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警察,总是孤军奋战

身为警察,最害怕什么?

相对而言,答案自然是:害怕已经落入法网的罪犯再从自己手心里逃跑。

在薛警官陷入昏迷的时候,他始终挂念着于大虎有没有趁机逃脱,所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个通缉犯还在吗?”

很快,薛警官耳边传来了女人轻柔的声音:“放心,没跑,被关押着呢。”

薛警官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性正在娴熟地给自己测量体温。

薛警官微微张嘴,又想开口说话。那个女人自以为了解他的心事,道:“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我叫丁凝,是个医生。”

“不是,我饿!”

丁凝愣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瞧我忙的,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也对,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去。”她侧身和旁边的人说:“你俩帮我照看着点儿。”说罢,这才离开房间。

躺在**的薛警官微微偏了下脑袋,看到在自己床边不远处还站

着两个学生,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率先一步来到自己面前,而男生则赶紧收起手机,跟在后面。

“咦,咦,你,你,好像在哪儿见过?!”薛警官看清女生样子,忍不住道。

“你是市南刑警大队的薛警官吧,你来我们学校破过案!”

“哦哦,这样啊!”薛警官点点头,又缓缓闭上双目,显然刚才的认人耗尽了他的精力。

那个女生却丝毫没有让伤者休息的意思,接着道:“车祸发生后,一直都是我和丁凝姐姐在床边照顾你。”

出于礼貌,薛警官不得已又睁开眼睛:“哦,那太感谢你了。”

“我叫姜鑫,是礼贤高中一年级新生。”

女生话音未落,只听那个男生急急忙忙道:“我叫邵……”结果话没说完,立刻又被女生打断道:“他不重要,警察叔叔,你就当他是红领巾好了。”

姜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最后叮嘱道:“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救醒,你可别忘了往我们学校寄感谢信啊,当然要是有锦旗就更好了!”

“都是人民群众往警局送锦旗,哪有警察往人民群众那送锦旗的?”薛警官想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应和道,“好的,我记下了,等回去后,肯定往礼贤高中寄感谢信,你俩一个叫姜鑫,一个叫……红领巾?”

男生着急道:“我不叫红领巾,我叫邵……”

“邵斌,回去打你的王者荣耀去,什么都没干,还敢在这儿蹭感谢信!”姜鑫怒斥道。

也就在这时,丁凝端着几片面包和一杯豆浆回到了房间里。

薛警官吃下送来的食物,精神大振,他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开始追根究底道:“那个撞我警车的大巴司机,他人在哪里?”

丁凝脸上蒙上一层悲伤,声音低沉地说:“他,他走了。”

薛警官一愣,气冲冲道:“走了?这么大胆,撞了警车还敢逃逸!”

姜鑫嫌女医生用词太过委婉,直言不讳道:“死了,嗝屁了。”

“什么?嗝屁了?我撞死的?”薛警官又是一愣,脸上的怒气随即转换成惊愕的表情。也是,警察当差,最担心的就是逮捕罪犯的过程中误伤人民群众,现下发生车祸撞死了大巴司机,这报告可怎么写啊?

薛警官想到这里,不由对搓双手,一脸愁云惨淡。

姜鑫见薛警官依旧误会,赶紧澄清:“大巴司机不是被你撞死的,是被人勒死的。”

薛警官听到这里,担忧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身为警察的他立刻又警觉地问道:“司机被人勒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凶案现场在哪儿?”

邵斌上前一步,道:“警察叔叔,你就不要操心了,杀人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人还是我制服的呢!”说这句话的时候,邵斌特意让自己的脸迎着光,这样可以让薛警官清晰地看清他的长相。

“杀人凶手抓到了?怎么抓到的,行凶时被逮了个正着吗?”

“不是,是侦探大叔推理出的凶手。”

“侦探?”一听这两个字,薛警官内心深处忽然生起一股无名火,身为警察的他从当差的第一天起,就对侦探这个职业无比讨厌。像那种在影视剧里各种抢尽警察风头率先破案的情形,薛警官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在现实中发生的。

“告诉我,哪来的侦探?”原本无力地倚靠在床头的薛警官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双目圆睁,直直盯着邵斌逼问。

邵斌被薛警官盯得不知所措,一时不敢回应。旁边的姜鑫却精神抖擞起来:“警察叔叔,就是那个自称侦探的半吊子大叔啊,你俩打过几次交道,你肯定记得!”

经姜鑫提醒,薛警官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总妨碍警方办案的无业中年啊!田丰大,对不对?”他再去看姜鑫的模样,这下才真正回忆起来:“你是礼贤中学的那个副班长!对了,你上面是不是还有个班长,一个脸大的女生,总是跟在田丰大屁股后面瞎胡闹!”

姜鑫被揭了伤疤,气呼呼道:“那是初中的事儿,我马上就要升进高中了,我俩谁是班长,谁是副班长,还不一定呢!”

薛警官对姜鑫和罗小梅之间的职务竞争完全不感兴趣,喃喃自语道:“那个田丰大,怪不得最近抓不到他了,原来跑到这边来了。”

站在旁边的丁凝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田丰大辩白道:“我觉的那个侦探还是挺会破案的,再说司机的箱子不就是在王三喜的房间里发现的吗?凶手除了王三喜,也不可能是别人啊!”

