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领导,就爱不懂装懂

身为中层领导,最害怕什么?

不言而喻,答案当然是:最害怕背黑锅。

尤其是那种对业务一窍不通、靠裙带关系坐上中层领导位置的人,最怕被下属蒙蔽,被上层出卖,一旦业务方面出现什么问题,那必然会被当做替罪羊推出来背黑锅。

现在,身为X制药集团研发部主任的韩国栋,显然正深陷于这种倒霉的处境之中。他们部门所研发的一款新药推出市场不到三个月,就有多名患者反应不良,甚至还有人因此抢救无效而死亡。于是,有关部门立刻叫停了这款新药的发售,并且还成立了调查组深入调查。

作为该部门的负责人,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韩国栋就召集手下科研人员询问有关新药的种种问题。

韩国栋是依靠亲戚关系才进入该医药集团工作的,为了不落人口实,他还特意伪造了医学专业的博士文凭。他虽然在研发部门担任部门主任,但是对业务方面实在一窍不通。

当新药事故发生后,韩国栋把手下科研人员召集来询问原因时,所有人员都仗着领导不懂业务,大着胆子从各个方面进行糊弄。

“临床试验阶段虽然很稳定,但是并不能保证这个药就没问题。”

“是啊,再说每个患者的身体情况都不同,对药物产生不良反应也可能是自身体质造成的。”

“医院方面在治疗的操作上也可能存在问题。”

总之,下属们总能巧妙地避开自身责任和领导责任,一番闪烁其词之后,最终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到意外因素或者偶然因素上。

韩国栋再不懂业务,也能听出下属们的虚与委蛇。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索性散会让大家都回去,单独留下了傅义聪。

傅义聪是医学院本硕连读的高材生,对业务熟悉的他肯定知道新药的问题出在哪里。韩国栋之所以留下他而不留别人,是因为傅义聪爱占小便宜又抠门的性格使得他并不受其他同事待见。被部门同事孤立的人,自然是领导眼中最要争取的对象。

“小傅,去,把门关上。”待其他人都走出办公室,韩国栋点燃了一根南京九五之尊,吐了口烟圈,缓缓对傅义聪道。

能吸到九五之尊二手烟已然觉得占了大便宜的傅义聪屁颠屁颠地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小傅,来,坐下,说一说,新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主任,刚才同事们都说得很清楚了啊!”

韩国栋笑了笑,慢慢踱步,绕到傅义聪的座位后面,从烟盒里捏出一根南京九五之尊,递了过去。

傅义聪一愣,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抽到南京九五之尊的一手烟,忙不迭地站起身,低头哈腰地接过来,借着韩国栋的火点燃了,又坐回座位。

“小傅,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真诚,讲义气,不向权势折腰,不对金钱叩首。”

傅义聪光顾着吸烟,也没怎么听韩国栋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是是是”。

韩国栋“呵呵”一笑,回到对面办公桌坐下,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钞票,拍在傅义聪面前。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傅义聪一愣,注意力由烟转移到钱上,他迟疑地伸出手去摸那些

钞票。

“主任,你这是给我的?”

韩国栋笑着颔首:“咱们部门新药的临床反应不是很好嘛,有关部门也批准上市了,怎么一推出市场就出了这么多问题呢?”

“哎呀,主任,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傅义聪一边往兜里揣钱,一边道,“临床时的制药成分和推出市场时的成分不一样了呗。”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改了药物的化学成分?”韩国栋惊愕不已。

“可不是嘛,之前成本多高,现在成本多低啊!唉,只是没想到,出了事故,也该着倒霉!”

“呵呵,公司光顾着挣钱,却让老子背黑锅!休想,我必须要把偷换制药成分的人揪出来,先保证我的安全,再说后面的事。”韩国栋当即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拍着桌子道,“谁这么大胆,敢背着我在新药里搞鬼?小傅,我再给你一笔钱,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次轮到傅义聪一脸惊愕了:“主任,更换制药成分的事儿没有背着你啊,是你签字同意的。”

韩国栋一愣:“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签字同意了?”

傅义聪道:“稍等,我去找签字文件给你看。”说完,他便站起身出了办公室,过了五六分钟,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进来。

傅义聪将两份韩国栋签字的文件摆到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是临床试验时,关于新药制药成分,你的签字核准文件。”说罢,又指着另一张道:“这是推出市场时,你签字核准的新药制药成分的文件。”

韩国栋拿起两张文件,确实都是自己亲笔签署的没错,再仔细一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化学公式,直看得人头疼,于是便道:“这两份文件没什么区别啊!”

傅义聪惊讶道:“怎么没区别啊?!”说着,用手指各指着两份文件中的一处,又道:“你看,这里的分子式明显改变了啊!”

韩国栋顺着傅义聪所指看去,确实如此,两份文件在密密麻麻的

分子式中有些不同。

“哎呀,老子以为是例行签署,就没仔细看。再说了,这密密麻麻整整一张纸的分子式,你们不说一下,谁能注意到有个地方改了啊?”韩国栋将两份文件朝桌子上一丢,抱怨道。

“主任,你可是医药科博士毕业,这么明显的分子式改变,你跟我说你没注意到?别逗我了!”

