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给我扒了皮,喂狗

春娘带了些痴狂大声喊道:“我从不曾后悔!你知道今日的一切我付出了多少吗?!我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我也心痛,但是这世道便是如此!若你不踩别人,别人便会将你踩在脚下!所以,注定有人高高在上,注定有人沦为尘埃!”

江陵冷笑一声,道:“这便是你的理由?十城九堡多少百姓失去妻女,多少孤儿失去性命,又有多少人受你禁锢,成为不见天日的行尸走肉。仅仅因为你高高在上,便可将众人踩入尘埃吗?!”

“那有如何?!若不是你聪慧些,你今日的下场与那些女子又有什么异同?!”

“是无异同,我若听话些,还可能成为春江潮的花魁;若傲骨些,便会成为乱葬岗喂野狗的尸骸。

可这世上宁死不屈的灵魂一直存在,因此乱葬岗的那些傲骨总会有一日会重见天日,比你这腐朽到内里,肮脏的吞噬旁人血肉的,还自诩高高在上的蛆虫干净高贵千倍万倍。”

叶君彦听着,瞳孔微震,目光落在江陵的发尖上,忽地变的柔软许多,只不过还未等他看够,身侧的赵钱孙忽地颤着声问他道:“那个小寡妇在哪个赵家村?”

叶君彦顿了下,方郑重道:“临江城赵家村!”

赵钱孙听罢,瞳孔骤然紧缩,浑身一扭,从腰间抽出两把斧头,冲上前去大喝道:“春一刀,你杀我妻,纳命来!”

他一动,围着春娘的杀手们瞬间动作,他们知晓自己面对的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此刻无论他们前进或是后退都要死?!

何悟道退后一步,他并不打算帮助这些人,因此按住身侧的人不动,立在一边隔岸观火。

柳宁被江陵所言感染,命令手下众人冲上前去,目光一转,瞧见何悟道孑然一身,并不打算插手,身子一顿道:“何叔,你······”

何悟道负着双手,目光远眺,连着声音都变的悠长道:“宁儿,春江潮这些年为青州城做了许多贡献,至少此刻,我不能上前。”

柳宁了解何悟道的顾虑,心中微暖,点点头道:“如此,那我陪叔叔。”

江陵望向那侧,见何悟道不过两三句便改变柳宁的主意,紧咬银牙,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是扭转局势,之前还是她太过轻视何悟道了。

此刻,他不动手不过是因着之前所有事是口说无凭,世人并不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春江潮确实掳掠幼女,无恶不作。因为这名声春江潮已经担了许多年,而今日在此处死了多少,传出去说是这几人上来挑衅反被杀即可。

所以,局势并不明朗!何悟道方才按兵不动。

叶君彦正抵挡着江陵身侧的杀手,一侧目,瞧见她心不在焉,险些中了另一人的偷袭,忙上前替她挡了一剑,身子特意一歪,故意栽到她身上,擦着她耳畔提醒道:“小心。”

江陵正想着,便见叶君彦扑了过来,听见侧边一声闷哼,她方才发觉刚刚一剑离自己脖颈不过一寸之远,对战之时,果真不能分神。

好在有叶君彦,她还未定下心来,耳边清风吹过,有人声音轻柔道:“小心。”

她眉眼一挑,仿佛觉得眼前的叶君彦不是叶君彦,一侧目,瞧见的却又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小爷护你护的怎么样?”

江陵轻笑一声,趁着抵挡的空隙道:“局势并不大好。”

“也是,”叶君彦利落挑破一人的肩胛骨,快速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一扬下巴道:“那边的林家与赵家堡主明显想溜了,临江城主与桐城城主相伴而来,怕闹大了,把娘子召开,又是一顿家法。”

江陵头一次不知如何去走下一步棋,道:“下一步如何做?”

叶君彦这时候没使之前一惯用的“点苍剑法”,只是略微使了些杂家的手段,不过见血封侯,剑法已然可堪楚思远。

不过于楚思远尚差一步,因着楚思远已与剑意融为一体,而叶君彦的剑意太乱,虽精妙无双,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层,令心意与剑意相通。

不过他杀人的手法十分的准,但在江陵看来,也是最为危险的一种,每次无论角度多刁钻,他总能寻到对方的死穴,一击即中,实则这当中需要敏锐的觉察力,那么也就说明此刻乃是他容易被攻击的最佳时机。

源源不断的杀手,将要耗尽几人的气力,春娘掠上高高的花船之上,瞧着地上的人,冷冷笑了声,“你们束手就擒吧,若你们承认自己误听人言,我兴许会心软放你们一马。”

露华浓阴测测一笑道:“春娘,妹妹今日就来看个热闹,哪知道这般多的破事,还往姐姐高抬贵手。”

春娘知道露华浓不可杀,即便传言她与成炼关系不好,但如今她毕竟还是成炼的娘子,若在她春江潮杀了,总归扯不清楚。

她略略恢复清醒,瞧着底下杀红了眼的赵钱孙、江陵、叶君彦与龙玉四人,立即下令道:“杀了那四人!正好一同去和小寡妇做个黄泉伴!哈哈哈······”

赵钱孙又听起她提起小寡妇,嘶吼道:“春一刀,我杀了你!”

江陵一瞧,心道不好,大声道:“拦住他!”

叶君彦早有预感,上前想要挡住赵钱孙,“如今我们处于下方,如此莽撞······”

“给老子滚!”

叶君彦话未说完,一个斧头下来,险些擦破他那脸皮,他后怕的连忙后退,再往前看去,赵钱孙已然不管不顾冲上前去,一刀冲着春娘的头顶砍下!

春娘一动不动,却笑的张狂,“赵钱孙,当日你弃了小寡妇,如今又来闹,可是心有不安?”她说着,声音到了最后十分的轻,但却恶毒的若她锁骨上摇曳吐着血丝的罂粟,“不若,陪她去吧~”

“呃!”

赵钱孙的刀已到了春娘额尖,却猛地止住,他怒睁着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柄明晃晃的尖刀连柄没入,血似流水一般往外涌出。

他从喉咙中发出呜咽一般的叫声,尔后眼珠一转,定在春娘脸上,瞧着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恰好落在春娘脸上。

春娘的表情一僵,尔后大叫一声,气的不能自抑道:“给我扒了皮,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