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师的玄机你不懂02

“没什么事吧?”帅朗嘴淡得厉害,出声问。

摇摇头,王雪娜没理会。

“有什么人找吗?”帅朗又扯淡了句。

摇摇头,王雪娜还没吭声,冷战一天了。

“你别这样啊,对你爸我印象肯定不错,昨天晚上我好好想了想,其实你爸挺有学问个人,讲马列的辩证法,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什么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的关系,什么事物的发展是前进性和曲折性统一的,还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辩证关系……”帅朗白活着,偷偷看看无动于衷的王雪娜,话题一转道:“哎,我觉得王老师怎么就这么伟大呢,这么高瞻远瞩呢,这么有战略眼光呢,很多年前就把咱们俩关系的实质一语戳破了……”

王雪娜愣了,回头不解地瞪着这个伪马列者那副市侩的表情,那副让她既喜欢又愤恨的表情,其他倒还能忍,就是这种明明肚子没货非充学富五车的德性让她瞧不顺眼。

她的目光有点鄙视,帅朗岂能看不出来,一看话起作用了,赶紧顺竿爬着:“别这么看我,我说得没错,你看,咱们俩这么一点点矛盾,将会是咱们俩关系这件事物发展的动力;毕竟矛盾是次要的,和谐是主要的;还有前进性和曲折性,那正说明我们俩的关系将会是曲折的,但方向是前进的。还有必然和偶然的联系,我们相遇,是偶然;我们在一起,是必然……”

扑哧……冷着脸的王雪娜终于被逗笑了,这辩证法全部曲解到俩人的关系上了,一笑帅朗也跟着笑了,这哄妞开心多不容易,昨晚上把大学都没看过的马列基本原理从网上翻出来苦读到深夜,好歹总算见效了。不过高兴得早了,雪刚消、冰未融,王雪娜一笑,摆过头,鼻子里哼、喝、啊,几个象声词,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没事,你不说没关系,我知道你越不说,越是心里喜欢得我不得了……”帅朗凑过去说着。

王雪娜一听气结了,大声反驳着:“谁喜欢你了?”

“你啊,你不刚说喜欢……两字了吗?”帅朗脸上表情一变,促狭道。

“你……”王雪娜知道这是非撩自己说话,自己还真没忍住,一气结看看这没人环境,好了,发飙了,握着小拳头对凑过来的帅朗咚咚在背上重重擂了几下发泄,帅朗没躲,立马脸拉长了、生气了、火大了,很生气地威胁王雪娜:“打人是不是?你再打两下。”

哼!王雪娜气不打一处来了,干脆擂着拳头又朝帅朗背上咚咚两下,然后咬着嘴唇,忿意十足地盯着帅朗,似乎那股火还没有下去,就等着和他冷战到底,要不干脆翻脸成仇,一打,帅朗长舒了一口气,迎着王雪娜有点挑衅的目光道:“让你打你就打……看你这么听话,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还是心里喜欢,打得我这么重。”

这会儿,脸上的严肃可装不下去了,说着帅朗嘿嘿哈哈乐了,王雪娜本来板着脸,也被逗得忍不住,又一次冰消雪融,扑哧一声笑了,面对着此人,实在有点生不出气来的感觉。半晌她才撒气似的说:“等着,不理你了。”

“我理你就行了,大不了我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诚恳道歉,因为这事我昨晚看了一晚上马列原理。我容易么我?”帅朗道。

“呵呵……真的呀?就那么点心得?”王雪娜取笑道。

“不光那些,我看完才发现王老师更不容易,那么理论的学问我看一夜都受不了,他可看了一辈子哎。”帅朗又道。

“少提我爸,再提我跟你翻脸。”王雪娜一听不是好话,瞪上了。

“好,不提,我现在对他只有崇拜和尊敬,其他任何情绪都没有啊……你不会因为这事真不理我吧?”

“光这一件事呀?昨晚上还干什么了?”“没干什么,回家了。”

“胡说,关妍慧大早上就来威胁我了,她说我不跟你断交,她就跟我断交,你骂人家了?”

“没有骂呀,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说她走夜路肯定碰不上劫色的,这算骂人?”

王雪娜又忍不住了,看着帅朗正经八百说这句,掩着嘴笑了,娇小玲珑的身子在花枝乱颤的时候显得如此动人。帅朗忍不住了,又偷偷地伸出咸手,要不去拍揉肩膀、要不去抚抚后背、要不去抚下大辫子……如果她回头不悦,好办,立马很正人君子地来一句:哟,你衣服这儿有个线头……

手伸着,脸上坏坏笑着,缓缓地伸手,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着可能的后果……或者没有什么后果,女人天生就是为原谅男人的鲁莽行为而存在的,否则都那么矜持,光曲折了,都不好意思前进那怎么办?一念至此,帅朗的手温柔地、坚定地伸了过去……

很小很小的时候,很淘气的帅朗最喜欢忽悠大院谁家的丫头,每每遇着傻丫们端着碗到院子里吃饭,帅朗都会很严肃、很郑重地提醒:丫儿,你的碗漏了……十有八九这些傻丫头们会倒过碗来看碗底,然后是洒一裙一裤汤食,哭着鼻子回家告状。

