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新想法

“您怎么在这里?”王一川惊讶地问,“来吃饭?”

“从外面经过,看到你在这里,就进来了。”殷柔含笑说,她指指笔记本,“要不要这么拼命,吃东西的时候还要工作?”

“没什么,瞎写写。”王一川把本子收起来,揣进背包里,“吃了吗?给您点点儿什么?”

“不用了,”殷柔笑着说,“我喝点水就行了。”

“哦,也是,这种垃圾食品……”王一川把最后一小块汉堡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可乐,顺势漱了漱口,“一会儿还要应酬吗?”

“是啊,身不由己。”殷柔苦笑道,“吃不想吃的饭,喝不想喝的酒,说不想说的话,很无聊,却不得不去。不像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坐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王一川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显得有些疏远,殷柔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我想约你喝酒。”

“抱歉,我们有‘六项规定’。”王一川客气地说。

“一川,我觉得你突然对我生分了,”殷柔望着他,“我明白我们还不是非常好的朋友,可是我觉得也不至于说这种生分的话。你是不是还在生冯天海的气?”

“是因为他你才来找我的吧?”王一川问。

“这的确是原因之一。”殷柔承认。

“谈不上生气,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这个事讲究自愿,他赢了,就这么回事。”王一川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的确打了他,花了多少医药费您替我问问,到时候我转给您,您替我转给他。不过,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件事我确实不能说冯天海什么,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没办法。不过别把情绪带到我们之间,好吗?”殷柔请求道,“我对你没有什么坏心思,我昨天晚上一得知消息就赶去了。”

“我知道,”王一川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温暖,“所以在内心深处,我是感激你的。”

“他是我们公司的人,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殷柔恳切地说。

王一川摇摇头,表示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殷柔苦笑一声,问:“最近很忙吗?我看你吃东西时还在画图。”

“一直很忙。”王一川说,他用这句话为拒绝殷柔的邀约找好了借口。殷柔是个让人想亲近的女士,但如今只要看到她,王一川就会想起冯天海和谭小雅那两张脸,内心就会如同刀绞。他给自己筑起了高高的壁垒,他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只想一个人在里面舔伤。

“说到这个,正好打听一下。”他问,“你们公司有个叫李少萍的吧?”

“李少萍?”殷柔有些茫然,“没这个人啊。”

“再想想,1979年的。”王一川提示道。

“没有吧……”殷柔思索着,“公司里的确没有叫李少萍的,有个李小平,不过是90后……”

“可不可以提供你们公司全部的员工资料?”

殷柔怔了一下,问:“我们公司牵涉什么事了吗?”

“没有,”王一川解释道,“办案需要。我们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有可能在你们公司,所以我想调一下你们公司全部的员工资料。”

“这个有点不合规矩……”殷柔有些为难,“我和法务商量一下。”

“如果能帮忙的话。”王一川说。

“我帮了你,是不是就能对我笑一笑了?”殷柔问。

王一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殷柔的笑容融化了他心头的一点坚冰。他把手机点开,调出凌季雨的照片推到殷柔面前。殷柔好奇地看着。

“您见过这个人吗?”王一川问。

“这是谁?”殷柔问。

“哦,不认识啊。”王一川是不能说案情的,他暗想,其实这照片应该让他们公司的前台辨认才对,“没事儿,这是我们最近在找的一个人。”

“他怎么了?”殷柔问。

“有些事需要他协助调查。”

王一川把手机收回来,看了一眼时间,就拿起背包,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您不是也有应酬吗?那我就先走了。”

殷柔有些意外,问:“现在就回去吗?”

“还有很多案卷要看。”

“哦……那,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王一川笑着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冷冰冰的,殷柔昨天晚上毕竟帮助过自己,自己欠了她的情,现在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非常不像话。他心一软,说:“我心情不好,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不要见怪。你昨晚帮了我,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或者,你将来答应我一件事?”看到他态度的变化,殷柔欣慰地笑了,带着一丝俏皮,“等我哪天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可不能不帮啊!”

“只要不违反纪律。”

王一川笑着离开了。殷柔举起小手轻轻挥着,目送他推开店门出去。随后她的脸沉了下来,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最终她轻轻一捶桌子,低声骂道:“冯天海这个蠢货!”

