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回神出鬼没

三四十岁左右,瘦削却不笔挺,貌不惊人,甚至有点丑陋、还瘸了一条左腿的徐锦堂跪在帝前。让建文帝大失所望,是人都有以貌取人的思想,当年孔老二不是也曾哀叹:以貌取人失之子

羽。

在建文帝他的想象中,武林奇人都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至少那个混蛋云天就比眼前这位好看。

齐泰当然懂得皇帝的心思,道:“此人虽其貌不扬,但却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而且有一颗忠诚之心,可堪大任。”

事关重大,建文帝不由想试探他一下,道:“平身吧,朕,十分欣慰你的忠君爱国之心,但你有何本领能让朕放心呢?”

徐锦堂起身,环顾眼四周,恰看见御案旁伏着一只波斯猫,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至十步时突然拍出一道雾蒙蒙的寒气,屋内的温度立刻大幅下降。

而本来懒惰温驯的波斯猫忽见生人欺近,就要作势欲跑,但也只是做出了个姿势,连一步都没跨出就“冻定”在那里。

“绝技,真是神功也!”齐泰大声称赞。

建文帝则似被吓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人能发出“冻毙”活生生动物的冷气,以前真是闻所未闻!

许久才挤出笑容,道:“好、好本领,你跟齐爱卿下去吧,由他教你怎么去做。”

待两人谢恩退去后,他急跑到波斯猫前,心疼的直掉下眼泪来,这是它亲手养大的纯种波斯猫,简直比亲人还亲,没想到死在一个贱民手里!

这就是被后来的“竖儒”大加同情的“仁柔皇帝”建文帝的本来面貌,在他心里,波斯猫的命绝对比那些“叛逆”的叔父的命值钱多了。

窃以为,欲效法周成王、汉文帝以“仁孝治天下的建文帝,有的只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他可以为宫嫔、波斯猫等而食不甘味、夜不能寝,却“弄”起叔父来毫不手软,哪有一点“仁君”

的样子?

再加上偏听偏信根本没有治国经验的儒生,空谈误国、变更祖制不说,而所用的莫不是“绝户计”,来残害自己的骨肉血亲,不仅不是个当皇帝的料,而且也非“善良人”!

不言齐泰要徐锦堂等待时机的到来,云天和萧湘女、林双城也在这天下午到了京城外。而城外一片狼藉,住哪呢?更别说有卖饭的了。

萧湘女道:“不能入城,一是徐锦堂正在里面,二则朝廷也不会放过你这个钦犯。”

“可是,总得吃喝和休息吧?”云天苦笑。

林双城沉吟会,道:“可在高处呼唤张道长试试,他应该早来了。”

云天眼一亮,谑笑道:“对,另外扎个‘小人’,写上他的生辰八字,烧烧试试。我就不信他还龟缩不出。。。”

言未了,就听人大骂:“竖子,净出点子坏主意!”铁冠道人飞了过来。

“没想用针扎就已经对得起你了,仗着有点能耐,就神出鬼没的。我没破口大骂你吓死人不偿命,就已经对得起你了!”云天嘴上从不吃亏。

铁冠道人得意地笑道:“这就是境界,也不知你这辈子能不能达到元婴出窍的地步。眼红了吧?”

“老牛鼻子跟我叫板是不是?好,你有种,咱走着瞧。”云天谑笑。

铁冠道人警觉的道:“小子,你别再给我玩花样,惹急了我,现在就拍屁股走人。”

云天笑得更加灿烂,不屑的道:“你口口声声不开杀戒,留你也没多大用处,大年三十打个兔子,有你没你都过年。。。”

“小子想挨揍!”领导咆哮。

但他并未扑上,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你想骂跑我老人家,我就是不上当,这辈子就吃你的、喝你的,厌恶死你。”

见云天孟浪心起,萧湘女忙劝架,道:“前辈说哪里去了,你能跟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福份。别给他一般见识。”

林双城亦微笑,道:“有张道长在,肯定会给对方巨大的心里压力的。”

“看看她们,再看看你自己。。。”老道鄙夷云天。

此老是修真中的另类,不仅好酒,更喜热闹,而云天周围不乏朋友,正是他不舍的原因。

云天不等他说完,即道:“你可以不开杀戒,但必须听我的招呼,不然还不如养。。。”

萧湘女忙不让他说下去,在两人脸上来回巡视,道:“张道长岂没侠义心肠?到时一定会帮我们的。”

铁冠道人“咳咳”了两声,向云天道:“萧姑娘说的不错,我不会看着你被人家弄死的。但也只在你危亡时才伸手,明白吗?”

云天当然不满意,但他不想在这方面扯皮,转开话题问道:“所有的客栈、民居都被拆了,这段时间如何吃住?”

