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悍勇无赖

约莫十几个回合后,两人分开各自调息以待再战。白彦山一袭上衣支离破碎,身上多处血痕。反观谷诚除上衣同样破碎外,但是身上几无明伤,表面上似乎占了便宜。

“纪家掌刀果然名不虚传!。”人群中已有人大声叫好。

自北上以来白彦山无往不胜,今遇强敌反倒令他莫名兴奋起来,扯下碎衣大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回来。”云天适时喊住了他,道:“再战下去,你纵能小胜,亦必受伤,还是罢手吧。”

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完全战胜对方的把握,谷诚亦明白此点,故点头示意罢战。

然而有人不希望看到这样和平收场,性极残酷的朱高煦不喜地对谷诚道:“扑上去,杀不了他,我治你的罪。”

谷诚一凛,只得再次上前。

云天阻住白彦山,而进场中,向朱高煦道:“你如此嗜杀,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有谁不想再活,直管向我出手。”

谷诚皱紧眉头,对方的从容让他意识到了危险,但上命难违,何况自己是个军人呢!于是凝足功力,向云天逼来。

云天则冷笑道:“你或许不信,你的掌刀在我眼里一钱不值,如未有其它绝技,你最好知难而退。”

谷诚不服气,云天的口气太大了!

便低吼一声,欺身而上。云天出手了,对方连真气也发不出的掌刀不可能对他形成大的威胁,是以仅用了三成掌刃之力,而留七分精神去注意另一个向他靠近的人影。

是朱高煦,就在云天出手的同时他果敢靠近打出了银链连接的飞抓。

二年前他就是用此技杀了北平都指挥司的徐野驴,大凡有绝技在身的人都认为自己能一击而中,而很少去考虑后果,朱高煦就是这种人。

云天给他的印象高深莫测,使他从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必须除之。

谷诚未至人家五步之遥,就见一股有形的利气袭来,不由大惊,功力悬殊太大使他拼命之心俱无代之的是先保命再说,猛向一边闪避。

但云天的刃气太快,饶是他逃的迅捷仍被扫中左臂,立时听到了骨折的声音,谷诚面如土色倒在地上。

而志在必得的朱高煦眼见飞抓将到对方后颈,突见人家另一只手一捞即抓住飞抓,然后一带,自己不由自主向那边跑去,他意识到了危险性,便想松链跑开,可惜为时已晚。

于是一众人等看到二王子被人抓住,几记老拳掏在胸腹之间,登时把今早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而对方还没有罢手的意思,提起几乎昏迷的二王子照着老地方又是一记狠的,朱高煦惨叫后两眼翻白,竟晕了过去,而被人家踩在脚下!

震惊过后的王府众人狂喊着就往前扑,若二王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也别想逃脫责任啊。

“都给老子站住。”云天历声又道:“不想要他快死,都滚远点。”

众人低头看人家的大脚正踩在二王子的脖梗上,于是各自忙又退回原地。

但一些忠心的军士立刻张开弓弩瞄向云天,其中一人喊道:“快放开二王子,不然即让你万箭穿心。”

云天笑了,道:“有那么多人陪葬,何况还有一位王子,老子值了。”

话虽如此,云天也在脑中急思脫身之策,打了王子是重罪,且稍有失神便会被急于立功的军士突放冷箭,不得不想法暂时脱身,至于他真正想见燕王的目的只能容后再设法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云天见其没穿官服,想必是府中管家或夫子之类的。

只见他抱拳礼道:“挟持王子乃灭九族。。。。。。。”

“滚你娘的蛋。”骑虎难下之时尚以大义说教,云天自不愿和这种腐儒浪费口舌,但对方的话也提醒了云天,

对正不知所措的白彦山道:“你速回院中领着姝儿远离北平城,不要等我了。”

白彦山不笨,闻言即去。

云天稍放宽心,没了后顾之忧,他决心大闹一下燕王府。

时朱高煦醒了过来,历声道:“快放了我,不然我只须喊上一嗓子,就能把你射成刺猬。”

云天紧了一下脚,立让朱高煦难受不已,脖子在人脚下的滋味真不好受!

听云天道:“在老子断气之前保证能收了你小命。”言此真气外放,使脚下的二王子感受到了他无边无际的杀气。

朱高煦之悍勇北平城内无人不知,此时亦不禁骇然变色,始相信对方真有可能一脚重踩下来,遂闭目不语。

时有人开始议论此事是否让燕王知晓,朱高煦忙道:“你都听见了,若我父王知道此事,对谁都没好处。”

云天暗想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算算白彦山已走了会,便收脚扯起朱高煦,道:“那就劳烦你送我一程吧。”

朱高煦起来后目示护卫,众人立时又围了过来,让云天始料未及,又一拳捣在老地方,使他再也直不起腰来。

随后将心一横索性掏出圣旨来,大声道:“老子奉旨办案,敢上前拦阻者,格杀勿论。”

圣旨那独特的样式在大明无人敢模仿,众人不得不跪倒一片。

朱高煦则问道:“上面内容是什么?”