回到家里,王一川开始打扫卫生,专注的样子让人想起了《阿甘正传》里的阿甘。他近乎偏执地给自己立了个宏伟的目标:每天把家里的一个区域打扫干净,做到一尘不染。他告诉自己:当整个家里都一尘不染的时候,他就彻底与过去告别了。

过有规律的生活,没有谭小雅,他也可以过得更好。

今天晚上是第一天,他把钢琴上堆积的东西取下来,一样样打开检查,很多东西是长期不用却舍不得扔的,他都打包准备丢掉。用他把盖钢琴的布罩放到洗衣机里清洗,半干的绒布拭去钢琴表面的灰尘。擦完钢琴,他打开琴盖,轻轻抚摩已经有点发黄的琴键。

他用有点僵硬的手指弹了一段C小调音阶,感觉非常生疏,而且有些琴键已经走调,这说明里面的琴弦可能松了。放置了这么久的钢琴,也不知找个调音师能不能调好。

他把垃圾拎出去,赶在垃圾站关门前扔了,回来洗了个澡,坐在**把文件一张一张摊开,不时用荧光笔圈圈点点,在笔记本上写着思路。晚上10点多,他的目光在“东丰滨城业主名单”的某处停了下来,在两个名字上画了圈。

B幢1602室业主:殷柔。

E幢1201室业主:冯天海。

巧合的是,他在这里面还看到了黄四毛的名字,他是这个小区A幢28层的业主。对这个人,王一川自然是忽略的,他的关注点放在了殷柔和冯天海身上。

——凌季雨跟踪范桂花的路线里,就有这个东丰滨城,而殷柔和冯天海正好在这个小区有房产。

——凌季雨跟踪范桂花的路线里正好有富利东联金控公司。

——范桂花在富利东联金控公司有投资。

——殷柔和冯天海是富利东联金控公司的老总和副总。

这是巧合吗?殷柔说自己完全不认识范桂花,难道范桂花认识冯天海?还是说殷柔的陈述是不实的?

王一川想起凌季雨守在富利东联金控公司所在商务楼前面的样子,若有所思。回头再看,他觉得凌季雨的举动越发难解。

杀人为什么要碎尸?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为了泄愤或者满足变态的心理,二是为了隐藏死者信息。凶手将尸块抛进江里,很明显是为了毁尸灭迹,那为什么又要向警方主动提供死者信息呢?如果凶手是故意挑战警方和社会,想让人知道死者身份,那他可以将尸块抛在能够让人找到的地方,又何必隐秘地抛入江里呢?

凌季雨提前撤离自己的住处,警察来后他化装从容离开,说明他是躲在附近观看的。他既然有预感警方会来找他,就应该把自己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东西全部毁掉才对。可是他没有把墙上的文字和图片毁掉,反而留在那里给警方当线索。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一川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凌季雨真的是凶手吗?

警方怀疑凌季雨,是因为凌季雨对范桂花有明显的作案动机,有事实上的跟踪,并且知晓范桂花被杀的事。如果跳出现有的思维,假设凌季雨不是凶手,他的这些举动似乎就有了一丝合理性。他应该是知道什么,想向警方提示什么线索。

王一川把这个想法记在笔记本上。以往他会因为这个新的思路纠结得满屋子乱转,现在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没有大悲大喜,没有情绪波动,把文件装好就去洗漱休息了。临睡前他还找出明天要穿的衬衫,用熨斗仔细地烫平。

第二天傅朗、刘苡岚看到了一个衬衫笔挺、表情严肃的王副队长。大家按照昨天商议好的步骤去调文件了。欧阳宁娟和张云军去了人民银行。苏晓巍和赵继刚去了富利东联金控公司,希望他们提供员工资料,并且请前台的人辨认凌季雨的照片。刘苡岚在系统里检索着与李少萍、王大勇、马东有关的资料,特别是马东在甘省的行踪。这个人在当地似乎混得不错,开了一家租车行,还在一家矿产公司有股份,完全是个大老板。李少萍和王大勇没有在沪海市办居住证或暂住证的记录。小顾去市档案馆调取李少萍、王大勇、马东对应的身份证在沪海市的相关记录。

中午,苏晓巍和赵继刚空手而归,富利东联金控公司的苏静法务总监明确拒绝了提供全体员工资料的请求,理由是重案队没有提供正规手续,这些资料属于公司商业机密,不能提供;关于凌季雨的照片,公司前台表示没见过这个人。

王一川对此颇为诧异,他以为殷柔昨晚答应和法务沟通,今天会很顺利。从程序上讲,苏静的要求是正当的,这样的调查确实涉及人家的隐私,而且尚不能证明这个调查和碎尸案破案有什么必要的关联。王一川也不敢贸然弄手续强硬地要求人家交出资料。他考虑是不是冯天海知道了从中作梗,就给殷柔发了条微信,客气地说可能苏总监没有接到通知,能否请殷总跟苏总监沟通一下。

