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巴德在喂女人喝咖啡,打算赶她出门,去拘留所看斯坦斯兰。

卡洛琳,在轨道酒廊看上去还凑合,晨光给她加了10岁。他是一闪念间勾上她的,刚听说迪克的消息,要是不找个女人回家,他会冲出去找到埃克斯利杀了他。她**功夫不赖,但他必须靠想着伊内兹来提高热情,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下贱,伊内兹还会爱上床的概率大概是六万亿分之一。他停止想她,夜晚剩下的时间全献给白兰地和乏味聊天。

卡洛琳说:“我看我该走了。”

“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门铃响了。

巴德送卡洛琳出去。纱门外,是达德利·史密斯和西谷分局的一名刑警——乔·迪森佐。

达德利笑笑,迪森佐点头。卡洛琳溜出去,仿佛明白他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巴德扫视前室:一张打开的折叠床、一瓶酒、两个杯子。

迪森佐指着床说:“这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再说我也不认为是他做的。”

巴德关上门:“做了什么?老大,出什么事了?”

达德利叹息道:“老弟,很抱歉,我带来了坏消息。昨夜有人发现一位名叫凯西·简威的年轻女性在她的旅馆房间里被强奸,遭殴打致死。警方在她手袋里找到你的名片。迪森佐警司接到报案,知道你是我的门徒,打电话给我。我去过犯罪现场,发现一个寄给简威小姐的信封,一眼就认出你不怎么体面的字迹。老弟你简单解释一下,迪森佐警司指挥调查,希望你能排除自己的嫌疑。”

巴德像是身体中弹,想起小凯西啜泣的样子。巴德圆谎:“我调查过凯斯卡特的背景,他手下的一个妓女告诉我凯斯卡特最近的姘头叫简威,但他不给简威拉皮条。我找那姑娘聊了聊,但她不知道任何值得报告的事情。她说之前那个妓女扣下了凯斯卡特留给她的钱。我收拾了她一顿,把钱寄给小姑娘。”

迪森佐摇头道:“你经常收拾妓女?”

达德利叹息道:“巴德对女人心肠特别软,从这个弱点来看,我觉得他的叙述相当可信。老弟,你说的那个‘妓女’是谁?”

“辛西娅·贝纳维迪斯,绰号‘罪孽辛迪’。”

“老弟,你呈交的所有报告都没提到她。不得不补充一句,你的报告很差劲。”

报告有谎言,隐瞒了他发现的色情杂志的情况。凯斯卡特的住处被搜过,是要找把凯西卖给“公爵”的鸡头。“我不觉得她有多重要。”

“老弟,她是夜枭案的相关证人。我没教过你写报告要详尽细致吗?”

达德利想到凯西躺在停尸房,怒不可遏。

“教过,你教过。”

“从咱们吃那顿饭往后算,请问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不报告简威小姐和贝纳维迪斯小姐?”

“我还在调查兰斯福特和凯斯卡特的已知联系人。”

“老弟,兰斯福特的已知联系人和本案没有关系。关于凯斯卡特,你还查到了什么?”

“没有。”

达德利对迪森佐说:“老弟,满意了吧?巴德不是你要找的凶手。”

迪森佐掏出雪茄:“满意了。他不是有史以来最精明的人类,这点我也很满意。怀特,扔根骨头给我,你认为是谁办了那姑娘?”

巴德想起卡温格山路汽车旅馆的红色轿车,说:“不知道。”

“多么简洁的回答。乔,让我和这位朋友单独聊几分钟,可以吗?”

