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密一疏 死灰复燃

日历缓缓地翻过了一页,一月十五日,阴历腊月初十……

郑冠群看着大大的“15”数字,怔了怔,昨天在数字下标注的调查组例会赫然在目,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调查组组建半个月的限期了,限期是在年底之前结案,之前是没有找到端木的藏赃之地而无法结案,在墓园中毒事件发生之后,郑冠群曾试图以嫌疑人用赃款购置古玩字画的名义结案,不过被厅里打回来了,理由是证据不充分,购置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八年前,按拍卖的实际价值算,购置这些古玩所需资金仅仅是赃款的很少一部分。

省厅每周的例会不止一次敦促调查组的进展,特别是墓园起获大批古玩字画以后,这个催促却是更急了,一方面是来自各地同行要求退还被骗资金的压力,另一方面,郑冠群知道,真要能起获几个亿甚至上十亿的债券,就放眼全国同行都是重大事件,即便是不好大喜功的领导也会趋之若骛,何况现在到那里还能找到不好大喜功,不想捞升迁资本的领导!?

难呐!

郑冠群整理着近期调查组各人每日汇总的情况报告,草草一翻,拿到了手里,出了办公室,下了一层楼,进了小会议室,时间刚过九时,正好赶上也在调查组划定范围的续兵和童辉政委来了,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小会议室里,稍一侧头,恰看到了阴霾密布的窗外天空,从与会者的人员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欢欣鼓舞,气氛登时沉闷了许多。

粗粗一扫,这个十人调查组除了沈子昂、续兵、童辉和网警支队的行双成,剩下的都是新人,有的根本没有在基层呆过是直接进省厅工作的,有的也仅仅是挂职过数月时间,看看一张张稚嫩的面孔,郑冠群没来由地觉得前途像此时的天空一样黯淡,忍不住要怀念原专案组帅世才那张饱经风霜,看不透喜怒哀乐的脸了。

“大家说说吧,就是个例行讨论,把近期的调查进展相互印证一下……小沈,你来主持。”郑冠群弱弱地说了句,以旁观者的态度闲坐了,沈子昂来了感谢大家辛勤工作的开场白,点着钟山和刘亦慧这一对搭裆先来,这两位一直跟进了调查,外围的情况倒是这两位新人了解的最多。

“我们这周主要对墓园中毒事件的相关知情人进行了走访,据我们查访,当天车上第五个人是刘义明,此人是我市美容行业凤仪轩的股东,本人在一家名叫APTX国外私募基金里任职,他于年前回到中州,中毒事件发生后此人不知道下落,暂且我们没有查到出境记录,不过奇怪的是也没有中州的就医记录……我们怀疑,此人逃过了一劫没有中毒……另一件事就是对当天在丰乐园远胜公司密谋到墓园掘宝的知情人进行了例行询问,除了刘义明和躺下的四位,剩下的两位一位是帅朗,这个人我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另一位叫邹晓璐,事发期间他们被软禁在黄宗胜的办公室,相互的口供基本吻合,当天消息确实是帅朗告诉这些人的,不过当时帅朗是酒醉之后说的,有关此事我们也走访了一家名叫中州人的私人会所,会所的经理和服务员以及当天的出入监控录像都能证实,帅朗不但喝醉了,而且还调戏过会所里的女性服务员,当天是被远胜公司派来的保安带走的……”

这位叫钟山的警官侃侃而谈,颇有条理,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说到帅朗这个名字时,明显地看到沈子昂、郑冠群、续兵以及童辉几人的脸上都泛着一种牙很疼,而且疼痛难忍的表情,早知道此人不凡,可没想到能不凡到这种程度,条理的汇报完,这是旧事了,没人提问。

不但没人提问,而且异常地沉默,这当会钟山的这位搭裆插了句,直提议着:“郑处、沈督,我感觉此人非常可疑,我建议对此人采取强制措施。”

续兵愣眼一瞅童辉,俩人莫名地笑了,行双成看看沈子昂和郑冠群,也笑了,郑冠群看着这位女警,笑着问:“可疑在哪儿?”

“他和端木接触过,能找到端木的人,我想他应该多少知道点赃款的下落,甚至于我觉得墓园中毒的事他知道点内情,告诉黄宗胜等人存在蓄意的成份……更关键的是,我查过他的案底,未成年就被铁路派出所治安处理过。”女警刘亦慧很正色地道,对于那位帅朗也记忆犹新,不过是对他大言不惭地讲怎么调戏女服务员记忆很清,由此而引起的感情很强烈,愤慨!

说完了,都看着郑冠群,郑冠群给了个高深莫测的态度道着:“这事放放再说……小行,你们的进展呢?”

