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往日情份

两名锦衣卫一叫冯时,一曰潘安,待出了禁宫,冯时瞅着云天问道:“皇上让我俩昼夜看护于你,今晚让我们住哪啊?”

“爱钻哪就是哪。”云天心情正不好,自然没好脸给他看。

落后几步,冯时等上潘安,道:“这小子不识时务,要不先教训他一顿?”

潘安撸起衣袖跃跃欲试,他俩的品阶虽低,但却是替皇帝办事的人,平常文武大臣见了他们还客气地称一声将军,这个看似商户的小子简直不知好歹!

云天听得明白,便回过头来。。。。。。什么叫胜之不武,云天从不想这个问题,打了再说。

他也不是缺心眼,只朝两人肉多的地方揍,不然日后在皇帝面前也不好交待。结果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捂着肚子在前面蹒跚着走,云天则在后面押着他俩,还不时往屁股上踢。

当得知其中一个名叫潘安时,这人挨的更,笑骂道:“就你这熊样,你爹真敢给你取美男子的名字!”

潘安、宋玉,古之著名美男子也。

待到了地方,云天当着店伙计面对冯时和潘安道:“皇帝不许我出门,我没办法。但是你俩胆敢进我的门一步,老子也来个先斩后奏。”

交待伙计一声,云天自去不表。

冯时恨恨地对潘安道:“我俩这就告诉皇上去,治他个死罪。”

潘安苦笑,道:“既使皇上没睡,也不会召见我们啊!”

“难道就算了不成!”冯时咽不下这口恶气。

潘安平时鬼点子多,稍思后,道:“待明日找些金陵府的朋友来,把他的店封了再说,商户最怕衙门里的人。”

“对对对。”冯时使劲点头。

然而随后两人就犯起愁来,圣意要全天监视于他,而人家的大门已经拴上,住哪啊?总不能露宿街头。

可合计了半天,舍此无他途,只有把铺盖搬来,在人家屋檐下睡了再说。是夜却下起了大雨!

回说丘玄清回到道录司已是晚间,罗道人一见他就道:“小师弟走了,他让我知会掌教一声,言他回来后再接受您的处罚。”

丘玄清默然无语。罗道人又道:“其实我觉得他说得亦有一些道理,只有除魔卫道才能使乾坤朗朗,不然恶魔横行则苍生困辱。如果杀一人而使天下太平,风波不起,他愿承受由此而来的磨

难。”

丘玄清冷笑,反问道:“如果杀一人而致天下大乱呢?我辈修行之人或为侠义而杀人,倒也求个心安理得,未必会影响道心,反之则心魔横生,一辈子愧疚难安。”

罗道人不是个有主见之人,忙问:“掌教听说什么没有,小师弟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丘玄清点头道:“我适才去了趟神乐观和《僧录司》,种种迹象表明齐泰要小师弟对付的就是被天下百姓视作北方屏障的燕王朱棣。”

罗道人很少过问政事,但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忧郁地道:“如小师弟确实是受人蛊或,我即找他回来领受掌教的责罚。”

丘玄清苦笑一声,道:“他已经上路,准备在途中行刺,自然不会再给你面见。”

罗道人叹道:“小师弟从小就立下宏愿,欲以武证道。这次如杀错了人,则肯定会影响他的修行。”

丘玄清望着这个不黯人情世故的大师兄,道:“只怕我再也没机会责罚他了,我已算过了,小师弟这次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罗道人不以为然地道:“小师弟已功过先天且即将结丹,一手剑法除你我外并无敌手啊。”

丘玄清不理他的坐井观天之语,自顾道:“所谓‘王者不死’更何况燕王身边还有‘神刀’护卫,小师弟没有多大的胜算。”

“神刀?沈任尚在?”罗道人始动容。

他听张三丰说过:“神刀”是刀之大成者,武当门下须避之。

丘玄清沉声道:“沈任确已归隐,现在的‘神刀’是一个叫云天的青年,从他一出手即杀流星来看,他已无愧这个称号了。”

“怎么办?”罗道人失神自语。

丘玄淸凝重地道:“家师当年与沈复有一段交情,但愿云天能看在这个情份上,对小师弟手下留情!。”

次日一早云天就被苏云叫醒,听她道:“店里来了十几个金陵府的捕快,吵着要封店门。”

等他洗漱后来到店铺,见苏云正在质问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捕头,道:“我们从未拖欠过税款,为什么要封我们的店铺?”

捕头冷冷地道:“有人告发你们涉嫌走私,快将仓库门打开,让我们检查。”

所谓士农工商,历朝历代商人的地位大都是最低层,然而他们却是收入最高的,大明朝一般的官员一年的俸禄也不及这间顺记布庄的一天的交易额。故衙役们最喜欢纠缠商户,那可是有大油

水赚的。

苏云冷静地道:“既然有人诬告,就请官爷指出我们走私的是什么?”

捕头答不上来,恼羞成怒,历声道:“说那么多费话干什么。。。”言未了突觉脸上巨痛,随之天旋地转,被人打翻在地后又踩住了脖子。他从未经历过这事,一时惊吓得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见这青年如此暴力,店中伙计并一众捕快全都傻了眼,良久后,一个看似比较世故的中年捕快出来,道:“快将我们杨总放开,不然即抓你进大牢。”

云天谑笑着看了看脚底下连大气亦不敢出的捕快头子,道:“就你们这些混蛋也敢代表官府强勒民财?杨总?我看跟种羊差不多!”

