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水师威武
他们的船，应该是在京杭运河上向北航行。
而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洪泽湖的某段，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洪泽湖，他们前去的地方，应该是京杭大运河的某处河湾吧。
洪泽湖所在的位置，因为亿万年前的造山运动，形成了数个凹陷的区陷，形成了诸如破釜涧、白水塘、富陵湖、泥墩湖、万家湖等多个互相相连的湖泊群。
在漫长的历史时期，洪泽湖周边的各个河流，携带来大量的泥沙，在湖床两侧淤积成了肥沃的平原。又因为历史上多次黄河夺淮入海，便泥沙沉积加剧，以致堵塞了入海的海道，使这里形成了更大的水面，在几百年后，终于形成了后世可见的洪泽湖。
而在这些泥沙沉积的过程中，便形成了众多的沙洲和沼泽地带。虽然这些地方都沉积有很肥沃的土地，但这个时代，连现有的土地都在荒芜，又有谁会理会这些未加开发的沼泽地带。
于是，这片广阔无边的沼泽地带，便成了这伙安南人在天朝的水上乐园。别的人要不是不敢来，就算大着胆子来了，也是有去无回。因为就算有人告诉官府了，自然也有人替他们摆平，一时间，这里简直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
彭剑锋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唯一的不妙就是，他们就算呆在大唐的土地上，高骈却没有替他们取得在大唐行走的通行证。就是说，他们这伙人，除了老实的呆在这里，若是想去别的地方去的话，还得偷偷摸摸的进行。
彭剑锋怀颖，高骈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一群敢跟着他来到天朝的人，指定本领不会差到哪里。一旦有了自由行动的机会，高骈也会担心掌握不了这批人了。
明朝有路引，莫非这个时代，也会有路引一类的东西？
“啊嚏，”一阵寒风吹过，高娟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你这傻丫头，都说了外面风大，容易着凉，你偏不信，这会知道冷了吧。”彭剑锋心疼地说。
“人家就想多陪你一会嘛，”高娟有点小委屈，“莫不是你现在就嫌弃人家了不成。现在就只有人家一个人，以后那些姐姐们来了，还不成怎么嫌弃人家呢，我说，那几个姐姐会不会赶人家走啊。”
高娟的脸上，马上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
“傻丫头，想什么呢，他们都很好相处的，你这么讨人喜欢，一定也会讨他们喜欢的。”彭剑锋陪着笑脸说。可是，一想到宋雪的彪悍和黄灵儿的精灵，心里确实没有一点儿的底气。
三十几里的地，水手们使出了全身的劲划行，也不过三个多小时，正当中午的时分，就赶到了目的地。
船缓缓的靠岸，只见岸上的人一边捧着饭碗吃着，瞧见他们过来，立即就迎上前来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阮金贤，我老高啊，连我都不认出来了。”高忠打着哈哈跃下船去，一点都不象个老者的样子。
“哈哈，是老高啊，你都有半年没有来见我们了吧，还以为你们把我们给忘记了呢。”阮金贤也打着哈哈迎上前来，甚至还搂住了老高道，“怎么样，老爷他们，还好吧。”
“好，老爷好着呢，这不，老爷念叨着你们，终于给你们把户籍给办了下来了，以后，你们就是咱大唐的一员了。这不，老爷这不让我来接大家回去的么？”高忠打着哈哈说。
虽然隔得有些远，可高忠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飘进了彭剑锋的耳里。他不由一愣，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可是一想到高忠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来玩笑，他家小主还在扬州城里，和小猴子玩得不亦乐乎呢，他绝对不会拿这个来赌。
“是么，我们都等了两年多了，老爷这是真的让我们出去了么？”阮金贤不敢相信的望着高忠。看着高忠不容置疑的眼神，不由突然感叹道，“两年，两年多了啊，老爷总算是愿意放我们出去了么？”
可是，他马上又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既然是老爷命你来的，那老爷的文书呢。”
彭剑锋琢磨着，这群人看来被高骈驯化得不错了，不只汉话说得这么流利，甚至连调动需要文书资料的规矩都清楚，看来，不简单啊。
“唉，一言难尽啊，”高忠的眼神飞快的闪烁了一下，摇头叹气道，“老爷这次可是遭了罪啊，被仇家给围了起来，至今还生死未卜呢。这不，想着大家这些老弟兄，派我来求援来了的嘛。”
