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大师出手相助

“我试试找找我们报社主编吧,没准儿能帮上点忙……”韩同港叹了句。这时候该他拿主意了,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尚早,摩挲良久,这个电话却拨不出去,难为地说:“这可怎么说呀?我就说……我一同学把警察打了,去找找人,托托关系,把人捞出来?你们俩知不知道,帅朗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事,别还有其他案子啊?”

“没有吧,警察没问什么呀,就问常和什么人来往,经常去什么地方吃饭、玩,怎么地,他们什么意思嘛。”田园挠着脑袋,回忆着,揣不清警察的路数了,其实问了一夜,想想净是些扯淡话,根本没有实质性的问题。

“有了我有办法”平果灵光一现,腾地起身了,奔进帅朗的卧室,衣服柜、床头、抽屉乱翻一通,摸了个小本出来了,是名片夹,俩人正不知道平果什么意思时,就听平果解释着:“二哥交际比咱们广,他认识的朋友不少,没准儿谁就能帮上忙……咱们挨个打打电话告知一下……”

“哎,对呀。这办法不错!”韩同港接过名片簿,田园凑上来也出着主意:“要不,告诉他家里一声?”

“告个屁呀,他爸就是警察,还用你告,再说就告也白告,就是爹心疼娃,还有后妈呢,两年多了都没回过家,是个像样的爹早找来了。”平果愤愤说着。田园一听,很郁闷地闭嘴了,更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其实这里几乎就是二哥的家了,过年都在这儿过的。

“这个……程拐,一块儿喝过酒,卖盗版的那货……”韩同港看着号码,拨着手机,通了……

“谁呀哦哦想起来了,老韩啊,哈哈什么?帅朗被抓了,什么事?啊?咦哟他大爷的,这孙子真帅啊,回头出来我得好好请请他,掉个了啊,他小子原来是被警察揍的料,这会敢袭警了?哈哈……什么?

帮忙?我说哥哥哎,你去帮帮试试,这忙谁敢帮他?谁又帮得了他甭着急,那小子命大着呢出来告我一声啊”电话里流里流气的声音回着,先迷糊后惊讶,胡扯了一通挂了电话。

“喂喂……程洋……啧……”韩同港说着说着电话就忙音了,尴尬地放下了。

“这个……大牛,说话大舌头那个,他们高中一块儿混的……”平果又指着一张名片。韩同港拨着号码,一拨,脸上的表情瞬时变得很怪异,皱皱眉头,开了免提,电话里哦啊哟哦啊重复的象声词,夹杂着似痛非痛、似爽非爽的声音。三个人面面相觑,被雷住了,大清早办这事,还不忘接电话。跟着含糊的男声叱着:“谁呀,大清早乱打电话,让不让人活了”

“大牛……是我,帅朗的同学韩同港,帅朗被派出所抓了,我问下……”“没事……没事……训一顿就出来了,啥逑大事。”

“哎喂大牛”

又挂了,三个人有点哭笑不得,这打扰人家,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帮朋友着实也让三个人纳闷,听着帅朗出事根本不着急,听这意思把这事当家常便饭了,又拨了几个都认识、一块儿喝过酒、来过光明里胡同的,不是根本就没当回事,就是爱莫能助,即便是有心想帮帮的,一听是袭警,得,一边凉快去,哥们儿最怵警察,你让我怎么帮去?“这个……王小帅,二哥刚给他挣了一笔,出面问个准信总行吧,好歹是小老板……别说什么事,袭警那事吓人。”田园翻着名片簿,找到了王小帅,嘉和超市老板的电话,韩同港拨了过去,把电话给了田园,这王老板看样子刚醒,糊里糊涂接着一听是帅朗清醒了点,带着梦话的口吻回绝着:“哦哟,这孩子怎么这样,真可惜……这个,实在不方便,我在外地,再说我就在中州也帮不上这忙不是?咱和公安不打交道呀……你们想想别的辙……”

“王八蛋……”田园有点气愤,悻然把手机扔到了桌上。韩同港无聊地拿起手机安慰着:“人情从来就这么淡,像咱们这号没品没位的,又是外来户,人家谁看得起咱呀,别说帮忙了,说句话都扬着脑袋。老话说什么来着,屎难吃、人难求呐。”

“我就不信了,二哥这么仗义,到关键时候能没一个人肯帮他。”平果翻着厚厚的名片簿,找着,一页一页翻着,一把夺过韩同港的手机,拨着……

发现了一个名头很大的人物,华辰逸,不过电话拨过去没人接。

还有副总陈昂,看职位也不低,一问,好像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又找到了泰华汽贸刘秘书的电话,一问是个女的,对帅朗有印象,不过人家委婉地说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个忙还真帮不上。

