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下五十倍，赌凯文?唐纳修会赢。”塔拉说。

罗伯凑过去站在她背后，调整角度努力看她的手机。俩人远离人群，坐等发生点什么。什么都行。街头采访做了六场，罗伯再也受不了了。塔拉也拍了一堆背景，镜头里警察、消防员和医务人员看上去手忙脚乱，其实基本上就是四处闲逛，同样等待着发生点什么。众人就像困在机场候机大厅的乘客。

“谁人气最高？”他问道。

塔拉碰碰手机屏幕：“艾德?理查兹。除非你赌他赢，否则不可能跟我打平手。”

“大家都在赌谁挨下一颗子弹？”

塔拉又敲了敲，然后哈哈大笑：“你肯定不会相信，还是艾德?理查兹。不过赌注高一些，大概两倍吧。”

罗伯思考了一秒：“事实上我真的相信。”

塔拉抬起头，眯着眼睛：“你又是一脸思考状了。”

“没什么。”

“不，肯定有事儿。罗伯，别藏着掖着了，或许我能帮上忙。拜托了，说出来或许就能理清头绪了。”

罗伯咬着嘴唇，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机。他先看了看CNN的现场直播，接着看了Fox的，然后是TRN的。基本上都是同样的主题，大同小异——歹徒是“当代罗宾汉”。

塔拉凑在他旁边：“看到什么了，罗伯？”

他转身看着她：“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谜团，这一点我们都认同，对吧？”

她点点头：“没错，这家伙是个谜一样的存在，一心扑在给自己创造的谜一样的困境里。”

“真是让人费解，他身上疑云重重。不管怎样，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是恐怖分子，对吧？然后他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再接着他又成了‘当代罗宾汉’。现在人们又开始赌谁死谁活。不得不说，现在这越来越不像人质劫持事件，倒越来越像人气比拼。”

塔拉点点头：“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真人秀。绝对是世界上最混乱的，但毫无疑问是一场真人秀。”

“没错。可是这家伙有什么动机？我们已经排除了政治角度，现在敛财也可以排除了。那还剩什么？必须得有个原因，总不能你一觉醒来，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应该绑个炸弹在胸前，劫持一整个餐厅的人质。”

“退后一步，万一动机真是的钱呢？”

“那他就不会捐掉六百万了。”

“如果最后能赚不止六百万，还是有可能捐掉的。”

“怎么说？”

“你之前告诉约拿，网络赌博可是动辄数十亿的产业，对吧。或许歹徒也想分一杯羹。”

罗伯摇摇头：“这样说不通。歹徒忙着应付人质，应付警察，还得找时间上网下注？对不起，我可不信。真要是这样，那他的一心多用能力真是到了新高度。”

“我告诉你，罗伯，真的可行。”

“不可能。他会怎么做？在凯文?唐纳修身上下注一百万，然后赚五千万？”

“没错，他肯定是这么计划的。”

塔拉又一次挺直身板，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按惯例罗伯是不会跟她吵的，事实上每次争论都是塔拉赢。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吧。歹徒用一百万下注五十倍，既然能控制结果，为什么不这么做？看起来理所当然，对吧？”

塔拉一言不发。

“第一个问题：他得活着逃出阿尔菲。第二个问题：赢了钱他得去领。你觉得跟他打赌的人能乖乖交出五千万？对手可能是俄罗斯黑帮，也可能是塞尔维亚人，反正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他的。你觉得他们不会有一点点怀疑？这种人疑心那么重，难道不会雇些杀手要了他的命？”

“你的假设是他会赌一把大的。他当然不会这么干，那样太蠢了。他肯定要分散下注，他会用一堆假名，开一堆账户。他肯定得保持低调，暗箱操作。他还是会跟那些俄罗斯人、塞尔维亚人赌。只要经营得当，六百万简直微不足道。”

罗伯又摇摇头：“我还是不信，我跟你讲讲为什么。还是一心多用的问题，一个人没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事儿，耍戏法的也只能把几个球同时维持在空中。”

塔拉得意地笑了，好像打牌时亮出了同花顺，然后伸手要拿走别人的筹码[1]。这微笑好像在说：“兄弟，别那么早下结论。”

“现在最主流的猜测是什么？我是说你，我，警察，所有人的猜测。”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马上就会告诉我。”

“万一他不是单枪匹马呢？”

[1]通常是得克萨斯扑克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