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洗尽铅华 大浪淘沙02

五龙景区未到旺季,不算很热闹,仅仅有零散的几个旅游团,这段时间正是抓紧时间装修两排门面房的时候,方卉婷却是从店里人口中已经知道帅朗花重资把两排门面房全部盘了下来,二十多间合约一签十年,除了出租给别家的,自家却是留了三间一体,装修了一个景区最大的工艺品商店,她没有跟着帅朗却和那一班工人瞎扯,远远瞅着。话说这人的变化真是一日千里,一年前见还是个朝不保夕的漂族,几个月前还举步维艰,看着经营形势都岌岌可危,可今天看,门面敞亮的店铺,琳琅满目的货架,忙忙碌碌的店员已经增加到四五个人,连方卉婷也免不了有点觉得自己有攀富趋贵之嫌了。

就是啊,要他也这样想,那我……方卉婷冒出这个念头之后,又开始检点着自己了,就即便自己没那样想,可让别人看,肯定会往那方面想。于是乎她默默地调整着心态,保持着自己那份庄重的仪容,此时的心里免不了又在打鼓了,在想着:不会他有钱了,根本看不起我这样的小警察了吧?

好像又不像,方卉婷只觉得帅朗谈吐虽然和以前一样不靠谱,可人好像变了很多,最起码不是那么**裸地和很不要脸了。难道这也是身份和地位在改变之后的一种粉饰?

潜移默化中,两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方卉婷对于眼见的这些许变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方卉婷胡思乱想着,说不准了,直到帅朗安排完诸事奔了回来,喊了她几声才省过神来,没防着被帅朗拉着车,直奔着去追快走的公交车,方卉婷糊里糊涂跟着奔了一段,帅朗却是在车快走的一刹那跳到了车上大喊着,等等、还有人呢,还有人呢……差点被车门夹着,不迭地把方卉婷推上车,车刚一动却把他晃了个趔趄差点趴车前盖上,惹得车里人一阵好笑。

坐下来,喘了口气,可不知道怎么地,方卉婷觉得这一幕好亲切,一点也不做作地亲切,诧异地看着帅朗问:“你……你怎么没买车。”

“车贵油贵,多浪费。”帅朗咧着嘴抠门地道着,方卉婷扑哧一笑,免不了又看着重现的这副市侩表情亲切,帅朗却是解释着:“在市区开车没有骑车快,在郊区吧公交又非常方便,到十一湾,单位那车随便开,我想了想,还真没必要买,省得跟程拐样,喝多了撞警车去。”

说起那茬,却是让方卉婷又忍不俊不禁笑了半晌,有点事也倒不是就没好处,最起码经事多了,现在这几个多少都靠谱点,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子无法无天。进市区的路程要半个多小时,闲聊着帅朗好一会儿才想起方卉婷的来意来,追问着:“对了……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

“能,谁说不能,欢迎随时骚扰。”

“呵,去你的吧,车上少不正经啊。”

“呵呵,那意思是,要下车就能不正经了?”

“……”

方卉婷没说话,拳头在帅朗腿上悄无声息砸下去,很慢,等接触的时候果真被帅朗握住了,等要抽回时却被帅朗捉住了,方卉婷一瞥眼,并排坐着帅朗也在揶揄地看着,两个人的眼睛余光扫扫半车的游客,估计都发现了无人注意,于是方卉婷变拳为掌,来了个警式擒拿动作,反要勾帅朗的手。不料帅朗也知道这个招式,手一动,化掌为指,俩人的推手又抚在一起,话说这高手出招,从来都是看准了下手妙到毫巅,抚在一起的刹那,帅朗使着坏一拽一拉,把方卉婷拉得身子一倾,然后帅朗侧抱了个香玉满怀,硬摁到了腿上怀里而且威胁着:“别喊啊,你喊出来多丢人。”

方卉婷先羞再气,哭笑不得了,挣扎着要起来,不过帅朗不沾点便宜可不放过,直附着身子在她脸蛋上亲了亲才放开,这一番小动作兔起鹘落,等方卉婷坐直时,先看了看没人注意,这才咬牙切齿给了帅朗个握拳瞪眼威胁的动作,帅朗却是窃笑着,伸着手要揽方卉婷,方卉婷可没料到这货人多反而胆大,偏偏这时候不好意思喝斥也不好意思喊了,推拒了几下,紧紧地握着手,就是不让他揽着,于是俩人又僵着了,手拉得很紧……是被方卉婷握得很紧,脸上的表情很不合拍。

“咦?电话上你不说想我了吗?这那有想我的样子,简直是抓小偷吗?”帅朗小声道着,方卉婷哼了哼,不悦地道着:“是想你了,不过我是在想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事多,可没坏事。”帅朗道着:“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啊,俗话说人干一辈子好事很难,不过要干一辈子坏事,那得更难不是?”

“不信,少油嘴滑舌,我要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还躲着我。”方卉婷问,怨念很甚。

“躲?为什么要躲。”帅朗笑了笑,看着方卉婷那般患得患失的样子,说道:“我是在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其实你纠结的难处不在我这儿,应该在你心里吧?”