分别找到了几个貌似经理、老板、批发商、制作商的电话,一个一个挨着拨过去,客气点的婉拒,不客气的在外地,再不客气点,一听这事立马挂了,还有不知道什么态度的,电话都不接,十几个电话拨过去,田园和韩同港愣眼看着,渐渐地不服输的平果变得越来越焦躁,又拨了个不理会的,气得扬手要摔手机,韩同港紧张地伸着手:“哎哎……别摔,那是我的手机,要摔摔你的。”

“唉……二哥都这样了,你还心疼手机。”平果收回了手,撒气似的又翻着名片簿,不死心地拨了个号码,现在挨个拨了。田园在旁看着打着哈欠劝道:“算了,打也是浪费电话费,等消息吧,今儿回不来,咱们想法子给他送送铺盖卷,我看这回轻不了。”

“送也得有个地方呀?”平果不悦地斥道。话虽难听,不过感觉这预备工作没准儿还真得做做……韩同港正要说什么,电话里话音出来了,很苍老,很醇厚,很简洁:“喂?谁?”

“喂,您是古先生吧……哦,我是和帅朗同租的朋友,他昨天晚上被警察抓走了,我在他的东西里翻到您的名片了,就告诉您一声,看能不能帮帮忙,我们连他在哪儿也不知道……对,昨天晚上快十点吧,我们都是外地人,在这儿没什么熟人……问了好多人都不肯帮我们。”平果低三下四的口气,很稚嫩地哀求着。

电话里沉默了良久,就在三个人以为又要重蹈覆辙的时候,传来了一丝曙光,那声音没有断,又响起来了:

“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应该是这儿了。”

上午差一刻八点,寇仲驾驶着新购置的奥迪停在二马路街边临时泊位,指着一幢不起眼的小单位,侧头向副驾上的古清治解释着:“我和这个肖所长不熟,是通过张区长打听的,这段时间搞什么打抢反骗百日会战……”

“打抢反骗百日攻坚。”后座的韩同港纠正着。一纠正,居中坐着的田园掐了老大一把:“别插话,就你能呀?”

被打断的寇仲笑了笑,不以为忤,这个大个子中年人圆脸堆笑,看着身家不薄,不过一点派头也没有,点点头道:“对,打抢反骗百日攻坚,重点整治双抢和诈骗案件,市公安局成立了个工作组,指挥部就在这儿,据肖所长说,昨天带人去的是指挥部来的人……详细案情他也不知道,不过人应该被关在这儿。”

寇仲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俱是打探来的消息,也费了不少周折。说完了,古清治看着这个地方出神,没有吱声,而后面已经没主意的仨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三个人此时对寇仲和古清治是感激得很,一接着电话,俩人开着车就来了,有了先前没人搭理的经历,三个人都觉得这份人情可大了,而且有点奇怪帅朗怎么会认识这么两位,看穿着和车,应该都是老板一类的人物。

“这样吧……小韩、田园,你叫平果对吧?”古清治半晌换了一副和蔼的面色回过头来,这三位凑上来,有田园在座位有点挤,不过此时都感觉不到了,侧耳聆听着长者的教诲,再说这位大爷慈眉善目,就听他安排着:“这事交给我吧,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消息我及时通知你们,现在情况不明,再怎么动也是于事无补。”

“可这我们能不能帮点什么?”平果有点不忍。

“呵呵……袭警是个偶然事件,而且并不重,这倒不是个什么事,既然来这里了,那应该是涉及什么案子了,要没事你们就杞人忧天了,他自己就会出来;要有事肯定就不是小事,你们等在这儿,他也出不来你们说呢?”古清治和蔼地说着,看着三个小伙,慈祥地笑笑,这话很中肯,三个人相互说服不了,不过此时都点头认可了。

“那都上班去吧,有事再过来。”韩同港开着车门,后座挤得厉害,早想下来了,古清治安排着寇仲送人,不过这仨哪好意思,坚决推辞,老大招着手拦出租车,平果机灵,走到车前,站到了副驾的位置示好地笑着给古清治鞠了一躬,古清治也开门下来了,笑了笑道:“怎么啦,小平果?”

“古爷爷,拜托您了,我们仨都是外地的,实在没办法才想这辙,也就您出面帮我们了,您一准行的。”平果恭维着。

“要是进去的是你,帅朗也会这样帮你?”古清治笑着突来一问。

“那还用说,我们几个真不如他,要是他,早自己想出办法来了。”平果很肯定地说。

“车来了,去吧……做朋友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古清治抬手示意着,韩同港和田园在叫着,平果一步三回头,很期待,很相信地看着古大爷成竹在胸的气势,直觉找对人了。人走了,三个人招着手走的,古清治再回到车上时,那份笃定的神态不见了,看着面前不远处标着中州市公安局信息监控中心牌子的单位,白色的外墙,进出盘查严格的岗哨,不大的院子里忙碌地进出着警车,应该是临时指挥部,四层灰色小楼,根本无从知道里面的情形。这些事情在他的眼里原本不值一哂的,其实声势一大,有经验的基本就望风而逃了。

不过这一次,他有点为难了,出乎意料的事太多,冯山雄手下几个人不过是去试试帅朗遇事的反应,却不料三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让古清治对帅朗的认识又进了一层,多有意外惊喜,只不过眨眼间惊喜就成了为难。

是很为难,寇仲也同样看着眼前这个森严的地方,为难地小声问道:“师爸,这可怎么办?刚才我没敢说,要能进到这里,肯定就不是小案子,看来我们小看帅朗了,没准儿这小子还背着什么案底呢?”