“我那博士……呃,好吧,不提这个了。就眼下这件事儿,如果我确实是因为没注意到药物成分改变而签署了文件,将来追究起责任来……”

“这种事儿只认签字,你又是部门主任,恐怕很难逃避责任吧!”

听到这里,韩国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幽幽道:“臭娘皮的,不会有人在故意整老子吧?”

傅义聪眼见如此,觉得是时候退下了。于是,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就在他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驻足回身。

傅义聪指着桌子上那两份签字文件,道:“主任,那个改变药物成分的签字文件,是咱们部门的内部文件,是不对外公开的。”

“为什么啊?”

“通过临床试验的药物在推出市场时改变制药成分,这种行为本来就是违法的。”

“违法文件?我还在上面签了字!”韩国栋一下子瘫坐在地。

怎么办?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该怎么办?

韩国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那个亲戚,也许只有她能救自己!

一念至此,韩国栋当即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然而,当他快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时,却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驻足在走廊的拐角处。因为他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以前这样操作,从来没出过错,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那声音急切暴躁,在韩国栋听来似乎在说自己。

“嚷什么,就怕别人听不见?给我进来说!”然后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韩国栋从走廊拐角处探出头来,他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准备去敲门。手本已经抬起,对准了门板,却始终没有敲击下去。韩国栋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门板倾听,却毫无所获。他警惕起来,忙直起身,返回之前的走廊拐角处。他从口袋里掏出耳麦,连上手机,在APP上一番操作,耳朵里登时传来了董事长和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不错,从韩国栋进入集团的第一天起,他心里就明白像他这种对业务一窍不通、靠裙带关系坐上中层领导位置的人,最怕下属的蒙蔽和上层的出卖,一旦业务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必然会被当作替罪羊推出来背黑锅。

而此时此刻,这个窃听装置正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关键是后续如何处理。”是董事长的声音。

“曹董,既然上面派我过来处理这个事,你放心,财务方面我绝对能给你把账做好,至于业务方面……”

“山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就是账的问题被发现。”

“曹董,听你这口气,新药出问题这件事,你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

“差不多吧,大不了最后把韩主任推出去。”

“曹董,我可听说那个韩主任是你的二表舅。”

“远房的,八竿子打不着。当初叫他来研发部门当主任,就是备着这一手呢!”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就一个部门主任的失职,只怕调查组不会轻信啊!”

“哼哼,这有什么,据说咱这部门主任,博士学位都是伪造的,全公司都被这个骗子蒙骗了。”

听到这里,韩国栋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心里道:“坑爹的远房亲戚,我还说当初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儿,让我来大集团当领导,原来是时刻准备让我背锅的啊!”

韩国栋正寻思时,耳麦里说话声又起。

“对了,曹董,出了那么大的事,韩主任来找过你吗?”

“没有,哼,我那二表舅,土老帽一个。”

“土老帽归土老帽,但他完全没动静,挺不让人放心的。”

“山哥,你放心吧,我早找了人盯着他呢,跑不了。”

闻听此言,韩国栋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得,本来还打算仰仗自己董事长亲戚来捞自己一把,没想到人家真的早就把自己当成替罪羊来背锅了。

憋了一肚子怒气的韩国栋蹑手蹑脚地离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瘫坐在办公椅上发愣。

“怎么办,真的要背黑锅吗?那可是要坐牢的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自己免于牢狱之灾?显然,从自己进入集团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被当成替罪羊拟进了整个计划里。一旦出现问题,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自己!在旁人暗示下办的假文凭,以及那些文件上的签字,都让深陷其中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抽身离开。”

想到这里,韩国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恶,不能就这么让他们得逞,必须要抓到把柄予以反击。

韩国栋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这时,刚才隔着董事长办公室房门偷听到的一句话突然闪入他的脑海。

“以前这样操作,从来没出过错,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

这么说以前应该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肯定也有和他一样的替罪羊。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当部门主任时都安然无恙,到他这却事发了,于是就被理所当然地推出来背锅。

想到这里,韩国栋当即又把傅义聪叫进办公室。

被一根烟外加几千块钱收买,傅义聪俨然已经成为了韩国栋的心腹,对于领导的问询,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傅啊,跟你打听个事儿,以前研发新药时,也都会这样更换成分吗?”

“好像是的。”

“那前几任主任的签字文件还有吗?”

“有是有,但是随着他们的离任,那些文件的原件应该都被人事部门当作工作档案封存起来了。”

“哦,这样啊!”韩国栋遗憾地叹了口气。

傅义聪为了讨赏,赶紧关心道:“主任,是有什么需要吗?”

韩国栋斟酌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咱们部门之前研发的药物信息。”

“那可是部门的机密啊!”傅义聪道,“不过,主任,您是部门的总负责人,所以对你而言,就不是机密了。”

“那我在哪儿能查询到以前药物研发的信息呢?”