迪森佐抽着烟出去,达德利靠在门上。“老弟,你不能随便收拾妓女,勒索钱财贴补未成年情妇。我明白你对女性有情结,也知道这是你的警察人格的核心要素,但这种过度卷入是不可容忍的。从现在开始,你停止调查凯斯卡特和兰斯福特,回去查案子的黑人区线索。帕克局长和我深信在押的三名黑人就是凶手,顶多还有另外一伙黑种匪徒参与。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凶器和科特斯的车,艾里斯·洛韦想要更多的证据,好交给大陪审团定夺。漂亮的索托小姐不肯开口,我们恐怕只能逼她注射喷妥撒,接受一次盘问。你的任务是查阅档案,盘问已知的黑种性犯罪者。我们需要知道那三条恶棍让哪些人糟蹋过索托小姐,我认为这个任务正适合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达德利说得冠冕堂皇,巴德身体像是又中了几弹。

“当然,达德利。”

“好老弟。你到七十七街分局打卡上下班,以后把报告写得详细些。”

“当然,老大。”

史密斯开门:“这次训你是因为爱护你,算是客气的,老弟,明白吗?”

“当然。”

“好得很。我经常想着你,老弟。帕克局长允许我采取新的围堵手段,我已经找了迪克·卡莱尔和迈克·布鲁宁,等办完夜枭案,我就请你入伙。”

“听起来太棒了,老大。”

“好得很。还有,老弟?你肯定知道迪克·斯坦斯兰被捕,艾德·埃克斯利使了坏。你不准报复。听明白了?”

红色轿车,也许只是有可能。

凯斯卡特的住处被搜查,所有指纹被抹去,全部衣服被翻过。

罪孽辛迪,“公爵”的黄书贩卖白日梦。

“羽毛”罗伊科这样描述“公爵”:“在折腾什么新计划。”

像“公爵”的男人尝试招募酒廊姑娘。风化组对**书刊案件的调查毫无进展。“垃圾筒”杰克大文,是注水报告的高手,请求调职侦办夜枭案,他说黄书案件源于饥渴。罗斯·米拉德最后一份指挥官总结是放他滚蛋,算是清洗队伍。

他向达德利撒谎,心里打鼓。

假如他向犯罪组告发小凯西,她也许还在什么地方读电影杂志。

把她卖给“公爵”的鸡头:“那男人逼我和别人做那事。”

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

根据罪孽辛迪的前科记录,巴德列出四个妓女出没的知名酒吧。先去辛迪的住处,不见人。又去哈尔巢穴、月雾酒廊、萤火虫、罗斯福饭店的朱砂吧,不见辛迪。按风化组老警察的说法,妓女在小内勒免下车餐厅聚头,女招待帮她们拉客。去小内勒,辛迪的德索托停在外面,车门上搭着个餐盘。

巴德在她旁边停车。辛迪看见她,扔下餐盘,摇起车窗。“轰——”是德索托倒车的声音。巴德冲上去,打开引擎盖,拔掉分电器,德索托熄火。

辛迪摇下车窗:“你偷了我的钱!你毁了我的午饭!”

巴德把五块钱扔在她大腿上:“算我请客。”

“大人物!真慷慨!”

“凯西·简威被强奸,被活活打死。告诉我以前是谁给她拉皮条,帮她找过哪些嫖客。”

辛迪把脑袋放在方向盘上。喇叭呜呜响,她抬起头,面色苍白,没有眼泪。“德怀特·吉列。能冒充扮白人的那种浅肤色黑人。她以前的嫖客我就不知道了。”

“吉列开一辆红色轿车吗?”

“不知道。”

“知道他的地址吗?”

“听说住在鹰岩的一个居民区,是个白人社区,所以他假装自己是白人。但我知道凯西不是他杀的?”

“怎么知道的?”

“他是娘娘腔,特别在意他那双手,而且从不碰女人。”

“还有什么?”