“不会,绝对不会。涉案有可能,他有顺手牵羊的毛病,不过背案底,应该不会。”古清治摇摇头。

“那也不是小事,打抢反骗是全市警察联动,一般小案子派出所、分局就处理了,到不了这儿。”寇仲判断着。

“找找你这些年积下的人脉。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帮多少帮多少。”

“哦,那没问题。”

“走吧。”

车发动着,寇仲答应着,缓缓地起步了,也只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车行驶着,古清治有点感慨、有点力有未逮地喟叹,随意地问着:“寇仲,这几个小伙让我想起了你们几个以前的样子你说要是你进去了,外面还会有谁想着?”

“呵呵……我看除了黄晓那脑袋不灵光的,应该没人了。”寇仲道,笑了笑。

“这就是了,薄财易得,重义难求呀,从这孩子身上让我看到很多我们缺乏的东西……尽力而为吧,能不能出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古清治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往后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同样触动了寇仲的心弦,默不作声了。

这一日,韩同港回到了报社,打着哈欠校稿,田园依然是在电脑城忙着迎来送往,平果在广告公司一个人躲在屋里生闷气,古清治和寇仲忙着找关系托人打听消息,一直到中午,仍然没有消息……

整八点,一辆警牌的帕萨特驶进打抢反骗工作组临时驻地的时候,副组长童辉快步迎了上去。

组长自然是市局下来的指挥,卢启明副局长,像往常一样上班就来这儿遛一圈,看看工作的进展,或者开个短会强调一下省厅和市局的指示。今天他下车的时候也像往常一样,先拉拉衣襟、整整领子,保持着一丝不苟的警容,尔后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和迎上来的童辉一起进了办公楼。

进门的时候卢启明随意瞥了一眼童辉,这位快四十挂零还挂在刑侦支队副政委位置上的干部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苍老几分,说是一个大行动,其实对于公安局内部也是一个契机,运气好了真捡个什么让上面关注的案子,那就有晋升的资本了,这个副政委请缨而来估计就有这层意思,毕竟以他这个年龄再过几年,机会恐怕就不会被眷顾了。进了楼道上楼的工夫,卢启明随意地问着:“都到位了么?”

“昨天下午全部到位,按您的布置,我和几位带头的都碰过头了,技侦大队负责电信诈骗,网警大队主攻网络诈骗,经侦支队也来了几位,重点着手经济合同类侵财类诈骗,我们刑侦这一块,重点排查各分局、各大队积压的诈骗案件。”童辉有条理地汇报着。

说到这个,卢副局长笑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连我这个副局长都不太指挥得动他们……光队伍配备就用了十天,现在的支队长、大队长还有小所长,出门比市局的谱都大啊。”

“倒也不是他们谱大,卢局……诈骗案取证难、调查难、定罪难,现在一大部分又都是异地作案,抓捕更难,各队还不都是担心真是什么也挖不出来,没法向上级交代不是?”童辉说着,紧跟着前面这位白白胖胖的卢局长。

“难也得办呀!?要咱们警察干什么呢?中州现在在全国诈骗类案发都排得上号,省厅只要一开会就拿这个说事,薛局长在会上多次强调,一定要扭转这个不利形势,要扭转靠的是什么?当然就是我们这些基层的干警了……”

“对,那是,知难而上嘛……”

“小童呀,你年纪也不小了,市局的文件精神你要看懂吃透,这次打抢反骗之所以造这么大声势,之所以把十几件陈年的积案翻出来,就是要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就是要让省厅看到,让市民认可,让领导放心,所以一定要拿出点成绩来,这个事不管从你们刑侦支队的角度还是从你个人的角度,都必须做到……”

“是,这个我心里有数……”

俩人慢步上着楼,一位负手慢行,一位躬身不时地点头聆听教诲。二层是监控中心的原驻地,上了三层就是工作组各警种的办公地点了,刚刚上班人乱七八糟的,抱文件案卷的、抬桌子的、接驳网线的,看到组长和副组长都笑着问好,两个人随意地打着招呼,上了四层,工作组组长的办公室设在这里。看看今天忙活的样子,卢启明原本想开个短会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等安顿好了再说,直到上了四楼才想起一件案子,出声问童辉道:“市委办公厅打招呼的那案子有眉目了没有?”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三月十六日,俩调包骗走外宾行李的嫌疑人已经被四大队抓捕归案,丢失的相机、笔记本都找回来了,不过钱没有找回来,据这两位嫌疑人交代,他们拿着三千美金到国际大酒店黑市上兑换的时候也被骗了,我们的人在调监控时发现,这个骗汇的女人,从体态和外貌上很像几起宾馆酒店诈骗案的主谋,三大队、六大队、中原分局都有几起在高档酒店、饭店被侵财诈骗的案例。”童辉汇报着。

