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师债徒偿

晋国时有一个名叫卫介的士子,姿容之俊美天下无双。他每次上街都引来大批女子围观,争相一睹他的风采。

一次看他的大姑娘小媳妇太多,以至于难以脱身,而有个难耐寂寞的少妇乘机揩油,往他身上**乱捞,羞急之下卫介拼力突围,不想累倒于地,他身体本就虚弱,就此一病不起。这就是“看杀卫介”的故事。

千户卫节自也知道这个由来,见云天忍俊窃笑,当下怒声道:“我名是节气的节,你明白了吗?”

“明白,当然明白。”云天忙拱手见礼,谁知人家哼了声,转过身去。

惹得吴畏眼中即现历芒,成杰更是就要动手,被其兄拽住。

一同进厅,云天见果然摆着酒席,而席中还有一人正襟危坐,见人都回来才起身见礼。

五旬左右,瘦高穿文士儒袍,打量云天的眼神冷如寒剑,让云天心生警觉。

暗想这个叫高士奇的绝不简单,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听吴畏介绍他只是本地布庄的老板,而对方在互相问候中一副尖细的嗓音更让云天暗自留意起来。

酒宴继续进行,包蓉作为唯一的女性反而异常活跃,坚持让云天自饮三杯,云天知难以推辞,便只好饮了。

但事还没完,包蓉又端起大二号的杯子要和他再干几杯。

云天登时心里发苦,忙告饶道:“包大姐海量,小弟实在量浅。。。”

言未了,就听卫节轻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不喝蓉姐的酒?”

此言无理之极,成杰的大手已开始往卫节的脖子上捞时被吴畏以目制止。

云天则若无其事地点头道:“卫兄教训的对,只是小弟不善饮,怕不能让包大姐满意。”

“无妨。”包蓉很有大姐大风度。

见吴畏脸色不好看,忙又道:“姐姐我一片好意,只希望兄弟你能理解。”

事实亦如此,云天忙陪笑脸。

而卫节则没往主人及他把兄弟脸上看,对包蓉道:“瞧他那寒酸样,能为鸣凤楼做多少贡献,包老板别再太殷勤了!”包蓉是他心中的女神,除讽刺云天外,众人自也听出另一层意思来。

不想人家非但不领情,包蓉反而斥他道:“卫节,你他娘的别以为穿上官袍别人就把你当个人物,告诉你说,就是你那个在京城里做官的叔父,亦不敢在吴大哥和你老娘面前放肆。”

卫节始醒悟刚才几句话,有可能令主人难堪,忙向吴畏赔礼。

而吴畏不等他张口,就对云天道:“兄弟陪我到外面放放水去。”他怕云天恼了,想借此安慰一番。

云天淡淡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吴畏则耐住性子附在卫节耳边道:“我这个兄弟酒量确实不行,远不如他的师傅沈任沈爵爷。”言罢去追云天去了。

卫节听了沈任的话脸色大变,沈任是谁他比谁都清楚,而且他还不知道沈任已隐退的消息,登时冷汗都吓出来了。

而正在他惶恐之际,二道如冷箭般的目光盯来,听一人历声问他:“是不是卞梁城的沈任?”

卫节心里一紧,不由点了点头。

众人见高士奇起身就去追赶,都面面相觑,他怎么啦?

吴畏歉然地对云天道:“贤弟没生那愣种的气吧?”“怎

会。”云天微笑。

又道:“见过咬人的狗多了,又不可能咬回去呀。”

吴畏笑后,指着湖面南一处小院道:“绿荷小筑是这里风景最好的地方,用过饭后,就陪贤弟过去与她们团聚。”

云天待要相谢,却见一人大步走了过来。

云天和吴畏见高士奇直向他们走来,正有点不明所以,却听人家直接对云天道:“将沈任的藏身之地说出来。”

云天听得更加愕然,不由问道:“高老板何故有此一说?”

高士奇冷冷地道:“我找他很久了,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云天哼了声,道:“我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告诉你则又是另一回事。”

高士奇又逼近了数步,历声道:“有些事不是不想说就不说的。”

未等云天开口,吴畏已怒声道:“高老板莫非视吴某为无物吗?”

