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手

堕天使知道,003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下午两点,一辆私人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飞机内的堕天使正在眯眼沉思时,收到了003发来的消息,消息内容言简意赅:童同已死;钟墨已死;画蝶已转移;植梦环已到手。随消息而来的,还有一张植梦环照片,堕天使放大照片,观察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了飞机,不远处停着一辆加长轿车,一名短发女子站在车前,女子穿着一身紫衣,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脖颈的衣领竖起,手上戴着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露出来的。女子脸上戴着一副人皮面具,脸颊两侧有两个拇指大小的菱形,菱形中间有一个类似同心圆一样的特殊图案,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

堕天使下机后,女子缓步走来,在她身后,跟着两名戴面具的黑衣人。

堕天使望向女子,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她了,一周,还是十天?堕天使记不清了,最近实在太忙,忙的都没时间做其他事了。不过,堕天使一直将她挂在心上,从未忘怀过。想念,是一种深层的关怀。

女子走到距离堕天使两米远的地方停住,露出了紫色的腰牌:002。

堕天使跨前两步,伸出手,放在了女子脸颊上,摸了摸那个菱形图案,他的动作出奇得柔和,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掺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两人对视片刻,女子移开目光,略微侧身,声音轻柔缓慢,但字句清晰地道:“所有设备全部测试完毕,处于稳定运行状态。那个女孩,画蝶,也已经接到了,正将她秘密送往总部,下午四点之前可以到达。”

“很好。”堕天使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如常,微微点头,“目标人员确定了吗?”

“确定了。一共五十个。”女子道,“首先会确保他们处于安全状态,其次再进行二次可控筛选。最终人员预计会在三十五个左右,符合预期。”

堕天使左边脸颊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轻吁一口气,遥望天际,天空被银白色的云雾笼罩,有一缕阳光在云后忽隐忽现,堕天使自言自语般地道:“等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堕天使跨步前行,002走在堕天使身侧,数名黑衣人跟在他们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一行人进入车内,轿车启动,很快便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色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警方全力抓捕凶手的过程中,凶手再次作案。这一次,死了四个人。

一人是公安局特聘精神鉴定师吴左,一人是市刑警队员小邓,还有两人身份不明,初步判断,一人是深渊组织人员,另外一人则是小货车的车主。

除此之外,钟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加上早上的五人,凶手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连杀九人。

凶手视警方的围追堵截于无物,肆无忌惮地杀人,让人既愤怒又惊骇。

四具尸体、两辆车,全部被打捞了上来。

搜救人员对沿途河岸进行地毯式搜寻,寻找钟墨的身影。

叶知秋到达现场,在范德重的讲述下,搞清楚了这起凶案的来龙去脉。

“鲁莽!”叶知秋拍打了一下围栏,愤怒道,“谁给他的权利私下行动?!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不及时上报!如果上报,我们既可以找出内奸,又可以抓住杀手!他自己来,不仅送命,还连累这么多人!简直愚蠢至极!”

范德重本想替钟墨说两句话,但事已至此,辩解再多也没用了,便说道:“是我同意的,这事怪我。”

叶知秋瞪了范德重一眼,又望向身侧的姜局长,姜局长弓着腰,面色苍白,看着起伏的水面,有些愣神,这时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道“:我也有责任……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吧,等事情结束,我来写责任报告。”

叶知秋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安排,有没有问题?”

姜局长低声说:“没问题。”

叶知秋大手一挥:“走。商量一下后续的行动。”

姜局长面露疑惑:“现场不看了?”

叶知秋皱眉道:“凶手不是普通人,肯定是一个职业杀手,没什么好看的了,到时候看报告就行了。”

姜局长想起不久前,钟墨曾在会议上提出过“职业杀手”的观点,但被叶知秋否了,早上的抓捕方案也全是按照叶知秋来的,现在不仅没抓到凶手,反而又死了四个,叶知秋却冠冕堂皇地将所有责任推给了钟墨,好像是钟墨搞出来的凶杀案一样,但钟墨这事确实处理得不妥,姜局长有苦难言,只能点头道:“确实。”