微信发过去,殷柔一直没有回复。等待期间小顾从档案馆回来了,他还真查到了一些东西:李少萍2003年、2004年曾经在沪海市有看牙和治疗支气管炎的两次就医记录;王大勇2005年、2006年、2009年曾经在沪海市不同的医院看过病或住过院。还有意外之喜:记录里显示王大勇在2009年因为嫖娼被江书路派出所拘留罚款过;马东在2010年曾因赌博被治安拘留5天,罚款2000元。

王一川看了这些资料,眼睛眯起来了。

好吧,全聚集在沪海市了。

李少萍最晚2003年就来到了沪海市;王大勇最晚2005年就来到了沪海市;马东来的时间不详,走的时间不详,但是最晚2010年的时候是在沪海市的;范桂花2004年曾在第九人民医院看过牙。这四个人都来到沪海市,绝对不是巧合,是不是一起来的不清楚,但彼此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凌季雨肯定是追踪而来,找到其中一个人后,跟踪着想要找到其他人。事实证明他知道马东后来去了甘省,知道了范桂花的行踪。王一川越来越觉得,凌季雨在富利东联金控公司那幢楼前盯着,一定是和寻找王大勇或者李少萍有关。

“老苏、小顾、刚子,下午你们仨辛苦一下,”王一川吩咐道,“分别去江书路派出所和北码头派出所,把王大勇在2009年因嫖娼被拘留罚款的资料和马东在2010年因赌博被拘留罚款的资料调过来。时间可能比较久了,就算去库房翻也要翻出来。里面一定登记了他们的暂住地,也许能挖点线索出来。”

“好。”

殷柔一整天都没有回信。王一川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冷淡,不好意思打电话请她帮忙。下午他又仔细看案卷和视频,3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路家嘴派出所所长董琛打来的。这个人是老相识,和重案队关系非常好,之前王一川因为打冯天海进了路家嘴派出所,他就曾努力协调。他打给王一川,开口就说:“一川啊,咱们是朋友,这没说的,就因为是朋友,我得跟你说一句,有些事咱不能干啊。”

“哦?”王一川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有点发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能干的事。转念一想,恍然大悟,猜测是富利东联金控公司那边不提供资料后怕得罪重案队,可能找董琛来说和,董琛估计知道这边去调查时没带手续,又知道他和冯天海有矛盾,怕他会打击报复富利东联金控公司。

想到冯天海,王一川的眼神冷了下来,完全失去了解释的兴趣,何况案子情况也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于是他答道:“老董,没事。你不用为难,有什么事我会负责。”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他又是在外面吃饭,回家后仔仔细细地打扫了厨房,把灶台擦得整洁如新。这种模块化的生活方式让他每段时间都有事情做,不至于想起那些他不愿去想的事。没有爱情的人,可能真的适合专注地做一些事吧。

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心理催眠,打扫房间的同时,灵魂也受着冲洗。等把这套房子完全收拾完毕,整套房屋将会焕然一新,自己也将与过去彻底告别,成为崭新的人。

第二天是傅朗太太做检查的日子,这次检查会判断她是否达到了骨髓捐献条件。陈副局长亲自给傅朗批了假条,要求他去医院陪家属,还派了自己的太太董阿姨去医院陪着。重案队的其他人也想去,被傅朗严词拒绝了。

各种资料汇总到一起,整个上午王一川和大家都在看资料,他让刘苡岚把所有的资料单独复印了一套,在上面一页一页地做着标记。突然他的目光在一页银行明细上停下,在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里,他看到了一个名字:殷柔。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继续翻,继续做着标记,同时在笔记本上写着简略的文字。翻完这些文件,他到院子里一个人抽了会儿烟,脑子里飞速转着。

刘苡岚悄悄碰了碰欧阳宁娟,小声说:“头儿这两天神气不对。”

欧阳宁娟点点头:“看来受伤太深了,所以靠拼命工作来缓解压力。”

刘苡岚道:“你说这事吧,劝也没法劝,可是老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

欧阳宁娟又想起上次王一川开解自己的情分,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再次走出去了。她来到王一川身后,问:“哥,你没事吧?”

王一川的思路被打断,回头看到欧阳宁娟,反问:“我有什么事?”

“你要是心里难受,真别憋着。”善良的欧阳宁娟说,“我陪你打一场,你试试吧,可解压了。以前我在特警队的时候,有个同志失恋了,打了一晚上拳,第二天精神就好了。”

王一川咧了一下嘴,答道:“我是不会给你合法殴打领导的机会的。”

他接着就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在难受,我是在想事情。欧阳,跟他们说下午再开个会,叫刘苡岚把今天这些文件扫描到电脑里去,我觉得这个案子出现新情况了。”

“好嘞!”

