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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召开相关部门领导参加的会议,会议由陈副市长主持。

海建设宣读盘山市“地火行动”方案。公安局长梅国栋表态,警方将全力配合安监局的工作,财政局长也表态拨专款支持“地火行动”。

“梅局长,上次打击黑煤窑多亏你们公安部门的通力合作……”走出会议室,走廊上海建设对梅国栋说。

“惭愧啊!”梅国栋下意识地看眼海建设的空袖筒,说,“没保护好你们,为此我向市委作了检讨。不过这次我保证……”

“谢谢梅局长。”海建设客气而分寸,说,“我先向陈市长汇报,回过头来,再向您汇报。”

“汇报不敢,我等你。”梅国栋走向电梯,说。

海建设走进陈副市长办公室。

陈副市长甩过一盒软包软中华,在一份文件上签上名。

海建设也不客气,叼上颗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丝,问:“见到‘土匪’没有哇?”

陈副市长笑了笑,满脸长满苦菜,没作答,也等于什么都回答了。

“哦,没见到?”海建设疑惑。

“见到啦。”

“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海建设想幽默下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土匪’,不敢。”陈副市长很惋惜,也很遗憾地说。

“土匪”怎么啦,海建设略微吃惊。

“她下了岗。”

“嚯!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五十出头的人下岗正常嘛。”

陈副市长脸的苦菜茁壮成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五十出头的女人,下岗更难。”

“难什么?眼看退休吃劳保,她男人开的眼镜行不是在盘山干大了吗?”海建设大为不解。去年陪他去盘山,“土匪”的丈夫请他们打高尔夫……家很殷实,下岗经济不该有什么问题。

“她让丈夫给撵下岗。”

“啊,你是说,她丈夫?”

“同验光师上了床,嫌她碍事,一脚踹开。”陈副市长说,“‘土匪’对我说,人老珠黄了给扔了,像脱掉一件旧褂子。”

“可也是,你当年要是娶了她……”

“好啦,别说这些伤感的事。”陈副市长打断他的话,转了话题,说,“‘地火行动’方案是不是有些太……太猛烈了点儿?”

“省里盯着我们市,不狠点震动太小。”

“炸毁五口井,哪家不伤筋动骨?”陈副市长折衷道,“能否考虑将炸毁改为封堵。”

封堵就是用砖砌死井口,抹上水泥。

“不妥,过去我们封堵过,矿主利欲熏心,过后还是扒开继续挖煤。”海建设说,“杀一儆百。”

“你这是杀五呀!”

“老同学,我可是熟虑和权衡再三,这五口井必须炸毁。”海建设说。

陈副市长从海建设的眼睛里看到隐藏着的复杂东西,没再坚持,炸毁五口井就五口。他说:“炸毁的井中,有鬼脸砬子煤矿的一口井,这个矿可是你们安监局树立的安全生产典型啊。”

海建设摇摇头,说:“不能护短,卐井必须立即炸掉。”

张扬向刘宝库透露“地火行动”具体内容。

“炸卐井?”刘宝库吃惊。

“对!”

“难道说透水的消息走露了啦?”

张扬乜斜刘宝库一眼,说:“我看你的脑袋才真的透水了。想想啊,煤矿透水,十四人失踪,你能呆这么消停?要上报省,国务院……死一个人要赔偿二十万,你不知道?”

“咋不知道。”在张扬面前,刘宝库胆小如鼠,说话看着对方的脸色,斟酌用词,惟恐不当。他浅声问:“老板知道要炸卐井吗?”

“嗯,当然知道。”张扬含而不露,说,“知道又怎么样,安监局做出的炸井决定。”

“扬哥你是科长啊,不能从中活动活动?”刘宝库吞吐起来,“卐井炸毁了白瞎(可惜),井里边还……”

“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我们不下井找人啦?”

“找谁?”

“矿工,说不准还有活的呢。”

“哼,你这是找死啊!”张扬恫吓道,“矿难死了人,隐瞒不报,你身为矿长,要负刑事责任的。”

刘宝库心里发虚,似乎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虽然自己只是傀儡,矿长脱离得了干系?他越想越怕:“咋办?”

“咋办?指望你拿出什么对策?晚了三秋!”

“哪……”刘宝库惶恐得嘴唇发抖。

“你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块天。咋办?咋办?炸井啊!轰的一声,卐井还存在吗?不存在了,那井里的一切秘密都永远埋葬地下。”

一番话,刘宝库茅塞顿开,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脸恢复了血色。

“老板要你演演戏。”

“演戏?”

“这样……”张扬面授机宜。

“地火行动”明天开始,市内的几大媒体动作起来,准备到现场报道。几个记者围住海建设,想从这位打击黑矿的英雄处提前得到重要新闻。

“海局长,你接到恐吓信,或电话了吗?”有记者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海建设从容地说。

“警察对你实行贴身保护,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记者问。

“感谢公安人员对我的关心爱护。”海建设语出惊人,“其实大可不必草木皆兵,朗朗乾坤……何惧几个小黑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