行双成接着汇报上了,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只是十二号墓园报警以及当天“红三代炫富”贴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等网警得到通知组织人力删贴时,最高点击的贴子已经超过十二万,转载的也有数万,现在的好事人太多,而且网络的威力奇大,不过几个小时时间,有的贴子居然把徐家的三代都挖出来了,好歹徐家老大也是位挂职的副部级干部,这事引起了省厅和市局高度重视,不过在彻查结果的时候却卡壳了,一方面是徐家根本不予表态,一直保持着缄默;另一方面是网警追查IP地址时却追查到了一家小型的外贸公司,再细查,却是属于无线路由信号被盗用的情况,行双成这个业内人士解释道,如果用最新的10G超级信号搜索,需要延伸一到一点五公里的范围。

其实也就是说,无法再往下查了,网络犯罪的升级已经催生了一批不断更新技术的新型网络罪犯,何况这类炫富的事,还真算不上什么恶性犯罪。如果真要彻查一点五平方公里范围内的盗网节点,恐怕要不比找到赃款的难度更大。

“挺专业的啊。这个排查难度有多大?”续兵听愣了,评价道。

“这样假设,我三更半夜开着车路过能接收到这个无线路由信号的地方,盗用网络发贴,仅仅需要几十秒钟而已,事后我大摇大摆离开,怎么查?您还别不信,现在还就有靠这个吃饭的,叫网络水军……他们比传统媒体的炒作力量更大,芙蓉和凤姐当年就是他们炒红的,现在只要有网络红人、网络事件,就少不了他们的炒作。”行双成解释道。这一点年轻人倒是接受得快,钟山和刘亦慧点头附合着,郑冠群这一笔也划过了,直接问着续兵道着:“别争了,这件事徐家也没有报案,而且也没有提供骗他们的那些假债券,钦差不急,咱们官差急什么……续兵,说说你们刑侦上的进展。”

续兵开口道着,亦喜亦忧,找是找到人了,不过只找到一位,抢了两块印鉴的一位,当天就在中州一家古玩行卖了,卖了一万五,不过次日就发现中毒了,是接触性毒,一只手截肢去了四指,正在鹤壁一家医院住院,收购印鉴的古玩行涉案人也被刑拘,东西已经追回,一枚是八大山人的闲章、另一枚是清代的梅花章,另一位涉案人已经确定身份,正在追捕中。

这事,听得几位直皱眉头,摸了摸古玩都截肢了,那位骗子心狠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两周来发生的事就这么多,从调查的角度看,其实还处在被动阶段,或者说原地踏步,没有什么进展,与会众人讨论了一番,经侦处的原研究员通报了汕头、番愚同行对地下钱庄的涉案的案情通报,资金的追踪倒是确有进展,查到了端木有一部分赃款确实通过地下钱庄流向境外,只不过流向是瑞士和冰岛的几家银行,和贪官出逃的行径一样,那些钱估计是肉包子打狗,谁也甭想再要回来……

“同志们……首先我感谢这两周多来大家的辛勤工作,不过一直像这样僵着可不行,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不能背着这个负担年都过不好,我想呢,大家放开讨论一下,主要原则是我们的精力不能再这样分散了,要集中一点,要么查出结果,要么此事终结。但这个重点,在哪儿……小沈,你说呢?”郑冠群以问代总结,抛砖引玉地来了个问题,与会的人相互看看,这个问题,也许私下早讨论过了,续兵和童辉政委相视着,似乎有所难言之隐,行双成呢,欲言又止,隐隐感觉到了大家的所指在何。

还是那位初生之犊的女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了,直提议道:“郑处,沈组,这不明摆着吗?我们的调查进展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很明了了,虽然有很多家都在找,但真正了解和理解端木骗子的只有一个人;虽然现在的关系看似错综复杂,但千丝万缕,几乎不用梳理都和一个人有关系;我甚至怀疑,这个人已经拿到手了……大家都认识,还用我说名字吗?”

当然不用说了,郑冠群不经意间,手中的笔在文件上重重的写了一个名字:帅朗!

只不过这个名字因为和巨额赃款的关联,变得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在座的都有点噤若寒蝉,谁也没有轻易说出来,打过交道的几位仍然记忆犹新,要对付这个身份和经历相当复杂的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

同样严肃、紧张、僵持的气氛也延续在索菲特酒店的某间商务豪华包间里。

来人不少,APTX公司的代表,一行两人,带头的中年男子姓丰名力友,媒体上这个名字和APTX公司都寂寂无名,不过徐中原知道,这位是多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座上客,就是弟弟掌舵公司时对此人也恭敬有加。这些年外资汹涌而入,都在大陆寻找公司的代言人,丰力友就是其中的一位。

另一拔是夏佩兰和陈副总再加上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白白净净很儒雅,没有什么派头,递上来的名片也仅仅是一个任观潮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不过这种名片徐中原知道小觑不得,越是这种连个职务名号也不挂的人,越是来头够大,大到足够需要的保密的程度,其实能掌握远胜公司本身就够让徐中原刮目相看了。

徐承贵敲门而入,接着服务员手里的茶具,轻手轻脚端上来时,这几位和二伯还枯坐着,向来眼高于顶的二伯对这几位客气的紧,挨个斟着茶,笑着客套寒喧着,这两天没干别的,净顾着接待这些来头颇大的人了,警察上门,你推不走躲不开,只能应付着。如果警察好应付的话,那这些人可就不好应付了,特别是这位貌不其扬的任观潮,隐隐地徐中原知道他这层关系在省府里当权,这是县官不如现管再加上地头蛇的角色,肯定惹不起。而APTX公司的代表也是不厌其烦的纠缠着,就因为那件“红三代炫富”的事,都以为徐家拔了头筹,岂能轻易放过。