看到王一川正常,欧阳宁娟高兴地答应一声,跑回办公室去了。王一川在后面喊道:“叫刘苡岚给董姨打个电话,问问傅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下午开会前,傅朗回来了。他仍然是疲惫的,但是脸上透着舒心。今天的检查结果非常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太太的各项身体指标都符合要求,可以给孩子捐骨髓了。听到这个消息,会议室里发出了捶桌子声和欢呼声。

“啥时候手术?”王一川问。

“定在12月底。”傅朗说,“也就一个月了。”

“钱够不够?”王一川问,“差多少,我们给凑凑。”

“不差多少,你们不用管。”傅朗摆着手,“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开会。”

等大家都坐下,他简短地说:“这次会议是一川建议召开的,就由一川来说吧。”

“好。”王一川直奔主题,“‘11·7特大杀人案’现在把凌季雨定为嫌疑人,并且已经开始抓捕。不过这段时间我们陆续又收集到一些新的资料,我觉得这个案子目前还有很多疑点没能厘清。这几天我对材料进行了汇总,理出了一条时间线,大家看一下吧。”

王一川用遥控器点着,在投影上投放出他制作的时间线。

“被害人范桂花,铁山市人,曾与李少萍、王大勇、马东组成犯罪团伙,按照判决书查明的事实,自1996年开始,该四人在辽省铁山市、奉天市和邻省的五平市等地以‘仙人跳’的方式流窜作案,引诱男人去宾馆开房,然后抓奸,暴力胁迫抢劫钱财,最终认定的犯罪事实有3起,当然实际的作案数量可能更多。

“2000年2月,凌季雨从苏北老家坐火车返校,在火车上因为猥亵妇女被抓,他猥亵的对象是李少萍,指证他的是范桂花。因为这件事,凌季雨被罚了款,回校还偷了钱。他也由此声名尽毁。

“2000年7月,凌季雨毕业,他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去大城市求职,而是去了铁山市,找了个小所当律师,执业至今。

“至少在2003年,李少萍来到了沪海市;至少在2004年,范桂花来到了沪海市;至少在2005年,王大勇来到了沪海市;至少在2010年,马东在沪海市。也就是说,这个团伙的四个人都来到了沪海市。凌季雨什么时候来的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也来了沪海市。——你们怎么看待他的这些行为?”

“凌季雨在追踪这四个人。”傅朗说。

“没错,肯定是在追踪,否则不会这么巧合。从凌季雨家墙上的字迹来看,他的目标就是这四个人。他知道马东去了甘省,他找到了范桂花的下落。要杀范桂花很容易,哪天走夜路的时候下手,打闷棍捅刀子,简单得很,别人只会认为是抢劫杀人,可是他没有,而是一直在追踪。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心理?”

“是想全部找到以后再动手吧?”张云军分析道,“从墙上的字迹来看,他还没找到李少萍和王大勇的踪迹,他需要通过范桂花找到那两个人。”

“没错。”王一川赞同说,“那么这件事就很奇怪了,他这么长时间都不动手,应该就是为了挖出另外两个人,可是他在火车上碰到的是范桂花和李少萍,他为什么还关注马东和王大勇呢?他现在为什么要杀人呢?自己把线索斩断?”

“是挺奇怪的。”傅朗思索着,“你是怎么考虑的?”

“关于马东和王大勇,是不是在指证他猥亵这件事上,这两个人也有参与?”

“文件里没提。”傅朗说,“关于杀人原因,你又是怎么考虑的?”

“我觉得有三个可能。”王一川说,“第一个可能是范桂花要跑,现在不杀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我们没发现范桂花有要外出的迹象,反而感觉范桂花在沪海市活得非常滋润。第二个可能是凌季雨已经找到李少萍和王大勇,四个人的踪迹已经全部掌握,所以开始动手杀人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不过目前来看又有点不像,因为凌季雨如果要杀人的话,合理的方式是迅速杀人,把四个人在短时间内干掉。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另外三个人跑了,再找到他们就难了。而且在此期间如果他被我们抓住的话,也就没法报复另外几个人了。可是你们看,在本案中,范桂花死后,长达一个月,凌季雨一直在乱窜和躲藏,没有继续报复杀人的迹象。”

“有没有可能李少萍和王大勇已经被他杀了?”张云军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们没发现尸体,不能确认这两个人已经死了。”王一川回答。

“你刚刚说有三个可能,说说这第三个。”有人在门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