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催雪

韩道说见过扎在李老四胸口的短刀,华钢急得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问:“你在哪里见过?”

这个举动把外边的胡莲儿吓了一跳,惊惶地看过来,就连蜷成一团的李嫣也**了一下。

韩道挣开华钢,转身对着胡莲儿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你小点声。”韩道拼命地朝华钢挤眼睛。

华钢强耐住急火,低声问:“你到底在哪见过这把短刀?”

韩道嘴巴向身后撇了撇,华钢摇摇头,表示没明白。

韩道拼命地撇嘴,华钢眼睛越瞪越大,眼看又要爆发了。

韩道只好往华钢跟前凑了凑,用嘴形无声说:“胡……莲……儿。”

华钢这下明白了,这把短刀就是胡莲儿在房间装神弄鬼用的那把。

“你确定?”华钢用极低的声音,盯着韩道问。

韩道点点头,笃定地回答:“这刀是我找到的,我当然认得。”

华钢往尸体上的短刀看去,这是一把蛇形护手的雁翅刀,这种形制在中原很少见,因为刀刃刺入胸膛只能估计刀身约莫半尺见长,刀柄用猩红的绸带密密地裹住。

“你看那护手上是不是刻了一个‘李’字。”韩道努努嘴,小声道。

华钢再次凝神去看,那柄短刀的护手上果然刻了一个“李”字。

“你那天在胡莲儿房间找到这把短刀,后来怎么处理的?”华钢转头小声地问韩道。

韩道嘿嘿一笑,“就知道你要问,我特意回想了一下,那日,你要跟李老四两人单聊,我和崔皓将他们俩人送回房间。”

“刀,这柄刀。”华钢又急躁起来。

韩道急忙挤眉弄眼地撇撇嘴,示意华钢不要这么大声,华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胡莲儿正在安慰李嫣,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说话。

华钢转回来瞪了韩道一眼。

韩道撇撇嘴,小声地说:“我还给胡莲儿了。”

华钢点点头。

“是她干的吧?”韩道捅了一下华钢问。

华钢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来,踢了一脚还蹲在地上的韩道,说了声:“走了。”

韩道不知所措地跟着站起来。

“先把两位姑娘送回去。”华钢冷冷地说。

韩道有些为难地问:“怎么回去啊,从洞口那转过来容易,要转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华钢明白韩道的意思,从这边洞口返回,没了那块踏脚石很难做到。

他冲着左边的通道指了指,“往这边走。”

韩道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走到李嫣身边蹲下来,柔声道:“斯人已去,我们活着的人能走的只有一条路。”

李嫣慢慢地抬起沾满泪痕的脸看向韩道。

“将凶犯绳之以法。”

“我们先走吧,这里交给华钢,华钢这人没其他本事,办案还是行的。”韩道又说。

莲儿也劝解了一番。

李嫣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在莲儿的搀扶下,两个人跟着韩道往左边的通道走去。

华钢松了一口气,满心感激地看向韩道,嘴里却说:“韩兄,把我的弟兄叫来。”

第二天清晨,华钢把韩道与崔皓都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韩道嫌房里空气污浊,提着酒壶走到窗前,一手推开窗子,支起窗杆,院子里几声雀鸟的聒噪传进了屋内。

“去,去。”韩道没好气地驱赶。

“让它们去吧。”华钢的语气十分疲惫。

“华百户,您这么早找我们来,一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崔皓端坐在那里问道。

“崔副使,靖安君的病情如何了?”华钢反问了一句。

崔皓眉头紧锁,神情悲戚地回答:“不见起色,还在昏迷之中。”

“查清楚病因了吗?”华钢又关切地问道。

崔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随行的医师说可能是水土不服所致。”

“还是让我去把把脉吧。”韩道嬉皮笑脸地趁机插了进来。

崔皓尴尬地笑了笑,抱拳道:“多谢韩主事,如有需要一定请您出手。”

韩道撇撇嘴,说了一句:“假惺惺。”

华钢赶忙岔开话题:“今天一早请两位过来,是想说说后院假山命案的事。”

“命案?”崔皓惊地跳了起来,“华百户,怎么回事?”

韩道看着崔皓故作神秘地说:“‘鬼驿丞’显灵啦。”

华钢狠狠地瞪了一眼韩道,将昨夜在假山秘道发生命案的事情都向崔皓说了一遍。

崔皓听后沉默不语。

“崔副使,有什么看法?”华钢问道。

“驿站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如果在平日我一定会建议立刻启程,但现在我们靖安君的情况实在是走不了。”崔皓愁眉苦脸地说。

华钢点点头,道:“请崔副使放心,我们锦衣卫一定会加强对靖安君的护卫。”

崔皓点点头:“华百户的承诺,我还是放心的,但是……”

“有话就说。”韩道冷冷道:“最厌气你这种扭扭捏捏的人。”

崔皓脸一红,开口道:“华百户刚才说凶器的主人是那丫鬟胡莲儿,直接将她捉拿便是了。”

“不仅是凶器,案发之前知道驿站秘道的,只有我、李老四、李嫣、胡莲儿四人。”华钢补充道。

“凶犯必是在你们三之中。”韩道有些兴奋地说。

华钢点点头,继续说:“以尸体上几个伤口的高度来看,我应该可以排除。”

“这我们知道。”韩道突然转身道:“李嫣和胡莲儿之间,拥有凶器的胡莲儿是最可疑的了。”

崔皓也赞同地点点头。

华钢有些为难,叹了口气说:“我辗转想了一整夜,想不明白胡莲儿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两个人都是李嫣的奴仆,奴仆之间争宠发生命案也不在少数。”韩道说。

“李老四对胡莲儿有救命之恩,老四也不是那种与人争宠的脾性。”华钢摇了摇头说。

这时,一旁很久没说话的崔皓突然幽幽地道:“我可能知道胡莲儿的动机。”