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天至第四十一天:1月的最后几天

天气再次变得阴沉并潮湿起来,这对外出显然不利,但对钓鱼却大有帮助。

“他们一定是别无选择。”苏茜说,她仍然试图给已经发生的事情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正在下山,往雪兰多河走去。进入了西边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雾霭。

我希望天不会下雨,受了潮的东西好几天都不会干。雾霭在树木之间向远处延伸而去,山的这一侧只有两间小屋。当我们沿着山路向下蜿蜒前行时,我们走在远离小屋、树木繁茂的小路上。

“也许你是对的。”我回答道,“也许现在的战争就是这个样子,我真希望我们能准备得更充分一点。”

在打出第一枪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这就是现代战争。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断地回想起我曾经看到过的关于网络威胁的报刊文章,并为没有认真对待这一威胁而诅咒自己。如果重新来一次,很多事情我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去做,从而能更好地保护劳伦和卢克。这都怪我。

走到河边时,道路变得非常泥泞。我寻找着,看有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足迹,还好,我没有看到新鲜的脚印。

“你不可能准备好一切,”苏茜想了一会,然后说,“也许这样更好一些。”

她脸上的皮肤呈蜡状,像一层薄纸,即使在灰暗的光线下也是半透明的。靠近她头皮的地方有大块皮肤在剥落。她注意到我在看她,所以我转移了视线,发现在小路旁的一组灌木丛中悬挂着不少棕褐色的椭圆形豆荚。我问道:“看那些豆荚,它能吃吗?”

“那些是泡泡果。”苏茜说,“我很惊讶,松鼠居然没有把它们全都吃了。”

我们走到灌木丛中,把它们摘了下来。她把它们放进了她的口袋里,说:“这些是秋天的果实,虽然冻坏了,但还是可以吃的。”

“你说‘也许这样更好一些’是什么意思?”我又问。我们收集了更多的泡泡果。

“我的意思是说,网络攻击总比被炸弹焚烧要好一些。”

当我们向河边走去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鲍罗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现在又情况如何?或许鲍罗廷们会让他们离开,或许他们已经饿死了。

苏茜弯下腰去,拉上了我们在灌木丛中设置的一根钓鱼线。她摇了摇头,我们又走到下一个地点。高大、细瘦的白桦树挺立在雪兰多的河岸上,黄色的落叶覆盖着森林的地面。我们经过了好几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我们此前在小溪流入的水塘中设置了几根钓鱼线,我手机上的生存指南说这样的水塘是钓鱼的好地方。

“也许我们应该投降。”苏茜说。

“到底向谁投降?”

“也许是中国人?”

“你想走六十英里路去投降?”

“那儿一定有我们可以交谈的人。”

“我不觉得那是一个好主意。”

在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后,我们害怕靠近任何其他的小屋。我们有时会看到有人穿过树林,但我们尽量和外人保持距离。

“迈克,总是有希望的。”苏茜说,好像她正在读出我脑子里的想法。

即使我们投降了,我们又会去哪里呢?中国人的监狱营地会更好吗?我想起了我在华盛顿时身边走过的难民潮流。他们都去了哪里?我的脑海里充满了模糊的旧日战争电影里的场面,以及热气腾腾的越南丛林中的集中营场景,还是待在这里更加安全。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隐蔽起来,生存下去。

“他们最终会离开的,”苏茜又补充说,“他们必须离开美国,联合国或北约决不会让他们留下来的。”

我站上了溪流底部水塘中的一块岩石,然后拉上了设置在那里的一根钓鱼线。手上的感觉很重,就像钓鱼线被卡住了一样,然后那根钓鱼线又往回拉了过去。

“嘿!我们钓到了一条大的鱼,太棒了!”

雪兰多的鲶鱼可能会有二三十磅重。

“你看,”苏茜笑着说,“总还是有希望的。”

我把鲶鱼从水中拉了出来,它就悬挂在我们面前,被一些它不明白的东西给钓住了。

我原本应该做好准备的,我不应该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家人身上。

当鱼在鱼线上挣扎的时候,我看着它的眼睛,然后抓住了鱼尾巴,把鱼头撞到了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