“集团的电子信息数据库,你只能去那里查,用你的工号和密码登录内部网站,对应你的职务有相应权限。你说的那些信息,应该能查得到。”

韩国栋得到想要的答案,甩给傅义聪一盒南京九五之尊打发他离开后,自己便拿着优盘前往电子信息数据库。

所谓“电子信息数据库”,就是一间不大的放着四五台电脑的机房。这几台电脑和集团内网相连,专供集团员工查询资料。因为涉及制药机密,所以前来查询资料的员工是不允许带进手机和优盘的。为了防止信息泄露,集团保安部在机房的外面安装了严密的电子安检设施,且有保安搜身检查。

即便如此,韩国栋还是打算进入电子信息数据库拷贝资料。他拿了一个很小的优盘,把优盘的外壳拆下来塞入鞋里,将里面的芯片取出贴在烟盒锡纸的内侧。

过安检时,保安人员先拿金属探测器扫描他的身体,而这时烟盒是放在手包里的。接下来手包过安检时,韩国栋把烟盒从手包里拿出,点完烟后顺手塞进口袋里。

虽然集团里都传言他是董事长的二表舅,但保安人员仍然像卫兵一般忠于职守、不畏强权,只见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敬了个礼,道:“韩主任,这里禁止吸烟!”

“不好意思!我这就掐灭。”韩国栋掐灭烟的时候,手包已经过完安检了,只有手机被登记留了下来。

韩国栋拍了拍那个制止他抽烟的保安,竖了下大拇指表示赞赏,

然后拎着手包进入了机房。

按照傅义聪所说,韩国栋登录信息数据库,输入工号密码,果真能查到之前部门研发新药的信息,其中研发过程和临床反应都有详尽记录,还有药物成分的分子式。再经过对照,果然,在此之前,有好几款新药的药物成分都发生了改变,而这些改变都是在临床试验结束之后推出市场的时候。

不错,这就是证据,证明公司一直在做这种偷龙换凤的勾当。

韩国栋马上将这些信息数据储存到优盘芯片里。走出机房后,他并没有返回办公室,而是直接离开了公司。

走在路上,韩国栋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出路。手里虽然有了公司偷换药品成分的证据,可自己确实是假冒博士在制药集团谋职,并且那些文件上的签字也确实是自己签的。如果真把证据交给警方,就算能证明自己毫不知情,恐怕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一想到自己即将坐牢,韩国栋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些年舒适的生活已经让他养尊处优惯了,如果突然把他丢进监狱,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韩国栋已经打消了把证据交给警方的念头,于是盘算起如何拿芯片内容跟公司谈判。以此为要挟,让公司另找替罪羊,然后还可以讹一笔钱也说不定。

嗯嗯,这个想法似乎还是可行的。既然已经打算这么做,自己在这段时间是不是该出去躲躲?去哪儿躲呢?

韩国栋正寻思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家名叫“不三之旅”的旅行社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他走了进去。

自由行,不跟团,可以彻底隐匿自己的行踪。

选择大巴车出行,万一途中遇到变故可以随时做出应对,不用像火车或者飞机那样被困在里面无法脱身。

至于目的地选择越南,除了因为距离近之外,落地签证的优势也可以让韩国栋不用做过多的准备。

很快,选择好了线路,交了定金,韩国栋便回到家中准备护照和出行的行李。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了傅义聪的来电

显示。

略微迟疑之后,韩国栋还是故作镇定地接听了对方来电。

“喂,小傅,怎么了?”

“主任,你在哪呢?”

“你有什么事儿吗?”

“半小时前,董事长打电话问你的去向来着!”

“问我去向?”韩国栋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你还在办公室啊!”傅义聪的语气里透着浓烈的邀功的味道,接着他又说道,“主任,你快回来吧。董事长那边应该一会儿派人找你盖章。”

“呵,找我盖章不打我手机联系我,却打给我的下属打听我的去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韩国栋心里这样嘀咕着,却在手机里对傅义聪道,“脑子有病吧,这都到下班的点儿了,我怎么可能还待在公司里给他盖章?对了,小傅,你在公司还不走吗?”

傅义聪赶紧表忠心道:“不走,主任,我还在加班。”

“部门其他人呢?”

“他们,早下班回家了。”

“要不这样,一会儿董事长那边来人要盖章,你替我盖好了。”

傅义聪受宠若惊道:“主任,那可是部门的公章啊!”

“我信得过你。”韩国栋继续往下说道,“我办公室门没锁,公章就放在办公桌右边中间的抽屉里。对了,抽屉里还有一盒九五之尊,你拿去抽吧!”

“谢谢主任!”傅义聪欢快地挂断了手机。

结束通话后,韩国栋突然意识到,董事长很可能已经通过内网的浏览痕迹发现自己调查过以往新药推出市场的信息,进而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既然如此,那么家里也不能长待了。韩国栋想到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赶紧出门。

刚出门没多久,韩国栋的手机铃声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显示正是董事长的来电。

“二表舅,你在哪呢?”

“死玩意儿,你还认我这个二表舅啊?哼哼,够没良心的,居然能把你二表舅推出来当替罪羊,你还是人吗?”

电话彼端在短暂的沉默后传来董事长低沉的声音:“二表舅,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今天调看集团以往的制药信息干吗?”

“干吗?小兔崽子,老子干吗你不知道吗?当然是备份下来,跟警方自证清白啊!”

“二表舅,你别天真了,就算你有那证据也没用,警方还是会抓你坐牢的。要不这样,咱俩谈个交易,你把拷贝的信息还给我,我给你十万,怎么样?”

“十万?你真当打发要饭的呢!听好了,三百万,少一分免谈!”