老道微笑,道:“钟山山脉有许多前人住过的洞穴,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至于吃饭问题,野味满山都是,难不住你们的。”

云天咬牙,斥道:“只怕最近的山洞也距此百里以上,如何能兼顾这里的事?你静出点子不靠谱的主意,以后少给我张嘴。”

老道也不生气,只苦笑道:“不错,是我忘了,你还未到那个境界。”

林双城问云天道:“何不直进燕王的军营?”

云天即摇头,道:“以燕王的性格绝不信这事,而且,我虽不愿做无名英雄,但亦不想挟恩图报。”

林双城不以为然地劝道:“你错了,现在谁都看出燕王当有天下,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该为日后的天下黎明百姓着想,而要他答应你一些事情啊。”

云天还是摇头,道:“日后是日后,我只讲眼前。”

林双城苦笑,道:“好,算你是大英雄。不过,我得先进城去,就此道别。”

“慢着。”云天忙喊住她。

接着道:“来日对阵,如果他侥幸未死在我手下,那是人家命不该绝,我希望你放他一条生路。”

林双城不语,暗怪云天多事,她所为何来?

萧湘女微笑,道:“李谷主如没一点擎肘,会更加为所欲为的。”

林双城不接话,默默地走了。

三人随即往江边,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只形象破损但其它的功能都还健全的战船,想是燕军现在的船只足够用了,所以放弃。

此处离燕军大营“龙潭”不过十几里,即便是云天也能感知到“情况”,遂住了下来,等待时机的到来。

回道燕军在高资港厉兵秣马准备发动攻城,燕王却考虑到京城有几十万大军,如顽强抵抗,非短时间就能攻下。

而身后的镇江是京城东第一重镇,占领这里就可阻挡苏州、常州等来援的官军,也只有拿下它才能放心的去攻京城。

不得不提的是,此时的燕王与一开始起兵相比,用兵更加灵活,高明了不知多少。如果那时的他能称为战术家的话,那么现在的他绝对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战略家了。

镇江的守将叫童俊,早有降燕之心,见燕军开拔过来,而自己的属下无不惊慌失措,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便率众归降,让燕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金陵重要的门户。

燕王没被又一次胜利冲昏头脑,即刻整合水陆两军西进,于六月初八驻营龙潭,这里离京城很近了。

这天,他出营遥望钟山,仰天长叹一声,沧然泪下。

部下都觉奇怪,朱能问道:“胜利在即,殿下何故伤悲呢?”

燕王手指钟山,沉重的道:“那里是皇考的陵寝所在!以前渡江,当天就能进京见到亲人,及被奸臣所祸,已有数年未到此地了。今至此,父皇母后安在?瞻望钟山,仰怀陵寝,心里很不好

受!”

朱棣言罢,真情流露放声大哭。凡人都有父母,即便生在帝王之家,也有人伦纲常,而建文帝竟不让高皇的亲生儿子拜谒父亲的陵寝,这在历史上也不多见矣!

众将见他情真意切,都跟着落泪。

次日一早,燕王就派出好几拨侦骑窥视京城诸门的守备虚实,回报得知官军大都守备松懈,军纪涣散。

朱棣大喜,即领军移营,屯扎京城的金川门外十几里处。金川门就是京城的北门,面对大江,要冲之地也,京城里大乱起来。

而燕王又打起了“攻心战”,让军士把许多“宣传单”射进城里,宣扬自己只是来清除奸臣,保护广大黎明百姓的,燕王以“周公”自比,无争帝位之心,不会去伤害建文帝等等。

这种争取民心的做法,果然使城里的很多百姓都认为人家就是来“清君侧”,保护百姓的,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亦!

建文帝大急,忙召齐泰、黄子澄进宫,质问齐泰:“燕军已经打到城下了,你还让朕等到什么时候?”

齐泰忙道:“时机是最重要的,徐壮士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敢直入燕营啊。皇上莫急,以燕贼的个性,必会轻装到城下窥视我们的防务虚实,到时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黄子澄和齐泰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亦帮衬着他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建文帝的脸色稍缓。

沉吟会后,建文帝道:“燕王口口声声要清君侧,主要的是针对你们。。。”

言未了,俩人已双双跪倒于地,都有点颤抖,难道“晁错”的结局离他们不远了!

建文帝苦笑,道:“放心吧,朕绝不会把你们交给他的。但为防再落他们的口实,你们今晚就出城募兵去吧。”

两人磕头如捣蒜,都道陛下真乃仁义之君,不逊先贤。

建文帝皱眉,以前这话百听不厌,今天却怎么有点刺耳呢?

燕王好在站前亲自观察地形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六月中旬的一个上午,他只带着五六个护卫出营到金陵城下察看官军的守备配置,哪会想到,一双眼睛牢牢的锁定了他。

此人正是徐锦堂,欲建不世之功的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