为了维护职业的尊严,薛警官不惜顶撞一直照顾自己的女医生:“那个田丰大会破什么案,纯粹就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我虽然不知道司机的箱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王三喜的房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叫王三喜的人一定是被冤枉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单凭这一点,薛警官就已经对王三喜产生了好感,他又道:“那个王三喜现在人在哪里?还有那个田丰大呢?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破案定罪了!”

“警察叔叔,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罗小梅,就是那个班长,在背后捣鼓的,她也有份呢。”关键时刻,姜鑫不忘落井下石,又道,“他们当时要把三喜哥当杀人犯对待时,我就不同意,我说怎么也要等警察叔叔醒了再说啊!”

薛警官大手一挥,让姜鑫不要再说了,他朗声道:“通知所有人都来这个屋子集合,把司机遇害的事情给我讲一遍,我要翻案!”

“好嘞!”姜鑫欢呼雀跃地答应着,径直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她突然驻足,回看邵斌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一起去通知其他人啊!哼,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邵斌一边往外走,一边怯懦地说:“副班长,要不咱俩分开通知吧!”

“分开通知?当我傻啊,你好背着我向罗小梅打小报告!”

“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

夹杂着两人争吵声,走廊上又响起了通知住客集合的声音。

很快,身为宾馆老板的唐天先被带到了薛警官所在的201客房。接着,姜鑫和邵斌又去通知三楼的住客。结果,他俩刚离开三四分钟,

就见姜鑫自己跑回来了。

她满脸惊慌,气喘吁吁道:“警察叔叔,不好了,不好了,302房间打起来了。”

“302房?”

唐天介绍道:“就是大巴车导游郝美的客房。”

“哦,哦,谁跟郝美打起来了?”

“没人跟郝美姐姐打架,是那个田丰大跟303客房的胖大叔打起来了。”

“田丰大跟别人打起来了?”一听到侦探打架的消息,薛警官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唐天在旁边不解道:“韩国栋的手包不是已经确定是王三喜偷的吗,他怎么还能和田丰大打起来呢?”

姜鑫道:“不清楚,就看到郝美姐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然后他俩在房间里扭打成一团。”

“行了,不要多说了,快扶我起来,带我过去!”薛警官兴奋地从**下来,在丁凝和姜鑫的搀扶下,出了房门,沿着楼梯朝三楼走去。

好容易来到三楼走廊,便听到扭打的声音和物品破碎声从302客房传出来,而邵斌则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唐天脑子都要炸了,捶胸顿足道:“我招谁惹谁了,弄这俩小爷,从早上就开始对打,一直打到下午,先是303,然后又是304,这下好了,又换到302打了。薛警官,你快去管管呀!”

薛警官“哼哼”一笑,在丁凝和姜鑫的搀扶下,一边朝302客房快速挪步,一边迫不及待地大呼:“你俩都给我住手!”

此时此刻,田丰大和韩国栋正在储物柜的周围对打。说好听点儿是“两个人对打”,其实呢,一直是田丰大在挨打,所以薛警官那声“你俩都给我住手”实际上是喊给韩国栋一个人听的。

说话间,薛警官已经站在了302客房的门口,他面色凛然冷峻,一副正义不容侵犯的架势。

起先,田丰大听到那句“住手”的声音,心中已经生出不祥的预

感。瞥到门口薛警官的身影,他立刻又增出深深的绝望。

韩国栋见田丰大现出绝望的神情,心中一紧,无形之中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由住手,回身去看喊停之人——竟然是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警察。

薛警官不以战局胜负论英雄,一视同仁道:“你俩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打架斗殴,真是目无法纪了!”

田丰大绝望之中仍幻想能有一丝生机,于是辩解道:“我是见义勇为。他,遛进郝美房间,蹲在储物柜里面,趁郝美不注意时,将她打晕,还想把她捆绑起来,被我发现出来制止,然后我俩才扭打到一起。”

听田丰大一说,薛警官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郝美,只见她双手被反绑身后,整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薛警官赶紧上前解开郝美被绑的双手,就在这时,罗小梅突然冲了进来。

她看到屋里的情形,惊愕不已地对田丰大喊道:“侦探大叔,我就回屋上个厕所的工夫,你怎么和胖大叔打起来了?是不是你偷遛进人家房间被发现了?”说着,罗小梅忽然看到不省人事的郝美,又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一听这话,田丰大当时就急了:“小妹妹,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了好不好!这样会害死人的!”说着说着,他忽然注意到警察和侦探助手这两个天煞孤星全都现身了,原本幻想中的一线生机眼看着也破灭了,于是心灰意冷道:“算了,随你俩怎么想吧,我不辩解了。”说罢,仰着头看了看窗外依旧阴沉的天,似乎是要听天由命的意思。

薛警官试探了一下郝美的鼻息,还有呼吸,知道她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放下心来。他站起身来,对田丰大道:“瞧你说的,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什么时候冤枉过一个好人?”

