”

朱高喣没理他,径直对世子道:“两个舅父都被皇帝传进宫里去了,想必今晚就有个结果。”

朱高炽点头,道:“无论吉凶祸福,我们兄弟三人都不能自乱阵脚,安心静待就是了。”

朱高煦不以为然,附在大哥耳边密语了通。

朱高炽听后摇头,道:“如此,则会给父王引来罪名,还是静观事变的好。”

朱高燧忙问他俩说的是什么,朱高煦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向世子道:“不然的话,父王便会受奸臣挟迫,悔之晚矣!”

朱高炽叹道:“那也得等舅父他们回来再说啊!”

朱高喣“哼”了声,即让护卫们开始收拾行囊,却未见百户倪琼。

一校尉道:“葛大人请他出去喝酒去了,且最近不断如此。”

朱家三兄弟都是吃了一惊,朱高煦就要发火,朱高炽忙道:“现在不是说什么的时候,一切等回北平再说。”

御书房内建文帝召见徐氏兄弟,赐座后,他先问徐辉祖道:“满朝文武大都主张扣留燕王三个儿子,徐爱卿以为呢?”

皇帝直白的问话让徐辉祖一时未答,他继承了乃父故中山靖王徐达的谨慎性格,凡事都讲谋定而后动。

沉吟会后,始答道:“现朝野都传燕王病重,乞望儿子们回去探视以全骨肉之情。还请陛下明察。”

建文帝点头,道:“皇叔确有奏折送到了朕这里,为此有些大臣们认为他言过其实。”

徐辉祖叹道:“是非曲直还要朕下的智慧来判断,微臣兄弟不敢多言。”

稍顿又道:“陛下若真想以燕王王子为质,可独留朱高煦,他勇悍无赖,如不及早修正,这小子将来不仅会不忠,而且会跟周王次子一样叛父。”

建文帝转向和自己最能谈得来的徐增寿,问道:“以你之意呢?”

徐增寿可不像乃兄那样一心忠于朝廷,当下毫不犹豫地道:“陛下欲行仁政于天下,就不要轻信别人的片面之词,而伤骨肉之情。燕王把三个儿子都派来祭祀太祖高皇帝,称得上坦**两字,陛下若抓了他们,不但有失公正,更会激燕王及诸王谋叛造反,从而憾动朝廷根基。”

建文帝沉吟良久,复又叹了口气,道:“朕可以让他们回去和燕王团聚,但朱高煦和暗开堵场及阴结江湖亡命的事一经查实,朕即会再抓他回来下牢狱。”

徐家兄弟忙谢皇上恩典。及退了出来,未出禁宫之时,远远看见齐泰方孝孺正领着燕王府长史葛诚并护卫百户倪琼急急向这边赶来。

徐增寿叫了声:“不好。”

忙对其兄道:“大哥尽量拖延他们一些时间,我得让高炽他们赶紧出城。”言罢即迅速跑出了去。

徐辉祖知道小弟的用意,便向他们走了过去。齐泰见徐增寿从他们身边掠过也不打个招呼,不由迎向徐辉祖,先礼后问道:“见过魏国公,徐都督为何这般急促?”

方孝孺也过来见礼,所谓侍讲大学士亦不过是五品官阶,再是帝前宠臣,也不敢在群臣班首面前失礼。

至于葛诚和倪琼更是上来就行大礼,他俩自讨很难再回北平去了,自然巴结太子太傅魏国公。

这一阵寒暄叙话,不觉过去了近一刻时间,徐辉祖算着徐增寿的快马也该到了地方,遂与他们道别而去。

许是醒悟过来,齐泰忙领他们进御书房奏事。原来葛诚的一番心思没白费,终于说动倪琼揭发燕王私募军队,暗造大量兵器等种种不法事实。

建文帝看完奏折后大怒,即命内侍重召徐辉祖,并又令锦衣卫十几人先行捉拿燕王的三个儿子。

徐辉祖在回府的半路上被召回,得知原委后,毅然地道:“臣这就去点齐人马将燕王的儿子们捉来,任陛下发落。”

“陛下,微臣陪魏国公去。”齐泰自愿领命,实是不放心耳。

待他们领着大军包围燕王在京的府第后,府上的下人道:“三位王子已不知去向。”

徐辉祖当即下令紧闭九门,要在全城搜拿朱高炽三人。

齐泰急道:“他们定已出了京城,请魏国公与我各领一路人马分别在水旱两路追击。”

“好,你我分兵追之。”徐辉祖丝毫没有犹豫。

即刻赶往都督府,点了两队人马,与齐泰分兵出城追之。他大公无私的行为,让齐尚书自觉汗颜。

只道齐泰领兵向码头扑来,他算准朱高炽他们必经水路逃跑,而自己再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便急催战马猛追。

然而到了地方一问,码头上的人纷纷摇头,都说没见过相似的这样一群人。

齐泰心中沉闷,暗想徐辉祖既使从陆路上追及他们,也会放走他的三个外甥!