稍大点,由淘气已经成长为坏小子的帅朗,每每总会联合志同道合的一群小子,捉上蜘蛛、毛毛虫,往班上女生的裙子上放,一放上就善意地提醒:嗨,小玉,你裙子上钻了个蜘蛛……然后就坐看乖乖女惊声尖叫、撩裙自保,然后坏小子们私下就讨论谁的腿白,谁的底裤什么颜色,不但多了话题,而且多了许多七彩斑斓的梦。

再大点,对妞儿们的忽悠随着年龄增长,又变成了含情脉脉的眼光,变成了轻柔优雅的动作,每每总会很优雅很虔诚地拢齐妞的秀发,很严肃很真情地表白:你好美……然后,把沐浴在爱河中不能自拔的妞儿轻柔地揽在怀里耳鬓厮磨,情话绵绵。

伸手的帅朗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摸过多少妞记不清了,但摸的方式已经炉火纯青了,可也恰恰因为自己心里这些龌龊和不可告人的想法如此之多,让他在面对王雪娜的时候有点踌躇。掩着嘴在笑的王雪娜就在眼前,肩在微微耸着,马甲裹着的胸微微鼓着,脑后乌黑的大辫子在翘着,白皙的手和脸蛋,像一颗圆滑圣洁的珍珠,有某种魔力般吸引着帅朗伸出去的手,可手伸出去却像中了魔一般僵在空中。

是时机未到,还是于心难忍,或是良心发现……帅朗说不清楚,使劲握了握有点僵硬的手指,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又准备勇往直前……可这时机稍纵即逝,捂着脸笑了半晌的王雪娜恰恰放开手,眼一瞥帅朗手朝自己伸来,人一惊、脸一拉、眼一瞪、小嘴一叱:“干什么?”

“没干什么……”帅朗瞬间做了个活动手腕的动作,很尴尬地掩饰过去了。

“哼……喝……知道你没想好事。”王雪娜很倨傲地给了帅朗一个白

眼,知道这货鬼鬼祟祟没安什么好心思。

一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是隔壁阿二不曾偷,他知道自己的鬼心思早被她窥破,而她也知道他是色心没有色胆大,两个人在这种带着奇妙和暧昧的氛围里四眼相接,一个在尴尬地讪笑、一个在得意地矜持,或许,真是心有戚戚,而时机未到。

“我还真有个好事,不过是封建迷信,不知道你信不信……知道指纹代表命运吗?”帅朗手还在空中,扬了扬,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借口,忽悠住妞最好的办法是讲她没听说过的,同等学历下帅朗能讲出的来恐怕就只剩这类胡诌了,果不其然,奏效了,王雪娜一愣:“你是说手相,骗人的吧?”

“指纹……不是手相,一千人有一千种不同命运,也有一千种不同的指纹,从纹路上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和命运,有一定科学道理啊,比如你指甲的月白多少可以反映出你的健康,从你手相的这儿、这儿,可以代表金木水火土,例如,以中指为起点,中指根节代表头顶部,头晕、头痛、高血压、低血压、脑血管等均在这个部位显现异常;往下……这是很有规律的……”

帅朗右手指着左手示范着,说得正色无比,不过说着的时候暗暗在骂自己不学无术,早知道该多向古老头学两招,那老头手里经常有这么一本扯淡书,就是不去骗人,也能拿来逗逗妞啊。

扯淡归扯淡,不过看样子王雪娜还挺相信,听着好像有道理,看着帅朗不像胡说,这倒半信半疑了,奇怪地问:“你……会这些?”

“当然会,来,我给看看……”帅朗终于找到强势插入的理由了,一伸手,把正疑惑的王雪娜小手握住了,一握装模作样地掰着那只柔柔软软、圆滑白皙的春葱小手,很专业地捏巴着道:“这儿,大拇指的一侧对应身体的左侧,小指一侧代表身体的右侧,中指方向代表头及身体的上部,手掌根部的方向代表身体的下部及脏器……哎,不对,男左女右,看错了,得看你那只手。”

说着又不容分说拽着学妹的另一只手,看着王雪娜眉头皱着,几乎要窥破自己的坏心思了,帅朗很严肃地一瞧小手惊讶道:“咦?从这儿可以看出你上一代的事来。”

“瞎掰吧你!?”王雪娜有点紧张,吓了一跳,忘了抽出被帅朗握着的手了。

“怎么叫瞎掰呢,我跟个风水大师学过……你父亲这一代命相清奇,他的兄弟姊妹呈‘桃园三结义、独出梅一枝’之相……说得对不对,你爸兄弟几个?”帅朗很神棍地唬着。

“两个,我还有个叔,这叫什么桃园三结义?”王雪娜不信了。

“看看,猜对了吧,桃园三结义,独出梅一枝,三减去一,两个。”帅朗圆着话,很严肃。

“这……”

王雪娜霎时被说愣了,盯着帅朗,可不知道这是真本事还是唬人呢,被盯着的帅朗倒不客气了,把她一双小手握着,捏捏、揉揉、搓搓,正挖空心思回忆古清治那套本事时,不料学妹反应过来了,凑近了,翘着眼皮,一副看傻瓜似的表情盯着帅朗:“帅朗……你把我当傻瓜哄呀?什么桃园三结义,还独出梅一枝,我要说我爸兄弟姊妹四个,你就不三减一了,成三加一了,是不是?”