田丰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薛警官觉得田丰大的这声“哼”很影响自己的高大形象,就道:“刚才见你说话的神态还挺真诚的,不像是在说谎。”

田丰大一愣,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不到这警察居然会破天荒地相信自己。

“薛警官,什么意思,你终于肯相信我说的话,相信我是见义勇为了?”

薛警官“哈哈”一笑,言语里留着回旋的余地,幽幽道:“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还要听听这位……”

姜鑫在旁边接话道:“这位胖大叔叫韩国栋。”

“哦,哦,还要听听韩国栋怎么说,对吧!”说着,薛警官把目光投向韩国栋,道,“喂,人家侦探说亲眼看到你袭击这位姑娘,他是见义勇为,才跟你扭打在一起,对不对?”

“呸!还见义勇为,从人家床底下钻出来,不知道揣着什么企图呢!”韩国栋呸了口唾沫。

田丰大反驳道:“我有企图?分明是你有企图,自己都摘不干净,还诬陷我!”

薛警官大手一挥,制止两人的争吵,又问韩国栋:“行了,行了,说说吧,这个郝美,是叫郝美吧,她被打晕,双手被绑是怎么回事?人家侦探可说是你干的哦!”

韩国栋憋红了脸,胡搅蛮缠道:“说我干的?我还说是他干的呢!”

“呀,看你情绪这么激动,也不像是骗人!”

一听薛警官这么说,田丰大当时就急了:“喂,薛警官,你有没有搞错,他只是在重复我的话而已!”

“你说你这个当侦探的,我就不爱跟你聊天,你俩都说是对方袭击郝美,凭什么让我只相信你,不相信他?”薛警官看着田丰大,又道,“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也就在这时,经过丁凝的一阵掐人中,遇袭的郝美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

田丰大见状,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指着郝美对薛警官道:“要什么证据啊,你直接问她,一切不就都清楚了。”说完,随即又瞪了韩国栋一眼,冷笑道:“自己打了人不敢承认,还想诬赖到我头上,现在人家醒了,看你还怎么耍赖!”

再看此时的韩国栋,果然像斗败的公鸡一般,面如死灰不发一言。

“快,告诉大家,是谁打晕你的?”薛警官催问道。

郝美揉了揉后脑勺,回答道:“我,我没看到。”

不待薛警官开口,田丰大先着急起来:“这么大个胖子,怎么可能没看到啊!”

“袭击者是从背后打的我。”

闻听此言,田丰大高涨的情绪像是受到重创,突然低落下来,不停地唉声叹气:“真是服了,谁打的,你都不知道,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而原本面如死灰的韩国栋,脸上则现出了勃勃生机,窃喜之余不忘缀上两句言语攻击:“就是你干的,还在这儿装什么装!”

薛警官对郝美道:“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形,不着急,慢慢想,他俩之中是谁打你?”

“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我正准备要打电话,突然有人从背后袭击我,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郝美一脸迷茫地朝薛警官摇了摇头。

薛警官不放弃,换了一种问法,启迪道:“那你觉得他们两个人当中,谁最有可能袭击你?”

一听这话,郝美脸上的迷茫顿时消散殆尽,她几乎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脱口而出:“当然是田丰大啊,韩先生干不出这种事来的!”

“喂!喂!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诬陷我!”田丰大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是有真凭实据的好吧!”郝美说到这里一顿,瞅了眼韩国栋,道,“韩先生的为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作风正派,女人送上门来,他都不要,怎么可能偷偷潜入我房间,把我打晕,还捆住双手?”说着,她目光又转到田丰大身上,一脸鄙夷道:“倒是这个家伙,贼眉鼠眼的,成天盯着我看,而且还是透过门缝偷窥的那种。咦,想想浑身都直起鸡皮疙瘩。所以,将我打晕又反绑双手,这么变态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哇!误会啊!全都是误会!”田丰大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眼巴巴地看着大家,有气无力地挣扎道,“相信我啊,真不是我

干的!”

薛警官知道这事儿纠缠不清,索性改弦更张,开始言归正传:“听说宾馆里发生了命案,开大巴车的司机被人勒死了?”

眼见警察不再追究郝美被袭的事情,田丰大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赶紧道:“是,不过凶手已经被我抓住了,是一个叫王三喜的,现在就被关在隔壁的301客房。”

没想到田丰大话音刚落,郝美就像回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惊呼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儿,警察同志,快点放了王三喜,他是被冤枉的!”

“喂!喂!你这个女人,脑子摔坏了啊,怎么处处跟我作对?”

“王三喜就不是凶手!”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那我问你,被害人的行李箱怎么会出现在王三喜的客房里?分明就是他潜入杨师傅客房行窃被撞破,为了掩盖罪行才杀人灭口!”事关名侦探的声誉,田丰大必须据理力争。

郝美也不甘示弱,早已知道真相的她反驳:“王三喜入室行窃,这是没错,但他偷的不是杨师傅的行李箱,而是杨师傅隔壁206客房刘力勇的行李箱。也就是说,咱们在王三喜房间找到的行李箱其实是刘力勇的,只是被咱们错当成了杨师傅的。”

薛警官忍不住打断道:“刘力勇的行李箱怎么会被你们当成杨师傅的行李箱呢?”