“三百万,你开玩笑呢?我上下打点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那你就等着我曝光后,拿钱去打点吧。”说完,韩国栋直接挂断手机。

过了大约两分钟,董事长又打来电话,韩国栋没有接,他心中已经有数了,芯片里的内容确实对集团很重要,对方也很可能真会付给自己三百万。

想到这里,韩国栋一直愁闷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带着芯片前往国外避一避。

所有证据信息都存储在芯片里,芯片就贴在烟盒锡纸内侧,而烟盒放在韩国栋的手包里,手包则与自己寸步不离。

经过几天提心吊胆的颠簸,韩国栋终于登上了即将开出国境的大巴车,总算舒了一口气,本来只是打算在车上打个盹儿的,没想到最后却不小心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有新闻在播报傅姓男子遇害的消息,“不会是傅义聪吧?怎么可能呢,别乱想了。”在睡梦中,韩国栋这样跟自己说,然后他又在座位上侧了下身子。

但是让韩国栋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再睁开眼时,怀中的手包居然不见了。

韩国栋很快发现那个叫田丰大的侦探有些眼熟,于是他推测对方

很可能是集团雇来跟踪自己的。一开始,韩国栋认定自己的手包是被这个田丰大偷走的,但是经过几番争执,始终无果。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最后居然在那个叫王三喜的小黄毛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失窃的手包。

拿回手包的韩国栋一回到自己的客房,就反锁房门,将手包里的东西全部倾倒在**,寻找那个藏着芯片的烟盒。

结果,找了半天,什么都在,唯独不见烟盒。

烟盒去哪了呢?难道被那个王三喜顺走了?

想到这里,韩国栋的脸上现出了凶狠的神情。他压低脚步声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房门,探出脑袋左右窥视,见走廊里没人,这才蹑手蹑脚地朝王三喜的301房间走去。

被五花大绑胶布封嘴的王三喜一看见韩国栋进来,身体就不停地挣扎,嘴里还一直“嗯哼”着,似乎有话要说。

韩国栋大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撕掉王三喜嘴上的胶布。结果,他刚一撕去,王三喜就激动地大叫道:“我没杀人……啊!”

这声“啊”是王三喜突然中了韩国栋醋钵儿大小的拳头所发出的惨叫。

韩国栋给了王三喜一拳后,怕他的惨叫声引来外人,于是用左手卡住他的下巴,让他发不出声响。接着韩国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问:“懂不懂?”

王三喜如小鸡啄食般忙不迭地点头,韩国栋这才缓缓松开手。

“黄毛崽子,我问你,我手包里的烟盒去哪了?”

王三喜以为对方发觉手包里的钱少了,过来跟自己要钱,赶紧辩解道:“钱,钱在郝美那儿,我俩那个什么,钱被她拿走了,我一分没花……啊!”

韩国栋又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王三喜的脸颊上,不等他惨叫,左手又卡住对方下巴。

韩国栋卡着王三喜下巴却不松手,自己则欺身在他耳边低语:“别跟我耍花样儿,老子问的是烟盒,不是钱!”

王三喜像是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韩国栋这才松开卡下巴的手。

“烟,烟在郝美那儿,我俩那个什么,烟被她拿走了……啊!”王三喜话没说完,又挨了第三拳,这次不等韩国栋伸手卡自己下巴,他吃着痛赶紧先闭嘴收声。

“干吗还打我啊?”王三喜怯怯地问。

“问你什么,都说在郝美那儿,你跟我耍什么蛇皮呢!”

“不是,真在郝美那儿,我俩那个什么,完事儿了抽事后烟,她看那烟不错,就要去了。”

韩国栋看了王三喜一眼:“真的?”

王三喜拼命点头。

韩国栋举拳吓唬对方:“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老子不打出你粑粑来!”

“不敢!不敢!”王三喜喘着粗气又道,“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能听我说句话吗?”

“什么话?”

“杨师傅,真不是我杀……啊!”王三喜的脸颊再次中拳。

“净他妈屁话!”韩国栋啐了口唾沫,又用胶布封上王三喜的嘴,这才从301房间离开。他回到走廊上,又去敲隔壁302郝美的客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声。韩国栋正琢磨这娘们去哪儿了时,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304客房,也就是田丰大的房,门似乎虚掩着。

“妈的,那个侦探又在偷窥我的一举一动,有这么个人盯着自己,做什么都不方便。”一想到这里,韩国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三步并两步来到304客房门口,突然伸手拉开房门。

原本贴在自家房门侧耳偷听的田丰大猝不及防地从房间里摔到走廊上。

“喂!小子,偷听够了没?”韩国栋冷冷地瞅着摔倒在地的田丰大。

“没,没偷听。”田丰大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无力地辩解着。

“没偷听,那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韩国栋横眉道。

“你是不是在找郝美导游?”田丰大咳嗽着转移话题。

“你知道她在哪儿?”

“刚才抓完小偷,她好像被那个叫刘力勇的杀马特叫屋里去了。”说到这里,田丰大眨眨眼睛,道,“你是不是也很着急啊?”

