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可怕的很

江陵这句十足的讽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可偏偏段玉楼再气,到底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玉楼从来不是什么硬气的性子,可是对江陵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虽说他并非什么极为聪明之人,但是以往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可碰到江陵,一次次的撞上了硬墙,且头破血流!

他以为自己做的已足够隐秘,可仍是教江陵察觉出来,且揭露到众人的面前,他此刻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楚思远向来爱护他们,可是一碰到江陵,竟然连他的生死都不顾了,当真是狠心至此!

他算什么大师兄!

段玉楼的目光并不良善,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楚思远觉察出他的不对劲,面色微沉道:“玉楼,莫要冲动!”

段玉楼心思一转,冷笑道:“我段玉楼今日将话放在此处,江陵若不是神冥宫中人,我段玉楼此生不姓段!多余之话不必说,我段玉楼在苍山受的欺辱已是够多!哼,也不必你们自行驱逐,今日我便自断阿苍剑,从此与苍山派再无瓜葛!”

楚思远没想到段玉楼竟如此烈性,上前一步拧眉道:“玉楼师弟,何至于此。”

段玉楼将阿苍剑猛地刺在地上,他并非想脱离苍山派,不过若寻不得江陵回去,还被楚思远将这一两件事告知邓远林,自己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那种苦他已再也不想受了。

因此,段玉楼想都没想便撕扯嗓子道:“是你们逼我!我不过是动了小念而已,是你们一个个咄咄逼人,将我逼至绝路!难不成你们不曾做过错事,不曾误入歧途,不曾迷茫恐慌?!世人皆有错,你们又凭什么批判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段玉楼平日里惯然是个爱笑的模样,突地变了脸,又如此悲切痛诉。

邓灵菡瞧着心上不忍,看向楚思远求情道:“思远师兄,玉楼师兄已经这样了,要不你别告诉爹爹了······”

傅玉泽同样如此,叹了一声道:“思远师兄,玉楼师弟不过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况且我们并无什么大碍,江陵姑娘同样,要不此事我们······”

江陵立在楚思远的身后冷笑不语,这些人可真是可怜的很,段玉楼明显的苦肉计,且还不知悔改,竟然为他动了恻隐之心。

她轻笑一声,踱步上前,看着段玉楼冷嗤道:“世人皆会犯错,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放狠话且不知悔改,妄图将所有人拉下水的你,可真正知错?”

段玉楼早已料到江陵不会让其好过,他心中已有准备,不理会江陵,继续道:“之前母亲病重,我不得已为之,并非是有意。那事之后我已诚心悔过,我对不起楚师兄,傅师兄和灵菡师妹,呜呜呜······”

说着,他当真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起来,可真是凄凄惨惨悲悲切切,一时间哭的江陵脑壳疼。

她扫了一眼同样愁眉不展的楚思远,哭笑不得。得,段玉楼如此不要脸,她懒得再说。

且这确实是苍山派之事,她说多了倒会惹人嫌。

想必楚思远也认为十分难办,不过凭江陵对楚思远的了解,此事他应该会暂时压下,若段玉楼诚心悔过,他怕是会给他个机会,他向来心软。

只是不知下一次段玉楼可否会给旁人机会,心念及此,江陵眉尖缓缓蹙了起来:段玉楼一定要除!

褚名扬并未留她,她一回了院子,便招呼绿珠收拾东西走人,谁知刚一踏进院子,绿珠突地跑了过来将她抱个满怀。

小丫头不知是吓的还是担心的,一抱住她,便在她怀中嘤嘤嘤的哭个不停,边哭还边道自己错了,不该给龙霸天瞧见她在这里;不该白日让她冒着暴雨出去;不该自己这么笨诸如此类······

江陵听着听着才发现绿珠原来早已见过龙霸天,可是此刻又不是责问的时候,她只能无奈的安抚之,安抚之。

只不过她心中却在想着,自己之前干嘛去了,绿珠竟没将此事告知她。

安抚半日,绿珠终于不哭了,知道江陵要离开卞安城主府的消息后险些开心的没跳起来。

江陵大略能猜到绿珠为何如此开心,因着在城主府就表示有下一刻想象不到的事故,她担惊受怕久了,恐自己再一次离开。

只不过二人刚收拾到一半,褚云裳忽地蹦蹦跳跳的从外头扯着褚子房到这边的院子里来,一进院子便扯大了嗓门唤江陵。

江陵正逗着绿珠,听见褚云裳的声音,从窗户里探出个头,见褚云裳扯着不大情愿的褚子房一大一小的立在谢了的梨花树下,笑道:“怎么?来当说客?”

褚云裳大眼睛一转,眉眼生动道:“才不是呢,我在城主府待的烦了,想和姐姐一起住。今后,姐姐去哪,我便去哪。”

绿珠一听急了,忙挤过来不依道:“不行!”

褚云裳没想到绿珠竟会拒绝她,瞪大眼睛不解道:“怎么不行?绿珠你不能自己一个人霸占江陵姐姐,我要和江陵姐姐一起!”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也要去。”

“你不听话。”

“我听江陵姐姐的话。”

“你爹爹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管······”

“······褚云裳,你个小屁孩,就不带你!”

“略略略,谁管你!”

江陵少见绿珠如此霸道,有些惊诧的看了看褚云裳又看了看绿珠,这小丫头怕是被褚云裳折磨的不行,如今竟敢跟卞安城的大小姐叫板了!

嘿呦,有点厉害!

褚子房见这俩孩子吵得头疼,目光一转落在江陵身上,啧啧道:“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我可该走了。”

江陵唇角一斜,笑道:“褚大公子小心着些身子。”

褚子房摇着折扇,打了个哈欠道:“多谢江陵姑娘关心,只不过是姑娘多虑了哈哈哈。”

江陵摇了摇头,是否是她多虑还真是不可说,如今的褚子房已然脚步虚浮,眼下乌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怪不得褚名扬几乎已放弃了他。

江陵目光落在仍与绿珠拌着嘴架的褚云裳身上,她可否承得住这卞安城的重担,褚子房又可否心中无一丝不平。

此事着实不是她该想的,因此念头一起,她自嘲笑了声,看向那院墙外头葱绿的松柏,不由得想起塞外的祁云山来,那里的树木也是常年郁郁葱葱的,一到了晚间,整个神冥宫与神水宫皆是一片灯火辉煌,宛若白昼。

那时,她便喜欢与叶君彦立在祁云山的山顶,迎着轻风喝酒吹牛指天骂地,十分痛快。可是如今那遛狗逗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若是她回了神冥宫,三大长老怕是要罚她三个月再加三个月的禁闭。

可怕的很。因此她要再待一段时日,三大长老气消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