“哦……来来,进来说,没准儿这就是个突破口,打响反骗第一枪的突破口。”卢副局长一听来兴致了,伸手邀着童辉,把受宠若惊的童辉请进了办公室。童辉进门忙着倒了杯水给领导递上,才继续汇报:“昨天我了解了一下,咱们中州的诈骗团伙据刑侦和各分局掌握的资料,数量几百打不住,历来都是一抓就跑、一松就来,而这起案子涉及的这位女人,在诈骗行当里是个名人,同行都叫她‘女魈’,几次从咱们眼皮下溜了。”

“女……女什么?”卢副局长诧异了。

“女魈……就是女鬼的意思,很滑溜,她不但拣普通人骗,而且连骗子都骗,案值虽然都不算高,大的有十几万、小的几万,不过加到一起就够惊人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没有栽过,所以在行当里很有点小名气,我们怀疑换走两个嫌疑人手里赃款的,就是这位女魈。”童辉介绍着,不过越介绍越让行政出身的卢副局长迷懵,奇怪地问着:“现在这么多监控,能连个女人也抓不住?”

“她叫女魈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面貌千变万化,大多数监控拍下来的只有她的背影,踩点工作做得很好,正面拍到的不但少,而且都是化过妆的,和真人有差别,我们现在连她的真实姓名身份都无法确定。”童辉解释道。

“那这个案子……你还汇报什么?”卢副局长期待地问。

“有点意外情况。”童辉笑道,“根据监控,当天案发时,这位女魈和一位男子的动作特别亲昵,我们根据面部识别,地方派出所在暂住人口登记中无意中查到了这位男子,昨天带回来了,根据他的交代,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是女魈的情人。”

“哦……那是不是下面就简单了。”卢副局长高兴了,盘算着这事会有多大影响。

“不过问题是据他交代,只和女魈开过房有过一夜情,好像也是被骗了……”童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领导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了,这才试探地汇报道:“而且这个男子的身份很特殊,准确地说是他父亲的身份很特殊。”“谁呀?”

“帅世才。”

“他!?”

“对,他。”

“哈哈……”卢副局长哈哈笑了,笑着摆摆手:“出笑话了啊,老帅是铁警系统的反骗专家,春运防骗教材的初稿就是他的大作,职务虽然不高,可受过省厅、公安部的表彰,这次铁路系统和咱们联动,他也是反骗工作组成员之一,你们可真是开门红了啊,把他儿子提溜进来了,哈哈……”

“我们查到底细也有点吃惊……所以请示一下,我们该怎么处理。”

“涉案重不重?”

“不重,我们是以传唤的名义把人带回来的,根据他的交代,加上我们对他近期行踪和周边社会关系的了解,还通过受害人和其他知情人的指认,他应该不是诈骗团伙的成员。”

“那不就得了,没涉案你只能放人,这还请示什么?”

“可是,卢副局长,这个人有可能认识女魈,而且和她有过一段感情,如果真对得上号的话,那可就是一连十几起诈骗侵财案子能全部拿下。”

“哦,对,还有这么层关系……”

卢副局一下子省得下属的意思了,这也是个机会,看着童辉眼睛里的征询之色,稍稍踌躇了一下,起身手托着腮走了几步,有点为难。要是个普通人,估计下面就不会来请示了,有的是办法;而这个人背景稍显特殊,恐怕是下面生怕惹出事来不好交差,向领导要个指示呢。

想了想,回过头来,卢副局长很严肃地说:“帅世才同志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是个在列车上工作了二十几年的老乘警,这么点原则性他还是有的,你们放手干吧……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违反纪律,毕竟是咱们同行,毕竟咱们和铁路干警协作是经常性的,不要因此影响大局,说说,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们准备再留他两天,根据他交代的俩人去的场所实地验证一下,要能去掉对他的所有疑点当然最好。”童辉道。

“那去吧,客气点……毕竟也是警察子弟嘛。”

卢副局长笑着说了句,笑得有点怪怪的,童辉告辞,关门出来了。

童辉直下了三楼,进了刑侦一组的办公室,喊着正整理笔录的女警道:“小方,有新情况吗?”

“没有……我们连问三次,回答得一字不差,时间、地点、干什么了,清清楚楚,今天早上中原分局和六队的都来指认过,不是他,没有在其他案发现场出现过……不过老中州烩面馆那两位嫌疑人能认出他来,他对当天发生的事也供认不讳,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新情况。关于古晓雅这个名字也正在排查,有三十多个古晓雅需要查实,今明两天才能出结果。”

那位短发女警利利索索地简要汇报着,忙了一夜,脸色有点疲惫。

“排查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你们俩今天带上他,把涉及的地点走一遍,找找疑点……回头不行到支队调两名刑侦的人来查查,对了,领导交代了,对这个人客气点,毕竟也是警察子弟。”童辉安排着,看看这对搭档只有一半在,问了句:“木堂维呢?”