轻轻一问,方卉婷莫名地心里一片涟绮,慢慢地放开帅朗的手了,帅朗此时却是也没有兴致去搂警花姐了,缩回了手,从方卉婷的表情看,恐怕是不幸言中了,真正跨不过那道坎的应该是她而不是自己,几次瞥眼看方卉婷,都见得她是一脸愁容,帅朗似乎已经洞悉一般轻声说着:“我其实很想,不过我还是怯步了……二人世界的事很容易,可两个人身边的世界就很难了,众口铄金我可以不在乎,你不行,不管是你的职业还是你的性格都不怎么行……与其看到你这么为难,倒不如咱们不见面的省心,省得真发展到那个程度了,让我们两人都为难。”

轻轻地说着,方卉婷诧异地看了帅朗一眼,心事被他丝毫不差的说中了,与其说是被感情困扰,倒不说是被这份为难困扰,来自家庭的、来自职业的、来自对他前身忌讳上……可偏偏两厢对比,又觉得此时的帅朗不经意显露出来的善解人意和豁达,又是那么地让她怦然心动。

“我确实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方卉婷黯黯道。

“我也需要好好想想,要是能活六十岁的话,早快糊里糊涂过了一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那么大……以前都理解不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句话,现在嘛,多少有点感触了,还记得刚接触端木那案子吗,他几乎是神话的中的存在,可还原到现实生活中,他可怜得连普通人都不如;后来又知道了尚银河,也是个枭雄式的人物,可下场最终也不如个普通人;后来又认识了徐进铤、陈健、凌锐锋、黄宗胜,这都是商界的骄子,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有朝一日静静地躺着睁不开眼没有意识,也没见身边的世界发生多大的变化嘛,什么呼风唤雨,都是老虎吃天,夜郎自大的笑话……还有这一次,又是沈委员、又是许局长、又是远胜的洗钱案,涉案的金额已经远远超过了债券的价值,倒了多少位高权重的人物我都懒得看了,他们最终的归宿也不如一个普通人……昏迷醒来的时候我就想啊,其实做一个普通人挺好,总觉得自己不普通、总在追求不普通的人,到最后下场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帅朗颇有感触地说着,眼前历历闪过这一年间见过了许多大人物,正的、邪的、善的、恶的、好的、坏的如过电影,这个庞大的画卷是那位老骗子给自己展开的,那种生活对于曾经厌倦了普通和平凡的自己无疑是极具**力的,可当险险地涉足而过时才发现,普通和平凡才是大多数人的宿命,而自己,并没有脱出大多数人这个范畴。

方卉婷没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斜斜地靠在帅朗肩头,也在想着,想着曾经的初识,想着两个人见面就吵嘴的样子,此时方觉其实那个样子挺温馨的,好像那一次在小浪底街头受伤就是这样靠着他,想了好久,有很多让她怦然心动的场面,遗憾的是却没有从记忆中搜寻到俩个人谈情说爱的场景。这份感情好像是残缺的,不过也透着一种残缺的美。恰如此时,静静地听着他耳语,历历而过那些生命中的过客,能泛起一种异样的心思,要是能永远这样靠着他的肩头,多好!

……

情长路短,不一会儿到了市区,帅朗叫着方卉婷下车,俩个人下车还不到中午,同时问了句“你去哪儿?”,又同时问了句“要不一起去”,心思契合的很诡异,让俩人相视而笑了。于是又重现了出院时那个场景,方卉婷骑着电动车,载着帅朗,一溜烟穿梭在大街小巷,直到了老城区姚桥路小孟庄铁架子胡同,停车下人,帅朗喜滋滋进家店铺卖了一大兜东西出来,直拉着方卉婷进小胡同,方卉婷诧异地跟着:“到这儿干什么?”

“看王老爷子去,你不想见见王弗吗?那可才是真正视十亿财产如粪土的人物。”帅朗凛然说着,方卉婷却是不怎么知道那十亿债券详细的过程,帅朗粗粗一说,一听这个名字最终居然也是藏在宋词里的,同样的愕然不已,可不知道这个是巧合还是蓄意,不过依帅朗说应该是蓄意,悼亡词不少,偏偏选这一首,恐怕是俩人早就约定好了的。

又是一个大人物,当方卉婷怀着崇敬的心情到了这家破落院门前时,咦哟一咧嘴好晦气,一院子都是挽联、花圈。再听这就是个卖殡葬用品营生的,更是诧异不已了。这还不算晦气的,一进屋门,屋里四架六层都是各式的骨灰盒,看得方卉婷大白天冷生生地有点寒意砭骨了。

而帅朗却和老头看样熟稔得紧,口称着王老爷子,和老头对面落座,老头满嘴缺牙乐呵呵地瞅着帅朗,直斥这臭小子无事献殷勤,又想来淘好东西了。东西呢,早就准备好了,一副三尺见方的雕版画从桌面取出来,老头像亮着得意之作一般,竖在帅朗面前。

这个人瘦身薄、面黄肌瘦的老头颇像个旧式酸儒,让方卉婷有点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了,第一印像却是不怎么好,不过也一样,那老头对他瞅也没瞅一眼,只是饶有兴致地和帅朗攀谈着,而此时声音静下来了,方卉婷再看帅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兴致也来了,凑上前来,忍不住咦了声,同样被惊住了。

