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误入花丛

云天自孙十三走后也在反思自己,刚才险些动了杀机,戾气怎就这么重了!转念一想孙十三是朝廷的“奸细”,而不再是江湖人士,即使宰了也不算坏良心,随即释然。

来到餐厅,连长生一见就欲见礼,而这些天他一直如此。

云天不悦地道:“再这么样多俗礼,我可恼了。”

连长生口中答应,神色还是拘谨,这让云天夫妇很是无奈。

云天道:“现只有我夫妇两人,你陪我喝上两杯。”

连长生刚想推辞,但见云天脸色一沉,忙依他坐了下来。

云姬问道:“连大哥老家还有何人?”

连长生答道:“父母去世得早,是我把两位兄弟拉扯成人。在荆州犯事后,我带着小弟来此,二弟永生还在老家守着祖业。”

云天问道:“犯事?莫非你杀了人?”

连长生忙摆手道:“那倒没有,只是气愤不过而打了一个上门闹事的泼皮。但他的主人背景太大,不得己出外避难。”

云天也没细问,只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改日找人疏通一下即可,需要银子直管开口。”

连长生知云天性恪,想表示感谢,却又不敢开口!

云姬见他尴尬的样子,刚想失笑,突然一阵反胃,即现酸楚,忙捂着嘴跑了出去。

云天错愣,看饭菜与平常的没什么变化啊!

云姬的动静惊了另一桌的人,四个弟子都跑了出去,云姬干呕后,歉然地向大家道:“没什么,只是突感有点恶心罢了。”

心细的连长生道:“我略知一二歧黄之术,愿为夫人把脉。”

云天即点头。片刻后,连长生诊后向云天恭喜道:“夫人这是喜脉,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众人纷纷道贺,云天陪笑,幸福来的太快,反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之感!

遂大声喊道:“上酒,今日都得给我喝醉,不然别怪我找人灌他。”

一众哄然大笑,院落中弥漫着喜庆的氛围,连前边的马夫丶厨子丶仆妇都纷纷前来贺喜。

道衍去而复返,而燕王正在书房午睡。他也不去打扰,见书案上摆着一幅对联,只不过一为空白,另一墨迹未干。

和尚走近看那写成的: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

微微一笑,不加思索执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作主。

燕王也未沉睡,起身观看后若有所思,两人虽在年龄上差了三十余岁,但彼此相知多年,早形成一种默契,对视一笑彼此心意便了然于胸了。

重新坐回椅中,燕王问:“大师去而复返,有何指教?”

道衍答道:“特来为王爷举荐高士,他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阴阳家袁珙道长。”

燕王点头道:“我早听人讲过此人铁口神断,可曾将他带来?”

道衍摇头道:“怕有失唐突,故先禀告后,才能择日让他进府。”

燕王点头道:“大师虑周全。”

道衍微笑道:“世人对阴阳家多有误解,测字、相面、风水,均不能概括阴阳道法,袁道长胸中所学不在老僧之下。”

燕王爱材心起,道:“择日我亲迎之。”

这事定下后。道衍沉吟着道:“袁道长亦主张练秘密练兵,以防不测。”

燕王慨然地道:“本王就藩近二十年未尝出错,现朝廷借胡寇扰边之名调走军队,就是等我公然抗命。”

言此复叹道:“由他去吧,我现在不能落卜口实!只要不动我的亲兵卫队,我任他们折腾。”

道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支看似只有数百人的卫队中皆是北平及周边各大世家的直系子弟组成,必要时能迅速联络江湖上的力量!

这时有内侍来报:“北平布政司史张昺,都指挥史谢贵,都指挥司同知张信在外求见。”

燕王即摆手道:“就说我抱病不能见客,有事让他们找葛诚去。”

道衍心中一动复对内侍道:“他们若问王爷何病,你就言:因忧周王等安危,致使不思茶饭,有时神智不清。”

燕王叹道:“就目下而言,这也不失一条上策。”

内侍去后,道衍问道:“王爷还让葛诚继续留在王府?”

燕王冷笑道:“由他传传话也好,我早已命人监视他了。”

道衍微笑,昔洪武帝曾在朝堂之上赞皇四子曰:“沉鸷果敢,酷类于我。”,果然算无遗策矣!

次日午饭后,云天骑上乌云出了院落,云姬的怀孕不得不让他离开北平的想法搁置起来,他可以不惧钦犯的身份远走天涯,但有孕的云姬可受不了旅途的颠沛流离!一切都得推倒重来。

心神不宁之下,他骑在马上闭上双眼,任乌云缓行也不去控缰。就这样溜达了个把时辰,云天才睁眼看向四周,其实看也白看,很少出门的他对北平的大街小巷,也知道不多。

正思找人问王府一带的路时,有一青衣小帽的中年拦住乌云,向他道:“请大爷下马饮茶。”

云天不由向对方站的地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遇凤阁”三个描金大字,暗叫晦气,怎么跑到“卖肉”的地方了!