“您不说客气点吗?正给他送饭呢……童政委,这您都不用安排,这个人根本不用对他客气。”

“怎么了?”

“昨天我们到东关胡同口,小木刚问了句,结果被他扭着腕子踹了几脚,横着呢,要不是警察非被他揍一顿。”姓方的女警怏怏不乐地说。

“哟?还袭警了……怎么没听你们汇报。”童辉一听,诧异了句,小方赶紧解释,被袭的那位叮嘱别让人知道,有点丢人的慌,毕竟刚进警队不久,又是临时被抽调到工作组,害怕这事传出去让人笑话。童辉听着解释,笑了笑没当回事,这个职业肢体冲撞在所难免,想较真这就是事,不较真这就不算个事,天天发生着呢,此时他心里被另一件事揪着呢,强调着:“这个女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女魈,如果抓得住,或者你们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都是大功一件……辛苦你们了。”

“没事,童政委……那我去了……”

女警收拾好了案卷,看看时间,告辞出来了。

侧楼,一层,阴面,封闭着的楼道几层房门,靠东的一间。

听到吸溜吸溜吃喝声音,方卉婷走到窗前,从窗口瞅了一眼,那位带回来的帅朗正端着一次性碗喝着吃着来劲,一旁不远坐着搭档木堂维,这位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小木,正不时地翻着眼剜着帅朗,那表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学生,要说起来确实受了点委屈,被人袭警了,还偏偏好面子不敢吭声,回头再给袭击自己的人买饭,这叫什么事呀?

不过谁让人家这位知道的情况重大呢?昨天晚上的内部短会才听到关于女魈的传说,连方卉婷也有点跃跃欲试,要是在基层锻炼期间真抓住这么一位闻名遐迩的骗子,以后可有点拽了。

敲了敲门,进了房间,正吃着的帅朗只是抬了抬眼皮,示好地笑了笑,不过得了女警一个不冷不热的脸。帅朗讪然一笑,又埋头继续消灭着桌上的东西,一碗糊辣汤、四五个肉包子,再加一碟萝卜细丝,吃得是啧啧有声、尝得津津有味,吃着的时候看到了正翻眼瞪自己的男警,帅朗又示好地递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故意问着:“警官,要不您来点。”

木堂维剜了他一眼,脸侧过一边,帅朗得意地一抹,大包子塞嘴里了,一晚上问话越来越客气,傻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警察对什么人客气呢,一个是犯了死罪的,人家都不活了,不客气点还怎么着,杀头还得一顿好吃好喝招待呢。另一种呢,当然是没犯什么事的了,客客气气问完,一拍两散谁也不找麻烦,多好。

不过今天恐怕麻烦来了,帅朗吃完,抹抹嘴,刚刚把东西扔在废纸篓里,俩警察一左一右盯着他看上了,看得帅朗心里发毛,不解地瞪着大眼问着:“您二位什么意思?要不我再从头交代一遍。”

“交代什么,我看你长相老实,其实是一点都不老实。”方卉婷冷脸撂了句,有点诈的意思。

“哪儿不老实了?我对警察一向老实,特别是女警察。”帅朗很老实地说道。

“呵!……是吗?”方卉婷冷笑着对其中的调侃不屑一顾,看着帅朗又是傻愣眼一副老实样子,倒也挑不出刺来,话题一转道:“那你父亲是帅世才,这个情况为什么没有反映?还得我们查出来?”

“这个呀,和本案无关嘛,再说十八岁就算成人了啊,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别往一块儿扯……你们不用徇私枉法,也不用看他的面子。您放心,就算他来见我,我都不见。”帅朗一听这茬儿,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其实宁愿在这儿跟警察折腾,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父子相见。

“那好,我们就公事公办了……走吧。”木堂维道。

“去哪儿?”帅朗吓了一跳。

“紧张了是吧?给你说个更紧张的,你交代的公园、旅馆、咖啡屋所有地方,今天要实地和你的笔录验证一下,紧张吗?”方卉婷说着,两眼盯着帅朗一动不动,期待着从这里找到点破绽。

破绽来了,帅朗一咧嘴,啊了一声,声音怪异无比。

一见这表情,让方卉婷难得地笑了笑,木堂维早对帅朗没什么好感,噎了句:“怎么?心虚了是吧?”