蝴蝶,一版雕画全是蝴蝶,是用刻刀雕出来的,形状各异,翩翩起舞的、花间小憩的、双双嬉戏的、一版蝴蝶没有重复形态的,要是画出来的倒觉得可能,但雕刀一刀一划雕出来,再辅之以五颜六色的上色,那难度可就大了,而且偏偏雕得这么灵动,就不是难度一词能形容的了。方卉婷虽然艺术细胞不多,也知道这门手艺绝对已经超乎“工匠”的水平了。

“怎么样?满意吗?”老头对俩人惊讶很满意了,笑吟吟地问着。两人凛然点点头,帅朗竖着大拇指道:“王爷爷,您这叫鬼斧神工啊。”

“这算什么,放解放前,不少老字号里的学徒都会一手,我老师在世的时候就存了不少木刻,我当时也是玩的心态,可没想到后来靠这个过活了一辈子……要是老师知道我这么不务正业,肯定要骂我个狗血淋头了,这不算什么本事啊,我老师那一手钟鼓文才叫中州一笔,我都快入土都写不出他笔法中的神韵。”老头道着,有喜有愁,甚至有追之不及的懊丧。帅朗却是知道所说的端木良择在王老头心里肯定是神人一般的人物,不敢搭讪了,怕不懂露丑,方卉婷却是有点不知趣地问了句:“王爷爷,有这一手干嘛还雕骨灰盒,到那儿也能混饭饭呀?”

“呵呵,有人愿为生者添喜,我愿为死者安息,各有所志,自己选的。”老头略略黯然了一下下,帅朗摆着手:“去去,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喝斥了方卉婷一句,方卉婷没敢犟嘴。帅朗回头又恬着脸问老头:“王爷,那起个名呗。”

“冠名权留给你吧。”老头笑道,帅朗貌似很蠢地抓抓腮,征询地问着老头:“要不叫‘招蜂引蝶’?”

老头一仰头哈哈大笑,方卉婷也扑哧声笑了,笑着说着帅朗:“真没文化……王爷爷的意思是化蝶吧?”

“对,这女娃可比你强……化蝶也不太确切,嬗变的过程可是痛苦的,没有喜气。这幅雕的主旨,倒是和个词牌挺对应,叫什么,帅朗你知道吗?”王弗老头笑吟吟问,帅朗愣了愣,明显地文盲吟对子,张嘴也是瞎扯胡说,回头看看方卉婷,方卉婷笑着道:“蝶恋花。”

“对,蝶恋花……仓颉造字,有鬼夜哭,说得是泄天机了,天机就在这些简单的方块字中,若论三五字的短句,天下文字无出汉语之右者,我求学的时候老师讲,一字一世界、三字一境界,比如看宋词词牌,一个点绛唇,你马上就会想到明眸皓齿,二八佳人……一个眼儿媚,能不能想到明眸善睐,秋水伊人。还有一剪梅,你不觉得这个‘剪’用得恰如其分,无可代替吗……小帅朗,你得好好学习学习,老祖宗的好东西多了……”

老头说教了一番,方卉婷暗暗称奇,此时却觉何世无英才,遗之在草泽的话是何等的贴切,就这等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的功夫,等闲就是个讲师教授也未必能讲得这么绘声绘色,而且能把帅朗听得频频点头,口口称是,更不是一般人了。

今天就是来取木刻的,闲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的时候王老头直送到了门口,恰有丧家来订骨灰盒,老爷子和霭的脸色又成了一片凄然,这当会方卉婷看明白了,就这如丧考妣的脸色看来也是多年环境造就的,只不过对老人一身学识做了这营生还是免不了有点喟叹。

反观帅朗就乐歪了,如获至宝地捧着木雕和一卷原图,出了胡同不远方卉婷借机教育着帅朗道着:“哎,王老爷子说的没错啊,你是得好好学习学习。”

“拉倒吧,我真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成这样了,你看着不寒心呀。”帅朗咧着嘴道,方卉婷一笑斥着:“那你还找人家雕画,怎么不多给点?白拿是吧?真是脱不出你奸商的胚子啊。”

“这你就不懂了,老爷子纯为理解和欣赏他的人而做,这叫千金难求,你给他钱试试,他不搭理你。”帅朗得意地道,方卉婷笑斥着:“你这人真孬啊,浑身没一个艺术细胞,唆导人家老人干这活,这得多费功夫?”

“这你就更不懂了,这叫模板。”帅朗道。

“什么模板?”方卉婷问。

帅朗这才撂底了,敢情这是准备给工艺品厂做模具的模板,但凡电脑合成,漂亮是漂亮,但线条过于呆板、画面千篇一律,而你想向大师类求个墨宝,那价值下来恐怕根本不划算,于是呢,帅朗唆导着老头来了雕刻当设计,据帅朗展望远景,就这玩意通过机雕模仿出来,那叫艺术商品化……钱赚姥姥家啦!

方卉婷看着帅朗自鸣得意乐得屁颠屁颠的样子,倒觉得这才是本性难移了,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存车的地方,再推着车时,突然回头问着:“下周你干什么?”