哀叹呐!徐中原招呼了一番,其实心里那叫一个苦,有道是落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狗欺,家道中落没有当权上位让人忌惮的后台,连这些富商大贾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你,更别说像远胜公司这种根深干粗的座地虎了。

这不,还是冲着债券的事来的,丰力友直入主题问着:“徐先生,我听说您带来了十几个退役军人,你们查得最早、追得最紧,步子也最快……不过咱们先前有过协定,债券要通过我们公司兑付,不过您现在的态度很让我们失望,拿一堆假券出来搪塞,这个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丰先生,我们确实是被一帮刁民骗了一把。肯定有幕后主使。”徐中原苦口解释着,偏偏这句解释,谁也不信,这不,丰力友马上质疑道:“见过债券的人不多,能做出这个假券来的人,一个巴掌能数得出来……看来您还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公司的刘义明身上了是吧?”

“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来。”徐中原道。

经过徐家几位的缜密分析,除了这刘义明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实在找不出和他有同等能力的人,这两日几方来找徐家,徐家又把皮球踢向刘义明,三家嘴官司算是斗不清了,今天老生重谈,看来又落老套了,那位远胜公司的来人任观潮一副做壁上观的姿态,不过谈及此事又倾向于支持APTX公司代表了,就听这位悠闲悠哉地说着:“丰总,我们远胜的前老总黄宗胜现在还昏迷着呢,要说起这个刘义明可是唯一还悬着的事,我还真想见见,您不会也藏着掖着吧?”

“那好,今天我给您一个解释,不过您也需要给我一个答复。”

丰力友很确定地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示意着助手,那助手拔了个电话,在徐中原诧异地目光中轻声说了句:“你上来吧。”

是谁?徐中原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在座几人,一直以为是刘义明搞得鬼,这两天一直以这个借口挡着众人,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好像自己错了。连任观潮这几人也讶异了,同车的五位倒下四个,另一位下落不明,敢情还真藏起来了?

果真错了,不一会儿敲门声起,徐承贵起身开门,迎进来了一个一男一女,有点郎才女貌的搭配,不过男的精神萎靡,戴着眼镜和口罩,被女人轻轻搀着,卸了口罩之后唇上鼻间架着加护,正是失踪多日的刘义明,正是警方多方查找下落的这位,一时间,众人有点耸然动容,纷纷不自然地站了起来,丰力友让着他坐定,刘义明缓缓掏着一份处方证明、机票,声音嘶哑地道着:

“徐总,您自己瞧瞧吧,我也中毒了……中得是颠茄碱、天仙子胺混合毒素,当天出事我就离开中州到上海求医,上飞机开始就流鼻血不止,现在还有手足抽搐的并发症……我都这样了,您还把脏水往我头上扣是什么意思?我自问我对得起你们徐家,从精英基金组建开始我就给您弟弟徐进铤做财务总监,经手的黑钱假账我到今天还守口如瓶,我不过就挪用了公司点资金,你们派人处处逼我,在南宁又把我送监狱,我从大学出来就给你徐家辛辛苦苦服务了几年,你们回头把我像条狗样踢开……要不是我去了国外,要不是还想着追回骗款,你们是不是还要灭我的口?”

几句质问,声音极度沙哑,不时地手足抽搐**,可不知是并发症还是情绪激动,不过在座的都见过那躺下的几个人成了什么样子,愣生生觉得一股寒意袭来,离刘义明最近的夏佩兰看着萎靡的刘义明,冷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刘义明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针对他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了,不过最难堪的要数一直把这位当幕后人的徐家了,此时徐中原和大侄徐承贵看着刘义明惨兮兮的得性也有点噤若寒蝉了,虽说是精英公司跳槽出来的,可这位着实也给当年的精英创投立过汗马功劳,落到这步田地,再怎么看,也有点让人心里不自然了。

上门的其余两家可就把质问的眼光投向徐中原了,徐中原叹了口气坐下来,安慰地说着:“对不起,义明……我弟弟也成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了,我实在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一直以为是你搞的鬼。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刘义明和老婆盛小珊侧过脸,不理会这个道歉了,丰力友老总坐到了刘义明身边,此时把握到主动了,笑着问着:“徐先生,我的解释出来了,你的呢?在邙山墓园掘到的债券,如果不是我们做的手脚,那会是谁,不会是你们贼喊捉贼吧?这玩意可不是谁都做得出来的。”

谁呢?现在的矛头指向徐家了,动手又快、去的又早,徐家这些天越解释,别人倒越觉得是想瞒天过海,更何况其时徐家为了顾及影响没有向派出所提供被骗的假券,这倒成了两方攻击的籍口。丰力友一句刚罢,任观潮也接上来了,直说道:“徐总,虽然咱们两家公司没有什么来往,可在这事上大家已经约定是共进退的,您要是真撇下我们,我们倒也没办法……不过你们要是得手拿着出中州也没那么容易,就出了中州麻烦也不断,不知道您信不信?”