一行人离开现场,在附近的派出所建立临时指挥室,部署具体方案。

说是部署,其实无外乎监控排查、道路关卡、肖像对比、现场摸排四个。

但凶手厉害就厉害在这,他没有遮掩长相,没有遮掩杀人过程,没有遮掩行踪去向,他看似什么都不遮掩,却又变化莫测,反而让警方找不到发力点。

最后,叶知秋提出从“牙签”入手,那支牙签是杀手身上唯一看起来不普通,有记忆点的东西。九个人,八个都被牙签刺穿了颈部动脉,而且,录像中能清晰地看到,自始至终,凶手唇间始终抿着一支牙签。

牙签既是凶器,也是杀手的标志物。

叶知秋还提出,这样的杀手肯定留下过案底,通过牙签和长相两方面匹配,从监狱系统的数据库中寻找可疑人员,不管怎样,确定其身份,肯定有利于抓捕。

下午三点,历时一个小时的搜寻后,现场传来一个好消息:钟墨找到了。

搜救人员在河流下游的一处水潭边上,找到了钟墨。

当他们找到钟墨的时候,钟墨身中四枪,奄奄一息,其中两枪擦过后背,一枪擦过前胸,一枪打在腿上,幸运的是,擦过后背和胸口的三枪被防弹衣挡下了大部分,反倒是腿部受伤最重,失血最多,但被衣服简单包扎了起来,要不然,肯定早已失血死亡。

搜救人员迅速将钟墨送到医院抢救。

范德重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医院看望。医生告诉范德重,钟墨情况非常危急,随时可能死亡。他失血过多,胸腔充斥积水,肺部和胃部处于半停滞状态,一方面需要紧急输血保持机体运行,另一方面则要立即排除积水,恢复器官功能。

范德重一直在抢救室外等着,数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告知范德重,钟墨已经度过最危险期,但尚未苏醒,什么时候苏醒不知道。

范德重如释重负,如果钟墨出事,他不会原谅自己。

不久后,叶知秋和姜局长来了,叶知秋提出要以钟墨作为诱饵,在医院内布下天罗地网,引杀手上钩,范德重坚决不同意,毕竟钟墨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杀手又十分善于伪装,即使便衣二十四小时守着,依然有危险,他们不能拿钟墨的性命赌博,况且还是在钟墨不知情的情况下,即使真要那么做,也要等钟墨醒来之后再说。

叶知秋沉吟许久,最后罕见地同意了范德重的看法,并要求立即将钟墨安排进安全屋,让医护人员随行前往,无论如何,务必确保钟墨的安全。

叶知秋的这个举动倒是让范德重和姜局长有些惊讶,叶知秋显然看出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对事不对人。我之所以和钟墨意见不合,并不是针对他这个人,只是想尽快破案。”说罢,大跨步离开,头也没回。

姜局长和范德重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摸不透叶知秋的路数,但现在钟墨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又昏迷不醒,叶知秋有省厅身份加持,只能暂时听他的。

姜局长跟在了叶知秋身后,范德重留下调度人员,准备尽快将钟墨送进安全屋。

下午六点,钟墨情况趋于稳定后,由范德重亲自带队护送,十几名特警全副武装,连同医务车在内,一共三辆车,从医院离开,驶向安全屋。

经过了两道关卡,顺利进入安全屋,将钟墨安排下之后,范德重这才放心地离开。

进了安全屋,基本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首先安全屋位置隐蔽,无法定位,周围五百米内有闭环岗哨监控,进入区域范围内的所有活物全部会被捕捉到。一公里外是东区军部,随时可以提供武装支援。那名杀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只身一人突破安全屋。

返回途中,范德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杀手确实将他们搅得鸡犬不宁,简直是对警方发起了公开挑战,现在外面早已谣言四起,如果再不尽快破案,怕是他和姜局长都要被问责,他倒是无所谓,可姜局长熬了大半辈子,如果折在这里,实在有些可惜。

范德重靠在椅背上眯眼抽烟,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叶知秋的行动方案没错,也展现出了一定的领导力和执行力,在细节方面做的也还可以,只不过他的特长没发挥出来,所以有些被动。而且叶知秋有点自负,不喜倾听别人的意见,当然,叶知秋初来乍到,要确立权威,必然会强硬一些,范德重也能理解,眼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深渊的事了,而是如何尽快抓住杀手,否则,一旦事态进一步扩展,凶手再次杀人,更高一级的领导必然会兴师问罪,到时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范德重思绪纷飞之际,姜局长打来了电话。

范德重接听之后,姜局长用压抑不住的紧张声音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周渔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