呃……帅朗一噎,吓了一跳,惊住了,立时明白自己用错了地方,这烂招只能对付脑瓜不清的人,对付这冰雪聪明的学妹,露馅了,一露馅,帅朗嘿嘿笑着,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王雪娜见他笑得这么得意,这才明白他的目标在哪里,登时又气又恼又忿地抽回了被帅朗一直抚摸的手,握着拳咚……咚……咚……朝帅朗肩膀上直擂着。

“让你坏……让你坏……”王雪娜边擂边叱。

“哎哟哟,谁坏了,我真学过,没学好而已……”帅朗嘿嘿笑着,厚着脸皮辩解。

“你就学不好。”王雪娜笑叱着,一想刚刚连自己也差点相信,却是几分羞恼地又擂了帅朗几下。

不过皮粗肉厚的帅朗可不在乎了,挨得乐滋滋的挺甜蜜,而看着小学妹故作生气的样子,却是娇嗔、撒娇和清纯俱有,看得帅朗心里直痒痒,直有越挨擂越舒服之势了。

笃……笃……笃……几声敲门,正打闹的俩人登时手势一停,王雪娜一紧张,赶紧整衣领保持仪容,而帅朗心思却不在敲门声上,一指王雪娜背后门的方向,轻声很紧张地问:“谁呀?”

一指,王雪娜下意识地顺着帅朗的手指方向向后一扭头,门没开,哪知道是谁,轻声说不知道,扭回头来……

坏了,中计了,王雪娜只觉得腮上软软、扎扎的,一股男人的气息冲来,两个人的脸亲密地接触在一起了……哦,不对,是帅朗早等在那儿,只等着王雪娜扭过头迎上来,王雪娜瞬间明白了,又被使坏了……明白晚了,帅朗呶着嘴狠狠地、生怕便宜讨不过瘾似的在学妹脸蛋上重重“叭”的一声亲了一口,亲完了还得意地说:“耶耶,你这么不小心,脸碰我嘴上啦。”

哎呀……王雪娜又羞又急又恼又气,一手捂着白里透红的脸蛋,一手指着帅朗,似嗔非嗔、似恼非恼、哭笑不得,尴尬难堪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许喊……一喊咱们的奸情就败露了,我开门去……”

帅朗坏坏一笑,很拽地威胁了王雪娜一句,吱溜闪身过人去开门,王雪娜气急伸腿朝帅朗踢了一脚。挨了一脚,回头的帅朗给了王雪娜一个得意洋洋的坏笑。

门开了,帅朗心情颇好,一拉一看,咦?锉老板站在门口呢,看着帅朗,张着大嘴,很迷惑的表情,帅朗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对,奇怪地问:“怎么了,王老板?”

“耶嗬,行啊你小子,都忙着呢,你在这儿可有事干……”王锉炮歪着肉脑袋看了看监控里正襟坐着的王雪娜,给了帅朗一个理解的笑容,一勾指头:“来我这儿,给你说点事,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好嘞……”帅朗点头,出了门,知道这事到尾声了,该论功行赏了,一出门又想起屋里的学妹来了,人刚走,伸着脑袋又回来了,正巧看到王雪娜也向这边看,帅朗一乐,眼睛眉毛鼻子挤一块儿了,王雪娜扭捏着剜了帅朗一眼,头侧过一边,又觉得那份心跳、脸红的感觉涌上来了。

“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今儿咱们发财了。”

帅朗说着,闭上门了。“嘭!”厚厚一摞人民币从王老板那手包里掏出来扔到桌子上,私人老板就有这好处,想黑你的时候不客气,但掏钱的时候也蛮痛快,一扔很豪气地说:“你的……你小子,有两下啊。”

“呵呵过奖过奖,咱们这两下全托王老板您的抬举。”帅朗拿钱也不客气,掂在手里,又不悦了:“咦?怎么才一万?王老板,一瓶五毛,一万三千五,这不能把三千多当零头抹了吧?”

“今儿卖不完,差不多就行了。”王锉炮老板打着马虎眼,不给零头了。

“剩下三两千瓶你还急什么,慢慢放着还能卖高价呢?王老板,这单你往少了说都挖十几万,不能昧兄弟们的血汗钱啊。”帅朗据理力争着,对这号老板你别客气,客气他会当你好欺负。不过就是不客气,王锉炮老板看样子也不准备全兑了,大马金刀坐着抽了几口烟,神情很复杂地盯着帅朗,然后掐了烟,奇怪地笑道:

“小子,别让我挑明了啊,这套坑爹把戏谁不会,先借钱后出票,多少谁也不知道,这三天你借了三回,一回是启动资金五千、一回是请人三千、昨个儿又要增加什么来着,一千,前后借了我九千没出票,这里你多少能不抠点?娘了个腿的,你咋这么精捏?趁活动中间要,怕你撂挑子,我还不敢不给。”王锉炮老板歪着肉脑袋质问着。

谁说当老板傻了,这丫肚子里精明着呢,一说帅朗倒不脸红,反而呵呵笑了,笑道:“钱你可以不给,不过不能破坏我的名誉啊……王老板你也算得太清了吧,你说我手里要没点活钱,不请大家吃个饭什么的,谁给你卖命干活呀?”