“呸!急你大爷!”韩国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朝自己的303客房走去。

就在韩国栋打开房门准备回屋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对田丰大晃了晃他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警告道:“虽然手包不是你偷的,但是你要干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今天早上偷遛进我房间这事儿还没完呢!赶紧老实消停点儿,如果再让我抓着,非揍死你不可!”说罢,“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独把名侦探自个儿留在走廊上。

等对方关上了房门,田丰大才用力地挥挥拳头,算是叫板。

“谁怕谁啊,有本事比画比画!”

就在田丰大趁着敌人不在,给自己长威风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罗小梅的声音。

“侦探大叔,你现在在查的案子是不是跟这个胖大叔有关啊?”

“哇,小妹妹,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觉得他就是你的调查目标。”罗小梅仰着她那张大而不失秀美的脸庞问道。

“你别胡猜了,我这次就是出来旅游度假的,哪有什么案子?”田丰大深知睁眼说瞎话要瞎得彻底。

罗小梅却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刚才胖大叔都说了,今天早上你偷遛进人家房间被抓个正着,还不承认?”

“什么偷遛进他的房间,明明是我看到有个女人先进去了,我只是好奇跟着进去而已。”田丰大似乎被说到了自己心中的痛处,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恨恨道,“谁知道,当我进去时,那个女人居然不在屋里,这才让我背上了偷溜进他人房间的罪名,实在太可恶了。”

身为推理发烧友的罗小梅立刻嗅到了诡计的味道,她兴奋地说道:“哇,这不是推理小说里人物在密室中凭空消失之谜吗?对了,侦探大叔,那个女人进屋后,你是直接跟着进屋的吗?”

“那倒没有,我在门口偷听了几分钟,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才进去的。”田丰大口中敷衍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走廊尽头301客房。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有足够的时间在胖大叔的房间里实施密室消失的诡计,这样一来的话,就必须要到现场看一看才能破解谜题了。”罗小梅正喃喃自语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田丰大已经独自走向了301客房,而那里正关押着被五花大绑的王三喜。

“侦探大叔,你去那里干……”罗小梅正开口要问时,田丰大回身狠瞪了她一眼,接着做出“别哔哔”的手势,然后推开301的房门走了进去。

罗小梅见状赶紧用手捂住嘴,小跑着跟了过去。

一进屋,田丰大便见到了被五花大绑、胶布封嘴的王三喜。作为一直被诬陷为小偷的名侦探,见到真正的小偷落到如此下场,内心深处不由地生出一种“你丫活该倒霉”的欢喜。然而,王三喜看到田丰大时,却完全没有如此复杂的心情,他只是在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嗯哼”着,似乎有话要说。

田丰大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撕去王三喜嘴上的胶布。结果,他刚一撕去,王三喜就激动地大叫道:“我没杀人……呜!”后面那声“呜”是嘴被田丰大伸手捂住,所发出的尾音。

就看田丰大捂住王三喜的嘴巴,在他耳边低语:“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别说多余的废话,懂吗?”

王三喜连连点头,田丰大见状,这才缓缓松开双手。

“刚才韩国栋来找你,问你什么事儿了?”

“问我烟的事儿。”

“什么烟的事儿?”

“他手包里有一盒南京九五之尊不见了,就问的这个。”

“除了烟的事儿,还问别的了吗?”

“没有了。”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甩在了王三喜的脸颊上,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呼,王三喜的嘴又被田丰大捂住了。

“别忽悠我,想好了再说!”

王三喜拼命地点头。

田丰大松开捂嘴的手,又问道:“除了烟的事儿,韩国栋还问你什

么了?”

王三喜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出别的来,他挨揍挨怕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反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田丰大启迪道:“关于‘人’的方面,韩国栋问过谁?”

王三喜最先想到了“郝美”,但他又觉得“郝美”是自己告诉韩国栋的,不算韩国栋问的,不知道这答案对不对,正犹豫时,便看田丰大高举巴掌做欲打状,吓唬道:“别跟我耍花样儿,赶紧说!”

“郝美。”王三喜试探着回答,并偷偷观察田丰大的神情。只见对方拍了一下大腿,自言自语道:“我就猜嘛,就是她。”

眼见如此,王三喜自知是蒙对了,便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再说话时,突然被旁边那个罗小梅开口打断了。

“侦探大叔,我想韩国栋的房间应该跟咱们的房间布局差不多。我刚才查看了这间房,客房的床底下是可以藏人的,还有储物柜也能容下一个成年人。”罗小梅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刚查看完床底下,正在打开储物柜的柜门比量着里面的大小。

就听罗小梅又道:“所谓的‘人在密室中凭空消失’,应该是对方藏在了房间的某个地方,当时没被发现,等其他人都拥进屋里查看时,再偷偷溜出来,混在人群里。”

田丰大被罗小梅这么一说,不由回忆起今早的情形,他摇摇头说:“那个女人应该没有藏在客房里。因为我一进屋就被那个胖子发现了,然后我俩一直在走廊上争执,所以并不存在大家拥入客房,藏匿者偷偷溜出来混进人群的可能性。”说到这里,名侦探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何况,我俩争执不久,郝美就赶过来了。她还进屋搜找过那个女人,并没有找到。要知道郝美可是导游,常年住宿这家宾馆,以她对客房的了解,不可能没搜查床下和储物柜这些地方。”