“他随身带刀。他手下的姑娘叫他‘蓝刀’,因为他姓吉列。”

“听说凯西倒霉,你似乎并不吃惊。”

辛迪摸摸眼睛,比沙漠还干。“她天生就这个命。‘公爵’宠着她,所以她不再恨男人。再过几年大概就是普通人了。妈的,我应该待她好些的。”

“唉,我也是。”

鹰岩,查询档案科:德怀特·吉列,绰号“刀片”“蓝刀”,家住鹰巢新区,木槿路3245号。四次因教唆被捕,零次定罪,登记为白种男性。他如果真是黑鬼,那么装得还挺有档次。巴德找到他那个住宅区所在的道路,舒适的灰泥外墙小宅子,木槿路景观不错,俯瞰烟雾腾腾的洛杉矶。

桃色墙漆的3245号,草坪上有几只钢铁火烈鸟,车道上停着一辆蓝色轿车。巴德走上去,按门铃,听见叮叮当当的门铃声。

一个浅黄肤色的男人开门。30来岁,矮胖,穿便裤和B先生翻领丝绸衬衫[7]。“我听收音机说了,知道你们迟早要来。收音机说是午夜时分,所以我有不在场证明。他住处离这儿只有一个街区,我马上就能叫他来。凯西是个好孩子,我不知道谁会那么对待她。对了,你们不总是成双成对露面的吗?”

“你说完了?”

“没。我的不在场证明是我的律师,他的住处离这儿还是只有一个街区,他在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很有地位。”

巴德挤进屋子,吹声口哨。

简直是水果佬的天堂,层层叠叠的厚地毯,希腊神祇雕像。墙上挂着裸男像,画布是天鹅绒。巴德说:“美极了。”

吉列指着电话说:“两秒钟,不出去我就打给律师。”

巴德开门见山:“‘公爵’凯斯卡特。你把凯西卖给他了,对不对?”

吉列面无惧色地说:“凯西脾气倔,‘公爵’出了个价钱。‘公爵’死在可怕的夜枭案里,你可别说我有嫌疑。”

“听说‘公爵’在卖黄书,你听说了吗?”

“黄书这东西很没格调,答案是没听说过。”吉列仍旧面无惧色。

“说说‘公爵’的生意经吧,你听说过什么?”

吉列歪着胯站在那儿:“听说有个家伙四处打听‘公爵’,他长得像‘公爵’,估计是想搞垮他的马厩,虽说马厩里本来就没几匹马了,听说而已。现在你能走了吗?省得我打给我那位朋友。”

电话铃响,吉列走进厨房,拿起分机话筒。巴德慢慢跟进去。一台高级的电冰箱,电炉开足火力,炉里的水沸腾着,在煮着鸡蛋和炖菜。

吉列发出亲吻的声音,挂断电话:“你怎么还在?”

“地方不赖嘛,德怀特,生意肯定很旺。”

“生意非常兴隆,谢谢夸奖。”

“很好。我需要凯西以前的嫖客名单,所以请交出你的卖**记录册。”

吉列按下水槽上方的开关。马达呜呜地发动,他把菜渣塞进垃圾处理孔。巴德关掉开关。“记录册。”

“没门,没戏,不行,想也别想。”

巴德一个勾拳打在他肚子上。吉列顺势退开,抓起厨刀,使劲挥舞。巴德闪开,一脚踢中他的下体。吉列弓下腰,巴德按下垃圾处理开关。马达呜呜,巴德把吉列拿刀的手插进孔洞。

呜——巴德拉出那只手,少了一根指头,呜呜的噪声响了五十倍。残桩按在电炉上,残桩按在冰箱上,咝咝作响。

“给我他妈的记录册。”吼声响彻呜呜声回**的房间。

吉列翻了白眼:“抽屉……电视旁边……救护车。”

巴德扔下他,跑进客厅。倒空抽屉,返回厨房,吉列躺在地上吃纸。

巴德赶紧锁住吉列的喉咙,吉列吐出嚼到一半的纸。巴德捡起纸团,踉跄出门,烧肉的味道让他作呕。他抚平那张纸,姓名、电话号码都脏了,只有两个还能看清:琳恩·布雷肯、皮尔斯·帕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