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两人和一人

电梯到了九楼,王一川看到901室和904室的门在走廊的两边相对,902室和903室的门则并排在走廊的一侧。此刻901室的门开着,华林路派出所的民警和技侦人员在901室进出,还有几个人守在902室门口。

“也就是说,901的这个门铃能拍摄到整条走廊。”王一川明白了,“他这个门铃摄录能追溯多久?”

“据邻居说是15天。”

“才15天?”

“会自动覆盖。不知道他备份了没有,不过最近15天的视频还在。我们刚才粗看了一下,有发现!”

王一川听了,就跟在傅朗身后快步走进901室。这是套两室一厅的精装修房,技侦的人聚集在客厅里,有的人在阳台上伸着脖子往隔壁902室的窗户里看着。一间卧室的门开着,几名技术人员聚集在电脑桌边,操作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屋主有些紧张地看着警察进出,他尴尬地收拾着沙发上和地上乱扔的袜子背心,茶几上还残留着泡面的汤渣,随后在厨房里摸了半天,找出三四瓶矿泉水来想请大家喝水。在场的警官们纷纷干笑着谢绝——他那手可是刚刚捡过臭袜子脏**的……

王一川凑到笔记本电脑前问:“有什么发现?”

欧阳宁娟挤过来,推了一下坐在电脑前的技侦人员,说:“把13天前和5天前的那两段调出来。有两批人出现过,其中有一批人还进去了。”

“OK, 10月9日和10月17日那两天的。”

操作电脑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女警,手指头肉乎乎的,却极其灵巧,在键盘上敲击如飞。这姑娘除了是个电脑高手,还精通四种乐器,曾经在分局的文艺晚会上用琵琶弹奏《十面埋伏》,气势雄伟激昂,摄人魂魄,于是就有一位特警小鲜肉爱上了她的内秀,成为她的男朋友。胖姑娘唯一的缺点是嘴巴闲不住,离不开零食,她的男朋友给她送的礼物就以零食为主,还对别人夸奖说自己的女朋友不忌口,好养活。

在她操作的时候,何四为走进来,问:“让我们协查的那个碎尸案的死者是902室的?”

“还不能最终确定。”王一川答道,“现有的线索指向是她。”

“我只是提个建议啊,”何四为说,“咱们进入902室,一定要理由充分。千万不要我们进去搜了一圈,过段时间人家又回来了,到时候人家闹起来可就难看了。”

这句话很实在,毕竟目前谁也不能确定范桂花就是死者,人家外出旅游了也不是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撬门进入居民家里勘查是有风险的。

傅朗听了就有些犹豫,王一川却在内心深处认定范桂花有90%以上的可能就是死者。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傅朗的手机响了,他看到上面显示陈副局长的名字,就打开免提。

“傅朗吗?你现在在哪里?”

“陈局,我们全队现在都在范桂花的住处门外。”

“你们做得很好!”陈副局长在电话里说,“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和王双磊是有血缘关系的,可以认定是范桂花!姜局长指示:循着这条线索追下去!”

“是!”傅朗放下电话,对何四为说道,“开锁吧。”

这通电话打消了所有人最后的疑虑,警员们纷纷走出房间。欧阳宁娟跟胖姑娘说了声“全部拷回去再看”,也跟了出去。

五分钟后,902室的门锁被打开,章启辉在门口蹲下,锐利的目光扫过门边的扫地机器人,他蹲下用戴着手套的手摸摸地板上的灰尘,在眼前端详了几秒钟,随后挥了挥手,戴着头套、口罩、手套、鞋套的警察们便有次序地进入房间。

“范桂花,女,1965年7月4日出生,户籍地址为辽省铁山市东丰县柳河村五组。因为敲诈勒索和故意伤害坐牢两次,刑期分别为2年和3年,1998年出狱,此后又受过几次处理,比如和别人打架、砸别人家的东西,但都是治安处罚。辽省几个不同地市的兄弟部门都有她的资料,也发来了她脚部的文身照片,结合与王双磊的DNA鉴定结论,可以认定死者就是范桂花。”

会议室里,王一川用激光笔指着投影上的图片和文字介绍,陈副局长、魏巍支队长、重案队队员、技侦相关办案人员在黑暗中坐着。户籍照片里的老太太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妇女,头发梳在脑后,板着脸看着大家,目光并不友善。

“这个人从没办过居住证,所以来沪海市的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但是至少在2004年曾经在第九人民医院看过牙,相信那时她已经在沪海市居住。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她五年前买下来的,没有贷款。”

“这房子多少钱?”魏巍问。

刘苡岚在后面答道:“查了下房价,这套房子105平方米,现价900多万。就算是五年前,也将近700万。”

“老太太挺有钱啊。”魏巍说,“她是干什么的?”