郝美解释道:“因为两个行李箱颜色相近,一个是白色的,另一个是银白色的,真的不好分辨。”

田丰大没料到还有这个转折,争辩道:“你说认错就认错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从王三喜房间找到行李箱时,刘力勇为什么没有认出那是自己的箱子?还有,杨师傅的行李箱去哪了?”

郝美急道:“你不是侦探吗,怎么这都想不明白,杨师傅的箱子自然是在刘力勇那里啊!从王三喜房间找出那个行李箱时,刘力勇不是没认出是自己的,而是他认出了却不敢说。因为他一旦说出来的话,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杀害杨师傅的真凶!”

此言一出,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即便是身为名侦探的田丰大,也恍如在梦中一般,喃喃自语道:“你说刘力勇才是杀害杨师傅的真凶?”他拍着脑袋,若有所思道:“不对,不对,郝美,我记得你亲口说的,当杨师傅被杀的时候你在敲王三喜的房门,他不在屋中。”

“不错,杨师傅遇害的时候,我是在敲王三喜的房门,他确实不在屋中。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没敲刘力勇的房门,怎么知道刘力勇在不在自己房间?”

“啊!啊!这些话,你怎么当时不一下子说清楚啊!”

“当时是你一口咬定凶手是王三喜的,我又插不上嘴,能怎么办?”郝美摊手,撇清关系。

余人见状,也都纷纷附和道:“说的也是啊,这个家伙一上来就自称侦探,然后叽里呱啦一顿分析,硬说人家王三喜是凶手,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哇哇哇,你们怎么都翻脸不认人啊,抓他的时候大家一起动的手,怎么现在都赖到我头上了。”田丰大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韩国栋道,“我记得当时你还揍了王三喜一拳,要说性质,比我恶劣多了。”

韩国栋急忙道:“喂,当着警察的面你可别乱说啊,我打他那一拳,完全是生他偷我手包的气,我又没有说他是杀人凶手!”

田丰大感觉自己说不过在场的人,只好又把责任推到不在场的王三喜身上,道:“那么,当时从房间搜出行李箱时,王三喜为什么不解释说是偷刘力勇的?他要是解释一下的话,哪还有这么多误会?我也不可能把他错当成杀害杨师傅的凶手啊!”

哪想他话音未落,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念叨了句:“人家王三喜本来想辩解来着,结果被刘力勇从后面勒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然后你就用绳子将人家五花大绑起来,最后又用胶布封住了嘴!”

田丰大一听这话,又急眼了:“不是我用胶布封的嘴啊!”

“是刘力勇封的,反正你俩,一个绑人,一个封嘴,合作得亲密无间,还分什么彼此啊!”

“喂,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合作无间,不分彼此。我是侦探,他

是犯罪嫌疑人呀,说得就跟我俩是同伙似的。还有,那个王三喜也是,我就不信他会找不到机会辩白!只要他解释清楚,我又怎么可能把他错当成凶手呢?”

人犯了错误总把原因往别人身上赖,即便是身为名侦探的田丰大也不能免俗。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罗小梅突然走上前,轻轻拉了下田丰大的手,小声说道:“侦探大叔,你忘了吗?刚才咱俩去关押王三喜的301客房时,王三喜跟你辩解过。”

田丰大一愣,脸色不由苍白起来,结结巴巴道:“啊?啊?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可能是我没听见吧!”

罗小梅偏着脑袋,道:“侦探大叔,你不可能没听到啊,你是忘了吗?王三喜说人不是他杀的时候,你当时不但扇了人家一巴掌,还让王三喜把这些屁话留给警察说去……”

“哎呀呀,小妹妹,你赶紧闭嘴吧!”田丰大说着,伸手去捂罗小梅的嘴,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就见薛警官面色阴沉地哼笑道:“厉害了,我的名侦探。”

“薛警官,你千万别想多了,那都是玩笑话。”

“玩笑?私设公堂,胡乱断案,诬陷好人,非法拘禁,还对被拘禁者进行人身攻击!”

“不是啊,那王三喜即便没有杀人,至少也是小偷,不能算是好人啊!我这惩治小偷,总没错吧!”

“小偷怎么了,小偷也有人身自由,哪能非法拘禁?”说着,薛警官回身又对唐天道,“唐老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被冤枉的王三喜放出来啊!”

身为宾馆老板的唐天顿时醒悟过来,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一边借机澄清自己:“非法拘禁这件事儿,都是田丰大和刘力勇合力干的,我本来想拦着来的,但拦不住啊!”

薛警官和颜悦色地对唐天道:“唐老板,你放心吧,我们当警察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话音落到最后“坏人”两个字时,身为警察的薛飞特意瞪了田丰大一眼。

唐老板悟出了薛警官眼神的深意,这才算舒了口气,抬步准备往隔壁的301客房走去。

然而,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关押王三喜的客房里传了出来。

下一刻,众人便看到李小佳一脸惊慌失措地冲进了郝美的客房。

“坏了!不好了!王三喜被人杀死了!”