信!徐中原当然相信,因为这些钱,觊觎之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甚至什么事也不用干,捅到公安厅以后徐家就别想立足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不识时务的,徐承贵瞪着眼冲了句:“你威胁我们?”

“我威胁了吗?徐总,您这个大侄有徐家当年挺进中原之风呀。”任观潮笑着道,不无嘲弄之意。

“出去!”徐中原训了大侄一句,把徐承贵赶出去了,旋即蹙着眉,被这两方逼得左右为难,哎声叹气地坐下,双手一叉,斟酌了几句道着:

“丰总、任总……我承认我试图先入为主,越位了。不过各位,我说什么你们才能相信,我真的没得手呢。网上传的炫富不是偶然事件,那天我大侄在墓园碰到有人挖出来债券叫卖,他头脑一发热就出钱买下了,结果被骗了五万多块现金,连车轮胎也被扒了……这确实是有人蓄意先骗后栽赃,之所以当时没有把假券拿出来,我实在是担心被公安盯上一堆麻烦……再说我们这种家庭也最怕这种事的影响,所以只能吃个哑巴亏,我的人这两天在中州查了不少地方,愣是一丁点消息也没找到……几位真不相信,那我把话也说绝点,这债券要是在我们徐家手里,任凭您二位处置,不管您是想把我们徐家折腾倒台还是想其他办法,我们认了……”

态度,极度谦恭,一方面基于两方的来头都不小,另一方面也是吃了个亏,知道人生地不熟,再有多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开。徐中原说得诚恳之至,那任观潮想想刚才徐承贵吹胡子瞪眼的得性,倒是真信了几分,就这蠢样子,八成是被骗的受害者。

这下子倒让丰力友和任观潮难为了,如果真不是徐家贼喊捉贼,更不是对全盘了如指掌的刘义明搞鬼,那这问题出在哪儿就无从寻找了。

“你看呢?义明?”丰力友侧头问着神情萎顿的刘义明,刘义明指指徐中原道:“他说得没假,一个空葬位就折腾倒了几个人,真是债券的话,不可能那么容易被路人挖出来……把假债券拿出来我看看。”

意外了,徐中原没想到刘义明替自己说话,几分感激地看了刘义明一眼,赶紧地起身从卧室的箱子里把那摞众人已经看了几次的债券拿了出来,花花绿绿一大摞,当天派出所要求受害者提供假券,徐中原留了个心眼,搪塞说气急之下被大侄扔了,生怕这些东西到公安手里引起警觉,看来是留对了。丰力友解释着:“假的太离谱,仿伪标识都没有……不过奇怪的是肉眼能识别的地方做得非常神似。”

“这是在中州做的……不是端木的东西,端木的东西仿真度更高,不会这么差。”刘义明粗粗一看,一摩娑,下着定义,尔后又搓搓,撕开了一张,细细地看着纸张的纹路,又确定地道:“激光照版加电镀压缩……原木浆纸,这些技术和材料都容易找,中州是个盗版集中地,稍好点作坊就能作到这个水平。不过仿伪技术肯定没有。”

“可是……要做这么像,总得见过债券吧?可见过债券的人还真不多,我就没见过,黄总都没见过。”任观潮道,直指要害了,总不能凭空想像出来的债券模板吧?

“对呀。义明。”丰力友想不通的就在此处,如果不是端木的手笔,那是谁做的,这个做假券的人难道已经拿到了真券,就听他疑惑地说道:“这也就咱们基金公司的内部人员认识,徐进铤经理见过,可他中毒了,再有就是邹晓璐见过了,可她不会有债券的模板。”

意思很明白,就剩刘义明了,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既可能有假模板,又可能在中州做出这种假券来,不料刘义明勉力笑了笑道:“你们忘了,还有一个人能做出来。”

“谁?”众人一惊,俱愣了,如果这个人做得出来,那没准真券就在他的手中。

“一个我们都忽视了的人。”刘义明几分愤慨地说着:“大家别忘了,端木被捕的时候,是帅家的父子擒获的,当时端木身上就带了若干张假债券,那个小痞子可是什么都敢干,真是顺手牵羊藏一张两张回头印一堆假券骗钱,对他来说很容易……不怕告诉大家,他以前就是卖盗版书的,地下印刷厂我估计他轻车熟路了。”

“帅朗!?”徐中原提起了这个忽视的名字,任观潮和丰力友却是刚刚重视,夏佩兰小声地耳语着,那任观潮微微讶异地道:“就是那个最先找到‘江城子’这个化名的人?”

“对,就是他。”刘义明叹了口气,道了句:“还一种可能,在我们都倒下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拿到了真品。”

哗声炸锅了,几人急切地说着,任观潮在问夏佩兰这是个什么人,徐中原紧张地拔着电话问司机,和弟弟在过一起的帅朗还有印像不。丰力友愣了,没想到整件事情中还掺进了这么大个变数,任观潮出声问着夏佩兰道:“小夏,你见过他?有这么贼么?”