“无业。”

陈副局长和魏巍对视一眼。一个坐过牢、多次受过处理的无业老太太,几年前能全款购买一套700万左右的中高档房屋,从表面上来看似乎不太合理。

“范桂花的社会关系现在还在排查中,我们已经去调取她的手机通话记录,查询她的银行账户、支付宝、微信上的往来。”王一川介绍道,“接下来汇报一下今天下午对范桂花家的现场勘查情况。”

投影上的图片切换到了下午的勘查照片。

“在范桂花家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初步排除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桌面、台面的灰尘显示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而且现场没有提取到除范桂花以外其他人的指纹。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情况。

“第一,通过仔细观察,卧室的两个床头柜中,有一个表面的灰尘比另一个的要薄一点,我们怀疑这个床头柜是被擦过的。这个床头柜靠近衣柜,而衣柜顶端的灰尘被划过,很明显,这是有人踩着床头柜去摸衣柜的顶部,可能是想找什么东西,下来以后又擦了这个床头柜。

“第二,死者的衣柜基本上是满的,比如装内衣丝袜的抽屉都是满的,说明死者之前没有长期外出的计划,她很可能是突然遇害。然而这些抽屉、衣柜里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说明有人来这里寻找过什么东西。

“第三,有一个抽屉里有比较明显的空间,从底部的灰尘状况看,那里原来是有东西的,看面积和体积,可能是个相册,也可能是个饼干盒;另外柜子上有两处空着,墙上也有一处照片形状的痕迹,我们判断是有几张照片被人拿走了。有人处心积虑地拿走这些东西,说明这些东西可能与她的死因有关,甚至可能与凶手有关。

“一个不好的地方是,范桂花家里有一台扫地机器人,每天会自动扫地和充电,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地板非常干净,没有提取到脚印。幸运的是,勘查现场之前,我们在范桂花隔壁邻居家找到了宝贵的线索。邻居家的可视门铃可以自动摄录,我们发现10月9日和10月17日那两天,分别有两批人在深夜来到范桂花家,其中10月9日来了两个人,进入了902室;10月17日来了一个人,撬了半天门锁,没进去。”

王一川点击着遥控器,首先播放10月9日的监控视频。

“第一段视频,时间:10月9日凌晨2时43分,视频时长27秒。”

视频的镜头对着的是整条走廊,灯光非常昏暗。大约3秒,有两个人出现在走廊里,向镜头这边走过来。

“镜头的右侧就是902室的房门,这两个人是从楼梯间出来的,估计是怕被电梯里的摄像头拍下来,所以走的楼梯。”

两个人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色的外套和裤子,脸上蒙着口罩。高个子头上戴着鸭舌帽,矮个子戴着软太阳帽,整个脸都隐藏在阴影里。来到902室门前,矮个子就掏出一串钥匙,尝试开门。在矮个子开门的时候,高个子在身后观察着四周。

“停!”傅朗说。他指着定格的画面:“这个矮个子帽子旁边的是什么?是垂下来的头发吗?”

“像是头发。”

“长头发?是个女的?”

“从刚才走路过来的姿势看,像是女的,那个高个子是男的。”

“回放一下。”陈轶凡说。

一连回放了两遍,还是不能准确判断,于是继续播放了下去。视频中的矮个子试了两把钥匙,成功打开门,走了进去,高个子又回头看了看,也闪进门去。

第一段视频结束,王一川又打开第二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时间:10月9日凌晨4时11分,视频时长20秒。”

视频的镜头对着的仍然是整条走廊,大约1秒,902室的门开了,高个子和矮个子先后闪出,矮个子把钥匙插进锁孔,小心地把门锁上,拔出钥匙。随后两个人快速向楼梯间奔去。

“看这跑的姿势,女的,这个矮的绝对是女的!”

“停一下!你们看高个子身上背了个包!他来的时候没有背包!”

大家都瞪大眼睛,果然,高个子背了一个深色的大包,看起来像是那种大的购物袋。

王一川计算了一下时间,总结道:“他们前后总共待了88分钟,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东西,相信与我们勘查现场时发现少的东西有关。”

这两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后,陈副局长问:“另一批人呢?”