大家慌慌张张地赶到301房间,先看到了掉落在门口的剪刀,再往屋里走,便见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黄毛青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小佳跟在大家后面怯懦地说道:“我找来剪刀本打算剪开他身上的绳索,不想刚一进屋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话虽如此,薛警官还是捡起那把剪刀仔细端详了一番,接着又去查看尸体。

死者的胸口有处尖细的伤口,肯定是利刃所致,但又不像是普通的刀伤,此时此刻鲜血正从那里汩汩流出,淌了一地。所有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不忍直视。

这时,有人在死者客房屋外的阳台栏杆上发现了一对可疑的脚印,而薛警官立刻就辨认出是田丰大所穿的鞋子留下的。

“哎呀呀,脚印是我从这里翻进郝美房间时留下的,我爬阳台过去的时候,王三喜还活着呢,人真不是我杀的啊!”田丰大来不及中场休息,又开始新一轮的辩解。

可是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里仍然充满了怀疑,尤其是薛警官,脸上更是一副正邪势不两立的决绝神情。

就在所有人都不再相信田丰大说的话的时候,郝美却开口了。

“凶手应该不是田丰大。”

“你说什么?”刚听到这句话时,田丰大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感慨不已道,“啊!亲姑奶奶啊,你终于不再跟我作对了!”

“我从来没有跟你作对过,我一直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呀!”郝美用

鄙夷的目光瞅了一眼田丰大,转而对薛警官道,“如果田丰大真的是从这里的阳台翻进我的客房,那么他遛进我客房的时候,王三喜应该还活着。”

“咦,你为什么这么说?”薛警官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在这里见过王三喜之后,才回的房间,然后遭到了田丰大的袭击……”

“啊!我说姑奶奶,你这刚替我辩白了几句,怎么又开始诬陷我了?”

“好了,你不要吵!”薛警官吼了一声田丰大,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是田丰大先从王三喜的客房偷溜进你的客房,你再来找王三喜询问行李箱的事情,之后你才回到自己的客房,并遭到田丰大的袭击,对不对?”

郝美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已然离世的王三喜,脸上不由现出些许悲伤,毕竟是曾经照顾过自己生意的客户,多少还是存有一点感恩之情的。她来到王三喜的尸体前,缓缓蹲下身子,然后伸手合上死者的双眼。

“唉,其实你自始至终都知道凶手是刘力勇,直到你遇害了,大家才开始相信你不是凶手。这是多么痛苦和悲伤的事情啊!”说到这儿,郝美抬起头来,对薛警官道,“杀人凶手肯定是刘力勇,因为他杀害杨师傅的真相,王三喜和我都知道。我本来以为刘力勇会先杀我灭口,所以才躲进自己的客房反锁房门,没想到他却先对王三喜下了手!”

薛警官义愤填膺道:“刘力勇呢?他人在哪里?”

姜鑫急忙道:“刚才通知大家集合时,我俩还在一楼大堂碰到他来着。”

邵斌补充道:“我们一起上来的时候,他说有点事儿先回自己房间一趟。”

薛警官问唐天道:“刘力勇的客房是哪一间?”

唐天赶紧回答道:“楼下的206!”

薛警官不顾身体虚弱,大叫道:“走,跟我去抓刘力勇去!”

丁凝在旁边拦着说:“你刚从昏迷中醒来,哪有力气去抓人?”

郝美低声道:“说不定人家早跑了,哪还能留在屋里等着你们去抓?”

一听这话,唐天顿时来了精神。住客因为被非法拘禁而遭人杀害,身为宾馆老板的他肯定脱不了干系,眼下正是立功的好机会,于是赶紧道:“薛警官,你身体抱恙,还是在这儿歇着吧。我身为宾馆老板,宾馆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多少也要负些责任,那个刘力勇现在在不在客房没有人知道,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是由我来打头阵吧!”

韩国栋闻言,当即也反应过来,他曾揍过死者一拳,生怕事后会被追究,也附和道:“我陪唐老板同去。”

邵斌见状举手表示也想去,直接就被薛警官拒绝了:“红领巾,你还是个学生,就在这里老实待着吧!”说完,又反驳唐天道:“那个刘力勇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我是警察,哪能让人民群众挡在前面,再说我也没什么大碍。”薛警官说完站定身子,一步一步朝屋外走去。

“对,咱们几个男的一起去,还怕他不成!”唐天说着,紧随其后。

这时,郝美瞅了田丰大一眼,冷冷道:“大侦探,不一起去吗?”

“当然!必须的!哪里有犯罪,哪里就有我名侦探!”说话间,田丰大赶紧昂首挺胸地跟了上去。

片刻工夫,王三喜的客房里,只剩下郝美、丁凝、李小佳、罗小梅、姜鑫、邵斌六个人。

丁凝不无担忧道:“那个刘力勇现在在不在宾馆里还不好说,我觉得在薛警官回来前,大家还是最好不要分开。”

郝美提议道:“对,对,要不都先来我屋待着吧!”

