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乱

段玉楼心头咯噔一下,瞬间就将所有的环节想通,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可偏偏他又唯恐是假,几乎想都没想便冲到那二人的桌前,开口便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光头正骂着娘,忽见一个白衣少年冲了过来,这少年长相倒还俊秀,不过这架势看起来真像是来寻仇的。光头立即拿起长刀,蹭的站了起来道:“你他娘的偷听我们说话!”

能来这茶楼的还能是什么人,他早已看穿段玉楼不是名门贵人,因此趁着他火气正大,直接冲上前去甩着长刀便直攻段玉楼的短处!

段玉楼刚刚脑子短路,如今瞧出来,忙举剑应对,口中解释道:“好汉,三苍派段玉楼刚刚并非偷听,不过是想跟好汉验证一事!”

光头正甩的大刀虎虎生风,怎会轻易住手,且眼前这小子明显武功不济,正是自己出气的好时机!

光头如此想,但死鱼眼却并非这么想,他扫了眼费力抵挡光头攻势的段玉楼,目光一闪,已瞧出他的招式确实出自苍山派。不过功夫虽未到家,想必其他方面有可利用之处。

且此地乃是卞安城,若光头真杀了这小子,他们可真就惹了麻烦!死鱼眼心思一转,拾起手边的八环刀上前,在光头狰狞着面目将要把长刀砍向段玉楼脖颈时,适时一挡,尔后向光头怒道:“住手!”

光头不服,本想着立即能见血,但游鱼怎突地让他住了手,他唇角斜笑,一丝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游鱼不满的看着光头,八环刀突地一震,“咣当”一声,竟直接震得光头手中八十九斤的大砍刀掉落在地。

随即,游鱼连看都未看光头,转而笑眯眯的看着段玉楼道:“公子,自家兄弟不知礼数,还请见谅。”

光头此刻仍怔愣在刚刚的震惊之中未回过神来,一听游鱼竟然与那小子如此客套,立即怒道:“游鱼,你······”

游鱼轻飘飘的看了光头一眼,虽瞧着并无什么含义,甚至与看段玉楼的目光无二,但光头立即觉出当中的警告,浑身一颤,立即低下头,咬着牙退后几步道:“大哥,我错了!”

游鱼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段玉楼,有礼将他扶了下来道:“公子,坐下说。”

段玉楼惊魂未定,双腿还打着哆嗦,刚刚一刻发生的太快,他几乎没看清眼前高瘦的中年人是如何出手的,他只知道自己当时十分危险。

现下,危险虽已解除,但是段玉楼仍是觉得后怕,双唇止不住的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游鱼瞧见,将百十来斤重的八环刀在手中一转,随意的宛若提起毛笔一般,随即自我介绍道:“在下乃是天龙寨‘八环圣手’游鱼,我兄弟乃是天龙寨‘杀人不砍,砍人不杀’的光头使,不知阁下是?”

段玉楼这会儿缓过来些许,心道这两个还是个人物,没想到天龙寨竟还是卧虎藏龙,不过看来有这游鱼在,光头使怕是不会杀他。

段玉楼定了定心思,方道:“苍山派一介无名小卒,并无什么称号。”

“段公子一表人才,怎会是寻常人!虽武功上稍有欠缺,但是在这江湖上行走,并非时时刻刻靠的是蛮力,您说,可是?”

游鱼这番话可是说到段玉楼的心坎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意道:“阁下此论,可谓是前无仅有。”

游鱼眼观鼻鼻观心,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刚刚听闻段公子问我们所言之事是否为真?不知段公子说的是何事?”

段玉楼知晓眼前这游鱼定是不简单,不过他们目的一致即可,“你们刚刚所言的女子可是江陵?”

光头一听,这小子竟也认识江陵,立即上前道:“正是,你认识她?”

段玉楼心中了解大概,身子微微后仰,面上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意,淡淡道:“有些过节。”

光头目光一亮,看向游鱼道:“大哥。”

游鱼不动声色,将茶盏放下,似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个小姑娘与段公子有何过节?可是情劫?”

段玉楼一听,立即否认道:“那倒不是,”想起之前自己曾吃的苦头,咬牙切齿继续道:“很深的过节。”

瞧着段玉楼如此,游鱼知晓此人并未说谎,此外他如此急切,想必已掌握着那女子的什么短处!

虽说他并未瞧着那女子有何不适,不过天龙寨种种事情皆因她而起,他游鱼倒不介意帮这段玉楼一把。

江陵这一段日子在卞安城过得十分惬意,绿珠一见她回来又伤了自己,忙前忙后的不让她动手做事,全心全意弥补自己之前没好好照顾她的遗憾。

楚思远虽时时被邓灵菡烦着,但是明显对她越发的上心,每日都来院子里瞧她,二人偶尔会下下棋,若是心情好时,楚思远还会陪她上街市走走。

她虽能下地,但并不能剧烈运动,因此楚思远都事事小心的照顾她,江陵十分美哉。

褚子房此人知道自己之前闯了祸,因此又被褚名扬罚了去闭门思过三个月,褚云裳这小丫头则活跃的不成,偶尔江陵无法出门,便将外头的趣事淘来说与她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九堡与十城之间的争斗看似暂时平息了下去。

七月初五,艳阳的大天。

江陵如往常一般活动了身子,早早起了坐在院子里藤条的软椅上晒着太阳打着盹,绿珠则在厨房里忙活着给她张罗早饭。

褚云裳小丫头似乎叽叽喳喳的从门外跑了过来,墙外的梨花树梨花花期已过,秃了的枝桠探到这边来,似乎在偷看着什么。

褚云裳刚踏进院子,大晴的日子忽地响起了一声晴日雷,骇了小丫头一跳,不过小丫头胆子十分大,笑着道:“姐姐,这晴天打雷真是有趣,不过我还是喜欢阴天打雷。”

江陵好笑的从软椅中抬起身子,瞧着褚云裳圆圆的小脸蛋道:“为何?”

“因为晴天打雷,我不知道该哭该笑呀,哈哈哈。”

说着,天色迅速暗了下来,不肖片刻,轰鸣的雷声与闪电接踵而至,烈风呼啸,绿珠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外头一眼,担忧的看着江陵道:“姑娘,你和云裳小姐进屋吧,外头风太大了。”

江陵手忽地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扯住褚云裳的胳膊道:“今日楚思远是不是去了河边与褚城主巡视河堤的情况?”

褚云裳见江陵神色紧张,安慰道:“是的,楚大哥近日帮了父亲好些忙。不过姐姐你放心,楚大哥应该没事的,这天色看着吓人,不会下多大的雨。”

谁知褚云裳话音刚落,外头大雨“哗”的一声,如瓢泼一般落了下来,诺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分成无数瓣,这大雨下的令人莫名压抑。

江陵神色凝重的看着这雨天,总觉得今日的河堤之行并不安全,且楚思远还不识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