方卉婷也趁热打铁道:“好像你很紧张呀?是不是还瞒着什么情况,现在补充还来得及啊,别让现场找到破绽你圆不过来,又得推翻重来。”

“不是不是……你们理解错了,我是觉得在我身上花再多时间也是浪费,我不是为二位警官着想吗?你们有时间动动脑筋去抓骗子呗,老揪着我不放算怎么回事?再说我仅仅是个知情人,你们不能把我当嫌疑人对待吧?”帅朗大惊小怪道。

“不去是吧?”木堂维有办法了,说道:“对,你不是嫌疑人,你有这个自由,那我只好把你交给派出所处理了,袭警、诽谤,说警察是有牌的什么来着?给你办个治安管理处罚?”“走走走……谁说不去了,还是跟着你们踏实,我可惹不起派出所的。”帅朗一听,起身了,直跟着两位出了滞留室。

这两位一瞧都是文明人,起码不会像派出所那帮人,根本不用嘴说话,用拳脚警棍比说话可管用多了。三个人出来了,找到那辆现代越野车,俩人也不看帅朗,各自开着门上了车,驾车起步的工夫帅朗凑上来,吓了女警一跳,就见帅朗觍着脸笑问:“警官,那把地方看完就没我的事了吧?”

“那总得先把疑点都抹掉才行呀,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的义务。”方卉婷说了句官话,侧头瞥着帅朗噎了句:“很着急走是吧?”

“啊,对呀,一沾上警察赔钱赔脸赔时间,谁不急呀?”帅朗吸溜着鼻子,不以为然道了句,细节观察和判断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倾向于没事,说话越来越硬气了。

果不其然,开车的木堂维猛踩刹车,车打了个趔趄,回头刚要叱帅朗几句,那位女警赶紧拦住了,木堂维瞪了帅朗几眼,半天才气咻咻地开着车出了监控中心。

终于出来了,终于看到今天的太阳了,终于让帅朗觉得神清气爽了。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带着汽油味道的空气,虽然空气不怎么地,不过比那地方的可要好多了,帅朗看着车驶出了二马路,驶过了市公安局,驶上了紫荆路,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让伸着脑袋的帅朗倍感亲切,亲切之余又多少有点担心,一晚上撒了个弥天大谎,此时隐隐感觉到了那位女骗子对警方的重要性,这让帅朗又多多少少有点后悔了,心里盘算着怎么着才能过了这一关,毕竟满满几页纸的笔录,全是顺口诌出来的,这些警察相信得越深,越让帅朗暗暗倒吸凉气……不过鸭子赶上架了,除了继续谎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来了,想不想都要来的,车上了民航路,沿着街边嘎声而停,木堂维指指前面标着“舒爽快捷酒店”的营业场所,其实这是一幢沿街的居民楼,一个单元一到六层全部被改装成快捷酒店了。中州这类的快捷酒店既便宜又卫生,还是蛮受欢迎的,这里正是帅朗交代和某女发生一夜情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地方,方卉婷回头,看着帅朗抿着嘴很无奈的表情,出声问着:“想好了,要不是就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你们既然在这儿住,就有可能留下监控记录,时间久了没记录,最起码也应该留下你的、或者她的身份记录吧?用的假身份证也算,只要你说得出来对得上号。时间,1月6日,入住时间,晚上十九点到第二天上午八点,怎么样,我没记错吧?”

“没有记错。”帅朗愣着眼,老实地说。

“那走吧,查查记录,核对一下。”方卉婷催促道。

“也没有记录。”帅朗又很平静地扯淡。

这下子把俩警察气着了,俩人都回头瞪着帅朗,木堂维反应最强烈,指着帅朗道:“玩我们是吧?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女嫌疑人是十几起诈骗案的主谋,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你别急呀,听我说完,我和她是住这儿了,可没留记录呀,住这种地方根本不用身份证,根本不用登记就能住进去……别说这儿了,中州任何一家酒店,不要身份证我都能开出房来。真的。”帅朗大大方方道。

“胡扯。”木堂维不信了,一看方卉婷,方卉婷观察着快捷酒店的方向,装潢很考究,大玻璃门有十几个平方米,算不上高档,可也非路边的野店可比,再回头看帅朗一脸镇定的样子,越看越像扯谎了,哼了哼道:“我就不相信,你们什么也没有,酒店就敢让你们住下……”

“你看你们不相信……那我要住进去算不算?别说这儿了,你随便挑一家,五星级的我住进去,算不算?”帅朗理直气壮,很自信地辩上了。

能住进去吗?

木堂维和方卉婷当然不相信,不过看帅朗这么自信,这可揣不准了,俩人使着眼色,微微点点头,啪啪拍门下车,示意着帅朗下来,那样子,不信邪要试试了……

“你……”帅朗下车,指着木堂维,一个你字拉得老长,后面的没说,有点讳言,这哥们儿奶油味重点了,没穿警服就是个小正太,而且还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那号小正太。这小正太看样子脾气也不小,虽然没找帅朗麻烦,不过对于帅朗的态度可近乎恶劣了,没等帅朗吭声,一把把帅朗的手指打过一边瞪着眼斥着:“怎么啦,又找什么借口不敢试了?”

“你不能去。”帅朗直言道。

“为什么?”小警察不服气了。

“你见过俩男人去开房吗?”