“下周?我那知道,到时候再说……怎么了?”帅朗随意回着,看着方卉婷眉间带笑,省悟到她话里的意思了,嘿嘿一笑说着:“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方卉婷愣了下。

“你还不就想约我吗,当然没问题了,我这上班就是休息,做生意就是玩,有人陪着玩当然没问题了。”帅朗笑着道,跨上了车,前座的方卉婷被猜中心思,很不悦地拧着脖子道着:“切,谁想约你了……你约我还差不多。”

“没问题,只要你愿意……你在我还老省车钱呢。呵呵。”帅朗笑着道,很随缘了。

“美得你,下周骑自行车,你载我,累死你。”

方卉婷骑着车,慢悠悠地走着说了句笑话,两个人一路说笑着走着,中午专程到了中州老烩面馆吃了午餐,下午又到了工艺品厂送样本,都是识货的主,一看设计让厂里人也不迭赞叹这刀工好多年没见过了,立马上机扫描开工。对于这生意究竟怎么做方卉婷倒不上心,一路陪同着,从厂里出来后又世纪花艺园玩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蹬着电力已经耗尽的电动车回到家里。虽然筋疲力尽,不过玩得很高兴,多少找到了那么点恋爱的感觉……

时间过得不急不缓,生活过得不紧不慢,眨眼间又到了五一节后……

中州鹏飞饮业公司忙碌起来了,每每在旺季来时,公司的七个大货仓流水介似地吞吐着成货柜的饮料,今年也不例外,货仓的囤积和出货是同时进行的,上货在晚上,出货在清晨,经常出现供不应求,车队排成长龙的景象,一到旺季,各批发商都在抢货源。

一大早,杜玉芬忙得来回调拔各地车辆,先远后近,公司临时招聘的装卸工人数不足,还联系着火车站货场,从大牛这边均了十几个工人,到了上班时间,这工作却是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刚刚回到办公楼洗了把脸坐下,秦苒助理却是敲门进来了,说是林总找,杜玉芬刚发现把手机拉办公室了,又是赶紧起身和秦苒一起上楼,边走边问着:“秦助理,什么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心情看样不错。”秦苒透着底。

只要不是经营和管理的环节出了问题就没事,秦苒像有心事似地边走边问着杜玉芬道:“杜经理,能不能给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说呗。”杜玉芬大咧咧应了句。

“这让我怎么说呢……有点难以启齿。”秦苒嗫喃地道。

“不用说了,借钱是吧?”杜玉芬问道,自打股市上赔了一把,秦苒和叶育民见人就哭穷,一个赔了老婆本了,一个连车按揭还得也困难。果不其然,秦苒弱弱地点点头,能说上话的也就这位快人快语的杜姐,杜玉芬笑着道:“回头来我办公室。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下子秦苒乐了,直谢着杜玉芬,忍不住羡慕杜姐能指挥动那帮抢市场的草头匪了,那帮人可不挣有数的钱,公司里传说帅朗在景区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连杜姐也跟着沾光了。职场上有钱就能得到应有的尊重这不假,秦苒把杜玉芬送到了林总的办公室门口,开门让进去才笑吟吟地离开,进门的杜玉芬落座之时,看着一派老总架子的林鹏飞春风满面,估计应该是好事,笑着问:“林总,看天气预报了吧?高温天气来得早,我估计销售旺季要提前十几天。”

“呵呵……我巴不得干旱一夏,雨季别来呢。”林鹏飞笑道,给杜玉芬让了杯水,笑着坐到了办公桌后问着:“杜经理,我问你什么事呢?这几天的报表我刚看了下……光帅朗名下走的货比去年同期可翻了一番了啊,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吧?他的货款现在都预付了,结账可是最利索的一家。”杜玉芬道,林鹏飞一摆手,明显意在此,问着另一件他担心的事道:“我不是怕货款,我是怕他乱窜货,有他这么个搅屎棍在,到那儿,那儿就安生不了……不是窜货了吧,别回头告状的又来一群啊。”

“呵呵,没有,绝对没有,这点我保证,黄河景区和花园口景区的货都我配的,他不但不窜货,还严禁手下窜货。”杜玉芬笑着维护道,这下倒让林总更惊讶了,语结下了愣着问:“那……这销量增长点在那儿?有什么高招拿出来使使,一年可就这么一个旺季,别说翻番,能长十个点,我就赚翻了。”

“您真不知道?”杜玉芬奇怪地问。林总两手摊:“我那能知道他在下面怎么干的?”

“这个嘛,说起来有点离奇……我帮您找找。”

杜玉芬起身,到了林总的办公桌前,翻着每日送达的各式报纸,林总诧异地看着,不知道杜玉芬搞什么鬼,不几张就翻到了,杜玉芬笑着往林总面前一摊,一则新闻《我市黄河景区牡丹园出现蝶舞奇观》,这蝶舞不是普通的蝶舞,消息称是万蝶齐舞,据专家介绍,这是我市环境治理成郊显著的结果,省研所昆虫专家亲临现场考察后也指出,这些蝴蝶有十几个类型四十多个品种,野生蝴蝶大面积出现在我省尚属首例,是环境治理和气候干旱的综合原因所致,从五月份开始,吸引了大量的观光游客的蝴蝶爱好者……一页刚刚看完,杜玉芬却是从报纸里又翻了几例报道来,有配照片的、有大副文字说明的,有《中州日报》、《大河信息报》、《娱乐晚报》、《城市早报》,都在连篇累椟地报道这一奇观。不过越看越让林鹏飞纳闷了,拎着报纸问杜玉芬:“这…和饮料销售有关系吗?”