“确切地说是另一个人,”王一川说,“下面播放第三段视频。时间:10月17日凌晨3时21分,视频时长1分47秒。”

第三段视频的场景是相同的,镜头对着的仍然是整条走廊,走廊灯光仍旧昏暗。大约2秒处,有一个人出现在走廊里,向镜头这边走过来。

“这个人走的也是楼梯间。”王一川指着画面说。

这个人穿了一件深色的外套,头上戴着深色鸭舌帽,脸上蒙着口罩,背了一个挎包,走路速度不快,而且不时回头看。他小心地来到902室门前,又回头看看,就蹲下来,开始用铁丝和铁片尝试开锁。

“这小子没有钥匙。”

“他能开锁吗?范桂花家的锁可不好开,咱们去勘查时,开锁的可是开了很久才弄开啊。”

视频里的人蹲着捣鼓了足足一分多钟都没能把锁打开,他收起工具,似乎很沮丧,还抓着门把手使劲推拉了几下。最后他向四周望了望,起身离开,消失在楼梯间里。

王一川用遥控器重播了一遍,播放到这个人离开时,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按下暂停键。

“大家看一下,”他指着这个人的背影,“这个人像不像给咱们送线索的那个人?”

大家都精神一振,刘苡岚迅速在电脑里找到了重案队门口的那段监控,把送线索者的影像也投到了屏幕上。两个视频里的身影并列,20多双眼睛反复扫描着体形、服装细节。

“是一个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我也认为是同一个人。”

傅朗抱起手臂,笑道:“有意思,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川,你怎么看?”陈副局长直接点名问。

“两批人应该不是一伙儿的。”王一川说,“第一批人有钥匙,要么与死者相熟,要么就是从死者身上取得的钥匙,所以不排除与凶手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凶手。他们来死者家里搜寻物品,一种可能是死者手里有什么重要物品,另一种可能是要拿走与他们有关的物品,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两个人应该与死者是认识的。至于第二个人,他没有钥匙,应该与前面两个人不是一伙儿的,至于他为什么去撬死者的门,我想不出原因。如果这个人是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人,这个人就绝对是凶案的知情者。”

在场的人都认可他的分析。莫名出现的这三个人给大家送来了线索,也使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如果找到前面那两个人——他们称之为“鸭舌帽甲(男)”和“软帽乙(女)”,他们就很可能找到了凶手。这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至少给侦查工作指了新的方向。

就在这时,陈副局长的手机响了,是姜局长打来的电话,他提出暂时休会,一边接电话一边出去。会议室里的人开始嗡嗡地交头接耳,有烟瘾的人借机到院子里去了。

欧阳宁娟坐在后排角落里,把玩着一个圆圆的小盒子,那是刘苡岚今天送她的小礼物,打开就是个小镜子和粉饼。刘苡岚在一边推荐她使用什么牌子的水和乳。赵继刚和小顾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两个人对于欧阳宁娟要开始护肤和打扮深感不适。

王一川坐下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他现在不能停下,只要一停下就会想起和谭小雅吵架的烦心事。从昨晚吵架后谭小雅就没有联系他,她是个不愿低头的人,冷战起来像一头倔驴,除非男友反复低头认错妥协,否则绝不和解,冷战几天甚至一周是常规操作。王一川有个预感,这一次可能会冷战很久,因为这次谭小雅谈的是很重要的事,达不到目的她是不会和解的。可是王一川这次无法妥协,卖房借债,拿钱去投资,哪一条都令他心生抗拒。既然无法满足谭小雅的要求,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和等,寄希望于谭小雅改变心意。

仿佛是呼应他的心意,他的手机响了。王一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谭小雅的名字,瞳孔一缩,刚才的冷静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拿起手机走到一个角落,和其他人拉开距离,接通电话:“……小雅?”

“王一川,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哦,我……我还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我说得不够清楚是吗?王一川,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这样吧,你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这里……”

就在这时,陈轶凡打完电话进来了,大家开始返回自己的座位。王一川短促地说了声“再说吧,我在开会”,便挂断电话回到投影仪前,拿起遥控器。

“不好意思,刚才姜局长打电话来问情况。”陈轶凡向大家道歉说,“我把目前的情况跟他汇报了,姜局长对同志们的工作给出了积极评价,希望大家紧跟线索,深入追查下去。”

在他说话的时候,王一川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他看着谭小雅的名字,苦涩地按掉电话。

这下子她该更光火了吧……王一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案子上。接下来就是讨论,大家纷纷发言,大多数人赞同王一川的分析,即“鸭舌帽甲”和“软帽乙”有可能是凶手,否则不会持有范桂花的家门钥匙,并且深夜前来拿走东西隐藏线索。至于范桂花为什么会遇害,大多数人认为情杀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个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为了感情杀人分尸的极其少见;财产纠纷导致命案或者仇杀的可能性较大。张云军则认为并不能完全排除情杀,比如死者也有可能会包养年轻男子,却被情夫串通女友为了钱财而杀害,不过现场勘查发现范桂花家抽屉里有两万余元现金和一些首饰并未被“鸭舌帽甲”和“软帽乙”拿走,所以他的这种猜测没有获得太多支持。