“嗯,这倒是……不过你肯定不是那号人,连捞钱带泡妞都没闲着啊,行了,就这样,咱们这事就了了啊,谁也不提这一回了。”

“知道了,那我……”

“去吧……哎,等等,那个帅朗,你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呀。”

“我是说这事就了了,以后咱店可没帅店长这号人了,你爱干吗干吗去,爱泡哪个小妹随你便,不过不能在我店里了……”

王锉炮老板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待最后一刻说出口来,刚刚乐滋滋揣上钱要走的帅朗愣了愣,语结道:“可我……那……”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不对呀?这就赶我走?”

帅朗愣了,原本以为王小帅会欣喜而接纳之,最起码这单生意给他创利不少,好歹也会让自己在超市混着,工资多高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帅朗喜欢在这妞群里厮混,可不料事还没收尾,这就赶人了。你说这狡兔刚到手,走狗就得烹,这叫哪门子事嘛。

“哎,我没别的意思,别多想,咱有啥事还会请你出面的。”王小帅站起身来,上前伸手搭着帅朗的肩膀,劝慰着:“你说你这么聪明,经验又足,真把你放这儿,屈才屈大发了,你就不是挣这千把块钱工资的料……对不对?就你这几招,我们超市行当里几个人捆一块儿都想不出来……你来这儿又不是干活来了,不就是想弄那个小妹么?……嗯,就这样,小伙子真帅,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这小庙还真容不下你……”

说着,拍拍帅朗放钱的地方,那意思自然是你丫有钱还怕找不着妞上,不过帅朗从这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来:你丫这么鬼精,放在我这儿,我能安心吗?

“好好……话说这份上了,我再不知趣就是不要脸了,放心吧,过了今晚,我自动消失。”

帅朗明白其中深意,也干脆了,来了句光棍话,出了门。身后的门,重重闭上了。男人一般都不会把沮丧和颓废情绪带给女人的,当帅朗重新回到了监控室,王雪娜刚刚播报了一遍那篇酒的诗话,再坐下来,鼻子里轻哼哼,警惕地把椅子搬离了帅朗所在位置。眉目间虽然还余着恼羞,可并没有受侮的忿意,或许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有了某种相互吸引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只是发生得突然而已。

说什么来着,矛盾是事物向前发展的动力,要没有昨晚的矛盾,还没有今天的发展呢。此时再看小学妹还在试图保持着那份已经快坚持不住的矜持,几乎可以让帅朗看到光明的前途和未来曙光了。

有点脸红,王雪娜脸红的感觉过后心怦怦跳得厉害,不用看也知道得逞的帅朗正在偷笑着观察自己,转移着话题问:“刚才说发什么财?你们俩又商量什么坏事?”

“好事,三天发了点小财……对了,这钱里有你一半,说吧,这钱咱们怎么花?”帅朗牛气地排出了厚厚的一摞人民币。总的来说还是赚了,赚得还不少,最起码够在妞面前拽一把了。果不其然,对于帅朗三天挣一万这本事还真让王雪娜有点惊讶,拿着那摞钱,诧异地看了看,又扔还给帅朗:“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多亏了无意中发现你在这里,否则这个机会可轮不到我。这个营销案例,你把哈佛大学出来的请这儿,他们都未必做得出来。”帅朗见根本没有挑起雪娜的兴趣来,这倒牛上了,一说王雪娜自然不信,嗤鼻不屑了,引得帅朗好胜之心大发,显摆着那一套坐地卖酒、引鱼上钩的办法,淡季三天出两万多瓶,以此和酒类批发商达成攻守同盟,然后再联合同行,如法炮制,把现成案例照搬出去,始作俑者的王小帅老板,那就自然是两头取利了,而出黑参谋的自己呢,就挣了这一万多块喽。

反正就是等价抽奖,奖券钱正好是酒钱,抽中了有大奖、抽不中有瓶酒,横竖算来算去,消费者都是讨便宜了,但讨大便宜的,自然还是商家,永远是买的没有卖的精。

这话从帅朗嘴里自然是句句正统、字字合规,说得是头头是道,听得王雪娜先是诧异,倒真觉得设计蛮巧妙,不过细想之下又撇嘴了,斥着帅朗:“你这加了包装还是卖狗皮膏药,明降暗升,粗糙赠品,这一套谁不会呀?让谁给你们举报到工商局,他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这抽奖你也得达到一定的量呀,否则补不回设奖费用,还是得不偿失。”

“妹妹你错了……工商、抽奖,这是二合一的事,还有更狠的,你没看出来吧?设奖的费用几乎可以忽略。”帅朗一见自己在王雪娜面前一点男人自信都讨不到,大杀器摆出来了,一听这个,王雪娜诧异了:“还有什么?”