“不觉得呀?就是有点流氓习气,当天在会所调戏服务员和杨经理,还是我带人把他拖回来的,黄总他们去墓园的时候,那小流氓还想非礼邹晓璐,就是徐总弟弟的跟班,结果被邹晓璐揍了一顿……”夏佩兰说着事实,有点和刘义明的判断背道而驰了,再看向刘义明,刘义明长舒着气痛不欲生地说着:“那只是表像……能抓住端木的人,难道会是个小流氓?”

对呀,这个反衬很明显,就是个流氓也不会是简单的流氓。

进主题了,刘义明缓缓道着:“我一直以为他胆小怕事,中毒之后我倒是有点明白了,葬位的藏货没准他就知道是个坑,自己不跳,唆着大家往进跳……出了事是别人顶着,有了好处他也分点。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被他害惨了……对了,从中毒出事后有几天的空闲的时候,我想他一定在寻找其他藏匿处的下落,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而且我想一定以为我也开不了口了,回头把脏水往徐家头上一泼,都以为徐家得手,让我们窝里斗。”

“对,很可能就是这样。”徐中原凛然说道,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脱身理由。

“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大家了。”刘义明道着:“我之所以能把端木诱回中州,主要还是靠一位老派骗子的帮忙,此人姓古名清治,是江相派第三十七代传人,端木就是他培养出来的……徐总您对端木应该不陌生,他的上一代端木良择就是被你们家老爷子正法的,这就是他一直处心积虑骗走你们精英两个亿的原因……”

“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甭提了,都做古的人了,难道还要翻旧账?”徐中原不自然地道。

“我不是要揭您家的短,而是要说,帅朗也是古清治在中州找到的一位衣钵传人,说起来他和端木系出同门,是一个师傅。”刘义明再爆猛料。

这一爆,众人浑身一凛,大气不敢稍出,端木有多贼有多鬼即便没领教过的也听说过,现在又出一个貌似端木师弟的,要真细说起债券可能的下落来,似乎还非此人得手莫属了。

刘义明很满意看到这个结果,咳嗽了几声,盛小珊一旁端着水,拿了几片药,刘义明慢慢吞和水服下,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大气不敢稍出,半晌刘义明才清清嗓子说着:

“包括我在内,咱们都有点忽视他了……之前我听说他带了一批地痞流氓在景区打市场,硬是从飞鹏饮业手里割走一块肥肉;拍卖会那次,他扣了我们凤仪轩五百万的款项,直到现在尚未归还;端木在逃的时候,他又用两副假拓片,骗了端木的替身邰博文二百多万,是金伯利首饰的秦二老板买的单,有据可查,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我和锐仕公司寥厚卿的关系不错,我还知道,在邰博文出事的时候,他私下又去诈了寥厚卿一次,诈得寥厚卿出了一百万买下了邰博文操盘窝点的地址然后给了尚银河,尚银河出事后,这个事又让寥厚卿吃了个哑巴亏不敢吭声……尚银河的手下收水的和他交过一次手,不过被他收拾得灰头土脸。

这一次嘛,我想情况应该是这样,他认为我们几个都倒了,没事了,他也知道有人会去墓园找藏券,于是再联络一批流氓痞子下个套,再捞一把,他这个捞钱和别人不一样,能拿到手就大小通吃、不确定能拿到时,绝对不轻易伸手……大家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小人物吗?”

刘义明缓缓说着,嘶哑地声音有震耳发聩的效果,在座数人,俱是凛然一脸,可没想到死了个端木,又出了个活帅朗,敢情俩人还是一脉相承,敢情人家兜来骗去,还让大家个个都无视他的存在了。

安静了,肃穆了,好久徐中原才勉强咽咽在口中积郁了很久的那口气,缓缓于道着:“义明,咱们以前的过节今天就揭过了……看来为我弟弟的事负责的人应该是他了。”

“徐总,你的家事我们不掺合,不过得等到这事了结以后吧?”任观潮提醒道,徐中原自然点头应允了,盛小珊抿抿嘴,无言地闭了闭眼睛,此时放到桌面上的事只剩一件了,丰力友提醒着:“那我们还得合作了,原先商定的不变,兑换由我们负责,地方上的事就交给各位了……”

“还没钓着鱼呢,就别先讨论清炖还是红烧了。徐总,我倒有个想法,听说你手下的退役军人身手都不错,在中州这些生面孔办事还是比我们出手方便……要不借用借用?”任观潮道。

“没问题,你随时可以调遣。”徐中原道,又提醒着:“只要你觉得兜得住,你想干的事,他们都敢干。”

“那就好……义明呢。”任观潮眼光又投向刘义明,看着这位病秧秧的样子,很同情地说道:“你留在这儿就有点不方便了,警察正在四处找你,虽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吧,可要被警察缠上肯定麻烦不少……我建议您还是离开中州继续治疗,有什么事我们会请教丰总,如何?”

“谢谢任总,我怕是挨不过去了……”刘义明叹着气,萎顿地说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先把这个人控制住再说,不管他找到了没有,这个变数得掌握在我们手里……大家觉得呢?”