这时成氏兄弟亦已赶了过来,与吴畏站成了三角之势,将高士奇围住,大有一言不合即动手的意思。

高士奇不屑地哼了声,亦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良机,遂向云天道:“今晚二更天,我在北面距此二里的魁星祠等你。”言罢即转身而去。

“大哥何不下令留下这匹夫?”成杰是个直性子的人。

未等吴畏开口,云天即道:“这个高士奇不简单,怕已突破了先天之境。”

他们无不惊讶出声,限于姿质,他们也只有吴畏打通了几条经脉而已。

吴畏向云天道:“是愚兄无意中走露了贤弟的身份。。。”

云天没等他说完,即淡淡地道:“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发生,吴大哥不必自责。走,继续喝酒去。”

云姬瘦了,云天感到了她的憔悴,不由一阵心痛,抱着她久久没有松开。云姬更是不愿松开他的腰身,低声抽泣。小别胜新婚,有太多的话和事要做!不能一一细表。

晚饭时,云天对云姬和姝儿道:“今晚要和吴大哥议事,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们就别等了。”

云姬虽有疑虑,但也没问。

饭后云天来到吴畏的厅堂,见成氏兄弟亦在,成杰道:“云大侠就不用去,我们弟兄来处理这件事好了。”

云天正色地道:“事关沈任的声誉,不容我退却。何况这个高士奇还没强大到我杀不死他的地步。”

“当然。”成英点头。

又道:“世未闻‘神刀’下有杀不死的人!”两兄弟得知云天的身份后,眼神就多了份崇敬。

吴畏道:“请贤弟允许我们同去,虽然插不上手,但亦能给姓高的一个震慑也好。”

云天没有反对,沈任曾言:若遇功力远高自己之人,使神刀之力时就会有反震。这高士奇明显已突破了大周天之境,如不能象偷袭七宝那样一击功成,则自己难免会受伤,多几个人“抬”他回来也好!

魁星祠是府学出资建造,让学子们祭拜还愿文武曲星的地方。占地不过一亩,却很干净,想必经常有人打扫。此时大殿里燃起四支粗若儿臂的蜡烛,光线尚称明亮。

如高杆般的高士奇见四个人进来,冷声对吴畏道:“你们兄弟想趟这浑水?”

吴畏微笑道:“相交多年竟不知高老板是个高人,吴畏深感失礼。今夜我兄弟三人只想观看两位神技,你不会反对吧?”

高士奇知不会这么简单,哼了声,未置可否,转向云天道:“你想好了没有?”

云天谑笑道:“说出如何?不说又如何?”

高士奇神色一冷,道:“我隐居济南二十多年,潜心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他报仇。你说我会如何?”

“这么深仇大恨!说来听听,哥哥我亦有侠义心肠,说不准一时义愤就把他的下落告诉于你。”

高士奇面现苦色,正犹豫间,云天劝导道:“痛苦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或能减轻些。”

高士奇遂在一块蒲团上坐了下来,而云天真想知道沈任当年干的好事,便在另一块蒲团上坐下,等他开口。

高士奇默想了良久,始开口叙道:“我本开封人,与沈任比邻而居,自幼便在一起玩耍读书,后又一起进了府学做童生,可谓无话不谈。”

“知己啊!”云天忍不住插话。

高士奇“哼”了声继续道:“坏就怀在无话不谈的事上!那年我与邻家女子相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恰逢我有事外出,回来却看见他俩抱在了一起。”

“他奶奶的,沈家人怎么好干些撬人墙角的事!”云天的破口大骂让众人都难理解,均想这小子太不尊师重道了!

听云天又道:“当年就是因为他的养子勾搭老子的未婚妻,才惹出这段故事来的。”

高士奇神色一缓,真是他乡遇知音啊!便又叙道:“当时我一气之下拔剑杀了那水性杨花的**,却不防沈任阴险地在我下体踹了一脚。”

众人始知他语声尖细的原因,原来被废了啊!

云天同情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执着于踢回来,沈任虽不似你不能人道,却也无生育能力,可谓老天替你报了仇了。且他养子亦被我照蛋一脚踢废了,他这一脉算绝种矣!”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结果,一时都愕然失笑。

高士奇沉吟片刻,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弟子?”

