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沈万的介绍下，邱河了解到这位顾客名叫邹泰。他是本市一个中型科技企业的创始人，如今算是刚刚跨入亿万富翁行列。
邹泰是六芒星公司的老顾客，他的公司也涉足意识转移领域的产业，两家公司有合作关系。不过跨入亿万富翁行列之后，年逾四十的邹泰渐渐对虚拟器产生兴趣，后来干脆就成了虚拟器项目的老主顾。邹泰虽然很有钱，但却对独自一人的高级群不感兴趣，他喜欢和其他人一起进行游戏。六芒星公司的顾客群中这种人也有不少，他们更喜欢半虚拟半现实的感觉。
这次出事的是一个中级群的AI，而邹泰就是这个中级群五名顾客中的一员。
“邱先生，这次约您在本公司见面，同时我也约了邹先生。他现在就在另一个会客室，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去见一见。”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沈总了。”
一番礼节后，在沈万的带领下，邱河来到另一间会客室。会客室就在隔壁，看来沈总对此早有安排。
一进门，邱河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会客室里焦急等待着。见到邱河等人后，他立马起身，径直走了过来。
“邱神探，请问您是邱神探吗？”
见到邱河后，中年男子的神情颇为激动，这倒让邱河有些意外。看来这人就是沈万口中的邹泰了。
“正是在下，不过神探之言，实在是过誉了。”
见邱河承认自己的身份，邹泰显得更加兴奋。他直握住邱河的手，激动地说：“邱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您一定要查出实情，还小环一个公道！”
“邱先生，小环就是出事AI的名字。”沈万在邱河耳边低声道。
邱河点了点头，让神情激动的邹泰坐下来再说。在沈万的吩咐下，很快就有茶水送了过来。
“邹先生，您不要急。沈总这次请我来，自然是为了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刚刚我也听沈总大致说了一下案情，可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我想请教一下邹先生。”
“您尽管问，邱先生，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说出来！”邹泰急忙回应道。
“那好，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那位……小环，是这个名字吧？小环是怎么出事的？”
邱河说出这个疑问后，便喝了一口茶，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应。
邹泰听到问题后，没有任何犹豫：“邱先生，我直接和您说了吧。我觉得杀害小环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刘坤那个王八蛋！”
突然听到刘坤这个名字，不光邱河，就连一旁的沈万都愣住了。
“邹先生，你可不要胡说，刘先生不是您的朋友吗？”沈万赶忙问道。
“我没有胡说，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会干出这种事！”邹泰咬牙切齿地说道，“邱先生，我是相信您，才会和您说心里话的。我邹某人从来不随便诋毁任何人，要不是因为小环，我更不可能随便指认自己的朋友是凶手。”
“好好，那邹先生你就和我详细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邱河赶紧回应道。
在邹泰的叙述中，邱河终于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刘坤原本是邹泰的朋友，两人也经常相约一起去虚拟器中快活。小环确实是一家酒吧的女招待，邹泰和刘坤都是经常光顾这家酒吧的常客。小环因为年轻貌美，个性活泼可爱，深得顾客们喜爱，几乎所有顾客上门都会首先点名小环来招待，有时也会有顾客同时上门又同时点名要小环招待的场面发生，这种时候总免不了有一番争执。刘坤和邹泰的矛盾也因此而来。
那天刚好刘坤和邹泰一起在虚拟器中上线，两人一上线就去了酒吧，点名要小环招待。那天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小环也就前来招待。不过后来在喝酒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些矛盾。刘坤觉得小环总是陪着邹泰聊天而冷落自己，便借着酒劲冲小环发了火。正在兴头上的邹泰自然要维护小环，两人便争吵起来。后来在酒吧老板的劝说下，两人虽被劝开，可也心生嫌隙。从此之后，两人再未一起露面。