任观潮问着,说话轻描淡写,不过气势颇足,徐中原、丰力友、夏佩兰几人默默点点头,认可了。

……

几个人商议直到中午,陆续离开之后,徐中原通知外面的人手都到丰乐园的远胜公司报到。

一家人商议了一番,回头把弟弟的司机叫进房间连训带问了一通,不过这徐进铤当时包得就挺严,司机是一问三不知,被徐中原骂了几句饭桶赶将出来了。

就泥人都有点土性,司机回到房间有点火大,翻来覆去想着,想来想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着邹晓璐的电话小声报着讯道着:

“邹姐……有个事我告诉你,你小心点儿,现在几家又联合起来了,要对付那个黑小子,对对,就是就那个姓帅的……你也赶紧走吧,别他们看着碍眼再把火撒你身上……”

“谢谢你啊,小刘,你自己也小心点……”

邹晓璐此时正在一家价格实惠的快捷酒店里吃午餐,挂了电话,手机在手里把玩了良久,咂摸着小刘的通风报信,当然首先在揣摩是不是徐家的有意安排,思忖了片刻,倒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徐家老爷子就是位村野匹夫,后代都继承了这老爷子根本拿下人不当人看得性,肯定不是有意安排。

于是乎,换了部手机,直拔帅朗的电话,意外的是电话通着,一通邹晓璐急促地说着:“帅朗,你小心点,徐家、远胜、APTX重新联手了,他们要联手对付你。”

“胡扯吧?就不可能,他们找也应该找刘义明才对。”电话里帅朗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不对呀?我的朋友说刘义明也到索菲特酒店了。”邹晓璐不知内情,诧异地说了句。

“啊!?……”

电话嘎然而止,挂了,听得邹晓璐好不愕然,这人简直太没礼貌了,谢谢都没有一句。

……

不是不谢,而是没顾上谢,此时此刻帅朗正在中原路书市里程拐瞎扯着,接完了电话,没多想,赶紧地提提裤子,装好烟,急匆匆地往外走,程拐追着问:“咋拉咋拉?中午请客人还没来全呢?你这就走。”

“顾不上吃了,吃饭家伙有危险了。”帅朗那叫一个心急火燎,顾不上理会程拐,本来想往老地方钻,可一想邹晓璐来过这儿,立马改主意了,挤搡着人群往外走,快步挤出书市,一出牌楼,正准备到路口拦辆出租车时,猛地眼皮子一跳,十几米外恰恰一辆京牌的越野停了下来,跳下车的两位也恰恰看到了帅朗。

狭路这么快就相逢了,帅朗悄悄地移着步子,一扭身撒腿就往书市里跑,后面的两位壮汉喊着站住,大跨步就追上来了。

猝然相遇,又离得这么近,那叫一个跑无可跑,避无可避,十几米的距离眨眼就拉近了,进了书市帅朗心里狂乱,猛然间急中生智一举手大喊着:“文化局的查盗版来了……兄弟们快收摊……”

一眨眼,稍还有点秩序的书市霎时炸锅了,上百位摊主听得人喊,忙不迭地收书,有的往摊下塞,有的往店里搬,正挑书的顾客顾不上招待了,不少喊着:“不卖了不卖了,文化局的来了,挣俩钱还不够罚呢……”

“快搬…快搬……”

“不卖了,没听到呀……”

“快点,文化局的车马上就到了……”

“工商的也来了……”

书市乱了,窄窄的过人甬道因为摊主乱搬乱放,霎时像滞胀一样挤住了,追来了两位壮汉和肉夹馍一样被夹在人群中间,挪挪都困难,别说找人了,两人四顾看着,猛然间高个子的一指小声叱着:“那儿……跑了……”

果真跑了,是喊话时早钻到了书摊下,已经钻到门口了,两追来的却被夹在书市中间动弹不得,出门时,帅朗还回头给这俩哥们做了吐舌头个鬼脸,竖了个大中指。尔后是撒腿就跑。

不料,小觑此次的追兵了,刚出牌楼跑了不远,一回头时,那越野车上居然又下来俩位追上来了,而且看样子步履从容,匀速追着,明显是训练不素,不像街痞子找人,边跑边喊,帅朗跑着跑着,猛然一刹车一顿脚一回头,那俩位也马上一刹车停下,谑笑着看着帅朗,保持着十余米的距离,那表情像在说,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我跑,帅朗瞬间加速,加速……穿梭在中原街上,直奔到了街头,再回头的,咬牙切齿地骂着:“我操,还在!”

可不还在,而且还是匀速,像是根本不累,帅朗一停,其中一位国字脸笑着道:“跑什么呀?帅朗,我们老板请你。跟我们走吧?”

“少卖好,老子早被请几回了,就没一回是好事。”帅朗说着,撒腿又跑。不时地回看后面那两位,现在有点戒烟的冲动了,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抽过烟,没酗过酒,否则这体力实在下降的厉害,自己都气喘吁吁了,后面那俩连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再往前跑,出了中原街到文化路了,紧跑不远,帅朗喘着气一回头貌似不支了,一摆手:“停停停!”