“比平时的游客增加了不止一倍,在牡丹园周边甚至已经有扎营专捕蝴蝶的队伍,人多了,您说销售能少吗?”杜玉芬笑吟吟地解释着,林鹏飞恍然大悟,刚一释然,不过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杜玉芬脸上那种狡黠的笑容,一下子觉乎出其中的意思了,侧头问着:“我猜测,这其中还会有很多事。”

“没错,在牡丹园兴建了一个蝴蝶宫,宫主姓帅名朗。”杜玉芬撂底了。

林鹏飞怔了下,旋即哈哈大笑,知道帅朗经常突出奇兵,可没料到今年来这么个怪招,不过这手法可复制不出来,笑着赞着道着:“好好好……这叫蝴蝶效应一点没错啊,哎对了,杜经理,这得投资多少钱,光靠饮料这笔账好像不怎么划算呀?”

“既然有蝴蝶效应,就不止光在饮料上了……林总您还不知道吧,他现在的主业是工艺品,工艺品的主打产品就是蝴蝶。”杜玉芬笑道。

“蝴蝶?工艺品,那能比饮料生意赚得多?”林鹏飞不相信了。

“他从去年开始就整合了中州十几个小厂家,纪念章、沙漏、水晶球、佩饰、挂件一类的小东西已经和饮料生意赚得持平了,今年又开发了蝴蝶主题的墙饰、首饰、头饰、玩具、家居十几个品种。做工艺品生意前端难在销售,后台难在设计,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出的这些设计,连厂家的设计师和模具师都夸奖很有灵性,至于销售嘛,你知道,那是他的强项……还记得我上个月拿了几个笔筒让您挑吗?你一眼就挑中了现在桌上的这款,那,就是类似这种的工艺品。”

杜玉芬指了指,林鹏飞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此时上心了,拿着放在桌上的笔筒细细端详着,金属架构的没有稀奇,不过当时看在筒沿上卧了一只拇指大的小蝴蝶看着挺漂亮,随手就挑中了,这会再看看,还是觉得很有那么点意思,看着笑了笑问:“哦,你们是暗地把我当实验品用用?”

“是借您的法眼,您都看得上,那说明它就应该具有一定的品位了。您要有兴趣到他的商店里和厂里参观参观,还有大型的墙饰,整面墙能装饰成蝴蝶标本,配上灯光和色彩的变换,那绝对是美仑美奂,现在市区的好多写字楼里的办公室不少已经用上了,反响很好。”杜玉芬极尽赞美之辞,听得林鹏飞又一次半信半疑了,不过好在知道杜玉芬比较务实点,要这话是帅朗说出来了,八成他不敢相信,听罢了,惊讶地问着:“你是说,他现在的饮料生意,成了捎带的?”

很不相信地问,其实林鹏飞最担心的是这帮草头匪吃不饱又到其他代理商的区域抢市场。却不料听到了这等奇事,自然是不太相信了。不过遗憾的是,杜玉芬很慎重地点点头道着:“没错,饮料生意虽然增长,不过赶不上工艺品产销规模,他在景区铺路,厂家在市区批发,两方相得益彰,现在市区大部分工艺品商店都有上的货了。”

“那他靠什么赚钱?白给厂家了?”林鹏飞又一次惊讶了,帅朗总是想得和别人不一样。

“设计,原创……每一种模具都是定量生产,他按生产量从厂家利润里分红,他也帮着厂家销售,所以销售的越多,厂家返还就越多。这之中几乎没有中间环节,所以厂家也很划算。”杜玉芬道,这个做生意的手法并不多见,不过厂家能销得了赚得了,自然是乐意捧着,不过听得林鹏飞惊讶无比了,不时地愣着眼,倒吸地凉气,思忖了片刻喃喃道着:“厉害,厉害……这是一手托两家,既挣买家钱,又挣厂家钱,连设备厂房都不用投资。怎么好事就全让他占了啊……嘿,呵呵,有点意思啊,我说这小子怎么几个月没来给我找麻烦,敢情是又找到其他财路了。”

林鹏飞笑着自言自语道,越想其中的兴趣越大了,干脆起身唤着杜玉芬道:

“走,杜经理,到景区观摩观摩去,看看帅宫主干得怎么样。”

杜玉芬笑着给林鹏飞开着门,两个人下了楼,上了林总的车,直驶黄河景区……

从堤灌站开始渐渐见到了景区的热闹景像,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最热闹的五龙中心景区林鹏飞一行却没有下车,远远看了工艺品商店一眼,门面很大,三开门,三大间,在景区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盘下这么大的门店年租金估计得几十万,不过据杜玉芬说两排十八九间都是帅朗盘下的,又把林总给惊讶了一下下,就这手笔,自己盘下都得考虑考虑。