案件的导火索就发生在此后的一周。那天凑巧邹泰和刘坤又同时出现在酒吧，而且同时点名要小环招待。一般这种情况下酒吧老板自然要劝说其中一位顾客放弃，转而选择其他女招待。但是这次邹泰和刘坤怎么说都不肯放弃，最后由小环做主选了招待邹泰，刘坤气得当即拂袖而去。这件事发生的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案件发生了。
“昨天我也按时在虚拟器上线，一上线我就去找小环。可到了酒吧后，酒吧老板却和我说今天小环没有上班，他还说印象中这是小环第一次无缘无故翘班。后来在我的百般请求下，酒吧老板才把小环的地址给我，我当即驾车前往。赶到小环家后，我发现房门没锁。一进门，我就发现地板上全是没干的血液，小环浑身是血倒在地板上……”
说到最后，邹泰的脸已经扭曲起来。他闭着眼睛，不住地喊着小环的名字。邱河盯着变成这副模样的邹泰，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沈万。
“沈总，我还有一个问题，之前忘记问你：虚拟器中的AI，也有被害的程序设定吗？”
“这个……”沈万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原本是没有的，可是后来改进了。”
“怎么说？”
“邱先生您也知道，我们虚拟器中的AI是非常智能的，几乎和真人一样。所以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感受到痛苦，甚至也会去医院。一开始我们并没有给AI设定死亡，因为这在虚拟器中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顾客都是去虚拟器中找乐子，犯不着做出谋财害命的勾当。当然，我们的AI也不会对顾客做出危险的行为。只是后来，随着业务的增多，虚拟器中提供的场景又多了一样，那就是模拟侦探。”
“模拟侦探？”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邱河不解道。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像您一样的大侦探，他们自然想有个追求梦想的渠道啊。”沈万笑着说道，“虚拟器中的模拟侦探项目刚好提供了这一便利。在模拟侦探场景中，每个玩家都是侦探，他们要共同侦破一件匪夷所思的案件，胜者则会获得公司提供的奖励。听起来很酷吧，哈哈！”
看着沈万一脸得意的样子，邱河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在模拟侦探这里，会有死人出现？”
“当然。”沈万当即肯定道，“邱先生您自己就是一位神探，自然知道侦探必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案子，命案就是其中最具挑战性的一种。模拟侦探项目刚一推出，就获得很大反响，来玩的顾客络绎不绝。在模拟侦探中，侦探由玩家扮演，死者自然就由AI扮演。自从开创这个先河后，我们在虚拟器其他项目的AI设定中，也添加了死亡这一设定。”
“AI死亡后，会发生什么？”邱河继续问道。
“什么都不会发生。”沈万看着邱河，直接说道，“AI就是虚拟器中的一道程序，死亡也是程序的一部分。所以一个AI死亡，并不会影响什么。后续就是我们会将这个AI再按照其他客人的需求修改设定，之后再重新推出。”
“不！我不要修改，我只要小环！我只要小环啊……你们还我的小环！”
刚刚一直喃喃自语的邹泰突然大声喊叫，惊得门外的安保人员直接闯了进来。好在沈万及时反应过来，让这些安保人员赶紧出去。之后他又开始安抚起情绪失控的邹泰。
“邹先生，我当然不会对您的小环怎样。您是我们的顾客，只要您一声吩咐，我们自然会将小环重新送到您的面前，保证一模一样。”
“不！就算你送回来了，也已经不是我的小环了……我的小环已经死了！对……就是刘坤那个家伙干的！他因为之前的事对小环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小环下手……可怜的小环啊，就这样没了……”
说着说着，邹泰又哽咽起来。
“您别伤心，这次我不是把邱神探给请过来了嘛。您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邱神探吧？放心吧，邱神探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真的？”
邹泰先是抬起头，犹疑地看了沈万一眼，随即就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邱河。邱河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过要想找出凶手，我还得见一个人。”邱河突然说道。
“谁？”
“刘坤。”
邱河注视着沈万，随即站起身走出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