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她有何错?

“屁话,大家都是来瞧热闹的,索性都出来吧,还有楼上的那什么临江桐城城主,林子里的林家赵家堡主,啰嗦什么!”

赵钱孙这一声吼的并不大,但却精确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空中几个腾跃,刚刚被唤出名字的那几人接连跃上了岸,他们一立定,四顾瞧了一眼,有礼的相互抱拳打招呼。

何悟道瞧着这般多的人,唇角微微抽了抽,目光落在立在远处半截柳树下的男子与女子身上,缓缓道:“各位光临青州城,可真是令我青州受宠若惊啊!”

他一字字说的很慢,但话中的韵力接连落了下来,教几人面色微变,这城主是不满了。

赵钱孙立即打哈哈道:“这今日就是凑巧,凑巧来咱们春江潮看看,这不就······凑巧了嘛!”

江陵与叶君彦亦使了一手蜻蜓点水的功夫如轻燕一般从那侧岸边掠了过来,江陵大声朗道:“确实是凑巧,不过是凑春江潮的巧。”

何悟道起身,瞧着江陵似笑非笑道:“江陵姑娘怎在此地?”

江陵上前一步,笑的莫测道:“您难道不知晓我为何会在此地?”

“着实不知晓。”何悟道十分诚恳道。

江陵话锋一转,看向春娘道:“您不知晓不要紧,春老板知晓即可。”

春娘瞧见江陵完完整整的立在这里,几乎要将肺气炸了,她平复自己的气息,才使得自己不在此刻杀了这贱人!

“我如何知晓?”

“您一向贵人多忘事,刚刚我还在您的船舱之内祈求您的放我一马,如今却在此处,您难道不觉得惊讶?!”

春娘咬牙切齿道:“废话少说!我何时见过你,又认得你?!”话音刚落,她转念不知想到什么,忽道:“是你,是你杀了柳岸,又将他放到此处来栽赃春江潮!如此小的姑娘,这般狠毒的心肠,我岂能留你!”

话音未落,春娘整个人迅速暴起,猛地向江陵袭来,刀影一动,她手中刀已然现身,恍然间,她的刀即是人,人即是刀。

江陵虽知春娘实力,但她仍旧抽出手中破刀应对,两刀相撞,只听得“叮”然一响,又“咔”的一声,江陵手中的破刀又裂了个缝隙,同时,春娘的刀势震的她虎口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刀柄。

但是,她十分清楚,春娘杀了她,才是最大的错误。

众目睽睽,心虚到何种地步,才会任不得旁人辩解,出招便要灭口!

柳宁头一个看不过去,她早已瞧破这当中的道道,此时并非是青州城有难,而是春江潮有难,在场的诸位江湖有名人物,哪个不是对何悟道有礼相待。

这诺大的青州城,身后有十城相护,岂会轻易被人暗算,因此,有难的是春江潮!这些人前来,怕是知晓了春江潮背后的那些勾当,瞧热闹的有之,行侠仗义的有之,别怀心思有之。

无论那种目的,他们都不会对青州城有所损害,想要的不过是春江潮而已。

那么,今日柳岸死,是否也是因为他知晓了春江潮的那些秘辛!

这小姑娘的武功实在是不济,根本没有在坐的任何一位高强,若春娘栽赃其他人,她或许还未相信一二,如今她却将此事堆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真不知是她老了,还是春娘变的愚不可及了!

柳宁身形一闪,立在江陵面前,替她接下杀意浓烈的一刀,目光凌厉道:“春娘,你倒是找的好替死鬼!”

赵钱孙大笑道:“哈哈,也是,你说我赵钱孙,人家柳娘子还会信;你说这个小丫头,哈哈,谁会信?谁会信?”

毒寡妇阴阳怪气道:“也是,人家一个小姑娘,还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被你折磨过。如今看一眼就要打要杀,当真是野蛮!”

龙玉冷哼一声道:“春老板,小心脚下;杀人太多,有损阴德!”

何悟道紧抿着唇,起身扫了一眼春娘道:“春老板,何不让这小姑娘说清楚?”

叶君彦瞧着,刚要上前说上一句,不知哪里来的邪风,忽然将春江头上幕篱吹掉,露出她那黑的骇人的面皮。

在场的众人全部愣住,仿佛没想到一向美貌的春娘怎成了这般模样。

露华浓粗笑一声,哎呦道:“春老板,你这相貌,与传说中也差太多了吧!”

龙玉紧拧着眉,并未多言。

赵钱孙瞧着,哈哈笑了声道:“春娘这是家中遭了劫,长得竟比老夫还丑上三分!哈哈······”

春娘今日算是遭受了平生最为委屈之事,一腔怒火没处发,想要发在江陵身上,偏偏这些不长眼的还来左一句右一句的惹人厌恶。

此刻,她的幕篱掉了,一一扫过众人鄙夷的、嫌恶的、不忍直视的目光,这些各怀心思的人当真是令人厌恶的很!

春娘看着,忽扬天大笑一声,双目猩红,疯狂道:“我今日杀了这女子又如何?你们又能奈我何?在我春江潮此处,还敢对我指手画脚,莫不是以为这江湖是你们一个个的天下了!今日,此刻,我不仅要杀了她,还要杀了你们!让你们为我春江潮陪葬!”

春娘说着,猝然往后腾跃而去,瞬间藏在聚集过来的杀手之中,她冷冷看着底下一堆色变的众人,冷嗤道:“现在知道怕了?已然晚了!”

何悟道瞧着春娘的神情不对,上前刚要劝慰,谁知被江陵抢了先道:“春娘,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别人不知晓吗?!掳掠幼女,杀人夺舍,一桩桩一件件,你哪件脱得了干系!”

江陵话音刚落,何悟道立即要否认,却又被叶君彦抢了先,“春娘,赵家庄的小寡妇便是你起家的第一人,你如今可曾后悔过?”

春娘怎会不记得那小寡妇,那是她平时干的第一件恶事,将那善良收留她的小寡妇迷晕,送到刘员外的**。她仍记得那天的大雨,大雨中小寡妇叫的凄惨而又绝望,她就立在外头的长廊之上,颤巍巍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直到小寡妇最后一声呜咽戛然而止。

那场大雨她至今都记得,浇灭了她心中仅存的善念,亦浇灭了小寡妇的性命。

从那之后,她得了五十两银子,从低级窑子做起,一步步建立春江潮,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血泪而来,她有何错?!她从不曾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