结合前面的讨论,接下来的工作就更加复杂。王一川认为需要对死者的社会关系、收入来源、与他人的矛盾做全面排查。他怀疑凶手很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同时认为要安排人对小区大门近一个月的监控进行排查,看有没有前面排查到的人出现,因为凶手有可能在这些人里。

话题接着谈到了那位线索提供者——他们称之为“神秘人A”,这个人的出现非常突然,也让人疑惑。他提供线索,却又不肯光明正大地露面,还深夜去撬锁,不像是好人。王一川建议对重案队周边街道的监控进行核查,看能不能逆推出送线索那天凌晨此人的行走轨迹。

谭小雅放下手机,脸都气白了。

还是那个法式餐厅,这一次餐点就精致多了,有鹅肝、蜗牛、红酒山鸡、沙拉和勃艮第的红酒,坐在桌子两边的变成了她和冯天海。

今天下午她带着为富利东联金控公司制作的中基层干部保险计划去拜访了冯天海,希望能趁热打铁,促使富利东联金控公司推进员工保险计划。冯天海接待了她,并且还叫来财务部、人事部、综合办的负责人,找了个小会议室请她详细讲解这份计划书。讲解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这么多公司高层的出现让谭小雅很兴奋,虽然殷柔没有出现,但是冯天海看起来还是支持的。

会议完毕,窗外的天色暗下来了,高管们纷纷拿着电脑离开。谭小雅收拾着文件,看到冯天海也要离开,她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冯总?”

冯天海回头问:“谭小姐还有事吗?”

谭小雅紧张地笑了笑,试探道:“冯总,您对我们可是太支持了。”

“哦,双赢的事,这也是公司的经营事务,只要对公司有利,对员工们有利,我没理由不支持。”

他说着又要走。谭小雅忙说:“不管怎么说,对我们的工作还是有很大帮助的。您看……要不我请您吃晚饭?”

她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其实她之前并没这个打算,只是看到冯天海后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让冯天海和王一川聊一聊,王一川没准儿就相信了,能下决心了。所以她临时决定约冯天海吃晚餐,再把王一川拉过来,让冯天海给王一川洗洗脑子。可是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清醒了:冯天海这么大的老板,哪里是说约就能约的,而且还想着让他给自己的男朋友讲解投资?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冯天海站在会议室门口好奇地看看她,想了几秒,这几秒让谭小雅度秒如年。随后她听到冯天海说:“好。”

谭小雅猛地抬起头来。

大半个小时后,谭小雅又坐到了那家法式餐厅。对面坐着的是大客户,而且自己有求于他,所以谭小雅点菜也就不考虑省钱了,专门点招牌食品,不过还是小小地露了点怯:当侍者问他们喝什么酒时,谭小雅有些发蒙。

冯天海接过菜单,看了一下,对侍者说:“有波图斯吗,波尔多产区的?”

“那个没有,先生要不要试一试,我们这里有一款雷瑟红酒,也是波尔多产区的。”

“不了,你这个不是AOC的。要这个,普伊-富塞酒,把酒拿来给我看一下。”

侍者离开了,谭小雅在一边如听天书。冯天海等侍者拿了红酒来看了一下标签,才点点头,说:“就这瓶,打开醒酒吧。”

谭小雅笑着说:“冯总好像很懂红酒啊。您刚才说的那些我都没听懂。”

冯天海笑着说:“一点小爱好。法国红酒牌子多,这两年还有很多咱们的人在那边买酒庄,搞了一大堆新牌子出来。其实法国红酒分好几个等级的,刚才说的AOC是最高等级,稍微差一点的是VDQS。还有很多更差一点的红酒,比如VDP等级的地区餐酒,最差的还有VDT等级的日常餐酒。咱们国家很多人喝红酒是跟风,看到外国红酒就觉得是好的,要是不加以注意,就被这些奸商给坑了。”

“还有这样的讲究啊?”

“当然了,而且还要知道产地。我刚才选的酒是勃艮第产的,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就产在那里。除了产地你还要看它是用什么葡萄酿造的,是黑比诺、佳美,还是塞萨尔……我刚才叫的普伊-富塞酒是用霞多丽酿造的,一会儿你可以细细品鉴下。”

“好啊。”谭小雅干笑着说,冯天海的博学和品位让她有一种仰望的感觉。她只是个小小的保险业务经理,与他的资产和学识显然有着巨大的鸿沟。而现在居然还要请他帮着说服王一川,就好像人家求着王一川投资似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恨王一川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能有点气概呢?叫你卖房投资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