那俩位倒听说,真停了,俩人看着帅朗累得气喘如牛,一位笑着道:“哥们,我们五公里二十公斤负重都没跑过这么慢。”

“是啊,还以为是个人物,太尿了啊。”另一位取笑道。如果有路人,八成得以为是朋友开玩笑,根本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凶险。

不过帅朗知道,这是大街上人多,要是不是公共场合,恐怕人家没这么客气了,喘着气道着:“你们…你们谁呀?我不认识啊。”

“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成了。”那位国字脸大汉笑着道。

“跑不动了吧,坐下歇歇,想跑我们继续陪你跑。”另一位个子精瘦,皮肤比帅朗显得还黑,明显有取笑的成份。

帅朗看看那俩位后方,车暂时没来,自己的身后文化路就快到小胡同了,暗暗地打着小九九,勉力地笑着道:“那我歇着时候你们不能上来抓我啊……往后退五米,否则你们太快了,我反应不过来。”

嗯,还有这样提要求的,那两位看帅朗喘着气说话明显不支了,反倒托大了,一副猫戏小老鼠的样子,真往后数着一、二……五退了五步,却不料刚刚退定,帅朗一竖中指骂着:“俩傻B!”

骂声未落,人却像出膛的子弹掉头以百米冲刺速度飞奔,后面那俩位表情一扭曲,上当了,立时拔腿就追。看来确实不在一个档次上,几十米的距离倒追近了几步的差距,后面追的人正暗喜的时候,却不料帅朗吱溜一拐弯,蹿进胡同了,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快跑……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卖馍的摊上抓俩两馍一扔、卖小果的篮子一脚踹开、夹肉饼的砂锅随手一推,胡同口十几个摊位瞬间被搅城管来了的帅朗搅了,可偏偏顾不上这些事,蹬车的、挑担的、推炉子的、扛大饶筛子,见鬼似的跟着帅朗往胡同里跑,那追来的霎时傻眼了,只见得前的帅朗还在喊:“快跑,城管来了……”后面这些做小买卖的起哄似的跟着跑,愣生生地把路堵上了。

“你到这儿等接应,我去追……”那大个子心头无名火起,被这货又耍了一把,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一安排小个子等着,自己却是随着奔逃的小商贩往胡同里追。

“我靠……这还是人么?”

一惯于只和地痞流氓打过交道的帅朗那见过这么俊的身手,看傻了,好大一会儿才省得自己是目标,慌乱着摊上抄了个家伙就跑,跑了几步入眼前一看,居然是把捞卤肉的短勺子,这家伙对付高手能顶什么用,帅朗扬手要扬,却又没舍得扔,紧跑几步,连拐几个弯,看到胡同深处的一家“夜来香”情趣用品标识的小黑店时,心里一喜,快步蹿了进去……

轰散的小商贩并没有阻挡这位不知疲倦的追兵多久,不一会儿便追到了这个开阔的地方,胡同宽阔了,能对开两辆车了,一溜商店不时地有进出的顾客,这人小心了,生怕帅朗又来“城管来了”那招,靠着墙根往前走,以备出事马上可以蹬上墙,走了不远,面前就是金河街的大路了,一想这人肯定溜了,直让追来的悻然叹气,实在是没想到要找的人这么滑溜,抓不到人,回头又要被老板训斥了。

悻然出了胡同,辨着方向和标识,却不料刚到出口,不经意地墙角后伸出硬梆梆的东西直捅到他腰间,有人在冷冷地说着:“别动,敢动打死你。”

“呵呵……你有枪?”那人怔了下,不过没动,反而挑恤似地道:“你会开枪么?”

“正因为不会才对你着开……这老五四打你对穿没问题吧?慢慢把你的手抱着头,别耍花样,敢动干死你。”帅朗在恶狠狠地威胁着,直顶着那人的屁股掰中间,那人倒是真识得厉害,知道老板既然下这么大功夫,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慢慢地,把手抱在头上,跟着嚓嚓两声,腕子一凉,被铐上了,正要动时,帅朗又操着家伙威胁着:“别动,就这么站着,转过去,靠墙……”

铐上了,帅朗一只手在这人身人摸索着,手机、钱包、腰里还有一把带倒刺的短刀,一古脑全收拾走了,那人倒不急了,商量的口吻道:“帅朗,我们知道你是谁,你跑不了……我们可是好说好商量来的,在这大街你要敢开枪,倒霉的恐怕不止我吧?……哦哟,干什么?”

“别动……”帅朗另一手持刀,从后面割了那人的腰带,连裤子一块划,那人赶紧地叉着腿,以防裤子掉了,帅朗扑哧一笑,那追兵直感觉凉冰冰的东西自后而前,流到自己的小腹部位,这倒顾不上威胁了一回头瞪眼凶巴巴问:“你给我倒的什么?”

那人还没明白金枪不倒喷剂什么意思,马上眼睛一直,铐着的手一指帅朗:“那也是……枪!?”