其实他想错了,先公后私的徐辉祖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人,他实心实意地为朝廷分忧,只是没追上而已,路上行人都说燕王世子他们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出城去了,而且乘的都是宝马。宝马?徐辉祖苦笑!

待回到家里,徐增寿对他道:“朱高煦这坏小子潜入马厩,盗走了三匹千里驹逃了。”

徐辉祖默然不语,在魏国公府盗马而且还是三匹,谁信!然而正史上就是这样记载:朱高煦盗得魏国公府三匹名马逃之夭夭。

追赶的人马中还有一支,锦衣卫千户李大用所带领的十几位好手。皇帝下了死命令要务必擒住钦犯,他们敢不尽心,况且这种立功的机会不是年年都有。

但饶是他们全力追赶,也只在第二天午后盱眙境内望见燕王世子一行人。许是远离京城后兄弟三人放松了警惕,抑或是朱高炽和朱高燧不怎的善骑,速度慢了下来,遂被人追上。

听见后面有人大叫喊停,朱高煦当机立断地对世子道:“大哥和小弟先行,我来断后。”

言罢即抽刀带着两名护卫调转马头,向锦衣卫冲了过去。

李大用初时还以为只要他们一到,对方就得束手就擒,谁知朱高煦这愣种来真的!

待见他们拍马杀到不由大惊失色。众锦衣卫亦都和他一般心思,被对方三骑一冲登时大乱起来,立有三人被斩落马下。

朱高煦生性勇悍,又习得上乘刀法,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练手的机会,在又劈翻一个锦衣卫后,直朝李大用杀来。

“反了,反了,敢杀朝廷。。。”李大用大叫。但没喊完就见朱高煦向他扑来,哪敢敢接招,拨马就跑。余下的锦衣卫见人家真杀,忙跟着发力逃蹿。

逃出生天的三兄弟再也不敢耽搁,急忙催马加鞭,一路疾驰。。。。。。

燕王的罪行被坡露出来,建文帝即赦免齐泰,令他官复原职,仍旧参与削藩大计。

密使刑部尚书暴昭亲自领人至北平详查燕王父子的所有不法行为,过两日又传密旨让北平布政司使张昺,都指挥史谢贵,都指挥司佥事张信以探视之名察看燕王真实病情,同时派专人送秘旨于张信。

越几天,建文帝亲手拟旨斥责燕王私募军队,铸造兵器等等。

回说云天这几日的闷闷不乐被苏云和云姬看在眼里,遂问他缘由。云天叹道:“本想就此不问世事,却听北平来人说燕王现在病得很重。唉,如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怎对得起人家的知遇之恩!”

云姬即道:“大丈夫有恩必偿,相公原该去探视才对。”

云天不语,只将目光投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云姬微笑道:“有云姐和姝儿妹妹陪我,相公放心去吧。”

苏云亦劝道:“云姬待产还有近两月呢,相公快去快回就是了。”

云天叹道:“云某何德何能,竟娶了两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媳妇!”

“贫嘴!。”苏云嫣然一笑,能从他嘴里挤出夸人的话很是难得。

“敢骂人?”云天不仅动嘴还动手。

苏云忙告饶,道:“妾身知错了。。。”言未了就被云天用嘴堵住小嘴。

旁边云姬拧了云天一把,道:“哪有白昼**的,也不怕别人进来看见!”

“我今天就当一回‘纣王’。”云天兴趣盎然。

苏云忙拉住要躲的云姬,她真不敢独自面对云天的**威。。。。。。

第二天一早,云天收拾好后独自驾车来到玉谷园。未进厅门就听见里面几人在议论于他,便决定先不进去,听一会墙根。

听吴畏问秦通,道:“秦老弟那日所言是偶感而发,还是真有所想法?”

陈良玉接着道:“是啊,秦兄不妨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让大家商议商议。”

秦通遂正色地道:“大乱将至,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若我们能彼此照应,相互依附共进退,到时或可不惧。”

吴畏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虽然我们不能象其它帮派那样巧取豪夺,扬威天下,但能共同应劫,亦不失为一件美事。”

纪燕然接口道:“最好能结成帮社,团结一致,共过难关,总比一家单打独斗的强啊。”

陈良玉兴奋地道:“我们现在就开始认真筹划,为我们自己,亦为子孙后代。”

秦通叹道:“可惜正主心不在此啊!”

“无妨。”纪燕然拍着胸脯道:“我就不信我们这些人还哄不住一个雏子?他敢不答应,我老纪就把他的那玩意拍进腚沟子里去。”

“糟老头子要把谁的那玩意打那里去?”云天再也听不下去了,闯了进来。

“哈哈哈”纪老头大笑中离座逃避。又挑衅道:“敢和我、那个、叉开腿一第一下朝那地方捶吗?”

在众人的哄笑中,“你真有种,我真不敢与你‘破这个’!”云天向他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承认纪老头胜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