云天见他毫无惧色,倒也暗暗称奇。道:“你不需要知道,送老子出门即可。”

“走后门。”

朱高煦这次倒愿配合,又大声对众人道:“这与他之间的事,有敢说出去的定斩不饶。”

众人都知他说一不二,都齐声答应下来。

“前面带路。”没了弓弩手的威胁,云天不介意朱高煦敢跑。

王府众人看着悍勇无赖的二王子弯腰捂着肚子为人引路,都不禁面面相觑,都暗想他这次碰上了比他还悍勇的人了!

及出王府,朱高煦对云天道:“你走吧,我不想这事让父王知道。”

私设赌场、招纳江湖人物,他老子知道后饶不了他。

云天也不多言,疾行而去,途中他想只要姝儿和白彦山安全了,凭圣旨还是能蒙混出城,在燕王和朝廷没撕破脸之前,王府不敢大规模地围捕他,而小战事他不会畏惧的,只要回去拿起血菊,没有他怕的人。

而赶到小院时却让他吃了一惊,姝儿和白彦山还在那里。

白彦山忙解释:“姝儿说什么也要等你回来再走,我怎么劝她也不听。”

云天苦笑,他能再责怪可怜的弱女吗!

待收拾好欲撤时,院外已传来喧杂的声音,云天遂对两人遒:“恐已难再出去了,听天由命吧。”

姝儿歉然地道:“是我拖累了大哥。”言此突然抽出屠龙匕就往颈上划去。

云天忙夺了过来,道:“还不到玉碎的时候,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责任使他冷静下来,于是他让姝儿进屋休息,掂着血菊在屋门囗坐了下来,以勇者无畏的心态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院门再次被撞开,当先一人披甲持关刀,不是朱高煦还有谁?

云天失笑道:“我的儿,不怕捂出痱子来啊。”

朱高煦大怒却不敢大吼,现在胸腹之间还钻心地疼,动怒容易牵扯伤势。

他身后是两个三旬左右的人:一穿内侍服,细皮嫩肉却目光狠历,匀称的身材,手指特别尖细;

另一个身材高壮笔直,剑眉鹰目,军官穿戴,好象地位还不低。

他俩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士卒,进院后迅速展开,都把手中的连弩对准云天。军用弩机威力巨大,可连射二十支铁杆硬箭,是对付江湖人物最有效的兵器。

云天知道它能破任何护体真气,除非练到婴立之境,武林人无不忌惮。

先进场的是那位军官,他向云天斥道:“见了皇族而不跪迎,你可知罪?”

云天仍旧在椅子上未动,口中却强词夺理地道:“所谓家、国、天下,二王子见了长辈不先问候,又作何讲呢?”

军官回瞅朱高煦,见他捂着肚子不反驳,倒也奇怪。

便又道:“你打了王府中人,凭此我也能抓你见官。”云天冷笑道:“刚才我确实揍了几个狗腿子,你要不服气,也算一个吧。”

军官大怒道:“原来是一个狂徒,待我擒杀于你。”言罢抽刀,在场中站了个姿式,左掌立胸前,而持刀的手却背在身后。

云天仍未起,只问道:“你这起手式,是否叫“佛心隐刃”?”

军官默然,又听云天道:“陈显礼佛,与人交手前必劝对方罢手,故以此式相警。你姓陈还是姓纪?”

军官大声道:“在下是燕王府护卫千户纪纲。”

先言明身份再报姓名,其意自明:先公后私,少套交情。

云天淡淡地道:“陈氏战刀刚烈有余而变化不足,若无内力相辅尚不称什么大不了的绝技。依你资质决不可能练全十三式刀法,还敢向老子挑战么?”

纪纲闻言心中巨震,当年陈显为报恩传其曾祖战刀十三式,而他纪家曾祖却不能习全,将最后二式写成图谱传世,却不想遗失难觅。

无独有偶,陈家亦是如此,为两家最大的憾事。这个叫云天的年轻人既知这段传承,则必和陈祖师渊源不浅!便收式沉思。

这时缓过劲来的朱高煦大声道:“纪纲你干什么?还不上去抓他问罪?”

纪纲不敢抗命,向云天道:“不管你与我们有何渊源,纪某亦只能先公后私了。”

言罢右手抬了起来,那二十几个士卒立刻重新瞄准云天。听纪纲又道:“是你主动弃械投降,还是被立即射杀?”

明朝仿前元建制,把兵分为十夫丶百人丶千夫,如臂使指,千夫长以上有指挥丶指挥使丶都指挥使丶都督丶大将军。三千户为一卫(超过三千人)。

地方的部队隶属都指挥司,而王府护卫只听命亲王,故杀几个人根本不需经官府批准。

云天岂有不知这个道理,正在难受之际,朱高煦却想:如对方放弃抵抗,就会被纪纲带至父王身前,如此则自己的事就会败露。绝不能让这小子生离此间!便向跟他关系最好的燕王府内侍副首领太监狗儿做了个必杀的手式。

狗儿会意,走进纪纲身前耳语道:“二王子的意思是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