“有其实而无其名”云天说的是实话。

高士奇起身,冷声道:“我二十年前以为遍访名师,技艺大成后就能报仇雪恨,不想仍败在他的刀下。故这二十多年来我勤学苦练,为的就是能战胜‘神刀’若你执意不说他的下落,我只有拿下你了。”

云天见他神色坚定,知此战难免,遂向吴畏借一把朴刀,他来济南前哪会想到这出?并未把血菊带来。

却见高士奇手中剑比一般的长上半尺、宽一寸有余,寒光逼人,竟是一把巨型利刃,不由有点发愣。

高士奇手抚巨剑,道:“此剑名曰‘灭情’是我亲自锻造,斩爱灭情,更能饱食人血。”

云天忙对吴畏他们道:“你们退到墙角或外面去,以免被劲气所伤。”

除了被偷袭的七宝外,这个高士奇是他出山以来遇上的真正高手。

高士奇出手了,剑势并不多快,却挟带着风雷之势。大工不巧,云天神色凝重起来,迎着来剑他连消带打,欲以速度取胜。

但高士奇防守严密,本着硬碰的打法让云天心中叫苦不迭,功力上的劣势立显无疑,高士奇攻出的五剑使云天连退七步之多,上身锦袍被剑气割得片片飞落,既使叫花子也比他此刻穿得完整!

云天知再这样下去非得被人家压迫得玩完不可,遂不在理会攻向自己的第六剑,长啸一声,身子象陀螺般旋起,朴刀吻向高士奇的脖梗。

排山倒海的气势,让高士奇大吃一惊,想不明白这小子忽然间功力上了几个档次?神色凝重地提剑回封。

金铁交鸣,溅起一片火花,高士奇连退数步,右臂木麻,“灭情”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而云天看似被震飞的身影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再次向他旋来,大骇之下,高士奇倾力再次回剑硬封。

众人再闻金铁交鸣,两把利刃从中断开,见高士奇后摔近丈,倒地喷血不止。而云天拄着断刃,犹能站立。胜负之数已明显不过了。

吴畏他们三人坝呼了声围了过来,却听云天有气无力地道:“背我回去。”言罢即倒在吴畏的身上。

“如何处置姓高的?”吴畏在云天昏迷前问。

云天道:“他也是个苦命人,就由他去吧。”言罢即昏了过去。

成杰忙从吴畏手中接过云天抱了起来,和其兄一起轮流随吴畏而去,当晩云天被安置在吴畏的厢房里。

次日云天醒来,第一眼先看到哭肿眼的云姬和姝儿,再看到房间里还有成氏兄弟和吴畏的两个夫人金氏、王氏,不由心中一沉。

吴畏忙叫其它人回避,道:“弟妹和姝儿非要见你才安心,我阻止不得啊。”

云天叹道:“如此则她们行迹已露,如何是好?”

吴畏即道:“我已想好了,城中老宅虽处闹市,但那里都是愚兄的势力范围,只要给仆妇丫环下禁口令,相信比在这还要安全。”

云天点头道:“一切听从大哥的安排。”言罢又沉沉睡去,他这次被反震的力道伤了内腑,短时间下不了床的。所幸有云姬和姝儿细心照料,亦算身在温柔乡养伤了。

吴畏是个诚信之人,在他们搬来老宅后,连几个把兄弟也不让知道,往来皆由他父子安排,所有仆妇皆住在前院,禁止谈论一切有关的话题。。。。。。

这样数日后,也就是大年三十,云天已能下床走动了。

当晚云姬伏在他怀里道:“相公何时动身回北平?”

云天宽慰她道:“还早呢,我尽量多陪你一些时间,”

云姬微笑道:“有这几日,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相公是干大事之人,岂能为温柔乡羁绊。”

云天紧紧手臂,道:“待处理好冷血妃子的事后,我即以大礼迎你进我原家的门。”

云姬感动,却摇头道:“我非华夏正统,且非完璧,只愿为妾,不然其心难安。”

云天不以为然地欲说什么,嘴唇已被云姬吻住。。。。。。。

这样又过了五六天,云天伤势基无大碍。初六这天上午,连氏兄弟来了,云天遂决定让他俩在此保护云姬和姝儿,他们自是一口应允下来。

连长生道:“主人的知遇之恩,长生无以为报,愿以生命来报。。。。。。。”

言未了即被云天不悦打断,而云天闻他这样说后,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但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隔日中午,吴宏来言:“燕王府派人来到,父亲请师傅过去见面,”

云天皱眉,想燕王这时派人来催,岂会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