“咦,这就奇怪了,如果那个女人不是藏匿在客房的某个角落里,那么她肯定是通过别的途径偷溜出去了。这样一来,所谓的密室并不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密室!”罗小梅一边念叨着,一边朝客房的阳台走去。

罗小梅来到阳台,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突然现出惊愕的表情。

田丰大见状,忍不住跟了过去,他顺着罗小梅目视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看到相邻的302房间的阳台石制栏杆上留着两个清晰的脚印。

“小妹妹,你看到了什么?”田丰大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果然如他所料,罗小梅轻声回复道:“我好像看到胖大叔翻身进入了郝美姐姐的客房。”

“哼哼,难道韩国栋的情妇就是郝美?也难怪,像目标人物这样有钱的土豪,有女人送上门来,怎么可能拒绝?看来,那些行为都是表演给别人看的,背地里就这样暗通款曲!”一念至此,田丰大又回想起今天早上的那一幕,“这么说来,今早我发现的那个遛进韩国栋客房的女人八成也是郝美了。想想也是,身为导游的她和这间宾馆的老板熟识,很可能有韩国栋房间的备用钥匙。趁大家不注意,遛进韩国栋房间,等韩国栋回来做苟且之事也是合情合理的。今早,有所察觉,这才利用阳台从韩国栋房间返回自己房间,继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过来搜查女人。呵呵,当然搜查不到,因为就是她自己!现在想来,他们两个人,一个住302,另一个住303,这种紧挨在一起的住宿必然也是为**刻意安排的。”

田丰大想到这里,所有的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而他目前要做的就是拿出手机,调出摄影摄像功能,将郝美和韩国栋的亲密行为拍成视频证据,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田丰大正这样寻思,忽然看到旁边的罗小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化妆镜,伸长胳膊,通过镜面的反光,来观察潜入郝美屋中的韩国栋的一举一动。

“呵,小妹妹,看不出你还有这智慧!”田丰大一边说着,一边凑过身来查看:只见郝美并不在屋中,而那韩国栋在屋里蹑手蹑脚地翻找了一番,然后突然钻进储物柜里躲了起来。

“哼,还挺谨慎的,是怕被别人发觉屋里有人才躲藏起来的吧!”眼见捉奸在即的田丰大这样想着,却突然发现罗小梅还在身边。多次破案的惨痛经历,让田丰大意识到必须把这个号称侦探助手的小妹妹打发走,才能保证自己的调查取证万无一失。

于是田丰大非常嫌弃地把罗小梅往门外推去。

“侦探大叔,到底什么案件,不能让我参与吗?”

“都说了是少儿不宜的案子,你就不要再问了,赶紧回自己的房间老实待着吧。”

“是不是特别严重的案子,你怕我有危险才不让我参与,对不对?”

田丰大正往外推罗小梅,突然听到王三喜开口说话了。

“喂,喂,二位,能听我说一句吗?”

田丰大一愣,回过身来看向王三喜,只见对方充满殷切的目光。

“田大侦探,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能听我说句话吗?”

“什么话?”

“杨师傅,真不是我杀……啊!”王三喜的脸颊再次被扇了一巴掌。

“这些屁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吧,我还要干正事儿呢!”田丰大不由分说地再次用胶布封住了王三喜的嘴,然后把罗小梅推出门外。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田丰大来到阳台,轻手轻脚地从301客房的阳台翻进302客房的阳台。从阳台悄悄走进客房后,田丰大直接钻进了床底下。名侦探做这一切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引起躲在储物柜里的**者的警觉。

现在,田丰大就匍匐在床底下,他拿出手机,调出摄影摄像的功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他确实在等,在等郝美回到房间和韩国栋“啪啪啪”的那一刻。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可是郝美始终没有回屋。

匍匐在床下,双臂已然发麻的田丰大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呼喊:“那个叫郝美的导游,难道你在刘力勇那里接的私活还没结束吗?赶紧回来啊,和你**的男人正在屋里等你呢!”

就在田丰大躲在床下焦急等待的时候,郝美在206客房办事儿。完事后,她倚靠在刘力勇的床头,点燃了一根南京九五之尊,悠闲地品味着事后烟的余韵。

“小哥哥,没想到你挺能折腾啊。知道吗,本来我是打算让唐老板把你安排在305的,就我那一层。可惜那两个女生非要挨着304住,这才把你弄到206的。”

刘力勇笑了笑,道:“没事儿,就多走几步楼梯,不远。”说着,他光着身子走下床,朝卫生间踱去。

郝美痴痴地看着他的**,不由想起了王三喜,忍不住吐了口烟圈,幽幽道:“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杀人凶手,真是看不出来。”

刘力勇走到卫生间门口,回身道:“可惜不能再做他的生意了?杨师傅死了,也没见你多伤心。”

“他呀,我又没跟他出几次车,和他不熟。再说了,人都死了,还能咋的,不都是该挣钱挣钱,该生活生活。”

“说的也是,对了,看杨师傅那箱子挺重的,他一司机,都装的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呀,帮唐老板捎带的走私品呗。”

“唐老板还搞走私呢?”

“看不出来吧,光靠开大巴、开宾馆能挣几个钱?都有各自的门道呢。”说到这里,郝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就我命苦,只能靠身子。”

“那老唐,可谨慎着呢,怕警察查,注意到前台后面那个小屋了吗,有个密码柜子,都锁那里面了。”郝美说到这儿,不由看了刘力勇一眼,问道,“怎么,小哥哥,感兴趣?”

