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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们肩膀靠肩膀,紧紧依偎在一起。算上JJ,现在还有十名人质。他们挤作一团,好像坐近点儿能稍微安全一些。可这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JJ认识其中的六个人:托尼、艾德·理查兹、西蒙、凯文·唐纳修、丹·斯通和迪安德尔·亚历山大。还有三个她从来没见过,其中两女一男,分别叫贝弗、珍和弗兰克。他们很可能是幕后大佬,大概是总裁或制片人,如果是演员,那她早就认出来了。如果他们是编剧、作曲或者电影制作环节中默默无闻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们不够格——要么不够富有,要么不够重要。

还有亚历克斯·金。

JJ坚信他还在餐厅里。歹徒专心玩他的俄罗斯轮盘[1]时,JJ注意到了下层发出的动静。她瞥了一眼,发现一些植物在晃动,或许是一阵猛烈的空调气流吹动的,但是她敢确定是金。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就是感觉有人在偷偷注视他们。

放在今天早上,她肯定会嘲笑那些单凭感觉做判断的人,她会把他们等同于那些摔破镜子都会吓破胆的人。在JJ看来,迷信是那些无聊至极的人才会干的事,她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些东西的存活空间。坏事会发生,好事也会发生。不管你有多少只幸运兔脚,不管你多么极力避免在梯子下行走[2],也不管路上有多少辆汽车从你身边疾驰而过,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现实就是这样。

她的世界满是冷冰冰的、铁一般的事实。她搜集事实,制订计划,然后执行计划。在她看来,直觉跟看手相、塔罗牌以及占星术是一类东西。然而今天下午坐在这里的她和不到两小时前走进阿尔菲的她简直有了天壤之别。眼前的一切给了她新的认识,她乐于承认有时候遇到事情需要相信直觉。

“有人饿了吗?”

这问题从左手边传来,打断了JJ的思绪。她甚至有可能倒抽了一口气,不过她觉得不太可能,至少她希望自己没有这么做。眼前橡木地板上的一道划痕突然成了她见过的最有趣的东西。

歹徒想找吃的就意味着要去下层的厨房,假如亚历克斯?金还在那儿,那他被发现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JJ突然心生愧疚,这种感觉简直要把她吞掉了。金要是死了,她肯定难辞其咎。是她让他今天来的,前前后后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那肯定是她。

“听不懂我的话吗?这问题又不难。有没有人饿了?”

JJ仍然一动不动盯着地板上的划痕,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纷纷摇头,有人低声说了个“不”。

“那大家是都不饿啦?好吧,我可是饿得要死。”

“就是这样了,”JJ心想,“他会大步走进厨房,金肯定会被发现,然后被处决。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过她预想的并没有发生。歹徒拿起电话拨了一通,把听筒放在耳边,面罩都因此变皱了。几秒之后电话接通了,他说道:“路易斯,有没有想我呀?有没有猜到我想要什么?”

一阵停顿。

“别紧张。我们随后再讨论。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为比萨疯狂啊。”片刻沉默过后是一声大笑,“真是不好意思,估计我都把你们吓出心脏病了。我说我为比萨疯狂可不是字面意思,只不过是一种说法罢了。我以后说话得再仔细斟酌一番,对吧?”

又是一阵停顿。

“我想要一个超大超厚的比萨,记得加火腿、蘑菇、意大利辣香肠和浓奶酪。算了,还是做两个吧。这里的朋友们都说不饿,不过你也知道有人带比萨进来会是什么场面,香味总是让大家胃口大开,突然每个人都想吃一片了。”

又是一阵停顿,又是一阵大笑。

“好了,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我拿什么回报你呢?你怎么心口不一呢?你想让我再释放一位人质,对吧?都说生命无价,不过你似乎刚刚给一条人命定了个价格。两个比萨换一条命我没问题,不过我得说明,比萨必须得是好比萨。还有一件事儿,说不定你们禁不住**,想给酱汁里加点儿什么让我睡过去。记得我的手表,如果我心跳低于50,嘀嗒嘀嗒几声炸弹就爆了。明白吗?比萨送到了给我打电话。”

歹徒放下了听筒。他转向人质们,轮番审视他们,“我猜你们现在都想问谁能回家。”

JJ看着地上的划痕,几乎不敢呼吸。她思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她考虑的是这次歹徒又有什么阴招。

[1]一种自杀式游戏。参与者在左轮手枪里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参与者轮流拿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按下扳机,直至有人中枪或不敢按下扳机为止。传说这种“游戏”源自十九世纪的俄罗斯,由监狱的狱卒强迫囚犯进行,以为赌博。

[2]西方传统忌讳在梯子下行走,认为这样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