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回兹事体大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永乐三年的三月下旬,云天这两年多过得也十分惬意,充分理解了家的概念,只遗憾的是,冷月、胡玲还杳无音信,让他时常牵挂。

这日上午,他正在无忧苑主厅里逗吴畏的小孙子玩、也就是吴宏的才二岁多一点的儿子吴迪玩呢,向天横来了。

自卫护去京城后,他自然在洛阳的无双门人的老大了,以及《无双镖局》的总镖头、钱庄的股东。

云天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笑道:“向大户来了,快请上坐,真得拍你的马屁,你丫的现在是洛阳城第一大财主呀!”

向天横苦着脸道:“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我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可以说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了。您就别再消遣我了!”

云天收起孟浪之心,先向小吴迪道:“爷爷现在有事,去吧,找你几个奶奶玩去。”

待吴迪跑了出去后,他才问道:“看你心事重重,有事?”

向天横沉吟会,答道:“朱富他们竟然收拢旧部,在江湖上打出了无双盟的旗号,公开与一同盟为敌。双方已经接阵好几次了,死了不少呢。”

时陈良玉他们也在旁,点头道:“我们早听说了,好像一同盟的还吃了不少亏,无双门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吴畏也接口道:“尤其是无双盟似得到了绝顶高手的相助,很威风呀。而这人是谁呢?”

向天横答道:“他就是费裕,大难不死的他竟然练成了八成玄阴指,在九如妖道的协助下,所向披靡,竟然杀死了栖凤谷的一个凤使。”

稍顿,复道:“朱富他们推举他为无双盟的总护法,这不,今早派人来了,要我们去加入呢。还说,如果不然,就是跟他们为敌,而且只给我们十天期限考虑。”

“费裕?这孩子是个苦命人,同时命也不小!”云天苦笑。

向天横认真的向云天道:“反正我们这些人都是以您为大哥、唯马首是瞻,您看着办吧。”

“靠,你们赖上我啦!”云天大是不满。

但人家说得是实情呀,谁让他多管闲事来的?遂也没别的说辞了。

正难受着呢,忽闻一声:“云天出来接旨。”

“皇上还没忘你们之间的约定。”萧湘女闻声从后面转了出来。

“我的老天爷,今日是什么鬼日子!”云天仰天长叹,难道舒心的日子到头了!

宣旨的人来头很大,是皇帝最信任的内宫首领宦官马云(也是后来东厂的第一任主事)。

四旬年纪的马云睿智稳重,文武全才,曾经率领区区数百人伏击并歼灭了欲偷袭北平的上万官军,深受皇帝的倚重。而皇帝派这样的人来,肯定不是小玩的事。

马云没等迎出来的云天开口,就道:“这是密旨,云师不必大礼,默看就是了。”说着把一份正儿八经的圣旨递了过来。

粗看了一眼,云天就倒吸一口凉气,不由看向马云,虽未言什么,但脸上的神情已说明他的心思。

马云点头,道:“兹事体大,云师不可不去呀。”

“可是、可是那个,这是什么事呀!我一介草民怎敢问这事?而这不是难为人吗!”云天还是沉不住气。

马云微笑,道:“事到如今云师就别说什么了,还是准备动身吧。”

“这么急?公公不歇息一天吗?”萧湘女好奇。

马云向她拱手,道:“皇上特别交待,此事十万火急,这几天就要有个结果,所以耽误不得。还请云夫人见谅,当然,您也可随云师一起去京城玩几天。”

“这里的许多事情都离不开姐姐的主持,还是由我陪相公去吧。”封灵耐不住寂寞似地过来了。

“也好,你就陪相公去吧。”萧湘女点头同意。

见云天沉吟不语,向天横急了,忙问道:“别呀,你们走了,我们的事怎么办呢?”

老到的吴畏道:“事有轻重缓急,为今之计只能等皇上召见过他以后再说。而这段时间,你们的镖局最好歇业,都搬到无忧苑来,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云天立即赞同,反正无忧苑这两年又扩建了不少,多个一百多人根本不算大事。向天横始无语,背靠着无忧苑还怕什么。

马云似看明白了,微笑道:“等会我吩咐都指挥司一声,叫他们随时留心这边的事。”

