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所住的小区又多了两件供大妈们闲聊的话题。

“哎,你听说没有,警察已经查出那个死婴是三单元四十二号刘婶家闺女生的。听说还没结婚就跟人家乱来怀上了,怕被人知道,就偷偷去小诊所打胎,结果胎儿没打掉,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她闺女吓得把婴儿埋在花园里,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刨了出来。”

“张大爷悄悄跟我说过,他看见那东西长着个孩子脑袋猪身子,吓得要死,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起初都不敢说出来,怕大家说他是神经病。”

“说到神经病,骆教授家那位不是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吗?”

“我看那女人平时挺好的,又温柔又懂礼,怎么好端端就发了疯?”

“谁知道呢。她发病那天晚上,我儿子下夜班回来,就看见她双眼发直,穿着睡衣一个人木呆呆地往外走,叫她也不应,就跟梦游似的。我儿子知道梦游中的人不能随便叫醒,否则会发生意外,就远远跟着她。见她走到花园那里,好像突然醒了,转身就飞快地往家里跑。我儿子这才松了口气,回家告诉了我这件事。我还打算第二天跟骆教授说一下,让他抽空带小沈去看看医生,没想到她竟然疯了,唉……”

一群大妈唏嘘感叹了半天,没过多久就把这些事忘了。小区里总是不乏新鲜事,就像雨后的蘑菇,会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给大家提供源源不绝的谈资。而那些已经谈过的旧话题,自然就像地上的积水,很快就会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我当然不知道自己曾有幸成为小区的新闻人物,被放在舌尖传递了好几天,成了闲聊中新鲜有趣的材料之一。

现在,我的世界很清静。

那是一个白色的地方。墙壁是洁白的,被单是洁白的,让我也觉得自己是那么洁白,洁白得就像刚出生的、从未犯过错的婴儿。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穿着白色的衣服,他们却让我觉得讨厌,因为这些人经常会打扰我做手工。自从住到这里后,我就迷上了捏泥人。起初我去花园里挖泥巴,把自己弄得很脏,后来有人给了我几盒橡皮泥,我就没日没夜地捏泥人。

我捏的泥人都是一个样子,它们长着婴儿的脑袋、小猪的身子。明明这么可爱,有人看了却会莫名其妙地尖叫,真是奇怪!

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坏了我的泥人,我就会大哭大闹,然后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就把我绑在**,拿长长的针头扎我,往我手臂上注入冰冷的**,这样我才会慢慢安静下来。

渐渐地,再没人敢碰我的泥人。现在我住的屋子,床头、桌子上、柜子上,到处都堆满了泥人,它们都长得一模一样。

但我还是不满足,还是没日没夜地捏泥人。

终于,我又捏好了一个。我高兴地瞅着它,突然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哦,我忘了最后一道工序。

我用长而尖的指甲划开小猪的肚子,把一个早就捏好的,鲜红得像血一样的心脏,郑重地放了进去。

我认真而专注地做着这一切,就像在完成一个庄严神圣的仪式。

重新捏好小猪的肚子后,这个泥人仿佛就活了过来。它会哭,会笑,会跟我撒娇……我会耐心地陪它玩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在其他泥人当中,跟它的兄弟姐妹们在一起。

接着,我又会捏一个新的泥人。

我夜以继日,乐此不疲。

偶尔,我也会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满屋子的泥人,心中溢满浓浓的幸福感。

我有这么多孩子,就好像,我从未失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