说完,大家便一起往隔壁的郝美房间走去。走的过程中,姜鑫碰了下罗小梅,低声道:“小梅,你说那王三喜死得可真够冤的。”

罗小梅叹了口气:“是啊,他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自己反被当成凶手。”

姜鑫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罗小梅眨眨眼睛,道:“你说,他像不像狼人杀里的预言家,明明验出了狼人的身份,却没有人相信,反倒自己被当成了狼人。直到他死了,大家才开始相信他预言家的身份。”

罗小梅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呢。”

姜鑫和罗小梅的这番对话正好被走在前面的郝美无意中听到,她好奇地转过身来,问道:“你俩说的预言家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啊?”

罗小梅道:“郝美姐姐,和你那个小女孩身份一样,都是狼人杀卡牌游戏里的角色。”

郝美接着问道:“预言家的角色功能是什么?”

不待罗小梅开口,姜鑫就抢着答道:“每天夜里,预言家都可以查验一个人的角色身份,如果查验到狼人的话,第二天白天要号召所有好人一起把查验出的那个狼人投票出局。”

“这么说来,预言家的角色功能岂不是很强大啊?”

姜鑫叹了口气道:“没有用的,狼人不可能眼巴巴地干等着预言家出来耗票把自己投死的,他们会冒充预言家的身份出来混淆视听。而且,狼人是睁眼玩家,他们知道谁是狼同伴,谁是好人。而好人阵营里,只有小女孩和预言家有夜里睁眼的功能,其他好人都是闭眼玩家。好人只能通过听发言来断定谁是真正的预言家,谁是狼人冒充的预言家。”

罗小梅接着道:“所以才经常会出现这种尴尬状况,预言家明明验出了狼人的身份,却没有人相信,反而自己被当成狼人,出局了。”

郝美点点头,轻声道:“这样说来,王三喜确实很像狼人杀里的预言家啊!”

罗小梅摇摇头道:“要说王三喜就是预言家也不是很恰当的。”

“为什么这么说啊?”

“如果预言家是死在第二天夜里,那么他应该有两个验人身份信息。你们看王三喜,杨师傅遇害之后,他知道凶手是刘力勇,可是没人相信他。之后,他就被刘力勇杀死了。但自始至终,他只有一个身份信息,并没有两个。”

姜鑫反驳道:“哎呀,小梅,你忘了吗,预言家第二天夜里吃刀,他那一晚的验人是报不出来的。所以,也许王三喜遇害的时候还知道别的事情,只是没机会说出来而已!”

“咦,你说的也是啊!”

两个女生把眼前发生的案件联系狼人杀卡牌游戏所进行的一番无聊的交谈,引起了郝美的注意。

尤其是姜鑫那句断言——“预言家第二天夜里吃刀,他那一晚的验人是报不出来的。所以,也许王三喜遇害的时候还知道别的事情,只是没机会说出来而已!”——总是让郝美心神不定。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一瞬间,郝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那时,她正在给王三喜松绑,王三喜说:“对了,小姐姐,我跟你说,那个韩国栋也很有问题,他刚才一脸凶相地跑来跟我打听……”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回想起来,郝美不由打了个冷战。王三喜当时的神情语气,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会不会就是狼人杀里预言家没报出的验人信息呢?

“等等,我想一想。他好像提到了韩国栋,说他一脸凶相找他打听事儿,那么韩国栋能跟王三喜打听什么事儿?会不会和我有关呢?”

“自己刚才遭到袭击被打晕会不会和王三喜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有关?而将自己打晕并且反绑双手的人,有没有可能不是田丰大,而是韩国栋呢?”

想到这里,郝美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如果真是韩国栋打晕自己的话,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郝美产生这种疑惑的时候,韩国栋正站在刘力勇的客房里。在他身前不远处,田丰大从烟灰缸里捏起一根只抽了两口便给掐灭的香烟。名侦探仔细地观察了过滤嘴的部分,断言道:“上面还黏着唾液,看来刘力勇刚刚离开不久!”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烟蒂就被薛警官夺了去。

“住手!这可是重要线索,你怎么能随便碰?”

“喂,薛警官,明明是我先发现的线索!”

“我是警察,发现线索第一时间告诉警察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拜托,我可是名侦探啊!”

“名侦探?哼,我看你更像是犯罪分子的得力小助手,到处妨碍警察办案的绊脚石!”

“薛警官,过分了啊,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我的职业,好吧?谁办案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我那也是被郝美误导,才把王三喜错当成凶手的。再说,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弥补自己的过失了。”田丰大越说越慷慨激昂,“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都已经这么大焉了。你身为警察,就不能放下对我的偏见吗?咱们侦探警察携手合作,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造就一段佳话,不好吗?”

“还传一段佳话?等着吧你!”

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警察和侦探之间的拌嘴上,并上前来劝说时,韩国栋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薛警官手中的烟蒂上。

“难不成是我的香烟?”韩国栋愣了一下,又想,“那王三喜明明说,自己的烟盒被郝美拿走了,可是香烟的烟蒂怎么会出现在刘力勇的房间里?会不会是郝美从王三喜那儿拿走香烟后,又拿来给刘力勇抽,然后留在了这里?”