众人齐声相谢,皇帝身边的人的一句话,能顶绝大多数人跑断腿也完不成的事,而有河南府的最高军事机构的威慑,别说朱富、费裕他们了,即便是李无泪等也不敢乱来。

于是,云天决定稍加收拾就上路,留下铁冠道人、吴畏、陈良玉,以及向天横他们,帮助萧湘女她们守家,只让连秋生驾车,带他和封灵随马云去京城见皇帝。

途中,马云终于向云天交了底,原来是永乐帝决定立储。这本来应该按照“嫡长制”的传统立太子之位,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事。

却因驸马王宁和淇国公丘福等一班靖难功臣的联名上书:请求立二皇子朱高煦为太子。而永乐帝原本就属意朱高煦,使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朱高炽仁柔大度,有古长着之风,又是皇长子,自然得到了几乎所有的文臣的支持。但限于前车之鉴,永乐帝怕他象建文帝“那样”重文轻武的治国,自废“武功”,而使国运便衰。

再看朱高煦十分类己,靖难战役中左冲右突奋勇杀敌,不仅战功赫赫,而且数救自己的性命,深得武将的拥戴。

永乐帝曾经抚其背亲口对他道:“世子多疾,所赖唯汝。”,其意再明白不过了!只要在跟着自己历练几年,一定是个当皇帝的好料。所以,让永乐帝左右为难。

云天在了解大致后,苦笑道:“这是何等的大事?要我一个布衣去干什么呢?而我敢就这个事说三道四?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马云微笑,道:“我听皇上亲口说过,无欲则刚,则公正,你和道衍大师不似那些为了日后的前程投而机取巧的人一样,都是超然物外的高人,所以一定能持公正立场。而且,皇上最信任你们两个,当然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公正?”云天失笑。

复再问:“老和尚与大皇子相交那么多年,你以为他会向着老二?而且不仅只有老和尚一人,怕是大多数的文官都拥护仁慈的大皇子的吧?”

马云点头,道:“不言其他人,单讲道衍大师虽没说过什么,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许大皇子。这也是皇上要你去的原因之一,因为二皇子是你的徒弟,不能任他吃亏呀。”

“哈哈”一笑,云天道:“皇上怕老二吃亏,所以要我去?不错,我现在就去弄死那老和尚,早就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化成舍利子了。”

言此顿住,复叹道:“但这不是靠拳头解决的事呀,痛快痛快嘴罢了!”

马云微笑道:“皇上主要还是想见到你的人,再说,你们之间约定的期限也快到了吧?云师可是天下第一大守信之人哟。”

云天不语,智者不评论人家的家事,何况这还是立储的大事!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与此同时,皇城里的一所大院子里,大皇子朱高炽、朱瞻基父子正在与张信、夏元吉、杨荣、解缙、金幼孜等一帮文武大臣叙话,没大会,道衍和尚和金忠也到了。

一番寒暄后,解缙问和尚道:“大师学究天人,能知上下千年休戚祸福。敢问对淇国公丘福、驸马都尉王宁联表上奏皇上立二皇子一事,有何见解?”

道衍没理会他的无礼,直对朱高炽道:“据可靠消息,云天已在来京城的途中了。”

朱高炽闻言色变,他虽然很敦厚,但太子一位事关自己一门,甚至子子孙孙的大计,不容他不极力争取。

少年朱瞻基不以为然的道:“我父王是皇长子,又深得民望,岂是一个布衣就能说动皇祖改弦易辙的。”

“小王爷切不可大意。”解缙很是认真。

复道:“皇上既然召见于他,就证明他在皇上心里很不一般。而他出自草莽,为一己之利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此言一出,包括朱高炽都些愕然,在解大学士的口中的云天就是这个德行?

金忠即提醒解才子:“谢大学士若日后见了云天,最好在他面前谨言慎行。”

金幼孜微笑,问道:“怎么,他还敢对朝廷命官动粗不成?”

与云天打过交道的隆平侯张信,直对他道:“你们不但要相信,而且还得知道,他揍过人后,皇上不一定会降罪。”

解缙他们始有惧色,傻种也不会招惹打了白打的强人!朱高炽沉吟着道:“我认为云师虽不拘小节,但秉性高义,未必就会对我不利。”

道衍暗赞了声,向他道:“皇上与原云天乃世间少有的两个大智大勇的人也,这也是他们惺惺相惜的真正原因。这次肯来,无非是因为当初与皇上之间的约定的期限到了。老僧以为他不但不会对你不利,反而有可能帮助皇上把这事变得完美。”

夏元吉惊呼道:“大师这么看重他?”

道衍微笑,却不作答。

“大智大勇?”解大学士妒火中烧。

这勇字吗,他沾不上边,而智字,谁敢排在他前面?当然不会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