“啊,只是随便问问。”刘力勇笑了笑,这才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淋浴的声音。

郝美倚靠在床头,侧目看那卫生间毛玻璃透出的人影,不由道了句:“妈呀,这小哥哥身材真好!”正说着时,不由“啊”的一声,原来是燃着的烟灰不小心落到了**。

郝美赶紧将剩下的烟灰点落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却不小心将打火机碰落到了地板上,随即滑进床下。

郝美“嘿”了一声,趴在**探身去拾那打火机,就在这一瞬间,

她无意中看到床底下有一样东西。当看清那样东西后,她先是一愣,随即慌慌张张地翻爬下床。

房间里的声响似乎引起了刘力勇的注意,就听那卫生间里淋浴水花声一停,随即传来了男人的问询声:“小妹,怎么了?”

“没,没事儿,不小心把烟灰落到床铺上了。”郝美故作镇定地颤颤巍巍道。

“小乖乖,可别把床铺点着喽。”刘力勇显然没有听出郝美声音里的异样,他随口开了句玩笑,接着只听淋浴水花声又起。

而此时此刻,郝美的脸色早已经煞白,她跪在床边,将床底下的那样东西轻轻拖了出来,那是一个白色的行李箱。

在郝美的记忆中,杨师傅似乎刚买了一个白色的行李箱。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应该是撞色了。”郝美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她还是轻轻地打开箱盖。

一水儿的江诗丹顿的手表整整齐齐地码满整个箱子。

记得上车前,杨师傅曾不经意地说溜了嘴,他说自己这次帮唐老板走私的是义乌出品的高仿手表。

“难不成,就是这个?”郝美想到这里,脑海里立刻又闪过一个念头,“杨师傅的行李箱怎么会出现在刘力勇的房间?难不成,杀害杨师傅的凶手是……”

郝美不敢往下想了,恐惧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勒住她的咽喉,她无法呼吸。

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郝美赶紧穿上衣服,慌慌张张地朝屋外跑去。在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她似乎听到刘力勇透过淋浴水花说:“郝美?郝美?”

郝美没有应声,她不但没有应声,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关,就这么直接冲了出去。

刘力勇所在的206客房位于二楼走廊的最右端,郝美出了门跑过走廊,来到最左边的楼梯,拾阶而上,拐个弯便到了关押王三喜的301客房。

郝美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被五花大绑、胶布

封嘴、脸颊红肿的王三喜。

郝美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撕去王三喜嘴上的胶布。被撕去胶布的王三喜则显得很淡定,他缓缓道:“你先问,等你问完你想问的,求你给我留几秒钟,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郝美迫不及待地问道:“王三喜,快告诉我,杨师傅真的是你杀的吗?”

王三喜似乎被打怕了,面对郝美的质问,他过了片刻才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先问你想问的问题,等你问完,我再跟你说这个事儿啊!”

郝美愣了愣,以为王三喜脑子迷糊了,她咬咬牙,甩手给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然后不停地摇晃他道:“你醒一醒,赶紧告诉我!”

这一嘴巴抽得王三喜当时就急眼了:“有病没病啊!都说了先回答你的问题,怎么还打啊!”

郝美急道:“那你倒是回答我啊,杨师傅是不是你杀的?”

“你,你问的问题是这个啊?”王三喜顿时有一种要沉冤得雪的感觉,终于有人关心起他的冤屈了。想到这里,他几乎哽咽着回答:“当然不是啊!”

“那从你房里找出了行李箱,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偷206房间刘力勇的,和杨师傅八竿子打不着,鬼知道你们怎么误会是我杀的杨师傅?”

一言至此,郝美已经在脑海里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显然,先是王三喜偷走了刘力勇的行李箱,而刘力勇把杨师傅的行李箱误当成自己失窃的那个,进而进入杨师傅房间将其杀死,再错拿了他的行李箱。接着,郝美又回忆起杨师傅遇害那段时间,自己在三楼挨个敲门,301客房没被敲开门,虽然可见王三喜不在屋中,但是那段时间刘力勇很可能也不在屋中,只是自己没去敲他的房门罢了!

王三喜看到郝美脸上阴晴不定,料想她知道了什么秘密,忙催问

道:“小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快说给我听啊!”

郝美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她深吸了口气,幽幽道:“我知道是谁杀了杨师傅了。”

“谁?”

“206的刘力勇。”

听到这里,王三喜几乎热泪盈眶起来:“对,对,没错!就是他!大家把我偷的行李箱误当成杨师傅的,那时我就猜到凶手是那个杀马特了,可惜我说什么都没人信。”

确信已真相大白的郝美开始手忙脚乱地帮王三喜松绑。

“对了,小姐姐,我跟你说,那个韩国栋也很有问题,他刚才一脸凶相地跑来跟我打听……”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郝美打断道:“你先别说话,这到底是怎么系的,好像是个死扣,解不开啊。”

郝美一想也是,道了句:“那你等等我。”

“嗯嗯,小姐姐,你快回来啊!”在王三喜殷切的目光下,郝美转身走出了房间。

从301客房走出来找剪刀的郝美正好在三楼走廊上碰到了女画家李小佳。

李小佳惊愕地问道:“你跑到这杀人犯的房间干哈?”

