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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走进办公室。

赵慧像亲女儿一样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说:“义叔,小良子带来一条天大的好消息,请您一起听听。义叔来了,快说吧。”

吴良端起架子,说:“上杯热茶,润润嗓子。”

赵慧给他倒了一纸杯热水说:“没茶,烫死你。”

吴良说:“我刚得到的消息,跑着来向三位老总汇报。今天上午,吴智与陶蜜儿涉嫌雇凶杀人,被传唤到市刑警队,你们猜,吴智要杀的人是谁?”

赵慧问:“杀谁?”

“吴董事长。”

“我爸爸是吴智杀的?不可能。”吴仁说。

吴良喝口水,说:“市刑警队查清了,吴智与陶蜜儿没杀人,把两人放了。”

赵慧大失所望:“这算什么好消息,浪费我一杯热水。”

“别急呀,好消息在后头。”吴良睁大小眼睛说,“按照法律规定,凡是杀害被继承人的,剥夺其继承权。吴智虽然没有真的杀人,但他伙同陶蜜儿雇佣杀手,企图杀害吴董事长,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的继承权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我的话比较深奥,你们消化一下。”

赵慧与吴仁想了会儿,两人脸上大放红光。

吴良说:“这算不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赵慧说:“小良子,等着,姐给你沏杯好茶。”

吴仁觉得这个消息太好了,不敢完全相信,追问一句:“吴律师,你不是瞎编的吧?”

吴良说:“你可以上网查,法律上有明文规定,我是专业的。”

“好,你很好!”吴义称赞道,一巴掌拍到吴良的左肩头上。

吴良肩头火辣辣的,不痛。

赵慧不满足地说:“分遗产的少了一个,还有三个,都死绝了才好。”

吴良表功:“慧姐,你得谢谢我吧。”

赵慧说:“谢什么,你不过是个通风报信的,姐的茶白喝啦?”

“哎,我还给你们提供了一字千金的法律意见哪。”

“你那点法律意见,上网谁都能查到。”

吴良后悔了,应当先提要求。他说:“赵总,慧姐,为了集团的事,我整天东跑西颠,光出租车费就花了不少,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我的法律顾问费什么时候给?”

赵慧大方地说:“这就给你。”

“多谢慧姐。”吴良打拱作揖。

“你的顾问费先给一半,去财务部领吧,找朱会计。”

“还不一次都给了?”

“另一半明年六月再给,少不了你的。”赵慧问她的丈夫,“义叔呢?”

吴义走了,没说一声。

吴良还想多说几句,争取将全年的顾问费一次全拿走。赵慧说:“小良子,你去不去财务部领钱,不去,过了年再说?”

“我去,去。慧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姐出去办点事。”

“捎我一段?”

“跟姐走,马上,车在楼下等着哪。”

吴良刚要跟着走,又停住,说:“我还是自己打车走吧,我得先去财务部领我的顾问费。”

财务部朱会计从保险柜里取出现金,请吴良签字。吴良把钱装进上衣口袋,按了按,远不如预期的多。说好了今年的顾问费上调百分之四十,不仅没往上调,还只付一半,他对赵慧心生怨言。这个女人吝啬到骨头里,为她卖力气办事,给的钱太少。吴良苦于找不到新的明主。

两天没见吴美,请她聚聚?

从吴氏集团大厦出来,吴良的肚子咕噜一声。他打算去一家新开业的火锅店,那儿正在大酬宾,八折优惠,酒水免费。路边,他拦住一辆出租车。

一高一矮两个人跟上他。

火锅店爆满,没有空座。吴良决心不论等多长时间,这顿火锅非得吃上。他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热茶,忍受不了弥漫整个店堂的香辣气味儿的**,到店外走几步。

一个矮个男人横着过来跟吴良撞个满怀,像是故意的。吴良躲闪不及,茶全泼到身上。

那人没道歉,往前走。

吴良说:“嘿,站住,你是哑巴,不会说声对不起?”

那人紧走两步,拐进一条胡同。

吴良是个不吃亏的人,追过去:“你回来,别跑,赔钱。”

他刚进胡同,一只黑色大塑料袋兜头罩下,同时小腹挨了一拳。他抱着肚子,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呼救,一只手利索地摘掉他的下巴,接着一顿拳打脚踢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他的小腿迎面骨挨了一脚,痛得撕心裂肺。

十秒,二十秒……暴打停止。

吴良哼哼着,撕下黑塑料袋,周围没人。他掏出手机,喘着气报警。

警察找到吴良,问道:“打你的有几个人?”

吴良说:“我的头被蒙住了,没看见,感觉上像是有十几个人。”

“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

“伤着哪儿了?”

“我浑身都是伤。”

吴良撸起袖子,解开领带与衬衣,他的脸上、身上找不到一丝被打的伤痕。他冲着警察说:“请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没报假警。就在几分钟之前,一大群人在这儿暴打了我一顿,把我打惨了,我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请你不要笑,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警察忍住不笑,说:“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开张伤情诊断证明书,明天交到派出所,等我们的调查结果。你顺便挂个精神科的号。”

“我没有精神病!”吴良抗议。

警车开走了。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没有伤痕,吴良被几个没有看见模样的人一通臭揍,全身骨节痛得要命,他太倒霉了!他的鼻子酸酸的,如果不是在街上,可能哭出声了。

得罪谁了?他想破脑袋,想不通。想了又想,吴良认为,凭他这么好的人缘,只有可能是丁香雇人对他下的黑手。吴董事长失踪的第二天夜里,他的律师事务所着起的那场大火肯定也是丁香雇人放的。那场大火,这次挨打,都是丁香的报复行为,一切源于他曾向市刑警队举报丁香公司向吴氏集团倒卖过一批伪劣的进口服装。丁香这个女人好狠呀!

火锅店有了空座位,他的食欲没了。

吴良拦了一辆出租车,忍痛挣扎到市立医院。他找到熟识的艾主任,含泪诉说了他的悲惨遭遇。

他照了一个全身CT。

艾主任看过片子,说:“没事,你就是缺钙,吃点钙片。伤情诊断证明书没法给你开,伤在哪儿?”警察也这么问过。说来也怪,吴良的身体表面无伤,但不能碰,只要轻轻碰一下,他就会痛得吱哇乱叫。艾主任又看了一遍片子:“咦,你的左肩胛骨局部有重度骨质疏松,怎么搞的?应当是受到极强的外力冲击。”

艾主任给他开了一周剂量的止痛片。

吴良去药房取了药,吃了两粒。走廊里,他看见赵慧倚着病历室的门,跟一个女护士说话。

她在那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