帅朗一愣,露馅了,勺子还在手里呢,吧唧朝那人一甩,立马掉头就跑,那人一闪,只觉得手被铐着颇不方便,正要想办法开铐时,却不料觉得这铐子格外轻,放眼前一瞅,登时气得七窃生烟,那铐棱上标着一行红字“情趣用品”,这人怒极攻心,“啊”地双臂一挣一使力,咯嚓那**铐子被拉断了,龙形虎步一抬,飞步就追,可不料刚追几步,早忘了裤带和裤子被割了,一个不小心,裤子直滑到了大腿下,步子旋即踉跄几下,吧唧声直愣愣在人行道上摔了个狗吃屎。

于是,一辆出租车的眼线之前看到了一位爬在地上,光着屁股的人,猛然间出租车司机眼睛一直,下意识地道了句:“我靠,谁呀?这么给力!?”嘎声一踩刹车,后面一辆QQ猝不及防,吧唧声碰上去了。

摔倒的,忍着牙疼嘴烂的疼痛一骨碌爬下来,却不料,恰恰在他身前两位女生看到这人的裤子“刷”声滑到了膝盖部位,女生下意识地停步、瞪眼、下意识地惊声尖叫着:“啊~~~抓流氓!”

于是那俩撞车的不吵架来,奔上来看这光屁股的人了,裤子还没来及提起来,围观的早聚了十几个,那使坏的帅朗,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后面接应的同伴来时,这位正提着裤子,在一干群众直骂露阴狂的唾沫声中,垂头丧气被110出警带上警车……

下午三时,金河派出所,是远胜公司的陈副总陪同着所长说说笑笑地出来了……

而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任观潮正听着去派出所协调的公司手下说着经过,中午在中原路书市猝遇了,一直跟着在中原街走了四五公里,本来以为有远胜公司的消息加上徐中原这些人的身手,逮这么个小痞应该手到擒来,可不料人没逮着不说,徐中原的人还被带进了派出所,不得已只能求助于任观潮了。问到了详细情况,手下瞥眼瞧瞧垂头丧气从派出所出来,到了车前就被徐中原指着鼻子训的那位壮汉,小声地附耳给任总讲了在派出所听到的经过。

任观潮先是愕然、后是发愣,然后又是蹙着眉,不过眨眼眼一眯,脸如绽开的大红花,手直捂着前额笑得打颠,那手下也跟着笑,笑得是徐中原这位手下不但被人割了腰带裤子,还被人往裤裆里泼了半瓶外用催情延时剂,大街上光着屁股出个了大丑,可不得让远胜这位笑掉大牙了。

“这这这……”任观潮笑不成声,直说着:“这这……这人简直是个极品啊,总不能他随身就带着那玩意吧?”

“不是,所里的民警说,胡同里正好有一家,估摸着是顺手买的,当武器对付别人了……对了,还整了个男女情趣用的手铐,先把人给铐上了。”手下笑着小声道。

“没事,没事,徐总,这不怪你们,谁也没想这人能这么奸滑……开车小夏。”任观潮笑着摆摆手,没有责难,车起步时,几辆前后鱼贯而走,任观潮欠着身子,安抚着后座的徐中原道着:“徐总,这事呀,正好不对等了,咱们安排呀是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做得太过火……咱们这么慎重,让手下觉得呢,肯定不是个普通人,所以这小子随便拿个家伙当枪使都把这些兄弟吓住了,这事呀,不能这么办,我看来直截了当,以防夜长梦多,您说呢,徐总。”

“我没有什么意见,巴不得现在就把这人逮回来……可是,这一次失手,人一警觉,那再逮可就麻烦了,再说他父亲好像是铁路警察?”徐中原担心地道,自打到中州就处处受阻,没一刻顺心的时候。不料这个担心对于任观潮好像是多余的,任观潮回头笑了笑道着:“能找到他第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放心吧,中州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人。而且这爷俩好像关系并不怎么样,这小子连家都不回。”

嗯,口气这么大,让徐中原微微怔了下,正要发问,任观潮扭过了头,拔着电话,轻声安排了句:“找一个1359536XXX的手机号……对,就中午那个号码,我们还没有找到人,有确切的位置你告诉我……”

神神秘秘地一个电话,徐中原倒不再问了,这是通过手机信号追踪的办法,怪不得中午那么快能定位到中原路书市,像这种方式除了警察就是移动运营商有类似的设备,而任观潮手里有这样的消息来源,免不了让徐中原另眼相看了。这也是资源上的一种不对等,掌握这么大的资源去逮那个小流氓,这难度应该缩小很多。

“徐总……这次如果找到,让你的人直取目标,千万不要再犹豫,否则我怕夜长梦多呀,您看这小子这么鬼,我现在还真相信是这小子号人物。”任观潮评价着,徐中原默默点头了。

车缓缓地行驶着,到了丰乐园远胜公司的总部,消息已经传来了,在南城区逛**,任观潮和徐中原商议着,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在等着目标停下来,按常理估计,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赶紧地去找了个藏身之地,都等着这人停下来藏起来,到那时候再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更好……

帅朗是看着那货被带上警车才溜走了,一走连换乘了数辆出租车、公交车,从文化路、金河街先北后南,两个小时都没有停下来,本来想去程拐的工作室藏着,没敢;想回家,也没敢,想去任何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都没敢去,邹晓璐刚来了电话,随即就碰到了追兵,本来有点怀疑是邹晓璐搞的鬼,不过帅朗旋即一想觉得又不太像,要是把那个藏身之地告诉了徐家,又何必再回来打电话通知自己,万一自己被逮着了,岂不是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