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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餐厅老板继续朝金走去。他额头上写着鲜红的TONY(托尼),肚子上的肥肉溢出了丝绸**的裤腰。他径直向金走去,一步一步,平静而自信,就好像金不存在一样。他一定看到金了。金就像一头绑在十八轮大卡车的前灯上的小鹿,这么显眼,托尼怎么能看不到呢?

很快金就明白了。歹徒在听,托尼的脚步声有任何犹豫或任何改变,他都会前来调查。这位餐厅老板思维敏捷,或许已经救了金一命。托尼的目光与金相遇,竖起指头放在唇边。他从金身边经过,指了指厨房门,金跟在托尼身后。

厨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金不禁一惊,他习惯了静悄悄地开门。他扭头看了看,意识到这么做没问题。歹徒料到会听到某些声音,而托尼正在按照他的预期制造这些声音,所以托尼才不会踮着脚走路,就好像全世界都像蛋壳一样脆弱。门铰链“吱扭”几声,门摇摆了两下,最终静止了,两人仿佛被锁进了一个安静的气泡里。

“我之前还在想你去哪里了。”托尼低声说。由于鼻子受了伤,他的声音沉闷了许多,口音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从扭捏作态变成了三州地区[1]蓝领工人的粗暴咆哮。听起来应该是纽约或新泽西州,东部海岸的某处,这没什么奇怪的,金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个人都有希望埋葬的过去。

“FBI联系过我。”他低声回应道。

“他们会救我们出去吗?”

“我不知道。他们说在努力,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我可没看到什么实际行动。”

托尼拉开一个抽屉,找出个开瓶器,然后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可乐打开瓶盖。“你得告诉他们快点儿,大家都快吓死了。”

“我跟你想的一样,问题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这位餐厅老板停了一下,转身对着金道:“该死。”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要命!我在这儿也快疯了,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发现。”

托尼拿起杯子,丢了几块冰,然后倒上可乐。他瞥了一眼厨房,好像刚刚注意到这儿一团糟。“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在找后门的钥匙。”

托尼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门边的抽屉旁。

“没在那儿,我找过十几遍了。”

托尼不理他,拉开最上层的抽屉,然后伸到抽屉板背面,撕开粘在木头上的胶带。他走回去,把钥匙交到金的手上。

“给,不过也没什么用处。”

“你怎么知道?”

“你准备趁卷闸门再升起的时候跑出去,这就是你的计划,对吗?”

金记起了刚才那个记者说的,摄影师把两扇门都拍了进去,马上意识到托尼要说什么。“歹徒在看新闻吗?”

托尼点点头:“你要是想逃跑他会看到的。”

“那为什么还要给我钥匙?”

“因为有选择总是好的,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好吧。”

“我得走了,不然会引起注意。”

托尼拍拍金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他走到门边又转过身:“祝你好运,亚历克斯。”

门咯吱一声开了,摆了几下,不一会儿,托尼就消失了。

[1]纽约、新泽西州和康涅狄格州的交界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