“老爷被人围困了，这才想起我们来？要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呢。”阮金贤脸上稍稍露出些不悦来，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一眼高忠道，“要调动我们，要么是老爷亲临，要不就得有老爷的亲笔文书，现在这两样都没有，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阮兄弟这么小心是对的，”高忠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不，我们把姑爷叫过来了么，姑爷和小姐亲自到场，你总该信了吧。”
“小姐嫁人了？”阮金贤的脸更加阴晴不定了，“小姐嫁人都没有告诉我们这些弟兄们，老爷这是真的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啊。现在遇难了才来想起我们，这把我们当什么人呢。”
“不是这样的，”高忠急急的分辩，趴在阮金贤的耳边，急急的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一摊手道：“这不，若不是听说老爷有难，他们还不会回来呢，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么。”
“原来是这样啊，”阮经贤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以为呢，阮兄弟，快带路吧，要不然，老爷那里只怕撑不住了。”高忠急急的催促道，还向着彭剑锋这边挥了挥手。
彭剑锋还想牵着高娟的手，可下了船之后，高娟被阮金贤的眼光盯着，也不好意思继续让他牵着了，挣脱他的手，小步跑上前去，甜甜一笑道：“阮叔叔好。”
阮金贤怪怪的打量了几眼高娟，冒出一句怪怪的话来：“大小姐嫁了人之后，果然越发漂亮了啊。”
一句话立即又让高娟大窘不己。
“好了，阮兄弟，快带我们过去吧，老爷怕是等不及了。”高忠急不可耐的继续催促道。
“好吧，我这就去告诉弟兄们，高大哥，你们随后就跟我来，”阮金贤扔下高忠等人，一边向里跑去，一边大声嚷嚷道，“弟兄们，都起来了，来了，老爷终于来叫我们了。老爷他没有丢下我们不管了。”
虽然仍然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高忠到时候到哪里变个高老爷还给人家看。可是，一料想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彭剑锋只得默言无语的跟着高忠向前走。
转过了百来步远，绕道了一道河湾，面前顿时开阔起来，只见眼前呈现一个宽逾起码上千米的湖面来，而在静静的湖面上，俨然停了十来艘怕是有三四丈高的楼船来。
高忠出发的时候还在臭骂杨行密把朝廷家的船给开走了，却不想高骈让他的人全部都开到了他自己的小仓库里去了啊。而且，目测停在河湾里的那些个船，比他们现在乘的船，高了一倍不止，这才是真正的高大上啊。
彭剑锋对这个时代华夏百姓的造船术，不由得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以为在东海见到的那几艘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呢，却没想到眼前的这几艘船，更加颠覆了他的认知。
有些黑瘦的安南人陆续从四周的房间里钻出来，他们的嘴边还是油光发亮的，显然是刚刚才放下碗，而且，貌似他们的伙食的油水还不错。
听到阮金贤的呼喊声，大家虽然都有些不情愿，但都懒洋洋的钻了出来。从门缝里看去，偶尔还能露出几张女人的脸。看来这伙家伙闲来无事的时候，不只是吃饭睡觉打豆豆，也在寻找男人都喜欢做的事情在做。
可是，高骈容留这批人就在扬州和镇江、高邮等城的几十里之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祸害了多少良家的女子。不过，反正也不老高家的女儿，大概他也不会心疼，当然，他就更加不会有引狼入室的内疚感了。
彭剑锋他们乘来的船，据高忠描绘，这种船称之为斗舰，乃是海战中的主要战船。
船上还设有三尺余高的女墙，墙下还开了掣棹孔，船内五尺处又建船棚，与女墙平齐，棚上又另外建有女墙，层层叠叠，将士们可分列数层之处，各以弓箭迎敌。
彭剑锋以为，这种宽逾两丈，长达五六丈的大船，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巨无霸了吧。但他当更近了些见到了传说中的楼船之后，才发现，这种叫斗舰的船，应该就是后世中的所谓驱逐舰吧，而眼前的楼船，应该可和后世的航空母舰可以比美了。
“大唐水师，威武啊，”彭剑锋暗自赞叹道。
可是，他更加不解的是，拥有如此无敌的战舰的大唐，为何会衰败下去，不会南下开疆拓土呢，若是他们稍稍的把步子往外迈上几步，也不致于会让国内矛盾到如此激化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