帅朗摇摇头,噎了男警一句,跟着又指着冷脸冰面、俏目凤眼的女警,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帅朗上上下下审视着,半袖白衬衫扣子绷得紧紧的,浅色长裤呼闪闪的,镂空的罗马鞋翘弯弯的,随便哪一个部位都能引得人遐想无限,几眼看过让帅朗大撇着嘴,实在觉得把她放警察队伍里有点暴殄天物了,要是这妞不板脸来个嫣然一笑,绝对能让男人包括男嫌疑人立马倾倒。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这板着脸,很有点睥睨男人的女王作态,而且面对帅朗不怀好意的打量,躲也不躲,一双俏眼同样在打量着帅朗,似乎想从这个吊儿郎当的知情人身上发现什么端倪。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帅朗可发现了,心里暗道,这妞绝对是个主动兼很难满足型的,不管哪个爷们娶回家,结果肯定是肾亏。

半晌,女警冷笑兼冷声问着:“看够了么?”

“美女永远看不够,呵呵。”帅朗开了句玩笑,方卉婷眼一瞪,手一叉在胸前,明显地看到胸前被挤鼓了,体积不小,要不是个重大知情人,八成得拳脚伺候了,却不料这一瞪没吓住帅朗,帅朗得意洋洋知难而上,一指方卉婷:“她跟我去。”

“嗨,你什么意思呀?你知道方姐什么人吗?连这心思你都敢动。”木堂维火了,上前一步,挡着帅朗的视线,这哥们儿要站出来护花了,不料惹了个没趣,方卉婷一把把他拨拉过一边,刚要问帅朗,帅朗先解释上了:“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天我们是一男一女去的,这位女警官跟我去,我给您演示一下怎么住进去的,不就真相大白了……省得你们来来回回不相信我。”

声,前头领着路,两个人并肩朝舒爽快捷酒店走去。

刚走几步,帅朗不乐意了,站定了不悦地说:“警花同志,别拉着脸,这像一对情侣去开房么?简直是上刑场……还有,别离我这么远呀,我现在的角色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嫌疑人……哎,我说警花同志,还不知道你芳名叫啥呢?你也不自我介绍呀?”

调侃了几句,女警无奈地走到帅朗身侧,不过报之以一个剜眼、嗤鼻、无视加鄙视的动作,那样子仿佛在说,你不配知道姐的芳名贵姓。

帅朗不恼,笑了笑,一左一右并肩走着,帅朗不时地瞟着女警胸前凸出来的部位,揣度着那个部位的尺寸,自得其乐地意**着,路过街边的冷饮摊时顺手买了两瓶饮料,递给女警一瓶,不料那女警根本不接受这等好意,帅朗硬塞到女警手里,又劝着:“随意点,我们是以情侣的身份住进去的,您不能扮得咱们像阶级敌人吧?拿着,甭客气。对了……给我钱。”

“啊,我还没说喝呢,你倒先朝我要钱?”方卉婷一下子气着了,买了瓶雪碧还没开瓶就要上钱了。

“不是,别误会……开房钱,用一下,当个道具。省得你说我捣鬼,其实开房很简单,真的不需要身份证。”帅朗拧开饮料喝了口,伸着手,女警气得翻着白眼摸着口袋,拿出几张钱给帅朗,看来是非要证实当天发生的事了,处在她的位置,当然无法相信帅朗说的情况。

走到了快捷酒店门口,抬头再一望,方卉婷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玻璃门厅用着十五厘米厚的材料,门口就装着摄像头,登记处是石材吧台,这么上档次的地方,要说是个什么手续都不要的黑店怎么可能?她刚要踏进去,不料被帅朗伸手挡着停下了,一挡方卉婷不悦地瞪着帅朗,嘴角动着,帅朗明显地看到银牙在咬着咯吱响,生气了,这磨磨蹭蹭没有利索劲,不知道又出什么别扭。不是一般地别扭,帅朗厚脸皮地笑了笑,胳膊一抬,一弓,不说话,很玩味地盯着女警,那动作是示意女警挽上来。尽管不知道女警叫什么,不过在乘警队就见过五大三粗的警嫂,这会儿对这个长得蛮不错的女警还真想亲近亲近了。

哼……方卉婷很爽快,直接上来挽着帅朗的胳膊,挽着的时候狠狠地掐了一把,鼻子里哼了哼,帅朗脸色一变,吃疼倒吸着凉气,回眼盯着女警,此时那女警得意地从牙缝里迸了几个字:“调戏女警很有成就感是吧,很舒服对吧?”

