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晚上10点，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接近值班室。难道秦雅凡还没走？王晴疑惑地望向房门。然而门口出现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这是一个中年女子，身着一件与这个季节不是很搭的漆皮大衣，左手拎着一只奶黄色皮包，一头夸张的卷发、长脸、宽鼻，脸上虽然涂了浓妆，但依旧无法遮盖面容被岁月侵袭的痕迹，眼角淡淡的鱼尾纹还依稀可见，下身的黑丝和黑色高跟鞋在她身上也完全发挥不出原有的女性魅力。

“请问您找谁？”王晴站起身问道。

女人打量了一圈值班室，随即反问王晴：“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在二楼，您是？”

“哦，我是院长的太太，找院长有点事。”女人自报家门，语气中似乎透着些许怒气。

“哦哦，您好，院长这个点一般会在办公室，您直接上楼找他吧。”王晴向她说明。原来这位就是院长夫人，王晴想起叶嘉曾形容她“看上去好老”，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女人转身离开值班室，做作的高跟鞋声也渐渐远去。

这一晚可真够混乱的。王晴觉得值夜班的时间过得好慢，她倦意又起，忍不住哈欠连连。虽然已经喝过两罐咖啡，她仍旧觉得无精打采。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了一夜，清晨的阳光终于从窗户照射进来，告知王晴可以下班了。

离开养老院的时候，王晴还在门口遇见了冯阳，他手中拎着一袋水果，说是听说季老伯昨晚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大清早就过来看

看他。王晴很清楚冯阳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便没有和他多说话。回到家，王晴立刻扑倒在软绵绵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彻彻底底睡上一觉。

之后的两天是周末，王晴却没有闲着。她利用休息时间到养老院探望了几次季老伯。季老伯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晴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振作起来，只得陪他谈心聊天，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虽然来慈音养老院上班才一周，但在这一周里，王晴感觉自己经历了好多，也窥见了许多人性的丑陋和脆弱。在找到养老院是欺诈机构的证据之前，她不会善罢甘休。

周一是个晴朗的好天，王晴如常上班。刚一进养老院，她就看见前些天来过的那些装修工又在忙碌了，便好奇地问叶嘉是怎么回事。叶嘉告诉她，前几天新安装的电灯瓦数太高，导致地下室的电路短路，在王晴值班那晚就跳闸停电了，所以现在要返工，把所有灯都换掉。

“原来那晚停电了呀，我怎么不知道？几点停的？”王晴努力回想当天的经过。

“好像是8点40左右吧。你当然不知道了，只有地下室的电路跳闸了，那里的电路设施比较老旧，其他的电路都正常。但现在不仅要把地下室走廊的灯都换掉，其他楼层的灯因为有安全隐患，也要全部更换。这下可麻烦喽！”叶嘉有点幸灾乐祸地解释道。

“哦，这样啊……”王晴发现，养老院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叶嘉都知道，“诶，今天秦姐没来？”王晴环顾了一下办公室，没有发现秦雅凡的身影。

“哦，院长刚才过来说秦姐有事要请几天假，叫我们自己安排工作。”

“难怪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呀。”王晴坏笑着对叶嘉说。

“你难道不是吗？”叶嘉也跟着坏笑道。随即，两人都扑哧笑

出了声。没有领导的办公室简直就是游乐室。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重阳节前一天的晚上，王晴正躺在被窝里看书，床头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彩信提示。王晴拿起手机，打开彩信，发现彩信内容是一段三十秒左右的视频。王晴疑虑重重地按下播放键，视频的内容令王晴瞠目结舌。

视频里，秦雅凡正用胶带捆起一位老太太的手脚，捆完之后，秦雅凡指着老太太，嘴里不停地吐出污言秽语，而老太太始终缩在床角，完全不敢反抗，看她的样子一定非常恐惧。

这是一段护理长秦雅凡虐待老人的视频，而那位被虐待的老人无疑就是张秀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