帅朗附耳上来,指指屏幕上的领奖台,此时已经下午四五时了,稍显空落的领奖台各类奖品已去了七七八八,就显得胖田园格外招眼了,咬着耳朵几句一说,王雪娜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惊讶、狐疑,说完了,那张俏脸覆霜了,瞪着帅朗不太相信地问了句:“你们把奖池掏空了?”

“也没全掏空,电饭锅是真的,进货价68,标价188。也就是电饭锅是真抽奖出来的,我车里还抽了俩,回头给你一个。”帅朗终于把秘辛吐露给最亲近的人了,不忘关心地说了句。

“啊?”王雪娜可没料到明降暗升就够无耻了,这事还能下作到这种程度,张口结舌无语了,想了想,又看了看帅朗有点得意的神情,恨恨地说:“真无耻,你们就不怕工商来查呀?”

“中笔记本那个,就是工商所刘所长老婆,王锉子不敢用自己人,用我个外人送的奖券……奖池三分之一让老锉变相送礼了,我本来说,你想放长线,就用这个营销办法,准能把想多出货的酒类批发和超市经营商吸引来,想出短线快速见效,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掏奖池了,只要他敢……谁知道这老锉很有胆色,长线、短钩一起下,这套整好了能挣不少,妈的还扣了我三千块钱……扣就扣吧,连人也赶,估计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帅朗得啵着,发着牢骚,没有注意到王雪娜在听到秘密时心情已经由热变冷,脸色如此难看,甚至有点厌恶看着手正搓着钱爱不释手的帅朗。

“出去……”王雪娜头也不回,吐了俩字。

“什么?”数钱的帅朗愣了愣,沾唾沫的动作停下了。

“出去……让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王雪娜突然生气了,起身揪着帅朗,帅朗糊里糊涂起身,被王雪娜在背后推着,边走边不迭地说着:“喂喂喂,这怎么了这?这又不是我干的,是老锉干的,我顶多提醒了提醒……”

“出坏计骗人的,比骗子更无耻……”王雪娜使劲把帅朗推出门去,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帅朗又一次被关在门外了,手扬着,努力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有敲响门,可不知自己拽了一把却引起学妹这么大的反感来,原来以为自己挣了这么多,会让雪娜刮目相看,然后俩人潇洒一通,再顺理成章把其他事给办了呢,谁知道拽了一把,拽到门外来了……

“有什么呀?真是的,彩票还被掏空过奖池呢,人家不照样还抹着脸皮卖嘛,这算多大个事呀?”

伫立了好半天,帅朗实在想不通这事怎么就可能比轻薄几下还惹着学妹了,站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了。那神态要让哥儿几个瞧肯定会下个定义:不拽了吧、傻了吧……

当门厅之外的帅朗转到第八百个圈时,终于看到了收工换衣的王雪娜从二楼的电梯上下来了……

晚九点多,奖台、标语、条幅全部撤了,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专业的还是干练,关门不到半个小时,店长蓝冬梅早指挥着店员把该补的货、该清的区,收拾得利利索索,此时还在一层忙活着结算当天的收入数据。不过这些和帅朗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心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王雪娜,此时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不该瞎得瑟,要是不说那几句扯淡话,没准儿现在还会和亦娇亦嗔的学妹动手动脚地讨论理想问题,可现在,明显地看到门厅里的王雪娜是那样无动于衷,那张脸、那张无意中撞到帅朗嘴边的脸此时清冷如霜,下了电梯直走向门厅,就像不认识帅朗一般一拎小包侧身出门。

帅朗急了,不请自来地跟在王雪娜身侧邀着:“还生气呢,雪娜,你听我说,今晚完事了我请兄弟几个吃饭,要不一起去吧……”

话断了,是王雪娜回过头来,很复杂、很无奈地看着如影随形的帅朗,帅朗霎时讷言了,脸上表情一会儿挤眼一会儿腮上的肌肉向上**,满脸尴尬、满脸期待,王雪娜叹了口气:“不用了。”

“那让我把你送回去呀?”帅朗又道。

“不用了。”王雪娜扭头要走。

帅朗又跟上来了:“你看你这人,这有什么气可生的?我……我真没骗谁呀?我想来想去,我没觉得我哪儿做得很错呀?”

“呵呵。”王雪娜一笑,不过一笑之后又拉着脸了,回头看了眼急切想表白、又表白得实在不上道的帅朗,王雪娜摇摇头道:“不是我这人怎么了,是咱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那当然,男女有别嘛……那个那个,我送你回家,明天那个……”帅朗急着堵住王雪娜的嘴,不让学妹说出那句很煞风景的话来,急切之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胡乱说着,看王雪娜还是忌讳那事,干脆说:“那个……我保证今天起再不干这些事了,成不?我把钱都退了成不?”

“你这人怎么这样?”王雪娜对这等纠缠不休真烦了,一烦俏眼剜着,跺跺脚不迭地说:“我都说了不用了……你退不退钱、你干不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哦!?规则都是你定的,想骗顾客就骗,现在想着不对了,想退就退,你退给谁?”