惊讶,一路伴着惊讶,说话倒不多了,过五龙村又见新修的养老院,一听帅朗投资了十八万,把林总又嗝应了一下下,不过此时心里也有定论了,饮料生意之于帅朗现在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大户,还真是捎带的。敢回馈地方,那肯定是扎根已经很深了。

最美仑美奂的时刻终于来了,车驶出一段夹山公路,远远地从车窗里就能看到百花齐放的牡丹园,沿园区的四周,野地里,半山腰、山顶上、河谷里,处处可见人迹,据杜玉芬介绍,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不少研究昆虫的、不少业余和专业驴友、甚至中州不少大学成群结队地来,都把这里快当成野营地了,粗粗一数满山的单人帐篷就有数十个,再近一点,果真是蝶飞处处,不少兴致高昂的男女在拿着网兜追捕蝴蝶,驶进了牡丹园,参观的队伍已经排起了一百多米的长龙。不过让林鹏飞诧异的是,杜玉芬好像这里的总管似的,从导游到售票一路放行,直进了园区东北角的蝴蝶宫。

是“宫”,不是,就是个偌大的玻璃装饰的透明间,两米多高,面积倒不小,有上千平米了,和培育花卉的大型温室差不多。

不是“宫”,也是,确确实实是蝴蝶宫,从外面就看到满室的蝴蝶飞飞,在花丛中穿梭,在花蕊中小憩、甚至于有的落在行进的游客身上,惹得男男女女一阵欢声笑语,不时了照相机卡卡嚓嚓拍着照,话说生意人眼中能看到的是商机、能猜到的是钱途,就这么热闹的观景点,门票收入一大块,筹建者和景区分成都不会少了,再加上销售利润,一时间还真让林鹏飞揣不准这生意盘子究竟能做到多大。

多大?应该很大,进了蝴蝶宫,成摞的蝴蝶标本做得晶莹剔透,像框、挂饰、胸佩、钥匙扣琳琅满目地挂了一间,光销售的有四个人在忙活,林鹏飞一路走着,一言未发,走了半晌,倒是忘记了来意,蹲到了一丛花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对小憩地花蕊中的蝴蝶,半晌未动,杜玉芬静静地等着,又过好半天,林总像是看到什么,起身带着一种很释然地表情,笑着悄声对杜玉芬说道:“现在我敢肯定,这奇观绝对不是天然的,是人为的。”

“呵呵……谁在乎呢?大家玩得高兴就好。”杜玉芬一难双手,笑着没做解释。

“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说在云南,八成是进蝶种去了,那地方有蝶种……这玩意只要气候适应,一放养那还不是漫长乱飞。呵呵……亏他想得出来。”

林鹏飞边走边小声道着,刚才蹲着看出来了,人工养殖出来的蝴蝶缺乏野生的那种生气,根本不怕人,这桩桩件件,应该类似于销售的策划,用软广告托起蝶舞的事吸引眼球、扩大影响;然后再建蝴蝶宫乘势而起;再然后把销售辐射到全市,说白了和所有的营销策划没有两样,都是忽悠游客兜里那俩钱,不过这样忽悠得着实有水平,还扣了顶艺术的帽子,瞧,蝴蝶宫里,送着宣传册的小姑娘都是一身蝶装,引得过往男游客不时地凑上去要拍个照留念。

林鹏飞本来有点惊讶,不过此时越看越觉得好笑了,能想出这歪招的恐怕也只有帅朗那颗脑袋了,快到门前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买了镶金边的玻璃标本,出了宫,再看杜玉芬时,相视忍俊不禁,呵呵笑着,直赞着:“人才,这绝对是个人中歪才……哈哈,哎,他什么时候学得养蝴蝶。”

“我也不清楚,不过还专程请了云南两位师傅……保密啊。”杜玉芬小声道。

“懂!对了,帅朗呢?”林鹏飞点点头,此时有兴致了。想见帅老板了,不料一问,杜玉芬笑着道:“他上班去了,一般时候都不来景区。”

“那这生意?”林鹏飞指指,有点不相信了,这偌大的生意,交给谁,不过再看杜玉芬的笑意,一拍额头:“哦,我糊涂了,应该是杜老板负责的吧?”

自然是杜玉芬了,林鹏飞从帅朗极力把杜玉芬推荐给飞鹏饮业就猜得出了,果真如此,杜玉芬点点头:“没办法林总,去年股市赔了一笔,现在是给林总和帅总俩人打工,不过我可没耽误公司的生意啊,其实在景区和车站,这个市场已经很牢固了,看蝴蝶宫里面那个小伙,叫平果,就是现场的负责,门店是大胖子,既是他同学又是他手下……我呢,只负责联系厂家和出货,有时候账务上帮帮手。”

好像怕老板知道了兼职不高兴了,杜玉芬解释了几句,不料林总意不在此,反而很神秘地问:“那杜经理,你告诉我,你估算一下,这单生意的盘子有多大,我问他的投资。”

“嗯,门店一次性投资六百多万,这个租出去已经回收了七八成,蝴蝶宫投资一百六十多万,这个不挣钱,门票分成和纪念品销售能持平就不错,不过厂家的分红这一块就大了,我还真不清楚,厂家给他返还多少,不过我倒知道现在全市统计了600多家工艺品销售和批发点,有370多家已经开始上货了,还在增加。”杜玉芬道着,不时地看着林总的表情,揣摩着林总的意思,话也只说了七八分,都是做生意的,这其中可能有多少利润林总也揣摩了个大概,这大概把林鹏飞惊得眼皮直跳,又是直问了句:“那他给你多少薪水?”