一想到自己赖以保命的证据,如击鼓传花一般,在这几间客房里传来传去,韩国栋脑子都快炸了。

“冷静!冷静!别着急!”韩国栋这样劝慰自己,“刚才田丰大通过烟蒂判断刘力勇刚离开不久,这么一来,那烟盒应该就在这间客房里,或者是在刘力勇身上。”

想到这里,韩国栋赶紧看床头柜的抽屉,以及床缝和床底下。但很不幸,他并没有发现那盒烟。这样看来,刘力勇离开这间客房的时候,一定是把烟盒也带走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带走,更糟糕的是,还不知道他逃去了哪里。

万念俱灰的韩国栋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起来,他一个踉跄,差点瘫坐在地。

而这个时候,唐天已经劝停了薛警官和田丰大的争吵,他埋着头

似乎也在刘力勇的客房里寻找着什么。只见唐天找了半天,末了,脸上布满了失望,说道:“只留下了吉他,行李箱却不见了,应该是拎着箱子跑了吧。”

一旁的田丰大并不放弃,还揣着一丝自己没错的念头,道:“哼哼!不对啊!如果按照郝美所说,王三喜偷的是刘力勇的箱子,而刘力勇错拿了杨师傅的箱子,那他要跑路没必要拿着别人的箱子跑啊!”

薛警官一锤定音道:“刘力勇是凶手应该错不了,听说大巴司机是被勒死的,你们看,这吉他少了根琴弦,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根缺少的琴弦应该就是凶器!”

隔壁有人被勒死,而眼前的吉他又缺少一根琴弦,但凡有点推理能力的人,都会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田丰大怪自己眼力劲儿差了一点,没有抢先发现这处端倪,只得在旁边说风凉话:“你又没去查看杨师傅的尸体,怎么能这么妄下结论?”

薛警官恨自己嘴快了,被侦探抓住了话柄,只得道:“这是警察的直觉,你懂吗?”说罢,偏头对唐天和韩国栋道:“走,咱们现在去司机遇害的房间瞧瞧!”说完,率先往隔壁的205房间走去。

“你们拿着吉他啊!”田丰大在后面喊了一声,见没人回应,只得自己讪讪地拿起吉他跟上。

进了205客房,杨师傅一如之前那样,横尸在房间的地板上。薛警官蹲下查看了死者脖颈上的勒痕,又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下吉他上的琴弦,点了点头,自我肯定道:“初步断定,是琴弦勒死的没错。但是还要等法医来了,才能做最终断定。”

薛警官和田丰大几乎同时叹了口气,异口同声道:“唉,别说了。”

两人忍不住对望了彼此一眼,又立刻互相嫌弃地把脑袋偏向一边。

一行人从杨师傅被害的客房出来,把二楼和一楼大堂找了一遍,确定刘力勇已经真的不在宾馆里了,这才返回三楼。

在302客房里,看到归来的薛警官等人,郝美赶紧问道:“怎么

样?抓到了吗?”

薛警官和田丰大都没有说话,只有唐天摇了摇头。

郝美坐到床边,喃喃道:“我刚才就说了嘛,肯定早溜了。”

薛警官安慰道:“刚才听唐老板说,山体滑坡把盘山公路给堵塞了。放心吧,他跑不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这边的公安局,让他们安排好警力,一旦公路疏通,就开始搜捕。”说着,他伸手去摸裤兜,摸了两下未果,又去摸衬衣的口袋:“咦?我手机呢?”

大家见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出手机。这时,丁凝在旁边低语道:“我照顾你的时候,就没看见你身上有手机。”

“坏了,不会掉车祸现场了吧?”薛警官愣了半晌,幽幽道。

姜鑫见状,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道:“警察叔叔,用我的打呗!”

薛警官接过手机,拨打110联系完当地警察,又把手机还给姜鑫。他转头问郝美道:“车祸现场离这里远吗?”

“大约两公里吧!怎么,薛警官,你要回去找手机?”

薛警官点点头,道:“我一直在等一个重要电话,我必须要找回手机。”

丁凝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别自己去找了,让别人帮你拿回来吧。”

郝美也附和道:“是啊!万一你出去找手机的时候,那个刘力勇又溜回宾馆怎么办?你是警察,在这还能保护我们!”

田丰大在旁边哼笑道:“他虚弱成这样,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你们?搞笑呢?”

郝美在田丰大眼前比画了一个手枪的手势,道:“人家有这个,就是躺在**都比你厉害,知道吗?”说着,瞥了一眼田丰大,又道:“反正你留在宾馆里也是帮倒忙,干脆你去跑个腿,帮薛警官把手机找回来。”

“啊!让我出去找手机?万一,万一碰到那个刘力勇怎么办?”田丰大担忧地说道。

“你不是侦探吗?还会怕犯罪分子?”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我一个人,有些势单力薄,要不,再找个人和我一起吧,还能有个照应。”

薛警官看了眼田丰大,问:“你想找谁和你一起?”

未等田丰大开口,唐天率先拒绝道:“我是宾馆老板,要负责你们的饮食,还要随时接听救援队的电话,可真是走不开。”

田丰大“哼”了一声,看向韩国栋。

田丰大急道:“喂,你怎么说话呢?不去就不去呗,别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罗小梅走了过来,拉了拉田丰大的衣角,道:“侦探大叔,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车祸现场找手机吧?”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说罢,田丰大头也不回,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吗?”

