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回江湖子弟

五队中的郭云峰和杜闻仲所属未到地方就饿跑了近千人,饭都吃不饱,谈何上阵杀敌,而他两人皆为镖行出身,手底下哪有供千把人吃喝的巨财,故一些小门小派纷纷转投他队或直接回家去了;

好在无恨所属大都是附近的江湖人物,不仅掉队的不多,而且又收留了近三百来投的江湖人氏,使得他的队伍多至一千七八,最为壮观;

无人逃跑的是潇湘楼众,其严明的纪律让依附他们的许多小门小户自觉地按他们的规矩行事,况且潇湘楼积累甚众,些许经费自不放在眼里;

前面四队队长这时都不禁佩服其“济水苍龙”吴畏起来,他属下的人虽少,却是行动最果敢最有成效的,不仅吃喝无忧而且在纪燕然丶秦通丶萧烈丶陈良玉等大财主的资助下三百来人都买上了马或健骡代步。

不数日即到了无双城外围,并再次奇袭了李中口,赶跑无双门的前哨守卫,据为根据地。

而此地的百姓见战火将起,纷纷携家带口逃离家院,不仅让吴畏这队人不愁落脚点,而且潇湘楼众亦全部在此安营扎寨,萧湘女还有意跟吴畏合兵。

这让随后赶来的郭云峰和杜闻仲部羡幕不已,按照约定,他们两队人马得驻扎在无争谷内,等待大战开启。

当晚吴畏宴请萧湘女师姐妹俩,和杜闻仲丶郭云峰丶龙大先生,陪坐的还有纪燕然丶萧烈丶陈良玉丶秦通丶祝百龄丶时重九,一桌十二人。

三杯过后,吴畏叹道:“这次请诸位来,不仅合计对付无双门的事,而且还要对无恨那队人马驻扎在半坡村的事宜商量对策。”

龙大先生骂道:“半坡距此五里尚多,这帮龟儿子摆明要把我们当挡箭牌啊!”

潇湘女则微笑道:“大战在即,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待明天各队首领汇合后专意论这事。”

杜闻仲挑眉道:“我们千里求战,绝不任任何人包藏私心,不然这仗没法打。”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郭云峰叹息一声,道:“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们与无双门的差距,但身为武林人物、江湖子弟,应只求过程而不去计较得失!”

“好一句江湖子弟只求过程。”纪燕然大赞。

又道:“我师弟云天就曾说过类似的话,江湖子弟江湖老,才是大丈夫本色。为郭大侠这句话干杯。”

众人慨然应之,纷纷满杯畅饮。

随后谈到云天,纪老头撸着胡子大说特说,先以威武不能屈,狂揍燕王次子朱高煦却得朱棣敬重开始,为全朋友情义不惜放弃朝廷的高官俸禄,两坐天牢,千里护燕王;

到逼杀徐至清、废罗道人、诛卫道夫等等,仿佛他亲临现场般那么详细逼真;再转到为妻儿与冷月、无回剑一伙雨花台大战,听得众人无不血脉贲张,除潇湘女封灵两女心里发苦外,无不称赞其有情有意,都道这才是英雄本色。

秦通接口道:“令人称奇的是玉罗刹在不背主的情况下舍身救夫,可与历朝历代烈女媲美,她此举也充分证明了云天的人格魅力。”

封灵闻此言,终于再难忍受,不禁嗤之以鼻。

陈良玉见状微笑,道:“我师弟曾说过封姑娘这样一句话:不知感恩,还偷名马,下次再遇见非打红她的屁股不可。”

“他敢?”封灵红着脸跑了出去,让众人暧昧地又笑了回。

潇湘女始知那冤家又招惹了一个美女,遂打定主意待晚间好好问问封灵,她最近满脑子都是在狼谷的情景片断,很在意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次日上午五队首领和两位盟立在半坡聚会,郭云峰一上来就向无恨发难,道:“道长在此建营是什么意思?莫非欺我等看不出你真正的用意吗?”

无恨被当众揭短,心里大恨,口中忙道:“我们围困无双门的消息必远传了出去,而他们在外的党羽众多,尤其是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的‘流星’等定会向这里集结。故不能不考虑腹背受敌的可能,一旦失策,后果不堪设想啊!”

吴畏冷笑,道:“无双居士在外从不设强援,况且我们在张家界周围早已留下眼线和联系群雄的网点,随时都可通报后方的情况,完全无后顾之忧也。”

潇湘女接口道:“你们不用顾忌流星,三年前他就死在云天手上了。”

“萧女侠此话当真?”卢富似有不信。

而吴畏更是不解,没听云天说过呀?但转念想云天往往把小事猜吹嘘得天大,而却从不宣传自己的得意之作,再想湘妃岂是妄语之人,便不再怀疑,只是好奇她怎么知道这事的?