“他很抠门,还没给我发过工资呢。”杜玉芬笑了笑,不过补充了句道:“不过林总,我在这儿的权力比较大,手里可控的账面资金有二百万左右,我兼职也有好处,钱要在他手里,他肯定不会给你预付货款。”

“走吧,不过说好了杜经理,他要另起炉灶想拉你入伙,你告诉他,我是坚决不放人的啊。”

林鹏飞悻悻说了句,出了牡丹园,上了车,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那眼中是如此地复杂,想想一年前还在毒辣辣的日头下光着膀子扛饮料箱的帅朗,这其中的变化是何等的大,半晌收回了眼光,莫名地说了句:

“吃得苦中苦,终成人上人,这才叫化蝶呀。”

……

“林总,瞧您客气的,成,改天我约您,带您去看看去……哦,您去看过蝴蝶宫了,哈哈,好玩吧?我可是殚精竭智才想了这么个门道,能不能挣点还得两说……什么?拉我投资?我那有钱,我都成穷光蛋了,投资什么?灌装饮料厂……那那,我考虑考虑,要是省了运输环节肯定是好事。成,改天咱们细谈。”

帅朗扣了电话,睁大眼瞅着手机,仿佛在瞅着林鹏飞的说话表情,很客气,朋友式的语气,纸里包不住火的,挣钱了大家就想着你,又想拉自己手里的投资了,电话里倒了一番苦水,说什么今年年景不好,银根紧缩后企业的贷款都不那么容易了,民间的借贷现在利率高得吓人,连林总也有缺钱的时候,要拉帅朗一起投资了。这中间的事帅朗不用想都明白,应该是观摩过一圈算了个大概,生意好坏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了这号商场打滚一辈子的人精。

想着投资的事,帅朗再抬眼时,已经到了凤仪轩的门口,今天是专程来这儿的,到了门厅之前,整整衣领,进了门,前台一说,那服务员早得到了通知,一路领着帅朗上楼,这个熟悉的地方却是让帅朗多有感触,一年前缩头缩脑小心翼翼地走进这里,被盛小珊设计了一个帅哥的形象,而一年后再过这里,还是保持着原样,一点也不帅,一点也不俊朗,不过心境却是变得多了,最起码不会像原先那样战战兢兢,汗不敢出了。

到了办公室前,敲门而入,盛小珊好像还是原样,对着电脑屏幕在设计着一副裙装图,屋子里几个衣架满满的,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房间里,这位慵懒的佳人眼皮抬了抬,不过没有秋波送来,狠狠地剜了帅朗一眼。

帅朗笑了笑,拉着椅子坐到了盛小珊面前,笑着问:“盛姐,不至于咱们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有,我恨不得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哼!”盛小珊哼了哼,一蹬,斜坐在转椅上,盯着帅朗,吐了句:“找我干什么?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大了,越大风险就越大,窟隆也就越大……缺钱了吧?你缺钱了才想起我来了?”

“不给,想得美,你答应还我的五百万,可一毛钱还没还?”盛小珊一副准备刁难的样子出来了,手叉在胸前,得意地看着帅朗,好像在说,你也有求我的时候?瞅着帅朗稍有点挠腮糗色了,盛小珊又是连人带椅一滑,到了桌前,伸着手指一拔帅朗的下巴,得意而揶揄地问着:“后悔了吧?早干什么去了?想借可以,坐这儿给我说九百九十九句好话,把姐哄高兴了,没准可怜你,借给你点……怎么样?这个条件不为难你吧?”

帅朗笑了笑,看得出盛小珊这人其实不坏,说起来就和雷欣蕾差不多,顶多是贪财了点。而且…而且看得她刁难的缘由在于俩个人关系的冷处理上。帅朗一念至此,慢慢地眼神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嗫喃地说着:“盛姐,我还真缺钱……我要真娶你,你把钱都给我?以前说的算数么?”

呃……盛小珊一愣,噎住了,没料到帅朗会这么直白,一直白,倒让她为难了,愕然地看着帅朗骂了句:“你混蛋,你想娶我,还是想要我的钱。”

“你不是想拿钱砸晕我嘛,看看,你的心就不诚,我乖乖就范,你倒不乐意了。”帅朗反诘着,把盛小珊气了个直翻白眼,说起来那天有想重续旧好的意思,吃了憋生了若干时间闷气,而今天可不知道帅朗怎么着成了这得性,一时间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帅朗,被盛小珊的尴尬样子逗得霎时嘻嘻哈哈笑了,笑得直耸两肩,直呲白牙,盛小珊蓦地反应过来这货又撩拔自己了,气得抓起一堆设计图,叭唧就甩到帅朗身上,一指门:“滚!”