“哎,我……我退……”帅朗一瞪眼,结巴了,这钱退给谁?退给锉炮?那不便宜那货了。一愣,似乎不想退的表情浮在脸上,王雪娜不悦地剜了他一眼,抬步就走,帅朗又要纠缠上来了,不料刚走一步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广本停到路边,鸣着笛,王雪娜上前开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车了,驾驶室位置的窗玻璃摇下来了,是王老师,笑着和帅朗打招呼,帅朗有点愣怔地招了招手,一闪即过。

走了,就这么走了,连王恳老师说了句什么话帅朗都没听清。“怎么了雪娜?今天怎么非常不高兴?”

父亲问女儿,驾着车缓缓地行驶在中州大马路上,有点奇怪从来不让自己接的女儿今天打电话让来接了,隐隐地感觉到两个小年轻人闹矛盾了,此时想想刚刚见到了帅朗,有点怀疑俩人有那么点意思,笑着问:“帅朗惹你了?这小伙蛮不错的啊,他家里情况你了解吗?”

“爸……你又想哪儿去了?”后座上女儿不悦地回了句。

“好好……爸多心了,那你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一件很气愤的事。”

“什么事,说给爸听听。”

“是这样……”

女儿是爸的贴心小棉袄,扶着后座,边走闺女边义愤填膺地说着经过,当然是从帅朗处得知的,当然是做了手脚的促销,好在还念着几分旧情,没有告诉父亲这是帅朗一手炮制的。说了半天,前面驾车的父亲依然潇洒自如,连一点点震惊都没有,这倒让女儿奇怪了,推了一把示意着:

“爸……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你需要爸什么反应?”

“这么过分的事,您听着不气愤呀?”

“气愤呀。”

“不像。”

“呵呵……那是因为爸的涵养功夫好。”

“哼,不跟你说了。”

王雪娜气咻咻地坐回来了,真生上闷气了。这个事还真让她纳闷,那批明显做工粗糙的酒,可就想不通一改头换面顾客为什么还蜂拥着抢购,要是就冲那奖品来吧,也可以理解,可偏偏奖池也空了,这亲历的骗人事可比道听途说的要感受深多了,和最亲近的父亲说了都没什么反应,就更让她理解不了了。

“我说雪娜,这事你能较真呀?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已经被现实证明了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都是源于一个贪念,商家设局是因为贪、消费者上当也是因为贪,人家是太公垂钓、愿者上钩,消费者掏钱是自觉自愿,你气什么?现在你看看电视购物,连公众人物都屈躬下架,不顾身份推销质次价高的劣货产品,你还指望商家讲诚信呀?”王恳道,很中肯。

“那这也太那个点了吧,又卖劣酒、又掏奖池,我听说他们还要在几个超市扩大,这得骗多少人呀?”王雪娜道。

“那更气不着了,风气渐长,上行下效,大到住房购车、小到油盐酱醋,不是假货林立就是价格欺诈,这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集体能扭转过来的……你实习还不到一个月就这么愤世嫉俗,那怎么行?爸说什么来着,从校门出来你看不惯的事太多,不要那么急着走向社会……听爸的话,爸给你争取个研究生保送名额,将来起点比别人高一点……”

王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导着女儿,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已经挑战不了他精研马列理论、洞明现实烂事的涵养,半晌不见女儿吭声,他下意识地扳了扳车头上后视镜,女儿正呆呆地望着窗外,王恳摇摇头,笑了笑,没当回事,走上社会的第一课,都会这么经历的。

伏在车窗上的王雪娜,有点落寂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太爱听父亲这号过来人的口吻了,有点走神了,走神的时候在想着下午俩人独处的时光,和又坏又促狭的帅朗在一起那是一种多么心跳的感觉。虽然知悉了这事对他有了点反感,不想见他,但真正不见了,却又有点想……回头看看,已经过了街区,再看不到嘉和超市的牌子,满眼是夜色中霓虹、街灯、来往的行人。街市,喧嚣如故。

他还会在那儿傻站着等我吗?

王雪娜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无法证实,却让她觉得隐隐有些许不忍……“帅朗……”有人在叫。

“帅朗,你发什么呆?”有人又在叫。

帅朗还真傻站在原地,回头一看,是蓝冬梅,扶着电动车,推着吱吱哑哑响着的车的蓝冬梅走上前来了,奇也怪哉地盯着帅朗:“怎么了你?”

“没怎么……”帅朗有点难堪。

“怎么这么消沉?不像你的风格呀?”蓝冬梅打趣了一句,帅朗勉强笑了笑,现在却是连调戏店长姐姐的兴趣也没了,确实很消沉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没法说不是,有些事出乎意料,生活就像圈套,套来套去,有时候勒的是自己的脖子。

“帅朗……等等。”蓝冬梅又出声示意了句,看着帅朗消沉地就要走,憋在心里的话让她出声叫着,等帅朗看过来,见蓝冬梅向他走近了两步,很惋惜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事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你要走。”

“呵呵……锉炮说的。”

“没说,不过通知我别忘了跟你要够发票。”

“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吧。”

此时才像不咸不淡的工作关系,净是些工作上的事,蓝冬梅隐隐地感觉到了那份消沉,下意识地把其当作不想离开嘉和的留恋,看帅朗如此淡漠,甚至让她怀念这人没个正形胡诌八扯的样子,最起码那个样子不愁俩人没有话题。

停了片刻,蓝冬梅突然出声询问着:“你……有时间吗?”