正欲调转马头,只听那龟奴向内发力大叫道:“贵客临门,姑娘们见客啦。”

话音未落,楼内瞬时就冲出七丶八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来,团团围住人和马。

“你别硬拽。”“你他娘的往哪捞啊!”云天登时招架不住,又不敢策马硬冲,那是要打人命官司的。

遂大声道:“好、好、好,老子下来就是了。”不得不认输投降下马进厅。

这帮勇敢的姑娘始安静下来,锦衣名马,不是她们这个档次所能勾搭上的。

这时一位打扮得还比较素雅一些的中年美妇小跑迎来,向东张西望的云天道:“请大爷移步,往贵宾室挑选中意的姑娘。”

云天苦笑,知今天不能善了,但同时也是个机会,来了解冷血妃子的机会!遂举步随妇人向内走去。

“遇凤阁”占地不比“梦玉轩”小多少,且后院又分成十几个小院,错落有致,想是他们所谓的大牌姑娘的住处了。

进了一个装点十分豪华的大房间,妇人亲自斟好茶水后,道:“大爷稍待,我这就让姑娘们进来,任你挑选。”

云天谑笑道:“我的眼界可是很高,别弄一些胭脂俗粉的让人倒胃口。”

“包您满意。”妇人说完就跑了出去。

“满意?让老子满意”云天冷笑。

不一会,随着冲鼻的香气袭来,五个姿色尚称不俗的姑娘跟着妇人走了进来。

而云天只扫了一眼,就道:“去吧,再换几个你们自认能拿出手来的。”

妇人忙道:“爷甭急,我再叫几个姿色上乘的来。”言罢一溜小跑地出去了。

约莫刻钟时间,妇人又领来六位姑娘,确实是比上几个顺眼,衣着打扮,长相气质绝非其它“书寓”能比。

云天多看了两眼后还是摇头,道:“这就是你们自吹的楼凤,不怕被人砸了招牌?”

老鸨有点笑不出来了,道:“大爷的眼界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云天冷笑道:“没绝色压阵,趁早关门大吉。”

“谁说我们没绝色?怕的是大爷您付不起银子。”妇人急了,而云天哼了声以示不屑。

让这帮姑娘自行出去后,妇人一屁股坐在云天身边,道:“也不会故意刁难我吧?说吧,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云天皱眉,道:“你捱这么近,不会自荐枕席吧?早就给你说了,老子的眼界不是一般高。如换作你们玉老板还可商量。”

妇人笑道:“我们玉老板乃天下著名的绝色,你岂敢妄言。”

言此不愿在这方面多扯,又道:“遇凤阁五色玉凤享誉关内外二十余年,岂称不上绝色。。。。。。。”

云天没等她说完,就忍不住把刚喝下的茶水喷了出来。

苦着脸道:“原来你们的招牌都是别人用了二十多年的老妇女啊!”

“不、不、不。”

妇人急摇手,扯住欲跑的云天,忙道:“大爷听小妇人讲完,本楼在同行中最为仁道,既使一般姑娘们在做出一定贡献后,我们也会为她脱籍,并赠送一笔丰厚的嫁妆让其从良。五色玉凤更是无一人在楼中超过二年时间,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这个法子新鲜,多劳多得,然后擦干净拿钱远嫁他乡。”

云天竖拇指又赞道:“你们玉老板真是行业中的奇材!”

妇人不理会他的嘲讽,认真地道:“这位爷既然想找好的,就得多出银子。”

“那是自然,譬如买肉,价格肯定不同,猪的怎么也没凤凰的贵。”

云天的比喻让妇人直怀疑他就是一杀猪的!犹不放心地道:“丹凤为长,夜资得需二百贯。。。。。。蓝凤一百贯。”

云天动容,惊道:“这得杀多少猪才能凑够睡她们的钱啊!”

妇人鄙夷的眼神一闪而过,劝道:“所以说大爷找一个不俗的消消火就可以了。”

云天眼珠转了会,道:“不,老子想睡就睡最好的,就点丹凤好了。”

妇人亦动容,即道;“既然大爷不吝金钱,小妇人自然乐意陪您过去。”

“那就走吧。”云天一副急色样。

妇人则没有身的样子,道:“大爷莫急,本楼有规矩的,宿五凤,得预先付资,否则免谈。”

云天“咦”了声,道:“还怕老子白玩不成?”

妇人双手一摊,道:“那没办法,这是玉老板亲自定下的,毕竟一二百贯钱不是小数字。”

云天冷笑道:“老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连什么凤的毛还未见,就让我掏钱,绝办不到。”

见气氛有点僵,妇人眼珠转了转后,道:“大爷可先亮亮宝,小妇人也好到玉老板面前去替你说情。”

云天沉吟着道:“看见我的座骑没有,够不够把五凤都睡了的价钱?”

妇人心动,那可是真正的名驹,在北平绝对能卖到五百两银子之上。

便道:“好吧,我去找玉老板说说看。”

云天待其前脚刚走,就想溜之大吉,花二百银睡一不干净的妇人,他还无此雅兴。谁知他刚一出门,立有几个大姑娘围了过来,吓得他忙又退了回来,从武力冲出去的后果会令他声名狼籍的!不得不再想他法。

也没让他多等,妇人不大会跑了回来,向他道喜:“大爷今天福气真好,玉老板竟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就随小妇人走吧。”

云天心里发苦,难道今天非得破财吗?

杏目桃腮,身段极为惹火,丹凤果长得艳丽之极,且妩媚多姿,云天见她不过十八九的年龄却狐媚极至,心想她必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大爷贵姓,可是很少来此吗?”丹凤声音绵而磁性,撩人心脾。

云天则淡淡地道:“提上裤子后各奔前程,再相见谁知何年何月,提名字干吗!”

丹凤微惊,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一见面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报上一遍?而她所接待的无不非富即贵,也能为她提供大量的讯息和“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