“办完事我就滚,用不着你说。”帅朗不以为忤,此时正色了,掏着口袋,盛小珊此时方知自己猜测错了,等帅朗拿出支票薄来时,她眼神更惊讶了,不是错了,是错得离谱……帅朗撕了一张支票存根一指捻着,推到了盛小珊面前,很正色地道:“五百万,已经转到你们凤仪轩的户头了,你可以查一查。”

啊!盛小珊轻咦了一声,仿佛被人骗走钱一样的表情,拿着存根看了看,手指又飞快到敲击着键盘查询了一遍账户,再抬头看笑吟吟的帅朗时,那份为难的表情更甚了,难为地说着:“其实我就是说说,我没有让你还钱的意思……就即便你当时没有截留,拍卖会参加时当时就准备给你一部分报酬。”

很难为,帅朗笑着道:“我知道。”

“这钱我真不能要,这是该给你的那份,我就说说,你还真当真了……”盛小珊道着,还债的真上门了,倒觉得比赖着不还更难对付了。

“我也知道,不过我也不是来还你钱来了,这钱是谁分给我的,你就还给他。”帅朗笑着道。

心里咯噔一下,盯着帅朗,像看到怪兽一般的愕然眼神,帅朗笑了笑,神神秘秘道着:“这是个秘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个秘密,咱们互换一下如何?”

“你想知道什么?”盛小珊警惕地问。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了。”帅朗眼神一动不动,笑着道。

“如果还有秘密,就剩一个了,你是想知道古清治在什么地方?对吗?”盛小珊问,笑了。帅朗点点头,也笑了。盛小珊欠了欠身子,又得意了,笑着道:“你很聪明,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你怎么知道会在我这儿?”

“死的死,抓的抓,能直着两条腿走路的,除了消失不见的,就剩你和我了,你又和他接触的时间最长,我想说不定老家伙还给了你点什么指点……反正我就觉得,你巴巴大老远跑上门吓唬我,要嫁给我,这个借口太滥了,我要真娶你,你未必肯定嫁呀。”帅朗说了好几条疑似的理由,听得盛小珊眉开眼笑,光笑就是不说结果,还斥着帅朗道着:“理由不充分,而且呢,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所以,不换。”

没治了,帅朗好不懊丧,要起身的一刹那,盛小珊伸手一拦,揶揄地笑着瞧着,摆手示意着坐下,然后双手支着肘,很仔细地端详着帅朗,迷离的眼神中,帅朗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因为她乌溜溜的眼珠很亮很水的缘故,半晌盛小珊才说着:“你总是很出乎意料啊,真想不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豁达得让人家忍不住喜欢你哦,这个秘密嘛也不很重要,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帅朗怪怪问,不知道这妞要出什么怪。

盛小珊起身,揶揄地看了帅朗一眼,然后走到了门口,在帅朗不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盛小珊却是反锁上了门,倚门而立,斜斜地一个**的pose回头笑着对帅朗道:“给你一个小时时间说服我。”

两个小时过去了,帅朗小憩了许久,睁开眼睛,搂着盛老师,问着道:“哎,该告诉我了吧?这老家伙藏哪了?”

“怎么?你想灭了他?”盛小珊玉臂环着帅朗,惬意地道着。

“不,我只是不确定他想对我怎么样。有点心里没底。我总觉得他就在中州。”帅朗狐疑地道。

“你能找到端木遗产,还找不到他?”盛小珊笑着问,手一刻没有离开过帅朗的脖子,午休床很小,仅容俩人相拥而卧,帅朗摇摇头道:“他比端木更高一筹,无欲无求的人最难对付,他就属于一个,根本无迹可寻。你别卖关子,到底你知道他在哪儿?”

“哈哈……少来了,不骗你,你都想上。讨了便宜还卖乖,哼。”盛小珊撒了个娇,帅朗没治了,要起时,又被盛小珊紧紧搂着脖子不放,赶紧地说了句:“你别走嘛,我告诉你还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他说过,他会回来找你的……所以你不用找他,迟早他会出现的。”

啊?帅朗一愣,一骨碌坐起来:“他是这么说的?”

“我见了他一次,他到你的蝴蝶宫看过,还说江相秘术肯定到你手里了,那什么招蜂引蝶的配方就是江相的不传之秘,他说你已经登堂入室,将来接替他当大师爸都没问题了。呵呵……”盛小珊玉体横陈,像是故意刺激帅朗一般,重重强调道:“时间就在上个月月底。”

“啊?还真在中州,我……哎哟。”

帅朗一惊,却不料惊惶之下,没坐稳床沿,吧唧声摔床下了,惹得**的盛小珊咯咯直笑,直斥着帅朗这么失态,太没风度,却不料帅朗更没风度地照着**的佳人光屁股扇了一巴掌泄愤,盛小珊来了个撩人的叫疼,不过这回可诱不到帅朗了,这货回头却是悻悻找着衣裤,边提裤子边骂着:

“娘的,再见到告诉他啊,我等着他来呢……今天也太背了,给你送钱来,还被你骗色了。”

说着电话铃响了,不知道谁的电话,帅朗却是边说边提上裤子跑了,身后的休息间里,响着盛小珊银铃般的笑声,被帅朗的糗色乐得直在**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