言此脚下稍一用力,众人即见杨总直翻白眼珠,放声惨叫起来。

“奶奶的,这么大声鬼叫唤!”云天终于忍耐不住他的噪音,一脚把他踢出门外。

“反了,反了,简直是造反。”杨总爬起来后暴跳如雷,恢复胆气后就要抽刀带人再闯进去。

忽听有人冷冷地问:“弄到钱没有?”

一青年捕快嘴也快,随口道:“不给钱就封店,定他个暴力抗法之罪。。。”

言未了就吃了杨总一脚,见杨总向来人施大礼,道:“请魏国公给小的作主。”

徐辉祖“呸”了声,道:“事情经过我都看在眼里了,你们这就回去每人自领二十大板,而且我会命家将前去验伤。若有谁敢少挨一板,就等着进军营补军棍吧。”言罢即进店中。

一众捕快回过神来开始围住墙角里的冯时潘安,“龟儿子,我们可被你俩害惨了。”“入你俩亲娘,这事没完。”“先揍他俩个半死再说。”。。。。。。钱没捞到,反挣了每人二十大板,

众捕快的心情可想而知!

于是冯时和潘安没命地猛蹿跑路,但也没少挨众捕快扔来的飞砖。。。。。。

徐辉祖一进门就扯住云天的手,急道:“快随我走,宁国公主就快到了。”

云天忙道:“大哥且慢,我已被皇帝禁足,哪也去不了啊。”

徐辉祖大皱眉头,道:“这就难办了,梅驸马去淮安训练新兵去了,这偌大一个京城,我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劝得了他!”

云天心中一动,道:“燕王不是她一母同胞吗?”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徐辉祖一拍脑门。

又道:“我这就去请他过来解围,但贤弟千万看在燕王和梅驸马的往日情份上,务必对她忍让一些。”言罢即去。

云天也觉此事“咬手”,忙命店伙关门歇业,尽上楼上躲避,仅苏云不愿上楼,被云天关到房中,嘱咐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来。

不一会,外面传来人声噪杂,一群护卫簇拥着一位富态贵气的中年美妇闯了进来,而她身边的少年正是梅顺昌。

云天正在纠结是否以大礼参拜公主,却见她一进门就令道:“拿下再说。”

应声而出的是两个手大腿长的壮年护卫,直向云天逼来。

云天暗思这种皮糙肉厚的军汉无不精于跤术,若一击无切,势必被他们缠住,而除了公主母子外,对方能动手的有十二人之多。

于是突起一脚踩在左侧大汉的迎面骨,使其站不起来,同时身形不停,在另一人抓向他肩头的同时,贴近拐肘砸向他的软肋。

两名护卫瞬间被打倒在地哀嚎,并没使宁国公主的眼皮眨一下,只淡淡地道了声:“再上。”

又应声出来六人,把云天围在中间。但这次却无人抢先动手,云天一式废两人,给他们的震憾太过强烈了。

从容脱下外套,撂给忍不住出屋观战的苏云,云天心里反而兴奋起来,许久没打过这种滥仗了,这让他有机会痛快淋漓地发泄一回。

长啸一声率先动手,先一脚踹飞正面之敌后,起身飞膝撞开围在公主身边四个未动手意思的护卫中的一个。而就在众人害怕他要冒犯公主时,云天又返身折了回来。

远踢近打靠身摔,云天的招式乏善可陈,但其在狼窝里练就的速度和击打的准确性无与伦比,一时间就听众护卫惨叫声彼此起伏,不绝于耳,片刻间剩下的十个军校全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你的确很能打。”宁国公主望着欺近她十步以内的云天,依旧未现一丝慌乱。

云天挤出几许笑容,道:“公主可以回去了吧?”

“还早呢。”宁国公主冷笑一声。

又大声喊了句:“再来三十多个。”

随着她的声音落地,又有三十多名大汉冲了进来。

公主不屑地对云天道:“打完这一批,本宫再给你找六十个人练手。”

云天登时笑不出来了,这疯娘们想累死他啊!

梅顺昌这时看着云天的糗样,不无得意地道:“我们倒要看看当世‘神刀’如何能打败驸马府数百护卫的。”

言罢仰面大笑,但笑声太短,因为他忽然发现云天已欺近他三步以内。

曾被他一记掌刃劈得月余下不了床的梅大公子,忙想后退,就听对方冰冷地道:“只要你敢动一下,我保证你日后永远别再想站着说话。”

梅顺昌心底一紧,看见对方如历剑的眼神的同时又感一股无边的杀气罩定自己,不由呆若木鸡,再难移动脚步。

宁国公主也发现了异常,本能使她要以身庇护爱子,却感觉一种无形的气墙阻住她靠近儿子的脚步,近在咫尺却无法向那边移动分毫,不由惶恐地问云天,道:“你想干什么?”

洪武帝众女中她实为长,平日里谁敢对她不敬,但母子天伦成了她的软肋,已无刚才的从容。

对围上来的众护卫喝道:“都滚开,顺昌的身体要紧。”

又焦急地对云天道:“有本事冲我来,你身为长辈,不能再伤害我的儿子了。”

云天没一丝放松对梅顺昌压力的意思,他要在心理上彻底摧毁他的意志,免得日后没完没了。

看着紧张得嘴唇发紫的宁国长公主,道:“公主的儿子和别人一样只有一次生命,脖子梗亦不会发芽。你既然如此看重他的生死,又何苦视他人的生命如草芥。。。”

言未了,那边梅顺昌在极度惊骇中崩溃,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