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喜欢上一个人，你敢吗？
封露宣上身穿着一件新买的V领白色T恤，肥肥大大的，什么花样都没有，下面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也偏肥，不过倒是显得她纤细的身形很是好看。她今年马上就要二十岁了，虽然身份还是高三的学生，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身上开始有些成熟感，和她漂亮的脸组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她站在马路边看着自己的手机，周予说要和她一起去参加聚会，两人约了一个地方碰头，她站在那里等着周予来，心里感觉怪怪的。她没想到自己还有和周予见面的机会，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烦，但是看到马路对面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服的周予向她挥挥手走过来的时候，她心里却没有讨厌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确实长得还不错吧，她想。周予五官端正、白净斯文，看起来儒雅温和。不过她觉得，周予的性格闷成这样，颜值对他来说起不到拯救作用。
现在的他没有穿代课时那套板正的衣服，而是穿着运动衣运动鞋，多了一点儿放松感，看起来让人舒服多了。
“抱歉，路上堵车了，我明明提前了十五分钟出来的。”周予见到封露宣就先道歉，大概因为不是在课堂上，他对封露宣客气多了。
“没关系，也没有很久。”封露宣说着，转身先走了，周予赶紧跟在她后面，封露宣想说话，转头一看，周予正闷头在后面跟着，这让封露宣哭笑不得。
“喂，你站在那里我要怎么跟你说话？”
“但是站在一起不太好吧，会被人误解的。”周予迟疑道。
“你难道没有和女孩子在街上肩并肩走过？”封露宣感到很惊讶。周予迟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
“那天你表白的女生呢？你有没有跟她并肩走过？”封露宣问道。周予听到这句话，突然站住了，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封露宣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你还没忘？”封露宣觉得有点儿好笑，男人对于感情不是都拿得起放得下吗？就像她爸爸一样。
“没谈过恋爱就别多嘴。”周予看到她脸上的不屑，直接说了一句，把封露宣气坏了。
“好像你谈过似的！你是暗恋好吗？”
“起码我敢喜欢上一个人，你敢吗？”周予说。这让封露宣很急躁，她不知道周予今天怎么了，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以前的温文尔雅全都不见了。她气呼呼地不再说话，只顾往前走，周予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聚会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是座废弃的大楼，外面被一些破旧的施工设施围着，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予有点儿犹豫，封露宣倒是直接就进去找到电梯，按了向下键。
“等等，这电梯没显示数字，是不是没有电？”周予道。
封露宣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按了地下二层，又把贴在电梯楼层显示屏上的一张卡片撕了下来。那卡片做得十分逼真，贴在显示屏上，乍一看好像显示屏什么也没显示。
“看这个就知道没找错地方了。”封露宣说。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下行。灯坏了大半，电梯里面非常昏暗，周予觉得这种封闭环境容易对人的心理产生影响，因为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电梯对面有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电梯很快到达了地下二层，门一开，一股呛人的香水味道混合着强烈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周予茫然地走出去，发现楼梯间挂满了彩灯，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搞得这么热闹，没有人？”封露宣“哼”了一声，“小心点儿吧，估计有人要整我们了。”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巨大的音乐声，随即是一阵年轻人的尖叫，一群人配合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地出来了。他们一个个穿得稀奇古怪，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红色眼睛的标志，就是那张卡片上的图案。
被一群人围着咋咋呼呼，加上昏暗又闪来闪去的灯光，周予有一种误入盘丝洞的感觉。那群人咋呼了一会儿，见两人不吭声，便没了兴致，纷纷“切”了一声，退到了房间的另一头。音乐声戛然而止，过了几秒钟，昏暗的灯光也悄然无息地熄灭了，但屋里马上亮起了耀眼的灯光，刺得封露宣“哎哟”一声，捂住了眼睛，周予也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只得用手掌遮住了。
过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动静，两人才把眼睁开，却又立刻被照花了眼。等稍微适应了，他们才看了看四周，发现对着他们的是四面墙壁的灯，其他人都不见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而且门和电梯口都不见了。这么看了一会儿，眼睛实在受不了了，他们只得又闭上了眼睛。
封露宣喊道：“喂，别闹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一个女人软绵绵的慵懒声音响起来：“好不好玩不是由被关在里面的人说了算。”
“要做什么？”封露宣很不耐烦，“约人出来聚会，结果是个恶作剧吗？你这样能换多少奖励？”
女人笑了起来：“我一直想看看硫酸泼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
封露宣愣了一下，又满不在乎地说道：“有毛病，你以为这样能吓到我？”
女人不说话了。封露宣试图睁开眼睛，但是很快又闭上了，那么多的灯实在照得人眼睛难受。周予也试图睁开眼睛，也失败了。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搬运东西的声音和瓶罐的碰撞声，还有一股难闻的化学药品气味。
封露宣依旧很平静地说：“我再说一遍，别闹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异样，但是在她旁边的周予知道，她的手其实是在微微颤抖的。
外面的响声大了些，越来越近，还听得到那个女人的说笑声。
“说话啊，你这个白痴，你倒是说点儿什么啊！”封露宣咬牙切齿地推了周予一把，往周围摸索，很快惨叫一声把手缩了回来，周围的灯已经很烫了。
封露宣不说话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倒。”
“哗——”是泼水的声音。封露宣害怕了。想要尖叫，但是声音却堵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她突然想到自己如果死在这里，会不会有人伤心。恐怕那些人会在她坟前落几滴泪，然后转身离开，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吧，前提是她还有坟。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周予一把抱住了她，并拿自己的衣服护住了她的头。周予身上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她很奇怪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想这种事情。
周予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护在怀里，快步向旁边移动。
“跟着我走，我们动起来，不让他们泼到我们身上。”周予低声说道。两个人闭着眼睛笨拙地走来走去，看起来很滑稽，但也确实没让什么**泼在他们身上。
封露宣很想像周予一样镇定，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抖得让她心烦意乱。
就在封露宣要崩溃的时候，她感觉周围的灯熄灭了，急忙睁开眼睛。她看到面前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穿着黑色低领长裙的卷发女子。这女子身材曼妙，腰肢纤细，眉眼间全是妩媚，她涂着暗红色的哑光口红，手里拿着一支女士香烟，正在慢慢地向空中喷着烟雾。
看到封露宣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又喷出一口烟，轻声道：“你们好啊，我是乐亲。”
封露宣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确实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她心里还是涌起了一股愤怒。她气呼呼地扑上去就要抓乐亲的头发，被周予一把拽了回来。
“好了，你也经常对别人做这样的恶作剧，不是吗？”周予的声音很平静，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但是封露宣知道自己要气炸了：“根本不一样，我和她不一样！”她气呼呼地嚷嚷着，却和周予一起被众人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