“这个挺富裕,干什么?”帅朗道。

“呵呵……一块儿出去坐坐呗。”

“你确定?我可是个大骗子。”帅朗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了,看着蓝冬梅,凑上前来,很严肃地说:“其实你第一天没看错我,我就是个失业混日子的,车是借的、那馊主意是我想的、印出来的奖券是我和王锉炮送礼送出去的,那批酒我也赚了一万多,其实除了钱,其他都是借口……你确定,咱们一块儿出去坐坐?”

帅朗很正色、很严肃地说了几句,很坦然地看着蓝冬梅,蓝冬梅很复杂地看着帅朗,伸着手,像怜爱般地抚过帅朗的脸颊,说了句:“我知道了,虽然有点不齿,不过我喜欢你这份坦白……这不是你的错,没有我们老板在背后撑腰你干不出来,我比你了解他……其实你刚开始说得没错,我们都是打工仔、打工妹,这不是我们左右得了的事,也怨不着你。”

“哦……这么说我心理平衡了。”帅朗悻然一句,舒了口气。蓝冬梅扑哧一笑,笑着的时候一双凤眼如秋水殷殷般地看着帅朗,帅朗舒着气,站着也没个正形,却没有发现自己正在秋波的中央**漾,摆摆手:“改天吧,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又失业了。”

“哎……你……”蓝冬梅出声示意着,话到嘴边又停了,不过看到一胖一瘦俩货叫喊着从门厅出来,帅朗顾不上蓝冬梅了,直迎了上去,仨人勾肩搭背很亲热地向车前走去,看样子这仨人在这儿捞了笔,要快活去了。

车倒过来了,开车的帅朗和蓝冬梅打了个招呼,俩人就像同志般的招手再见了。车走了,蓝冬梅扶着电动车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脸上却一直浮现着某种憧憬般的微笑,似乎对这位坦言自己是骗子的帅朗很欣赏。“来份这个,山城毛血旺。”

“这个,重庆大鱼头,水煮肉片也来一份。”

“梅菜扣肉……这是我的。”

“爆炒鱿鱼来一份。”

“铁板牛肉,我爱吃。”

韩同港拿着菜单,三个人大呼小叫,你一个我一个生怕宰得帅朗不痛快,服务员不迭地记着,偶尔抿嘴笑笑,这几个人像饿极了一样,刚点了十几样菜就催着快上快上。人一走,田园和平果谄媚地凑到帅朗跟前,一个递烟,一个倒茶,还不忘挥手招呼韩同港上来一起伺候着。

帅朗抽了口烟,差点被俩人的露骨奉承呛着,还没吭声,老大也拍上马屁了,拨弄着手机亮了亮:“看看这首,我可是挖空心思给你整出来的,写给你的小学妹肯定动情。”

“我先看看,能把我看**了不能。”田园一把抢过来念着,“给我一个微笑/如醇酒一杯/像柔风一缕/仿佛春天/温馨又飘逸/在你的微笑中……啊呸,我的心醉了。”

田园伸着舌头,吧唧把手机扔桌上了,学理科的从来就看不惯这学文科的一身酸味,一呸韩同港解释着:“别嫌酸啊,这是剽窃了汪国真的纯情、海子的忧郁、舒婷的浪漫再加上泰戈尔的深邃……我抄了一下午,我容易么我?”

一质问,那俩都乐呵了,平果拣起来看了看,“切“了一声递给帅朗:“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不是脱衣服……直接点,问她,爱我吗?”

“哟哟哟……好湿。字字千钧。”田园如听天籁,竖着大拇指表扬平果。

“耶,你们俩成心是不是?有本事酒的诗话你们不摆弄出来?”韩同港辩着。

三个人争论上了,都知道韩老大写文章从来是半写半抄,俩人揭着短,争辩几句,帅朗却看了一眼韩同港的手机,有点不入眼地直推了过去,摇摇头:“别吵了,别吵了,白天不累呀……”

“不累,不累,挣钱呢谁还嫌累。”田园嘿嘿笑着,平果心细,看着帅朗表情不对:“哟,二哥怎么了?不是那丫拖欠工资吧?敢拖欠咱们的,我找帮老乡打他狗日的去。”

“不是……”帅朗不想说,直摆摆手,示意大家坐好,然后手伸进口袋,没掏出来,不过三个人眼睛都盯着帅朗伸进去的手,帅朗本来还有点消沉,看这样子倒笑了,哥儿几个但凡有生意一块儿搭手时都这德性,他

一笑伸出手来,数着一摞钱扔着:“老屁,一千五平果,五百。”

“怎么我才五百?”平果不悦地说了一句。

“发票多报了一千多,知足吧啊你。”帅朗剜了一眼,平果嘿嘿偷乐,田园骂上了,丫的早拿钱了都不吭声。帅朗却把最后五百递给老大:“老大,你辛苦了。”

“脑力劳动不值钱啊。”韩同港笑着,也不客气了,直揣进兜里,也不嫌少,就写了几篇应景文,凑合着拿点吃点就不错了。

“不错了,打俩字就挣五百,我喊了三天呢。”田园又来了。

“老屁,别不服气啊,你把我那篇字认全,音全念对,五百归你。”韩同港损着田园。

“笑话人呢是吧?”平果帮着腔,“全念对怎么可能,念对一半就给。”

“不会,一般失业了才这德性。”田园道,“不对呀,这失什么业?”