“我可以的!”

当罗小梅听到这句坚定的回答时,身为名侦探的田丰大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见手机有人帮忙找回,薛警官暂时了却了一件心事,就问起王三喜房间里发现的那个箱子现在何处。

姜鑫在旁边说道:“一出事儿,箱子就被唐老板保管起来了。”

丁凝紧接着补充:“不光是行李箱,王三喜身上所有的赃物和遗物都交给唐老板保管了。”

薛警官点点头,把目光移向唐天。唐天忙不迭地上前道:“是,是,都在我那儿。”

薛警官说道:“这些都是重要的证物,放在你那儿不合适,还是都交给我吧!”

“是,是,本来我也是打算等道路疏通了,交给警方的。现在薛警官醒了,交给你最合适不过!”说这句话时,唐天心中还在想,要不要把行李箱里发现毒品的事情告诉薛警官,但想来想去还是罢了,自己毕竟就是个小老百姓,像毒品这么严重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至于

那行李箱里放的什么,就别多嘴了,让薛警官自己去发现吧!

想到这里,唐天已经走出房间,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然而让唐天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前台后面,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就看到了那张从门缝塞进来的小便条。

唐天一看到那张便条,立刻就有不好的预感。等到他拾起便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簌簌发抖。

显然,因为错拿毒品箱,唐天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一边是薛警官等着自己将行李箱上交,而另一边则是毒贩恐吓威胁要求交换回毒品箱。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唐天不知所措之际,宾馆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唐天赶紧转身回看,并且将攥着便条的手藏到了身后。

“咦,田丰大,你不是去车祸现场帮薛警官找手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下雨了,越下越大,等雨停了再说!”田丰大一边走进宾馆,一边气呼呼地说道。再一看他身上那件夏威夷衬衫,确实满是雨点印。

“那你什么时候再去啊?听薛警官的语气,那手机还挺重要的,别给耽误了大事。”

“他昏迷都昏迷一天了,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早被耽误了,也不差我这一会儿了,等雨停了再说吧!”说着,田丰大“噔噔噔”地往楼梯上爬去。

“那我也不能顶着雨去,万一再山体滑坡怎么办?”

“得,我自己的事儿都没搞定,哪还有心思去操心人家?”唐天苦笑了两声,闪身回到小屋里,反手合上房门。

就当田丰大沿着走廊右侧的楼梯返回三楼之际,薛警官在邵斌的引领下,正从走廊左侧的楼梯走下来。

原来薛警官安排完手头的事情,这才想起自己此次出警的专项任务,于是问起通缉犯的下落:“那个于大虎被关在哪里?现在带我去看

看去。”

作为擒住于大虎的首要功臣,邵斌当仁不让地站出身来,主动提出要带薛警官前去关押地点。

“警察叔叔,礼贤高中一年级新生邵斌,就是我。”邵斌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小声对薛警官说道。

“哦哦,邵斌是吧?我记住了,以后不叫你红领巾了。”

“不不,警察叔叔,当着我们副班长的面儿,你继续叫我红领巾,别改口。往我们学校寄的感谢信上可要写清楚我的名字。”

“哇,红领巾,感觉你的同学关系好复杂啊!”

邵斌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这年头很难做好事留下姓名。总会有同学想方设法给你搞破坏。”

薛警官“哦”了一声,无意在邵斌的同学关系上赘言,他心里惦记着于大虎的状况,一边加快步伐,一边问道:“于大虎被你们几个制住后,是不是很不老实拼命地反抗?”

“没有啊,我们几个把他摁倒后,直接就铐上手铐了。”

“那你们关他的地方牢不牢靠,我跟你说,那个于大虎可狡猾了。”

“警察叔叔,你放心吧,他人被铐着手铐关在地下室里,那地下室的门是厚重的铁门,而且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不用说关几个小时,就是关上一年都没问题。”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宾馆,拐个弯,便到了地下室的门前。而此时此刻,雨点也落得越发密集。

邵斌一边用右手遮着头顶,一边用左手去拉铁门上的门栓。

薛警官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这门栓上怎么也不上锁啊?”

邵斌不以为然道:“从里面又推不开,上什么锁啊!哎呀,警察叔叔,你放心啦,那通缉犯关在里面跑不了,要是跑了,我吃屎行了吧,看你担忧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邵斌已然拉开了地下室的铁门,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十余平米的地下室,居然空无一人。

邵斌愣了一愣,赶紧揉揉眼睛,再看,却只见到一副手铐被孤零

零地扔在石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人呢?去哪了?说啊!”薛警官推开邵斌,冲进地下室里,只见三面墙壁,连个窗户都没有。他瞅了一圈,又从地下室里冲出来。就看雨越下越大,片刻工夫,已如倾盆之势劈头盖脸而来。

此时此刻,于大虎就像一尊石像站在倾盆大雨中,甚至不曾抬手擦拭顺着脸颊滴下的雨水。

是的,他在静静地注视着一个人。

当他看到那个人从警车里翻找出一部手机并放到耳边接听的时候,身为通缉犯的于大虎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然后弯着腰悄无声息地从后面一步步接近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