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郝美,看见李小佳,赶紧抓着她的双臂,道:“我跟你说,杀死杨师傅的凶手不是王三喜。”

“那是谁?”

“是住在206的刘力勇!”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别着急,慢慢说给我听。”

于是,在三楼走廊上,郝美将自己所发现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给李小佳听。

听郝美述说完这一切,身为女画家的李小佳不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郝美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小佳握紧郝美的手,道:“找剪刀给王三喜松绑的事儿,我来做,你赶紧回自己屋里,反锁好房门。”

郝美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为什么?”

“傻了吧唧的,还不明白啊,你就那么从刘力勇的房间跑出来,难免不会被他发现原因,真是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先找到你,杀你灭口,再来找王三喜啊。”

“对啊!你说我这脑子,一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郝美对拍双掌,深以为然。

李小佳摸摸郝美的脑袋,道:“快回屋去,锁好门窗,谁叫都不要轻易打开。”

郝美用力地点头“嗯”了一声,回身快速朝自己房间走去。

郝美边朝自己房间走去,边想:那个叫罗小梅的女生曾说自己是狼人杀游戏里的小女孩。黑夜里,当狼人开始杀村民的时候,所有好人都是闭眼的,只有小女孩可以偷偷睁眼。所以小女孩知道狼人是谁,而狼人却不一定能发现小女孩的身份。但是如果狼人知道小女孩是谁,那么他们最想杀死的角色肯定是小女孩,对不对?因为只有杀死小女孩,狼人的身份才会彻底隐藏起来!

想到这里,郝美不由打了个冷战,她赶紧用钥匙打开房门。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三楼走廊最右侧的楼梯口,刘力勇正在冷冷地盯着她。

返回房间的郝美立刻锁好房门,坐在床边安抚着内心的恐惧。随着呼吸渐渐舒缓,她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刘力勇之所以会杀害杨师傅,完全是因为错认了箱子。那么,那个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以致于他不惜杀人犯案。还有,当刘力勇发现我知道杨师傅被害真相的时候,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真的会来杀我灭口吗?”

这时,郝美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刚才在206客房时,刘力勇曾向她打听唐老板存放走私品的地方。

不错,那个家伙为了取回自己的行李箱,不惜错杀了杨师傅,现在他知道了行李箱的下落,必然先去拿回自己箱子。这样一来,唐老板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郝美惊愕不已,她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打起唐老板的内线号码。

可是,也就在郝美拨打号码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面蹿了出来。郝美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起来,手拿话筒的她正准备回身查看时,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凉风袭来,接着听到“啪”的一下响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头痛欲裂,随后便昏厥在**,不省人事。

而此时此刻,唐天正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研究行李箱上的密码锁。

“这个杨师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要他换个结实点儿的行李箱走货,这下可好,是换了个够结实的,还带着密码锁,你说你死之前从来没有提密码的事儿,现在可要我怎么开箱?”

因摆弄密码锁而急得满头大汗的唐天,气得忍不住咒骂起来。

明天山路一通,警察和救援队赶到,这个行李箱势必要作为证物交到警察手里,可箱子里装着价值几万元的高仿名表,都是从国外走私回来的,所以要尽快将箱子里的货物替换出来。

想到这里,唐天决定不能靠运气猜密码了,必须得来硬的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屋角找了一把铁锤。

唐天拎着铁锤回到行李箱前,将锤头对准锁扣比画了几下,正准备落锤时,忽然又生出一丝谨慎,害怕砸锁的声响引起宾馆住客的注意。于是,他走到电视机旁,打开了电视,并将音量调到最大。

而这个时候,正是电视台插播新闻的时段,唐天偏头看了一眼,播报员正在报道前几天发生的一起凶杀案的最新进展。

“据警方最新信息,遇害的傅姓男子隶属于X制药集团的研发部门,而他的遇害地点是其直属领导韩姓男子的办公室,凶手杀人后

故意移尸别处,误导警方。现在具有重大杀人嫌疑的韩姓男子不知所踪……”

唐天瞥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哼了一声:“就知道杀杀杀,太野蛮了。”说着,他“啪”的一下落锤,就听“咣当”一声,那个密码锁顿时被砸成两段,掉落到地上。

唐天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什么破密码锁,这么不经砸。”忙去拉箱子上的拉链。

将拉链拉到箱底,然后掀开箱盖,箱子里的东西顿时映入眼帘,并不是一箱子的高仿名表,而是一袋袋白色粉包。

“咦?这是什么?”

唐天好奇地拿起一袋,凑到鼻子底下使劲儿嗅了嗅。一瞬间,电视剧里的画面闪入他的脑海,他整个人都不寒而栗起来。

惊骇不已的唐天顿时瘫坐在地,他下意识地丢掉手中的粉包。

“这是从哪儿来的?名表去哪儿了?难不成杨师傅拿错箱子了?难,难不成,宾馆里混进了毒贩?”

当唐天产生这个可怕念头的时候,只听有人在敲他小屋的房门。

“砰砰砰”,每一下敲击声都仿佛是恶魔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从地狱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