“嗯……舒服!”帅朗咬着牙,没话说了,痛并快乐着,声音有点变调地安排着最后一句:“等我给咱们俩开出房来,你也会感觉很舒服的。”

台跟前,就见帅朗二流子一般把饮料往台子上一蹾喊着:“老板,开个房。”

“标间一百五,普间一百……钟点每小时三十……几位?”老板抬头,鼓着眼泡看着他们。

“两位,标间,一百五的。”帅朗道。

“拿身份证登记一下。”老板翻开登记簿,找着笔,方卉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老板还是挺守法的嘛。

“没有。”帅朗晃悠着没个正形,直接拒绝了。

“那驾照也行。”

“没有。”

“学生证也行呀。”

“你看我像学生吗?没有。”

一连几句没有,老板此时才抬看着,帅朗两指已经夹上钱了,还是不客气地道了句:“麻利点。”

“哎哟,你这什么都没有,那怎么行?”老板啪的一合登记簿,很为难了。

这边难,有人就乐了,方卉婷得意地看了帅朗一眼,这真相恐怕就是帅朗撒谎了。

一个为难的老板、一个暗笑的女警,加上一个酷似二流子的帅朗,这三角戏开始了,主角帅朗啪的拍了三百元,脸上几分痞色:“废什么话,开个房有那么麻烦吗?”

“不是我麻烦,这是规定……我知道你们什么人?什么关系?怎么让你们住呀?”老板为难道。

“那你说啥关系?都是夫妻关系,你早关门了。”帅朗斜眼忒教训着,标准的中州官话,一指扔下的钱道:“甭找了,办个事就走……连洗床单的钱也有了,你不开拉倒啊,我们走这儿了图个方便,隔上几十米下一家你以为我们住不进去呀?”

老板眼皮抬着,很严肃,看看帅朗,又看看他身边长相蛮不错的女人,瞪了瞪眼,撇撇嘴以示不屑,这下方卉婷更乐了,毕竟是老同志了,知道遵纪守法。

却不料,惊变来了,那中年人看了半晌,保持着不动声色的严肃态度,一拉抽屉,在方卉婷十二分的惊讶中把钱毫不客气地收进去了,然后拿着钥匙房牌“啪”一扔到吧台上,压低了声音说:“六零三,声音小点啊。”

一刹那,帅朗乐开花了。一手摸着钥匙,另一只手遮在额前,谑笑着回过来头,看得女警脸色煞白,气着了。帅朗边咬着嘴唇笑着,边把钥匙递给女警道:“听见没?六零三,声音小点……我都说了,开出房来,你会感觉很舒服吧?”

估计是把俩人当成**吃野食的一对了,老板看着俩人没走,生怕俩人不满意,解释着:“高楼层方便,白天没啥人来。一看恁都(你们)自己人,没事,我嘴牢着呢,就当你们没来过。”

“治安管理条例你知道不知道?没有身份证怎么能登记入住……你们的监控呢,全调出来,我要带走。”

“监控……坏……坏了。”老板紧张地看着一位冷脸、一位嗤笑的,不知道这咋回事,不过被那警官吓住了,生怕有误似的看了看警官证,绝对不是假的,又紧张兮兮地放到吧台上解释着:“坏了好多天了,不怨我们,给派出所打好几回电话了,他们光管装、光管要钱,不管维修,让我们自己找人,你说这可找谁呀?”

“那以前的呢?保存几个月的?”方卉婷抱着一线期望问道,一般都保存三个月,没有清除会保存得更久。

不料老板给了句更雷人的:“就上个月的存了点,以前坏坏停停就没好好用过。”他战战兢兢说着,眼看着女警脸色更难看了,老板躬身赔着笑脸辩解着:“警察同志,咱……咱……这儿没坏人,就大街边呢,坏人不敢来,就来对小年轻开个房亲热亲热啥的,再不就是做生意啥的,都老实人……这……”

“你……你等着……”方卉婷气着了,无处发泄了,这恐怕又是个死无对证的事了,恐怕就处理下旅馆、给个治安处罚也于事无补了,她一把摸回警证,气呼呼地先行一步出了门厅,帅朗可乐坏了,看着这秃头老板恨不得抱着亲一口,这些地方只要你操中州口音,带个妞来,老板一般都给你个方便,没准儿有些地方老板还提供招妞的服务呢。今天果真是一试就灵,方卉婷气得一走,帅朗笑着把钥匙往老板柜台上一扔,看着这老板有点心虚了,拍拍吧台喊着:“嗨嗨……装什么傻?警察暗访呢,你把暗访的钱也收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吓住了,赶紧拉开抽屉,哆哆嗦嗦把三百块钱摸平整了,战战兢兢地放到吧台上,苦着脸要说句什么讨好的话,可明显都不是认识的片警,这话又有点不太敢说,尴尬地看着帅朗捻着钱。帅朗一见老板吓成这样,坏水冒出来了,拿起钱来又放下了,很不客气地问着:“我刚才给你的,你确定是三百?”

老板一愣,刚要回话,不料看着帅朗斜眼瞪着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下子恍然大悟,大拍前额紧张地说:“哦哦……我老糊涂了,您瞧我这记性,不对不对,是五百……不对,少给您五百……您拿好,警官,您您……您二位哪个单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