“猜对喽,这次是失恋加失业。”帅朗无奈地说了句,心情此时还没有调整过来,看着仨兄弟筷子一停,都看着自己,帅朗突然想到个问题,出声问大家:“哎兄弟们,我和你们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知道你们这次包括我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辛苦钱呀?”田园道。

“你死去吧你,辛苦钱一天给五百,你值这个价么?”帅朗训了句,训得田园悻然不吭声了。

“那是什么钱?不是推销酒的报酬么?”韩同港问。

“老大,你也不灵光,那堆烂货出了手,那么高的设奖额,顶多不赔不赚,平果,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里头有什么道道?”帅朗问。迷糊了,这仨光知道跟上干,还真没想过,帅朗此时心有所系了,干脆来了个和盘托出,从进超市说到今天,听得仨兄弟大眼瞪小眼,末了,帅朗自斟自饮,出声问这仨人:“事情就这样,你们听完这事,有什么感受?”

“嗯,漂亮,干得真他妈帅,变相送了礼了,还没人查了。”田园直竖大拇指,赞了个。

“厉害,二哥聪明。”平果也羡慕地说。

“帅朗干这个从来就是行家里手,都不用你们表扬了,要不凭什么混呢。”老大吃着,赞了句。

帅朗一吸凉气,觉得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对劲,特别是今天不对劲,问兄弟们道:“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无耻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比我们强多了,我们电脑城某个品牌内存条就没一根真货,焊了针脚的CPU当新的卖,拆修的主板当配件出,你这算什么,现在的抽奖我怀疑根本就没真的。我买彩票就没中过。”田园一嘴吃食,不迭地说着。

帅朗又把目光投向平果,平果也摇摇头:“二哥你想什么呢?挣钱为主吧,其他还不是次要的,这算多大个事,我们广告公司就专给假冒伪劣商品做商标打广告呢……别说你了,就老大他们报社还不一样,净忽悠人

呢,你翻一遍,能看到点正经东西么?”

“误解,绝对是误解,绝对有。”韩同港笑着,给自己辩解上了,仨人眼光一下被吸引过来了,却不料韩同港“扑哧“一笑,笑道:“天气预报呀,那总是正经东西吧?”

“切……”田园直喷唾沫星子,不屑这个酸文人了。

“就是,二哥仗义疏财,谁都没咱二哥亲。”田园笑得合不拢嘴。“哎,你亲,妞不和我亲呀……小丫头片子今天说我是骗子,而且说出馊主意的比骗子更可恶,哎哟喂,把我给郁闷的,你们说我犯个贱,干吗非在她面前显摆我挣了一万多,弄巧成拙了。”帅朗发着感慨。

“啊?二哥你就捞了一万多?”平果吓了一跳。

田园一听这个数字被噎了一下,骂骂咧咧:“无耻,卑鄙,挣一万才分我们一千。”

“别跟我谈钱啊,三天挣半个月工资你俩还不满意呀?”帅朗训斥了句,这俩人虽有腹诽,不过都不吭声了,要说给的也确实不少了。

“帅朗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你就没看清你的对象是谁。”韩同港比较明理,没谈钱,解释道:“小雪娜家在中州,父亲又是系主任,这算个中产没问题吧,衣食无忧、温饱不愁,当然人家就有更高的精神境界和心灵追求了……再反观咱们,从就业开始,你卖假饮料假书报、田园卖假内存条、平果做假广告、我写有偿新闻,都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其实咱们都是在有意无意地被动去骗人。咱们和人家纯粹就是两个层次的人,唱不到一个调上呀。”

平果可听不懂这么高深且有强烈反差的议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大在无奈地笑、田园有点愤慨之色、帅朗若有所思,还是二哥看着有前途,平果凑上来问着:“二哥,那你咋办?要不今晚不快活了,你都失业了,给你省点。”

“不用,今晚吃好,一会儿去KTV,咱们喝好,完了桑拿洗澡,谁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帅朗郑重地说着,一看兄弟仨,都没异议,意见很统一,话锋一转:“不过明天,就得重新开始了,我不管你们啊,反正我要和今天的我告别,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以后不去骗人,我准备明天正正当当找一份工作,我要做个好人……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这说的是心里话,看着我不像好人呀?”

韩同港愣住了,田园也愣住了,塞了一嘴吃食,忘了咽了,被帅朗这通神经发得看愣了,半晌“呃”狠狠嗝了一下,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