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案发总在雨后

美静被杀后,芳城紧急安装了一批夜视监控设备。然而,第三起案件还是发生了。

“爱情坡”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地名,而是大学城的学生们给这座小山坡起的名字。顾名思义,这里是学生情侣们携手漫步的地方。山坡上有一个装有化学品的仓库,后来废弃了。仓库的墙壁上有很多涂鸦,大多是大学生们的杰作。

2012年2月6日,正月十五,是中国人传统观念中的团圆节。然而,这一天是个阴天,没有月亮。民间有个说法,如果正月十五看不到月亮,就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就在这个团圆夜,二十四岁的冯艳遭遇了人生最黑暗的一天,她的青春在猝不及防中戛然而止。

6日晚上,冯艳从商务会所下班后失踪。10日,冯艳的父亲到芳城公安分局报案,说他在芳城区家园北路爱情坡一废弃房屋内发现了女儿的尸体。

根据监控录像,警方发现,冯艳在遇害前一天去商店买了内衣。她的下班路线是:穿过大学校园,上家园北路,然后很快就能走到家。遇害当天,监控设备拍到她穿着白色羽绒服,身材苗条,温婉可人。其间,有一名学生和一对老夫妇与她逆方向行走。但是,尽管事后警方下了很大功夫,但这三个人均未找到。

根据现场勘查,冯艳被劫持进入废弃的仓库后遇害。

穿过一片玉米地,就看到了一座小山坡,即是“爱情坡”。谢菲指着坡顶说:“上边的那座房子就是案发的仓库,因为发生了命案,学生们都不敢来了。去年冬天,有一对夫妻住了进来。妻子不能说话,但能听到声音。丈夫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见人就打,不过很听妻子的话。刚才那片玉米地就是他们种的。”

仓库是砖混结构的,窗户都被贴上了各种颜色和图案的广告宣传用的塑料布。

走到近前,谢菲说:“原本这里没有门,他们夫妻俩捡了个门安上了。你们等一下,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

她边敲门边冲着屋里喊:“我是谢菲,早些时候我来过的,是警察。”

接着,就听到有女人“啊、啊”的声音,随后就是男人的叫骂声。

谢菲拉开门,只见一个女人拿着扫帚站在门口,身后是她的丈夫。

谢菲拿出警官证,指着照片说:“我是警察。还是上次的案子,来看看现场。”

女人仔细看着谢菲的脸,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把手上举着的扫帚慢慢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她回身拉住丈夫的胳膊,嘴里“啊、啊”地说着什么,她丈夫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菲示意可以进来。

她边走边结合现场勘查时的场景,介绍道:“在入口处的砖缝里,发现了被害人冯艳的**和背包带,上面浸满了血迹。仓库一共有三间房,从第一间通往第二间的过道处,提取到了一枚烟头。第二间房的地面上,提取到两枚烟头、带血的砖块和菱形花纹的裤子。冯艳仰卧在最里面房间的靠窗处,从她的黑色袜子上检出了一名叫华生的男子的DNA。尸体周围有两张卫生纸,从上面检出了冯艳和华生的DNA。她的双脚被人用白色布条捆住了,白色布条是从冯艳的羽绒衣上截取下来的。在现场提取到的烟头上,分别检出了三名男子的DNA,但华生不在其中。”

仓库里光线很差,有些阴冷。让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虽然是一对残疾夫妻住在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是打扫得十分干净。

从里面出来,阳光明媚。罗牧青感慨万千,有人在这里死去,有人在这里继续。生活不易,只要活着,哪怕卑微,依然有幸福可以寻觅。

谢菲带着大家沿着冯艳物品抛撒的路线,来到了家园北路的一条一米多宽的排水沟旁。她介绍说:“顺着水流的方向,依次发现了内衣、棉毛衫、白色羽绒服,还有装着剪刀和雨伞的女包、外裤、棉毛裤。衣服、包和伞都比较容易辨认,只有那把剪刀,冯艳的同事和男朋友都说从没见她使用过这种红柄剪刀。”

邱实问道:“冯艳身上的伤是什么工具形成的?有没有剪刀形成的伤?”

谢菲回答:“身上有锐器伤,切割伤是用刀,身上的划痕不确定是用的剪刀还是刀。头部是钝器伤,砖头形成的。”

邱实又问:“衣服上缺了一条布,是用什么工具截取的?”

“这个也不清楚。”

“剪刀做过DNA检测吗?”

“做过,泡在水里,没检出东西。我们也调查过红柄剪刀的销售地点,在大学城的便利店里,有好几家都在销售。”谢菲对答如流,可见对案件烂熟于心,确实下了功夫。

邱实不解地问谢菲:“你看,从仓库到这里,案犯走了很远,另外两个现场也是这样,都有长距离的行走,为什么都没有提取到足迹呢?”

谢菲答道:“一个是地面条件不好,另一个是每起案件发生之后都下雨了,所以没有提取到足迹。”

“找到华生了吗?”邱实问。

“华生是冯艳的同事,案发后不久就消失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谢菲说,“不过,查到了他跟他姐姐的通话记录。他姐告诉他,政府在找他。他说:‘我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调查中,他们的同事都说,没发现华生和冯艳之间有密切的来往,而且他们不在同一个部门。”

冯艳身上的伤,比郭盛和美静都重,手上有明显的锐器形成的抵抗伤。

法医尸检结果显示:死因是钝器致颅脑损伤,由砖块所致。冯艳的额面部有多处锐器砍切创,脸上有多处平行创,应该是死后或濒死期丧失反抗能力后形成的。颈部有多处切划伤,背部有擦伤,左侧胸有切创,右侧肋骨骨折。擦干净尸体后,发现身上的锐器伤很多,有一些伤痕看起来像是一个“杀”字。

朱会磊说:“从她的伤情看,应该是跟案犯发生了十分激烈的搏斗,迫使案犯用刀了。”

“随身带刀的他,难道还带着一把剪刀吗?”罗牧青心里想着,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三起案件中被害人的手机全部丢失,说明案犯对手机比较感兴趣。技侦部门通过对三名被害人的手机展开侦控,发现2012年2月7日11点,冯艳的手机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开机。8日晚上10点再次出现开机,据分析是取下手机卡后,用手机拍过多张照片。

冯艳的手机是一部“山寨”手机,价值不高。当月19日,警方从二手手机收购人蒲东东处将被害人冯艳的手机追回。

据蒲东东讲述,18日,他在南明区青山小区内的营业点开门做生意。中午的时候,有一个卖手机的男子走了进来。蒲东东当时正在打手游,没太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只记得那个人挺瘦的,二十多岁,穿着黑色帽衫。青山小区里面没有视频监控设备。

对此,黔贵省公安厅十分重视。鉴于三起案件作案地点、作案手法、侵害对象存在较多相似之处,他们立即抽调省、市、区三级刑侦、技侦、网安等精干力量成立了“2?10”专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