而萧湘女见卢富师兄弟俩疑问,便淡淡地道:“沈任亲口告诉我的,两位信吗?”

卢富和无恨对望一眼,均不再有异议,沈任何人,他俩自讨没到人家那个地步。

杜闻仲这时悻悻地道:“我等不远数千里而来,难道非为你们南方武林作挡箭牌么?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即刻带子弟兵回去,反正无双门短时间内也不会到北方闹事。”

无恨大汗,卢富忙道:“杜大侠想哪里去了,强敌在前,人人都要奋勇争先,何况对方想以坚城拖困我们,自不能于他们打持久战。我已派人再下战书,如再不应就全力攻城。”

“这倒是个办法。”吴畏点头。

又沉吟着道:“由于给养问题,我们不能持久,当临边一决。纵不能给予对方毁灭性的打击,也要让无双居士从此再不敢小看天下人。”

萧湘女点头,道:“攻城所需的云梯、飞抓、绳索等极易制作,无恨道兄手下也不乏这类的人材。另我们又重金请人打造了两门大炮,可轰去他们的城门。”

众人听了均是大为振奋,都道有如此重器相助,无双门覆亡在即了。

无恨目露贪婪的目光道:“无双门三十多年的巧取豪夺,积累之财富冠盖除皇宫外天下任何一家。我们把它取出还于百姓,岂不也是无上的功德吗?

他倒把大多数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不然数千里奔波难道只为找死?只不过大部分人不像无恨那么敢无耻地表露出来罢了!

另还之于民的说法有待商榷,冒九死抢得的财宝真能还之于民吗?

本待拖延等强援到后再准备决战的卢富见群情激昂,又有大炮助阵,遂不再犹豫,决定不管无双门应不应战,后天凌晨集结城下,于辰时先行试探或全力攻城。

待回到李中口,吴畏和萧湘女听到一个令人欣喜的好消息,被活捉的李中口无双门下有一叫鹿九的愿意配合他们。

于是众人包括白彦山连秋生都来到客厅,由吴畏首先发问道:“无双门为何不出战?”

鹿九在饮完杯茶后,答道:“门主闭关未出,主事的卫堂主和月使两人不敢擅自做主。”

吴畏闻言笑对萧湘女道:“可使人通报卢富师兄弟,他们闻此必倾全力而为。”众人都笑着称是。

封灵则直接问出许多人都关心的问题,道:“云天被无双居士弄死了没有?”

此措辞不当之言立遭不少人的不满,连秋生恨恨地对她道:“枉我师傅曾救你一命,且收留你月余,而你就这样报答他的?还有,你什么时候还钱?”

“我就是不还了怎么地?”封灵恼羞成怒,翻白眼耍横的。

“噫,哪有你这样的?。。。”白彦山也忍不住欲上前论理。

却被陈良玉一把拽住,笑道:“你们师兄弟可别掺合她与你师傅之间的事,小心日后她给你师傅吹枕边风。。。”

“呸。”封灵不等他说完即羞红脸,又骂道:“真是物以类聚,没一个好人!”

“怎连老头子我也骂上了?”纪燕然也来凑趣,让封灵索性扭过脸去不敢再接话。

秦通早看出门道来,笑道:“我天弟非绝色不去招惹,封姑娘恰能与她们随上。”言此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萧湘女。

小插曲过后,鹿九答道:“神刀云天好生了得,我们门主就是险些被他劈中元神才闭关修养的,现被门主封了功力,在听涛院禁足。”

“听涛院是什么牢房?水牢还是黑牢?”封灵很想让云天吃点苦头,故忍不住发问。

而令她失望的是,鹿九摇头道:“听涛院除不能任意走出大门外,享受的是贵宾的礼遇,酒肉不缺,美女侍奉。。。”

话没说完即引来大笑,纪燕然捋着胡须惊叹道:“我的天,师弟到哪都艳福不浅啊!”

众皆笑之,听闻云天无恙让他们心情都放松不少,他们这队此行的主要目的即是来营救云天的。当然萧湘女和封灵听说他在美人窝里享福,心里不免有怪怪地感觉!

这日群豪五千多人共聚无双城下,拉开了攻城的序幕。

见萧湘女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一旁的吴畏叹道:“凡是战争都要死人,然而若能凭此一战使无双门丧失了争雄天下的本钱,对大众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件无上的功德。”

萧湘女亦叹道:“这正是我们的初衷,但恐伤亡太大而令人于心不忍。”

这边说着,那边炮声已响,几下就把无双城正门炸开个大口子,见状,早已不耐的群雄各举兵刃杀了过去,大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